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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未想到,那个人是阮素臣。
这算什么?马俊国心底忽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自从生辰那日初见宝婳,他便对宝婳一见倾心,为了多了解她,他还曾与阮素臣正正经经地说起过自己的心事,不止是因为阮素臣与顾家姐妹从小一道长大,更因为他亦曾说过阮素臣与顾家姐妹之间的事,他生性豪爽,虽对宝婳极为倾心,但亦不愿抢人心头好,特别是朋友的,于是,权当做一种试探。
只是,当时阮素臣神情很淡,并未流露出些许异样的神情,还微笑着随意地说了些宝婳的习惯、爱好,而那日在春申湖,他酒后对宝婳的大胆表白,也偷偷看了阮素臣一眼,阮素臣自顾自地喝酒,没有一丝不悦,他这才释了怀,放了心。
如今,这又算什么?!
马宛琪见马俊国呆呆的一动不动,眉心微微一跳,她从未见过这位几乎一起长大的堂兄那么紧张一件事,他向来万事豁达,再不顺心也一笑而过,看来这一次,像是对那位二小姐动了真心。原本她与堂哥的感情很要好,当然希望他幸福,但如今,她已嫁做人妇,夫家的事才是第一,三夫人虽只不过是个姨太太,但在阮府向来得宠,连大夫人有时都让着她几分,如今提亲的事,也是得到了老爷子的同意,那么
马宛琪微微一顿:“哥,你先回去吧,我总要将事情办好,至于其他的事,我会给你消息”她话还未说完,只听一个极为动听的声音传来:“表嫂。”
马宛琪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并未见过的少女。
与此同时,马俊国的神情也似凝住了,想来朗月般开阔的眉目间浮上一丝痴迷的神情,许久不见,宝婳仿佛不再是那个羞涩惶恐的少女,却多了一份沉静的美,少女的纯真羞涩与恬静混合在一起,叫人移不开目光去。
马宛琪亦是有些吃惊,她从马俊国的眼神中已猜到了眼前少女的身份,何况她喊她“表嫂”应该便是藏在深闺,她还未见过的顾家二小姐。
宝婳一步步朝马俊国与马宛琪走去,在马俊国眼眸越来越明亮时,她却并未看他一眼,反而目光灼灼地望住马宛琪:“表嫂刚才说来见我娘是因为”
马宛琪亦是个女子,女子的心事,哪有看不明的?这位顾家二小姐,分明眼里根本没有马俊国。她看了马俊国一眼,沉默片刻,才笑了笑道:“是三夫人叫我提四弟来向二小姐提亲。”
马宛琪的话宛若云端绚丽的光芒,陡然间照进了宝婳的心间,她一时呆愣住,良久,脸颊上焕发出一种夺目的光彩:“表嫂,你说的,是真的?是四表哥的意思?”
是否阮素臣的意思,马宛琪并不知道,但阮素臣这几日一直留在阮府,自己的终身大事,岂有不知道的理?于是点点头:“那是自然了。所以,我才来问问太太的意思。”
一瞬间,宝婳心中仿佛有什么要满溢出来,一抹酡红静静地蔓延至脖颈。这一刻,她等了多久?她只觉得突然而至的幸福快要将她淹没,屋顶那抹阳光炫目的叫人眩晕。
马俊国看到她的神态,心中已是了然,仿佛是什么东西破碎了,他觉得自己尴尬无比,再也没有迟疑,转身大步地离开。
宝龄出来时,正好看见马俊国的背影,她扶着阮氏,阮氏身子随时孱弱得很,脸上却挂着温婉柔和的笑意:“宛琪,是你。”
“姑姑。”虽然只在婚礼上匆匆见过一面,但马宛琪依旧随着自己的丈夫称呼阮氏一声姑姑。
阮氏笑道:“我的身子越来越不中用了,受不得风寒,都是自己人,去我屋里说话吧。”
一群人进了屋,阮氏靠在软榻上,贾妈妈连忙拿了个靠枕放在阮氏身后,马宛琪坐在一边,宝龄与宝婳坐在一边。
马宛琪将来意道明,一旁的贾妈妈眉间立刻流露出喜色,而阮氏眉宇间却是流露出一丝莫测。
阮家的举动倒不难猜,毕竟,阮氏太了解她那位自小一块长大的兄长的个性,那件事发生后,阮克一来没有追究府中其余的人,二来也并未将顾家的产业、宅子收了去,这其中的原因,顾及亲情怕只占了一点点,其余的,是为了博得一个好听的名声。所以,在事发之后,再与顾家联姻,对阮克来说,不仅安抚了顾家,亦可以在人前维持一种祥和的局面,表示阮顾两家并未应为那件事而有了间隙,堵住了悠悠众口。
让阮氏没想到的是阮素臣的态度。同样是顾家的女儿,若要娶,阮氏很明白阮素臣想娶的是谁,为何这一次,竟像是妥协了?
