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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还担心她?不是鬼迷心窍了吧?”坐在隔座的宣玫幸灾乐祸地说,“我看她还敢横,踢出学校最好,她在我们学校就是一祸害。”
“啧啧,我怎么听出了酸味,你不是嫉妒人家吧。”她的同桌徐子浩皱着鼻子耻笑道。
他们走得近的几个人都知道文艺委员喜欢5班的体育委员,可那个男生跟浅深交往过,还被她甩了。
“去你的,我嫉妒她什么,不就是张脸皮,再说也没多好看,看多了也腻了。”宣玫没好气地推了徐子浩一把。
辛梓没加入他们的讨论,只是看了眼前面空空的座位又再次低下头写作业了,他本来就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
周五学校没有晚自修,他也趁着这个时候给一个小学生做家庭辅导赚点外快。辅导结束后他和往常一样骑着车回家,途径一个酒吧的时候瞥见小巷里有个人影似乎有点熟。减慢了速度又看了眼,路灯下蹲在那里的人果然是熟人,两天没有出现在他前面的人。
梁浅深没有穿校服,裹了件格子尼大衣蹲在酒吧后巷湿漉漉的地上,一只手慢慢地摸着趴在她脚边正吃着她带来的盒饭的小猫。
“慢慢吃,有的是,不要抢。”她拉开两只争食的猫咪,敲了敲其中一只的小脑袋。
“你们多幸福啊,说是流浪猫,可有我天天给你们送食来,都懒得自己觅食了吧,肥仔。”她逗弄了其中一只最胖的小猫,笑眯眯地对它说,“你好减肥了,再这样下去我得多带一盒饭来了。”
等猫咪都吃得差不多了,她才收拾好东西跟它们道别:“走了,记得消化了再睡。拜拜。”
巷子口车辆偶有经过,路灯很亮,遮过了月光,浅深随手把饭盒丢进垃圾箱里,一个人打了辆车回家。
十一问
十一问
“本庭宣判,被告人吴××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又是一战告捷,梁浅深手上夹着衣服,有些倦意地从法庭出来。赢得多了,自然也就失去了那种胜利后的兴奋骄傲之感,反倒是劳累感成倍而来。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一种惯性,习惯于认认真真结案,全心全意打官司,然后获得颇丰的劳资。律师这个行业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类似于给人算命江湖术士,在事务所缴点钱摆个摊位,然后每天盼着登门光顾的客人。
小白老说这么个累人的工作不适合她,她却觉得这样的工作恰好能磨练她的脾性,不要再那么尖锐锋利,宝剑收起来的日子也开始多于出鞘的日子。只是,她心里清楚她的个性不是说收敛就能收敛的。
离上次同学会已有一个多月了,期间一些老同学给她来过电话,问候了下近况,也场面上地说过有空再聚聚,再后来就没有什么音讯了。谁会真那么在意呢,人生在世,这几年她把虚情假意看得多了,面具笑脸见识得广了,自然不会把这种人际关系放在心上。做人不好太较真,总是顶真的话那就是和自己过不去,累坏了自己别人也不会心疼。只要有一两个真心相交的知己,那便足矣。
这一个月若说有什么大事,恐怕就是收到了来自辛梓的喜帖。
只记得当时接过那张喜帖的时候,人有点犯晕非要撑着办公桌才能站稳。
帖子选用了高贵的深紫色,烫金滚边,想必这对新人的格调很高,品味也不错。浅深没翻开来看,也没计划前去参加,她把请帖压在一堆卷宗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继续埋首于工作中。
不去想他和谁结婚,不去看他和谁结婚,不去理会他和谁结婚。也许是哪家名媛,也许是哪家碧玉,也许是哪个陪着他走过艰苦创业的女人。
而这下,他们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周末,浅深难得有空在家休息,本想叫小白来家里吃午饭,谁料他说手头上的一个大型招标项目迫在眉睫,道了好几声抱歉,又委屈地哀嚎错过吃佳肴的良机。浅深便自己下厨给自己烧一顿了,她并不擅长料理家务,唯有烹饪还算拿得出手,空下来就琢磨新菜式,几年下来厨艺大涨,搞得连小白这家伙都不愿再下馆子吃饭老往她这里蹭饭。
坐在家里吃了饭,没事翻翻杂志听听音乐,通常这个时候浅深会把手机关上,让自己好好清净一天。如果事务所真的有什么急事找她会打她家里电话。相安无事到下午三点,正打算睡个午觉不料家里那个百年不用的电话竟然响了。
懒洋洋的接起电话,浅深问道:“喂,请问哪位?”
