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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同人)瓶儿记-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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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楼也许了愿心,潘金莲和李娇儿在一旁不声不响。
李瓶儿担心西门庆吓着官哥儿,没人叫就不往那边凑,因此不知道她们在许愿。
西门庆渐渐昏沉,自知大限将至,趁还有精神,便将众人连同陈经济,都叫到跟前,开始吩咐后事。
他便对陈经济说:“我走后,这个家除了女人就是小孩,你是我女婿,需得担起来。你和傅铭守着家门口的两个铺子就行了,其他的生意就不需再做下去……”
他说了一回,喘了一阵气,潘金莲扑上去哭诉:“老爷,你若走了,我可怎么办?”
西门庆连安慰金莲的力气都没有,断断续续对吴月娘说:“我没别的愿望,只希望我走后,你们都在一起,不要分散了。你要记得我的话!”
吴月娘点头,放声悲哭。
西门庆又道:“好好守着官哥儿长大,你肚里这个……我没福气见到了,也好生养着吧。家里一妻五妾,都要好好在一起,莫要分离。我虽不在,家里银钱自有,不会没了你们的活路。”
众人听了这话,都哀哀哭起来。
李瓶儿抱着官哥儿在后面,听见西门庆的临别之言,心里也酸疼难忍。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她面前渐渐死去,心中既震惊又复杂难言。
西门庆缓了缓,把李瓶儿叫到跟前,道:“我买给你的白狐袄儿,还没见你穿过一回。你穿上它,让我看一眼,就算马上死了我也才能闭上眼。”
潘金莲哭道:“老爷,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看这个!”
吴月娘瞪了金莲一眼,对绣春说:“老爷要看,你快去院里把那袄儿拿来,让六娘穿上。”
绣春一溜烟去了。
李瓶儿抱着儿子站在床前,西门庆这些天都没吃东西,药倒是灌了无数,整个人像具骷髅似的,脸上一股黑气盘旋。
她情不自禁地流了泪,赶紧扭开头。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死去。
官哥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扑到李瓶儿怀里,把头埋起来。
西门庆伸出手,想去摸摸儿子,又担心吓着了他,便抚到李瓶儿手上,慢慢道:“我原想和你好好过,一直……以为往后的日子还长呢,谁能想到……”说着,他流出两行眼泪。
李瓶儿的眼泪也忍不住地流下来。
西门庆又断断续续道:“若、若是……你不要再、再跟我闹……不看别的,也该看在儿子的面上……”
吴月娘上前捂住他的嘴,不许他再说,心里悲痛万分,哭喊道:“老爷,歇会儿吧,养养精神。”
不大会儿,绣春抱着白狐皮袄来了,李瓶儿将官哥儿递给一丈青惠庆,依言穿上皮袄。
西门庆看着她,眼里忽然大放光彩,就像回光返照似的,语气微弱道:“好看、真……好看……”然后,眼睛一闭,头一歪,顿时人事不知了。
吴月娘见他像是回光返照,只丢下一句夸赞李瓶儿美貌的话就去了,不觉放声大哭:“老爷,老爷!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巨痛之下,她狠狠打了李瓶儿一下,厉声骂道,“还不快脱下来?这么不吉利的颜色还敢在老爷面前穿!”
李瓶儿胳膊被她拍得生疼,也不好说什么,垂泪退到后面去。
吴月娘悲愤莫名,不禁又扑到西门庆身上痛哭起来:“老爷,你不要死啊!你死了,我们可怎么办!”
潘金莲眼里含泪,想上前看看老爷,吴月娘猛地推开她,不许任何人再靠近老爷,径自大哭大喊。
她的哭声惊动了所有的人,个个都以为西门庆已经死了,全都跟着痛哭不已,如丧考妣,一时哭声震天。
哭了好一阵,吴月娘把众人都赶到厅里。
她流着眼泪道:“让老爷安安静静地走吧,莫吵了他。”然后让陈经济去后面楼上取白布来裁孝衣,自己则带着丫头忙着给老爷准备装殓的衣服。
因布料都堆在潘金莲院里的楼上,春梅和秋菊又忙得团团转,金莲便亲自去开门。
一路走到她的院子里,金莲开了门,让陈经济进来。
两人趁着没人,拉了拉手,又躲着亲了个嘴,担心被人撞见,不敢久缠,上楼抱着布匹就出来了。
吴月娘抱着老爷的衣服,抹着泪道:“你们赶紧将各人的孝衣裁出来。”
【上卷完】

    
    ☆、第 67 章


满府的人都在痛哭。
下人们一边忙着哭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 主子们没活可干; 哭得专心致志。
这其中; 最厉害的要数吴月娘和潘金莲两人。
吴月娘满脸眼泪; 一面捶着自己胸口——幸好她没有捶自己的肚子——一面望着里间的老爷; 嘴里叫道:“老爷!老爷!您睁睁眼啊!”
