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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斐在看到它们时曾升起过一个荒诞的想法,他觉得齐卅仿佛是料到了自己将会失踪,故意将这两张卡片留了下来。
确信父亲不会是无故抛下自己的那类对象,齐斐将这两张电子卡视为父亲留给自己的暗示,他执着的搜寻着齐卅的踪迹,期望能于某天在某个角落里找到齐卅,将因故被动失踪的对方带回家。
为了概率未知的可能而努力抓住对方,尽全力去尝试看看,齐斐回顾了一番自己在听到有关父亲的线索时的心境,发觉他竟然有几分理解了言来找寻他时的心情。
……只是把他自己摆在与“父亲”并列的角色位置,好像不太对劲。
第十四章 住在隔壁的虫长官 十三
遮光帘一丝不苟的守在窗户前,坚守着自己的岗位,静默挡住所有试图闯入室内的自然光,托它认真负责工作态度的福,房间内正沉睡着的对象在一片静谧黑暗里睡的十分安稳,呼吸规律绵长。
但很快,尽职尽责的遮光帘没有想到,它虽然成功替主人抵御了“外敌入侵”,却防不住“内患作乱”。
墙壁上那枚纽扣大小的仪器监测器忽然亮了起来,它的警示灯飞速闪动,昭示着由它监测的那台仪器已经开始运行。那点白日里看来毫不起眼的灯光在黑暗的映衬下明亮无比,它频率飞快的闪烁着,在半循环分内就成功惊醒了正在靠墙床上熟睡的齐斐。
齐斐只觉眼皮外一阵杂光闪烁,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惊醒,一睁眼就看见了墙壁上卖命发出警示的监测器。
看清正亮着的监测器时,齐斐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再过上三十循环分,就到了夜间巡逻队交接岗的时间,此时距离他结束拜访离开隔壁虫长官的房间,已经过去了三整循环时。
难道对方在今晚的谈话发生后如此心绪不宁,到现在都难以入睡?
齐斐怀揣着疑问,他手动停掉了监测器闪烁不停的指示灯,接着检查起墙壁上安置着的监控仪。
那台双向监控仪的安置位置与床铺铺面间垂直距离不远,以齐斐的身高作为参照依据,他只需要直起上半身,在床上坐起来,脑袋就正好与监控仪持平,结合隔壁虫长官与齐斐相差无几的身高,这安置位置极其耐人寻味。但齐斐眼下显然没心思关注这点,他在检查过监控仪后皱起了眉。
假如隔壁的虫长官是深夜心绪难平,下定决心要打开监控仪悄悄偷看他两眼,这样的行为无论齐斐是否接受,至少他能理解对方的行为动机。可眼下的情形却是,双向监控仪的确开启着,也发挥着它的监控作用,然而它打开的却不是朝向齐斐这边的监控摄像头——它开启了面朝隔壁A1211的摄像头。
齐斐默然看着已经悬浮在半空中的“确认”按钮,他只要轻轻触摸一下对方,监控光屏就会在他眼前立起来,向他诚实转播正发生在隔壁房间里的事情。
齐斐:“……”
完全摸不准隔壁的虫族究竟在想些什么,齐老干部森森感到自己的清正作风受到了挑战,他今晚已经被对方带着扮演过一会对“良家好虫”步步紧逼的“臭流氓”,这会他的“流氓指数”又在疑似面临升级诱惑,对方静静开启了隔壁那侧的监控摄像头,向他抛出了根无声怂恿他偷窥隔壁的诱惑枝条。
齐斐没有放任自己思考太久,他展现出了一名老干部应当具备的清正思想与行动力。
齐老干部皱着眉头,默默点击了“确认”按钮旁的小叉,拒绝了开启光屏。
也几乎就是在“确认”按钮消失的那一瞬间,那细微的仪器运转声停了下来。
齐斐猜测着是隔壁的言发觉了他的拒绝,所以主动关闭了仪器,但这个想法才刚形成在他的脑子里,下一秒,仪器又突兀的运转起来。
先前被手动关闭了指示灯的监测器应和监控仪的运转,那一点高频闪烁的亮光又迅速点亮了墙壁一角,提醒着齐斐隔壁似乎仍没放弃针对他的“诱惑大业”。
齐斐:“……”
从各方面来说,虫长官的确是个不屈不挠的对象。
齐斐默默想着,他正准备再伸手去关闭一次指示灯和确认按钮,就看见指示灯再次熄灭,仪器运转的自然噪声又停了下来。他收回自己的手臂,注意看了一眼时间,仪器与指示灯在大约两循环分后又猛地亮起,噪声与指示灯的闪烁频率交相呼应。
某个想法忽然出现在齐斐心底,他改变了自己的坐姿,静静贴靠上墙壁。
监控仪很快又停止了工作,指示灯也不再闪烁,齐斐在归于寂静的黑暗里屏息凝神,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然后他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沉闷的撞击。
“咚!”