忽地,阮氏想起那一日,下人告诉她阮素臣回到苏州便直接去了邵公馆,而那一日之后,阮素臣便有好些时日未来顾府,那一日,应该发生了什么吧?是宝龄说了什么,所以她这么一想,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她之前做了那么多事,不正是想如此么?
这么多年的独守空房,她更明白不过,要得到一个男人,除了要将他拴在身旁,更要得到他的心,若他的心里还有别的人,那么最要紧的便是要他对那个人死心。否则,她的女儿便会如她一般,纵然那个女人在世间彻底消失了,但她那丈夫的心,也不愿分一点给她。
死亡太霸道,让人记住一生,当初她太愚蠢了,才会除掉那个女人。
在眼前却得不到,才能彻底断了一个人的念头,从此死心。
思绪百转,阮氏素白的手端着茶盏,轻轻扣着杯盖。
水气缭绕间,她侧脸朝宝婳道:“女儿家的婚事,本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老爷人已不在了,只剩我这个做娘的,自然希望两个女儿都能有个好归宿,只是”她忽然看向宝龄,“宝龄还未出嫁,宝婳总是应该比姐姐晚些才符合规矩。”
宝婳的青丝遮住了脸,头埋得很低,此刻不觉抬起头来,看着宝龄,目光隐约浮上些许复杂的意味,像是期待、又像是有一丝不安。
宝龄抿了抿唇,一瞬间竟有些恍惚,刚才她扶着阮氏出来时,已听到了宝婳与马宛琪的对话,亦是看到了马俊国失落地离去,心里早已明白了几分。
阮素臣的样子忽然在她眼前浮现,鬓若刀裁、眉目如画、白衣胜雪,偶尔一笑,几分潋滟几分清淡。那笑容本是疏离的,却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温柔,甚至宠溺。
她一直明白在他眼底,她是另一人,但那点点滴滴地相处,她却是身在其中。他在院子里种一颗红豆树,他说,失而复得的东西,总是弥足珍贵。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带上了他松的红豆珠,他眸底波光流转:“只要有心,什么都还来得及。”
青云轩里,他第一次仿佛失去控制地抱住她:“宝龄,别再恼了好么?”
邵公馆里,当她说出那个答案时,他眼底的悲伤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一如在梦里一般。
然而,这一切都比不过顾老爷出事之后。
他说,什么都别想,全都交给我,相信我,宝龄。
他为了她长跪在祠堂一整天,滴水未进。
逐浪阁里,他的唇贴在她额头,声音闷得叫她难过:“真没用,明明你说了不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做不到自己走掉,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就算你不在乎、不喜欢,也让我为你做些事,别拒绝我,好不好?”
