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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哪有师兄好玩-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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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憋得慌。”星河影撇了撇嘴,一副不屑模样。风鹤鸣虽然收了剑,语气却是强硬了起来:“魔教教主可否自重一点?剑门不是你家后院。”
这话就说得人很想怼回去了,星河影刚一张嘴,剑千山瞪了他一眼,阿达礼福至心灵立刻伸手捂住了星河影的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星河影:……
果真喂不熟的小狼崽子,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也不对,孩子向着他娘并没有什么错。
剑千山淡淡扫了星河影一眼,慢慢开口:“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我劝你不要瞎想。”
怎么的?想想还不行啦?星河影瞪大眼睛看着剑千山试图表达不满,后者略是扫了他一眼:“你跟我过来。”
说罢,也不再理会风鹤鸣,只自己一转身先一步离开。星河影一手拽开阿达礼捂着他嘴的爪子,顺便还白了他一眼,并且用嫌弃的表情把这个白眼传达给了一旁的风鹤鸣。
剑千山的意思真是再显然不过,就是想让风鹤鸣一个人留下而已。星河影自己好像也意识到祸闯大了,终于乖乖闭嘴跟着剑千山离开了化寂峰。
出了化寂峰就是思归峡,剑千山这才终于停了步,一转身看着星河影:“说吧。”
“嗯?”星河影眉峰略扬,脸上带笑,也不是什么乖巧的笑意,只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说什么?”
剑千山略一眯眼,忽然冷笑了一声,转身便走。星河影一手放下阿达礼三步两步就追了上去:“哎哎哎,道长!道长别走啊!”
话还说着,一手就抓住了剑千山的手:“干嘛呀道长,一言不合就走人?剑门有这种待客之道么!”
“待客之道?”剑千山重复了一边,又是冷笑了一声,“你觉得自己算客么?你若是这么觉得,那贫道现在请你去大殿喝杯茶然后送客下山?”
不作死就不会死,怎么这个人他就不明白呢?阿达礼对星河影只剩下了一个同情而怜悯的眼神。可惜小孩子永远无法领悟成年人世界肮脏可怕的套路,星河影听完这话,立刻笑弯了一双眼睛:
“好呀,道长泡的茶举世无双,我好久都没喝到了,不过我一个魔教教主在剑门大殿喝茶好像说不过去,不知道长的卧房里现在有没有闲人啊?”
哇这么无耻?完了完了他要挨揍了……阿达礼早就听艾丝穆说过,说话不正经的流氓那是要挨揍的。
然而剑千山却是凝视他片刻,又一次笑了起来。这次却不是冷笑,只是唇角略略一扬,温和雅然,正似是书中所写的“莞尔一笑”。这一笑之后,剑千山又不说话了,星河影便上前,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道长你这种绝尘俊朗的人,寒玉为骨秋水做魂,我哪忍心把你牵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啊?别问了呗?”
剑千山又是深深看着他,这次却是话都不说,转身便走。星河影跟上去顺手招招手叫上阿达礼,还在缠着剑千山:“师兄呀,你看我这么关心你,你就不想夸夸我吗?”
“夸你什么?夸你不说话就得被憋死?”
“不说话怎么行,不说话怎么哄你啊。”星河影说着,一双眼里带着闪闪的笑意,“乖,等我跟二师兄收拾收拾,恩仇报应算完账——”
“阿影。”
剑千山却忽然停了步,转头看着他:“你还记得周处除三害的故事吗?”


第166章 自古祸害留千年
剑千山模糊记得,很久之前,久到风鹤鸣和星河影都没入门之前,问归途还有些严肃的那些年里,曾经给他讲过周处除三害这么个故事。他当时是怎么一板一眼讲完的,剑千山有些记不清了,但是还记得故事是说,周处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被乡人讨厌,甚至和山中白额虎、长桥下蛟并称为当地三害。然后周处杀了老虎和蛟蛇之后,才发现原来乡亲父老最讨厌的是他,遂悔过自新。
他本来以为师父给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是,告诉他犯了错也可以改过;却没想到师父听他说完,老神在在地笑了起来,而后摇了摇头,慢慢对他说:
“千山,一个故事,不是只能读出一种意思的。所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不是让你看前人是怎么作死的……罢了,你现在还太小,以后自然会懂。”
现在总不是太小了,现在总是懂了一些了。所谓“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待到白额虎和蛟蛇被除,不就唯独剩下汝这一害了?