像是一件扎实的重物撞上了墙壁,齐斐感到他贴靠着的那处墙轻微震动了一下,与其同时,监控仪再一次被启动,监测器的指示灯也闪了起来。
齐斐回忆起了自己今晚才在隔壁看见过的那些线路,它们大喇喇暴露在墙壁上,没有经过常规的安全埋线处理,那些线路中有两根主操控线直接关联双向摄像头的启动键,在机表按键被意外损坏的时候,直接操控这两条主操控线,同样可以控制摄像头的启动。
齐斐为仪器的异样启动与隔壁传来的轻微撞击声响升起了些担忧。
虽说高等虫族的身体综合数据要优于人类许多,耐受性更强,自愈速度更快,可他们在超出安全伏特的电流冲击下依旧会致伤。
齐斐忧心着虫长官是否因线路铺设不当,现在正在隔壁被电成一只“电虫”,用身体与线路相接,以己身为导体来供仪器运转。
放在平日里,这番莫名其妙的忧心肯定会被齐斐贴上“不靠谱”标签,他会在它冒出后没多久就面瘫着脸将它自行删去,可惜今天他的思维已经被带偏大半,又考虑着隔壁的言今晚同样心事重重,也不是没有因心不在焉而出安全事故的可能。齐斐靠着墙静坐了片刻,在听到第三声轻微撞击声时打开通讯端,试图翻出一名虫族的联络方式,请对方去看看他们的长官,然而他打开了通讯端后才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一名虫族战士的通讯码——甚至连隔壁那位的都没有。
面凶心善的齐老干部在三循环分后站到了A1211门口,他再次按响了自己数个循环时前才按过的呼叫铃,但这一次里面的对象像是听不见铃声般,在他按下两回呼叫铃后都毫无动静。
言在齐斐按响呼叫铃时,正陷在久违的梦境里。
今晚的谈话内容让他直面了一些他之前一直特意回避的问题,他本以为自己在送走齐斐后会辗转反侧,因一整晚都陷在思考里而难以入睡,但实际上,他在刚躺到床上不久后就睡了过去。
言梦见了他自己。
另一个宇宙中的“他自己”。
他站在“自己”身旁,以第三者的角度看对方和另一个宇宙中的齐斐站在一起,他在梦境的最初还没有意识到那两道身影是谁,等他看清他们的模样时,才下意识想迈步过去。
但言在梦里拔腿时才发现,他的半截身体都陷在泥沼里,他的脚下虚软无力,在湿软粘稠的污泥里无法着力,他试着挣扎了两下,想要寻一个借力点从这窘境里出去,可他周身放眼望去全是一模一样的淤泥谭,没有丁点可以供他扶撑一把的物品。
另一个“自己”与齐斐不知什么时候转变了位置,他们遥遥站在远处的坚硬地层上,面朝着对方,正在说话。
尽管言看不清双方的具体神情,但他直觉那一处的谈话气氛一定十分良好,轻松愉快,他在泥沼里呆呆静止了半晌,直到感到自己正在缓慢的下沉,他才想起来他可以朝对方寻求帮助。
梦里的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也不觉得有另一个“自己”有什么异样之处,他看着站在坚硬地层上的齐斐与“自己”张开了嘴,试图请他们拉自己一把,但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原先缓慢的下沉忽然加速。
根本来不及挣扎,他整个沉进了粘稠污臭的泥沼里。
那湿软的污物从四面八方而来,它们争先恐后的灌进他周身每一处孔洞,他被它们密密实实的包裹着,只觉四肢僵冷,做什么都是徒劳。
但即便是心底已经认为做任何挣扎都是徒劳,肢体却还是依循着求生的本能,在周围的淤泥里划拉了两下。
手掌像是终于碰到了什么实物,那线状的物体一摸便知道根本支撑不住他的身体,但言还是本能的抓在了手里——即使他的手为此感到了一点麻痹,在麻痹之后则是灼伤般的疼痛。
瞧,就连他在最后关头抓住的“救命稻草”,都不是一根称职的救命稻草。
“救命稻草”来到他手边的本意不是给予他拯救,不是给予他心理安慰,而是为了让他在完全窒息前再多感受一些痛苦。
他根本不配获得任何拯救。
……可这不是为了救他而来的“稻草”,却是他在最后能够抓住的唯一一件东西。