潘金莲拿出她之前撒泼耍赖的气势,一边哭; 一边揉乱了自己的发髻; 边哭边喊:“老爷; 老爷!您走了; 我可怎么办啊!”
顷刻间,她就变成了哭得最卖力的人。
孟玉楼默默流泪,李娇儿用手帕使劲揉眼睛,两下就将眼睛揉得通红。
小玉、春梅等丫头都捂着嘴唔唔哭起来。
李瓶儿看得眼酸,官哥儿在她怀里直接被众人又哭又喊的架势吓了一大跳; 也跟着放声大哭,边哭边在她怀里扑腾挣扎不已。
李瓶儿抱不住他; 又不敢放他下来。
府里这时候正乱着,谁敢保证其他人没有坏心思?没办法之下; 她顾不得礼数; 只能趁大家不注意; 赶紧抱着官哥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里,绣春双眼红通通,看着六娘可怜巴巴地问:“老爷、老爷真的没了?”
“嗯。”李瓶儿点头,看着绣春的样子; 她忍不住又开始流泪。
西门庆这厮终于死了,虽然她一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局,但亲眼看着一个人慢慢走向死亡,这滋味当真难受。
虽然他生前放荡不堪,李瓶儿看不上他的淫|乱无度,但人死事消,此时留在李瓶儿脑海中的是他最后对她讲的那些话。
一想到这些,李瓶儿忍不住唏嘘的同时,眼泪流得更多了。
绣夏也红着眼,小声问:“六娘,那我们怎么办?还能回庄子上吗?”
李瓶儿:“……”想到自己的将来,就更想流泪了。
她擦了擦眼泪,小声嘱咐绣春:“把我们的东西收一收,随时准备去庄子上。”
绣春诧异地看她一眼,道:“这时候……大娘能放我们走?”
“唉!”她叹了口气,西门庆死都死了,她总得朝前看,“我又不傻,这时候提出来不是找骂么?你先静悄悄地收拾出来,以防万一。”
绣春眼见着大娘今天迁怒骂了六娘好几回,她心里也有气,闻言扭头就去收拾。
上房里,吴月娘哭得直打嗝,眼泪汪汪的小玉扶着她,一面替她揉胸口,一面道:“大娘,别哭了,保重身子。”
吴月娘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玳安呢?让他派人去各府报丧,先把我大哥喊来。”
小玉急忙去了。
玳安一直守在门口,得了吩咐,一脸悲容地奔到大门口,挨个派下人去各府报丧。他选了腿脚最快的平安儿去吴大舅府上。
一时间,小厮们全行动起来,连看守大门的来兴儿也得了任务,去各铺子里报信。
府里众人像刚被捣毁了老巢的蚂蚁似的,彼此都忙得团团乱转,顾头不顾尾。
府门空荡荡地敞着,可是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守门呢?
不提众人乱成一团,忽然,从街那边走来一个和尚,身穿紫褐色袈|裟,手里提着九环锡杖,肩上背着一个布袋,一直走到西门府门口。
他抬头看了看府门,口里念了声佛,道:“就是这里了。”然后大踏步迈进去。
府里众人都忙着,一时也没注意到进来了一个和尚,他穿堂过院,径直走到上房,然后站在门口高声念了声佛。
小玉听见动静,急忙走出来看,吓了一跳,道:“哪里来的和尚?快走快走,我们没功夫给您布施。”
正巧玳安赶来了,小玉斥道:“你在忙些什么?怎么胡乱放人进来?”
玳安满脸的汗,道:“我腿都快跑断了,谁知道他从哪进来的。”一面伸手去拉和尚,想把他拽出去。
哪知,拽了两下,和尚竟然纹丝不动。
玳安是使足了力气的,顿时知道这和尚没准是个有道行的,便松了手,对小玉道:“你去问问大娘,看她要不要见,省得等下吵闹起来,不连累到你?”
小玉没说什么,转身进去告诉月娘。
吴月娘躺倒在侧间床上,由于刚才情绪过于激动,此时隐隐觉得有些腹痛。
略躺了躺,腹痛却一阵强过一阵。
不会是要生了吧?