星河影自然是听过周处除三害这种故事的,这时候听剑千山说一句,稍一思考,忽然就身子一倾靠近剑千山:“道长是想说,劝我放过折柳山庄背后的事情……以免闹得正道人心惶惶,树大招风被人砍了么?”
他突然凑得这么近,近得让人一眼就看得清他眼里的小星星,连睫毛似乎都根根可数。颇有些暌违的芙蓉香没过了鼻尖,还有他脸上带着些许戏谑调侃的笑意,凑得这么近好像一下就可以吻到。剑千山不知为何忽然脸红了一下,星河影便噗哧笑了一声,然后却是越笑越停不住,伸手搭在剑千山的肩头。后面跟着的阿达礼根本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尤其完全不知道星河影在笑什么。一脸懵逼之中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去看看风鹤鸣怎么埋人。
剑千山略是退开了一步,星河影终于收回了手,转而是撩了撩剑穗,一双眼里仍是带着笑的:“师兄,你果然还是关心我呀?”
“后面还有孩子,”剑千山拂尘一甩又掸开了他,先一步转身便走,“你且收敛一点。”
哦,就是暗示我在没有小孩子的时候再来调戏他呗?星河影再次笑得没皮没脸,伸手一揉阿达礼的头:“你想在剑门玩儿几天呢,还是想跟我回逆天命然后自己玩几天呢?”
阿达礼:“啊?关我什么事?”
星河影:“没事啊,就问问你。真的,快点!”
最后一抔土盖在眼前的土堆上,风鹤鸣沉默地站了起来。回到剑门之后他便换了素白道袍,这时候衣摆上染了不少泥污。他伸手捻了捻,原是试图把泥点蹭下去,却是弄得手上的泥土跟着一起蹭到了衣服上,道袍本是棉掺着麻的料子,这一下被他弄得泥点全都渍到了布料里。风鹤鸣怔怔看了片刻,直到背后有人慢慢走近:“少主,你若是再在这里发呆,主子可是会起疑的。”
说话的人,脸上没有表情,那是粗制滥造的人皮面具挡在脸上的结果。风鹤鸣回头看着对方幽深的一双眼,像是蛇也像是狐狸,即使是隔着面具,他也知道这人的脸上绝对是带着看好戏一般的笑意的——
“你既然是对我投诚,怎么对他瞒天过海就是你的事情。他派来监视我的人越来越多,你敢说和你就没有关系?”
“当然没有。”对方恭敬十分地略略弯腰,“主子吩咐的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事无巨细,少主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做过什么,都要有迹可循……可是少主,他既然能直接告诉你,让你心知肚明自己被监视,那就是敲山震虎,和你身边换了哪个暗卫,有关系吗?”
风鹤鸣转过身来,又看着他,只是不动声色换了一个话题:“叫你替我处理好我娘的墓,这坟头草你都不管拔了的么?”
“剑门既然说着道法自然,周遭的坟草都没有除过,就这里除了草,实在显眼。不过前些天我弄了些丹砂准备放在周围,至少能驱驱虫蚁。”
“……丹房偷的?”
“何可称之为偷?”对方说着,声音里还有几分游刃有余一般的轻松笑意,“既然剑门讲究普度众生、大道渡人,借些丹砂以慰亡者,岂不是很好?”
真是强词夺理。风鹤鸣没有再接话茬说下去,只是转身便走:“这段时间,就写我来悼念师父。至于衣服脏了,就告诉他我在师父墓前跪拜蹭的。”
“好。”对方回答着,却又低低笑了一声,仿佛嘲讽,“可是令师的坟头,好像在少主你去苍蓟关之前,就被少主亲手翻开过一遍了?听说星河影还将水风清的骨灰撒到了他坟头,现在被少主你这么一翻,大概现在令师这个坟头土里是魔教教主的骨灰和他难舍难分。不过这个坟头草长得还真快,可能是有骨灰做肥料就是不一样。”
“……”片刻沉默,而后是回头看着他,完全是无法理解此人如此刻薄一张嘴的好奇眼神,“我能问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吗?你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到底是什么人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刻薄么?我不觉得。”他说这,声音里带着笑意,“难道不是让人如沐春风?”