“你在哪?手机怎么关着!”
浅深一愣,对方怎么这么个气急败坏的口气?
“你在哪磨蹭呢,知不知道满大厅的人都在等你呢!”
等等,她有点晕,这是什么事啊,莫名其妙,不过她倒是听出来这个声音是宣玫的。
“什么满大厅的人,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梁浅深,拜托,今天是你自己大喜的日子,我们都在香格里拉等你。”宣玫边上似乎很吵,还有人在电话边吵吵嚷嚷
“你们搞错了吧,我自己结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浅深觉得好好笑,“咔嚓咔嚓”又咬了口薯片。
“我真是要被你搞疯了,那我们手上的请帖是假的啊。辛梓先生和梁浅深小姐的婚礼,白纸黑字写着呢。”
大白天的惊天飞雷,浅深差点把自己给呛死,甩手扔了薯片,飞快地从沙发上挺直腰板,总算是正经地问了句:“你们在香格里拉?”
“嗯。”
“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她一头冲进书房从层层叠叠的卷宗里找出那张压得很平很平的喜帖,吹了口气,默念两声镇定,扯了封面打开一看,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真是天底下第一大笑话,新娘子自己不知道要结婚了!
随手拿起外套,踩了双凉鞋,浅深一脚油门到底直奔香格里拉。这辆车还是小白替她选的,平时没注意,没想到真开起来还是挺快的,除了被红灯堵了两次,超车不再话下,二十分钟后平平稳稳地停在了香格里拉大饭店的门口。
浅深刚一下车,还没站稳就被冲上来的人连拉带拽地拖进了一间套房。
媛媛见人已到,立刻吩咐道:“快,给她化妆换衣。”
浅深见这架势立刻被惊出一身冷汗,她连连后退,退到墙壁无路可退了,只好拿手挡着欲脱她衣服的人,急急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媛媛以为她在闹脾气,立马软下口气劝慰道:“浅深,不要闹了,前面那么多人都等着你,辛梓可着急了。”
“可是,唉,你们等等,我还没把话说完。”
“先打扮好再说。”
“喂,别扯我衣服!啊,谁拉我头发!”
速战速决,半个小时过去后,十个人围着一个人团团转了一圈,终于满意地退到一旁。媛媛和宣玫顿时眼前一亮,神情荡漾,眉梢都带着抹惊艳。
有人曾说梁浅深的美丽足以让男人刹那间爱上她,就算得不到她的爱也甘俯首落于其裙摆之下,哪怕她在此时诱惑你喝下一口毒,你都心甘情愿,还做着美梦细细品味。
这句话是当初追了浅深两年最后落败给某人的庄清许说的,后来他留下这句名言出国了。
宣玫此时再次领教了这番话的真谛,可不是吗,她做时尚杂志的总编那么多年,怎样的美人没见过,可此时的浅深却让她想不出有谁能够遮一比她的风华。
不过,被人欣赏的美人心情却不怎么惬意。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修养还真是长进了,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没发火,反倒觉得想冷笑。婚纱很美,然而她不觉得该穿在自己身上。
“好了,很完美,太完美了。”媛媛激动地合掌感叹,“我们赶快出去吧。”
“等一下,你们说的换好衣服让我说。那么,现在该听听我的话了吧。”梁浅深倒是不急不徐地拉了张椅子,提了提裙子优雅地坐下,说话的口气不禁意间拿出了大律师的风范,气势十足。
宣玫和媛媛互看一眼,媛媛说:“你说。”
“首先,我不知道辛梓这家伙搞什么名堂,不过,我真不知道今天的婚礼是怎么回事。其次,我跟他这些年一点联络都没有,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怎么就突然结婚了。最后,把他叫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梁浅深此时还是非常镇定的,虽然事情的状况她还不太明白,不过,她不至于被这一出搞得晕了头,失了方向。
她和辛梓结婚,整个一笑话,这就是天下红雨,太阳从西边出来,地球停转都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浅”