她正满心不安,听小玉说有和尚来了,劈头盖脸地把小玉骂了一通:“什么和尚?老爷已经死了,便是佛祖来也救不得了,还不让他出去?府里正乱着,这些贼奴才只会满府乱窜!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这种事情还用得着特意来问我?我……”她捂着肚子,“我肚子痛,怕是……”
小玉被骂得脸色通红,连话都没听完,没好气地转身就要去赶那和尚走,把月娘丢在侧间。
没想到,刚出侧间,那和尚竟然已经走进来了。
“哎!你怎么回事?出家人也乱闯的?”小玉大叫一声,其他人见和尚进来,赶紧避到帘子后面。
那和尚不理小玉,几步奔到里间的炕边,看了看已闭过气去的西门庆,微笑道:“虽然迟了些,总算还来得及。”
他伸出手,手心里握着一粒乌漆麻黑的药丸。他用一只手掐开西门庆的嘴,然后将药丸放进去。
“哎呀,你给我家老爷喂了什么?”小玉这时才赶上来,伸手想把药丸掏出来。她扳开老爷的嘴,左看右看,哪还有什么药丸?可见入口即化了。
潘金莲从帘子后面出来,怒骂道:“你也算是出家人?人都死了,还瞎折腾!你的慈悲心呢?”
和尚看也没看金莲,转身径自走了。
金莲在后面跺脚大骂:“玳安,还不快把他拦住?绑起来,送到官府去!”
玳安哪里敢拦他,再说拦也拦不住啊!
吴月娘在侧间听见动静,想出来看视,可惜腹痛越来越厉害,一波疼过一波,她咬牙切齿地喊:“小玉,小玉!”
小玉急忙奔过来,问她怎么了。
月娘来不及骂她,只道:“快去请蔡老娘来,我要生了。”
“哎呀,大娘要生了!”小玉大叫一声,慌得没了主意,奔到厅里对众人道。
其他人本来打算上前看看那和尚究竟给老爷喂了什么,听见小玉的话,齐齐半路转身,走来侧间看月娘,又乱成一团。
孟玉楼指挥道:“快去请接生婆!”
玉箫和兰香去了。
潘金莲:“快准备小孩的衣服。”
小玉和春梅去了。
李娇儿看看大家:“是不是应该先烧热水?”
孙雪娥愣了愣,赶紧道:“我这就去烧水。”
夏花和翠儿道:“那我们去提水。”
如意儿道:“我去准备草纸。”
顷刻间,上房的人差点散光,只留下侧间痛苦呼喊的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及潘金莲都围在床边,安慰月娘,给她鼓劲。
没人想起李瓶儿,更没人去通知她。
前院的小厮们忙着挂白灯笼,各种报丧,后院的丫头们如临大敌,照顾要生产的吴月娘,满府里又哭又嚷,乱哄哄一片。
不大会儿,接生婆蔡老娘来到。
月娘只肯留下小玉伺候,将其他人都赶到厅里等候消息。
她发动得很快,不出半个时辰,就生下来了。
蔡老娘捧着孩子,一脸苦色,有口难言。
吴月娘半撑起身子,激动地问:“孩子呢?快给我看看。”
蔡老娘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过去,道:“大奶奶,你放宽心。你还年轻呢,以后还会有的。”
吴月娘接过来一看,只见那孩子一身青紫,双眼紧闭,一丝人气都没有。
她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哪里有气?
小玉已经吓傻了,大着胆子走上前,问蔡老娘:“小公子没哭,是不是你没拍他?”
月娘一听,手里使劲,下死力地拍打着孩子。可是,一个死胎怎么会有动静?
月娘顿时痛哭起来,比西门庆死的时候更加悲切。
“哎呀!大奶奶想开些!”蔡老娘眼尖,见月娘身下涌出一股股鲜血,急忙喊起来。
小玉扭头就要去找大夫。
被人晾在炕上的西门庆,在他的儿子刚滑出月娘的产道时,就小小地闷哼了一声。
可惜,众人都围在月娘那边,竟没一人发现。
玳安满脸大汗地将任太医请来,太医到时,月娘身下的草纸不知换了多少。
见太医进来,蔡老娘用被子将月娘盖好,又把床帐放下。
小玉抓着月娘的手让太医诊脉,月娘不管不顾,哭得声嘶力竭,身下的血一阵猛过一阵。
任太医诊了半晌,询问了蔡老娘几句,还将那死胎看了看,最后才道:“大娘子这是悲伤过度,气冲了精血,最好是施针治血。然后我再开几副药,若能止住,就好了;若不能……”
吴月娘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一心只想着她那死去的孩子,哪里听得见太医在说什么。
小玉急忙问:“若不然就怎么样?”
任太医道:“若不好好将养,只怕将来恐难有孕。”
小玉如同被雷击一般,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等醒过神来,她劝月娘:“大娘,先施针吧。”
“不要,我不要!让他走!”吴月娘大发脾气,手脚胡乱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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