他为了她执意将顾老爷的尸身带了出来,他说,我陪你回苏州,你等我。
在她最为悲伤无助的时候,他给予的一切,她不是没有感动,回到顾府的这些日子,她亦曾想过,若他陪她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东西,便不同了。
只是,他终是失约了,最后,他还是没有来。
那一夜瓢泼的雨,她在窗口伫立了一夜,心便静默了下来。
良久良久,宝龄抬起头笑一笑:“娘,爹在世时,我曾与邵公子有过婚约,虽不成文,但不会也不算逾越,何况规矩是人定的,这是大喜事。”
简单的一句话,宝婳的神情便陡然松懈,丝丝的羞涩与甜蜜再也遮掩不住。
若宝龄能先嫁出去,那么只是阮氏并未忘记,邵家向顾家提亲并不是真,或许只是那少年的一步棋,此刻,怕是不会再提了,不过不要紧,只要宝龄的心意变了,便好她将茶盏搁在茶几上,半晌,唇边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偏过头朝马宛琪道:“既然如此,宛琪,你就小住几日,待中秋再回去,其他的事,再细细商量不迟。”
很快,便是八月十五,中国人最传统的节日——中秋节,在华夏亦是如此,那一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马宛琪在顾府住了两日,原本打算十四那日回去,谁知十三那日她收到一封信,一向温婉如水的神情变得有几分惊喜,宝龄后来才知道,那封信是从南京来的,说的是阮府的大公子阮文臣从南疆回来了。
马宛琪来与阮氏告辞,从她与阮氏的闲话中,宝龄得知前几年因为南疆一带的维吾尔、塔吉克等少数民族部落中曾起过暴乱,所以阮克便让自己向来骁勇善战的长子去平乱,故此阮文臣这一年来一直留在那片荒芜之地。近期南疆总算稳定了下来,而又到了中秋,阮夫人思儿心切,故此阮克下令让阮文臣回来。
暴乱曾经听说过马宛琪与阮文臣成亲亦不过一年有余,看来阮文臣是新婚不久便离开了娇妻,远赴南疆,小别胜新婚,马宛琪一得到消息便匆匆地离开了苏州。
几日后,南京那边便差人送来了聘礼,正式纳征,与那几队马车同来的,还有据说是难进最响当当的、专为富贾权贵说媒的李媒婆。
又过了几日,宝龄正在阮氏房中,祥叔送了一封信来,是南京阮府寄来的。阮氏展开信,片刻道:“是你们表舅舅寄来的,说起老爷的事”
宝龄一愣,虽未看过信,但也知阮克写的,必定是一些歉疚、安慰的话,表示自己的大度与既往不咎,一念至此,她沉默不语,随即却听阮氏淡淡怅然的语气微微一顿,变得轻快了些,“还说,请风水师算过,九月初九那一日宜嫁娶,是良辰吉日。”
宝婳的脸腾地红了,飞快地垂下眼去,一旁的贾妈妈立刻说起恭喜二小姐的话来,又做了糕点端来,阮氏与宝婳说着话,宝龄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人走出瑞玉庭,去顾老爷的灵堂前上了一炷香。
前几日的一片素白还历历在目,也许很快便要迎来宝婳的喜事。
宝龄并不知道刚才为何会一个人走了出来,仿佛是下意识所为,看着阮氏与宝婳细细地说这话,贾妈妈在旁伺候着,她竟然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局外人,在那一刻,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在灵堂站立不知多久,心底那莫名的感伤才渐渐散去。她告诉自己,顾老爷的死,阮氏自然是最伤心的人,但宝婳的终身大事,阮氏作为一个母亲,到底也是在意的。而宝婳,她的心里,阮素臣永远是第一位,无可取代。
顾老爷不在了,但顾家的每个人,还要继续过下去,不是么?对于宝婳来说,能嫁给阮素臣,应该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秋风乍起,落叶满地,春夏秋冬、流年飞逝;生老病死、喜怒哀乐,都不过这大千红尘中渺小的一瞬。
壹佰拾叁、月圆人难圆。
这一日是中秋、宝龄在宝婳的云烟小筑里,贾妈妈正给宝婳看那些喜服、喜被,宝婳放下手中的刺绣,看了宝龄一眼,浅浅一笑:“姐姐来帮我看看吧。”
贾妈妈一怔,也是道:“大小姐就替二小姐参详参详也好。”
不知为什么,宝龄感觉这几日贾妈妈对她的态度有些许细微的改变,大约是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准时去阮氏屋里报道,所以习惯了吧?
宝龄目光落在那艳红的、绣着金丝龙凤呈祥的喜服上,微微一笑:“你呀,穿什么都好看。”
宝龄说的是实话,宝婳不知何时开始,渐渐地已与当初宝龄初见时那个沉默寡言,一惊一乍的小女孩不同了,特别是这几日,此刻,她站在那袭娇艳的嫁衣前,整张脸都镀上了一层绯红,宛若由青涩变成熟的蜜桃,美艳不可方物。
一转眼便入了夜,清秋的夜晚,繁星点点,那一轮满月若银盘挂在天空中,泛着淡淡的、柔美的荧光。
顾府的花园里,摆了一张圆桌,阮氏、宝龄、宝婳围坐在圆桌前,今日是中秋,所以,阮氏清晨便喊了宝龄与宝婳过去,说夜里一家人一道过中秋。
坐在园子里仰望天空,宝龄忽地想起刚刚醒来的那一日,顾老爷为了庆祝她“大病初愈”,在园子里搭了戏台,请了魏家班过来唱戏,当时,她便也如此刻一般坐在这屋檐之下。
今日是中秋,这样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