“你们还在这磨蹭个什么劲啊!”莫天满头大汗地破门而入,也不管什么礼数不礼数了,见着穿着婚纱的浅深拉了就往外跑。
这下,浅深一肚子憋的火有开始明烧的趋势,跌跌冲冲地踩着高跟鞋小碎步跑着,还得防止摔倒。
“莫天,你放开我,这事情有误会,你们都被辛梓骗了!”浅深懊恼地解释着,可莫天愣是一句都没听进似的一路向前,忽然一个急刹车,两人面前出现了一扇高大奢华的门。
“浅深。”莫天回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松软温和,“进去吧,他等着你呢。”
门被打开,满厅堂的掌声骤然响起。
这一刻,浅深确实被惊呆了。她从未想过自己结婚会是怎么一个样,或者说她不认为今生今世自己会有结婚的那一天,因此,她不会幻想结婚时该穿白色的还是粉色的礼服,也不会幻想结婚时要到教堂还是酒店,更不会幻想将要跟她牵手一辈子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梁浅深恐怕从来没有这么傻过,出神地看着这一室的光华夺目明媚轻扬,粉色玫瑰搭成的拱门,巨大的十五层裱花奶油蛋糕,缀满整个屋顶的红粉玫瑰花球,洁白的曼纱浪漫了一个宴会厅的空气,长长的红地毯像是到不了尽头,还有数不清的宴桌上被包裹得精美耀眼的水晶花束,看到这一切,她刚才还是一片清明的心瞬间恍惚起来,如此美好的婚礼,如果真是她的,似乎也不错。
“新娘子,请入场。”
见新娘愣在门口久久不动,充当司仪的夏季忍不住提醒一句。
梁浅深抬起头,这才领悟到自己在发呆,两个小花童拉着自己长长的裙摆委屈地等了好一会,正迷茫地抬头瞪着她。她连忙整理好表情,暗暗深呼吸一下,抬起脚镇定自若地朝前走去。掌声再次响起,数百只眼睛全盯在她身上。
而她只盯着前面一直站着的那个白色身影。
身材修长却清瘦,面容清俊却苍白,不笑的时候很刻板,可稍微笑一下,便柔情似水。
那个人一手贴着裤缝,一手放在腰侧,目光温柔渗水落在她身上便不再收回,淡色的嘴唇轻抿,保持着清雅的笑容。
十二问
十二问
梁浅深事件终于平息,校长出面和梁同学促膝长谈了很久,最后梁同学“改过自新”决定“重新做人”,“保证”不再惹是生非。所以,一个礼拜之后,一楼布告栏里贴出了一则处分通知,梁浅深又再次回到班里上课。
当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各路人马好像全都是X光扫描仪对着她一通狂扫,头发染回来了,虽然还是很嚣张的穿着自己的衣服,不过好歹校服罩在了外面。她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上了笔盒和课本——有人占了她的座。
梁浅深真想对天长笑,几天没来难不成还当她真退学了。
“谁?”浅深抬了抬下巴问莫天。
莫天无辜地把脸从英语课本上转移到她身上:“那个昨天刚转来的一个新同学。”
“哦?”浅深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新同学。”末了还阴阳怪气地拐了个音。
一摆手,课本笔盒刷地散落到地上,她有恃无恐地坐下,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地拿出自己的课本和笔盒。莫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位同学。”有声音在浅深后面响起,“这是你弄的吗?”
浅深不耐烦地一回头,忽地挑起眉别有意思地打量那个男生:“是我,有意见?”
新同学指了指地上的书和笔,本来也想发作,可一见到转过头来的浅深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我是说,你怎么能随便把别人的东西乱丢呢。”
浅深一手托着脑袋,颇有趣地看着新同学一会红一会白的脸,取笑道:“这是我的位子,你占了我的位子还是你有理了不成?”
“你的位子?”新同学很茫然。
“莫天,你是哑巴吗,告诉他这个位子是谁的。”
战火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