不顾已经麻痹的指尖,言尽可能的去更多的抓住了“稻草”一些,然而命运似乎对他非常苛刻,就连这会带来伤害的最后一件物品也不肯给他留下。
他感到自己的手中忽然一空,像是有股外力强行将那会带来疼痛的“稻草”抽走了。他还来不及为自己最后仍旧一无所有的结局自嘲,命运便又忽然对他慷慨了一回。
比喻或许不太恰当,但言觉得自己像株生长在土里的茎块类植物,已经淹埋在淤泥里的他被一双不畏泥沼肮脏的双手挖了出去,对方还小心拍着他身上沾染的淤泥。
那双手的主人说:“醒醒。”
第十五章 住在隔壁的虫长官 十四
眼睛已经睁开,目光却还处在失焦状态中,涣散了数循环分才汇聚。
被齐斐强制从梦里唤醒的言缓慢眨了眨眼睛,他的思维有一半还停留在梦境里,另一半则停留在有关“茎块类植物”的比喻里。他还是觉得自己像块刚出土的巨型茎块,浑身都糊着湿软的泥,散发出一股难闻气味,他自己都不太想触碰这样的自己,搞不懂怎么会有谁愿意把他挖出来,还不嫌弃的在轻轻拍着他。
“挖”出了言的齐斐单手按在他肩膀上,边留心观察着他的情况,边用另一只手移走了保护涂层已然破损的主控线。
用于链接操作按钮的主控线规格统一,它们的内芯线外裹有厚而密实的保护涂层,涂层采用不易磨损开裂的材质制成。但眼下,这根看起来还十分崭新,刚启用不久的主控线,它中下一段的保护涂层已经破裂外翻,齐斐在损坏处发现了明显的锐器刺划痕迹。
这样的刺划只能由外力造成,在把这根危险线路从言手里抽走时,齐斐找着了“锐器”真身。
虫长官先前抓着主控线不放的那只手已经不能称之为“手”,它伸展开了所有尖锐部分,富含攻击力的锐刺凛然竖起,显露出了虫族利爪的原本模样。
刺破线路保护涂层的凶器就是言的爪子。
虫长官在睡梦中破坏了主控线,还将它当做救命稻草,把破损处紧紧撞在了手里。
假如齐斐来的再晚一点,他约莫就会在闯入房间时收获到一只“电烤虫爪”。
幸而言今晚的思维游离到了“身心分离”的地步,他衣服都没换就躺在了床上,他握着主控线的那只虫爪从手掌中部开始,至手腕腕骨后方都好好戴着军用半掌手套,手套在感应到附近电流超过安全限额后竖起了保护磁屏,护住了那只倒霉虫爪,有效制止了外泄电弧对其造成更多伤害。
言只有最初接触到内芯线的那部分表皮组织受到了电路灼伤。
齐斐进入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切断了监控仪的供电,那些缭绕在半掌手套周围莹莹闪烁着的可见电弧,均随着仪器供电被切断迅速消匿不见。
言花了一点时间才让自己从梦境回归现实,他在自身散发出的难闻气息里嗅到了一缕夹杂在污臭里的洁净味道,那气味像极了今晚到他房间里造访过的齐斐。
“齐斐”对于他来说,就像一道激活口令。
想到齐斐,虫长官险些脱成两截的思维“蹭”地蹦了起来,原先谁也不想搭理谁的它们紧紧抱在一起,“咔咔”两下就归为一体,使他之前停工的大脑恢复了正常运转。
“你……”言看着眼前的齐斐张了张口,发觉自己喉咙干涩,声音低哑。
齐斐站在床旁,他按在言肩膀上的那只手往后移了移,托住肩胛骨后方。
感受到肩膀后传来的温和推力,言顺从了这股推力,就着齐斐的手坐了起来。
其实他远不至于无力起身,梦魇只损耗了他的精神力,不会对体能造成影响。但虫长官用他已经回正的思维斟酌了片刻,觉得还是继续假装虚脱乏力比较好。
没有发现眼前对象心底的小九九,齐斐接住了言在坐起后颇有些左摇右晃的身体,当下的姿势是他站对方坐,对方正好倚靠在他身上,从他这里借了个力。
“给。”齐斐将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水递了过去,他从言刚刚低哑生涩的声音里获悉对方需要它。
虫长官的视线在水杯上转了一圈,他想了想,抬起了自己被灼伤的那只虫爪。
齐斐默然看着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