“绵里藏针的刻薄,比冷言冷语可过分多了。”风鹤鸣回敬他一句话里有话,“你这样的,明明是比我还要不招人喜欢。”
“无妨。”他明白风鹤鸣的意指,轻身一跃,又藏入了周遭不知何处,“生生死死,何须他人心疼?不过是自己的问心无愧罢了。”
“呵。”
风鹤鸣拂袖一掸,像是嘲讽他的口不对心,阔步离开了化寂峰。走之前,略一驻足,又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童稚时候的记忆,突然就在脑中一闪而过。大抵是练功未达到那人满意的地步,那人狠狠抡圆了齐眉棍打下来。他不敢躲也不敢防,然而棍子还是没落到他身上。
是个平日对丈夫事事顺从的女人,千钧一发的关头把他护进了怀里,抬手去挡那齐眉棍。后来大夫说打断了骨头,怕是很难养好。那人本也有其他妻妾,只恼怒于她的反抗,后来也就渐渐冷落了女人。
风鹤鸣终于没有停步,只是更快地走了出去。
娘,你等我把他送下去……


第167章 断章取义还不是为了撩你
月夜,竹林,有琴声。
琴也是道门修行的一部分,奈何问归途只会《神游六合》这一个调子,而且是不成曲调十分难听。幸好剑千山不随他,琴音似流水出谷,也似满天的月光。有风过,带得琴音随风渐远,却听有人踏风而来,笑嘻嘻吟着一句诗: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
琴声没有片刻的迟滞,星河影笑嘻嘻站在了他面前。剑千山这时是盘腿坐在青石上,一张老琴平放在他的膝头。星河影盯着他看,他仍是续续弹奏,双眼微闭似是全心贯注在琴上。星河影便借着月光,看剑千山一双抚琴的手。今夜虽不是满月,然月光仍是极为清亮,这时候笼下来,显得弹琴人的一双手纤长白净,十分好看。
于是星河影干脆一撩衣摆,坐在了他的面前,一手撑在膝头,歪头直直看着他的手。剑千山终于略是一顿,索性停下,终于是抬眼看他:
“看什么?”
“看你呀。”星河影眨了眨眼,仍是一贯的满脸带笑,像是天底下就没有事情能让他烦心一样,“道长,你真好看。”
剑千山仍不回话,再次垂首闭目继续弹琴。月夜幽静的竹林里,一切都是静谧十分,琴声衬得竹林越发空寂,在抚琴的时候,连他都像是融在了这样的夜色里。而星河影身上的芙蓉香,在竹林里就显得突兀十分。可是这股香气,正执着十分地在他周围缭绕;就好像星河影这个人,如果他直截了当说了什么而你不理,那他就会不依不饶地磨着你一定要搭理他,这才肯罢休。
也就好像这时候,剑千山不回话,他就又是笑嘻嘻地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烈酒,放下葫芦的时候,仰头看着月亮,带着戏谑的笑意开口:“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他说到这里,转头又看着剑千山,脸上带笑,开口文绉绉,却像足了斯文禽兽:“道长,我记得这诗中‘北林’二字是用了《诗》里的‘鴥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的典故;那么观此诗文,半夜弹琴似是因为心有所念啊。不知道道长在如此月明风清之夜独坐弹琴,是心中念谁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一双眼亮得带笑,却像是登徒浪子在墙头逗引谁家的小姑娘。剑千山未抬头也知道他这时候定是笑的,便慢悠悠说了一句:
“断章取义。”
这时候再抬头,就正好看得到星河影带着笑意等他继续说。剑千山略略一扬唇角:“你又不是七岁小儿,还要贫道给你讲经不成?”
“道长你不讲道理。”星河影撇了撇嘴,又大口灌酒,“上次可是你说有小孩儿让我收敛一点的,现在我把那小子扔到逆天命了,一个人到剑门找你玩儿,你怎么又说要找小孩儿了?断章取义怎么了?不断章取义我怎么撩你啊?”
“贫道又没说不喜欢小孩,只叫你收敛,哪里叫你甩下小孩就可以放肆了?”剑千山没理会他后半句话,只随手一拂琴弦,宫商角徵羽;又反着拂回来,星河影便眉头一挑:“挺好听的,得说不愧是道长么?随手一弹都这么好听。”
“嗯。”剑千山随意应了一声,剑门里,“琴”这一道,修习最好的其实是明心长老,而星河影颇得其神韵。大抵抚琴虽然修身养性,但其中真意,还得是不羁世俗之人最能领会。剑千山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月,忽然身子一动,抬手抢过了星河影手里的葫芦,仰头一口。这酒倒是很烈,入喉下去,一线都是火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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