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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哪有师兄好玩-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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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你另有算计呢?”
风鹤鸣的唇角仍是带着笑:“天地良心。”
“良心不是早就喂狗了吗?”星河影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剑千山只略略敛眉,手里道心归崖剑带些冷光——
“这些事,还是容后再说。”


第176章 江渚渔翁
连不时掠过的微风,似乎都静了下来。花海里的香气浓得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巽离在廊下慢慢站直身体,仍是带着低低的冷笑——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分明是盯着风鹤鸣。
“鹤鸣……你果然不愧是我的儿子。”
星河影觉得,这要是换了自己,非得是呸上一口再跺他三脚,得是多大的脸这时候还说什么父子。风鹤鸣到底是和他不一样,听得这话反倒是笑了起来,还略略颔首似乎颇为赞同:
“这不是正可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么?”
他说着,手中短剑挽了个剑花,剑尖对着巽离,似是邀战。话已至此便是无话可说,巽离出掌而来时,星河影的身形已在花海之中飘然掠过,转圜缥缈如同鬼魅。而风鹤鸣却是振身错后一步,站到了最远处,也正让开了剑千山的剑路。道心归崖剑带着泠然清光,起手挽剑便是一剑刺出。巽离侧身一让,右掌一出直向剑千山颈侧切去。
这掌刀切来,看似是轻柔无力,正恰似柔风过柳春回大地;然而其中内力磅礴,却是内敛杀机。剑千山身形一侧引他这一掌追来,剑光一闪是星河影一剑破空,刺向巽离当胸空门。
“小心!他会左手剑!”风鹤鸣猛地出言一声,正是此时巽离左手拂过腰间,一柄缠腰软剑霎时抖出脆响,如银蛇猎兔恰似天际闪电,正扑向星河影咽喉!
一掌一剑,巽离正是一心二用分对两人。剑千山自不敢轻敌大意接他这招,身形一让挑剑刺去,正被巽离一掌劈在剑上。这一招正是折柳山庄三途折柳手的“松涛入柳”。道心归崖钝剑无锋,巽离这一掌上去,恰是一股强盛真气逆势冲击握剑的剑千山,震得他堪堪连退五步。
那一掌内力之强,甚至胜过问归途几分。逆向一股真气撞入他经脉,这股真气入体不深,然其运转脉络却与凌虚剑诀截然相反,顿时搅得他真气一乱。剑千山虽稳住身形,唇边却顿显丹红。
而另一侧巽离软剑抖出却是暗含机栝,甩出之后细密勾连顿成一柄寒光冷利的轻剑,正对阵星河影的火月流云剑。星河影仗着宝剑锋锐不退反进一剑与他对招,巽离便是提剑对阵。星河影眼里顿现血色,正是逆命心法运起至极。此刻之下,眼里唯有杀意。
剑势顿扬,涛涛如大江东去,亦犹万顷彤云泻来乱琼碎玉。星河影血红的双眼凝视巽离,剑势一招紧胜一招。以攻为守只杀不退,招招带着泠然寒意。剑锋所过,似有飞霜飒然。
——飞雪狂歌三十剑!
两剑相杀之际,剑千山亦缓过了那一股真气所制的不适。挽剑上前配合星河影的攻势一招紧似一招。飞雪狂歌三十剑他当然见过,前回雪狼堡两人合战达奚米冀,便是一次合作。然而巽离的武功正是融合逆命心法与凌虚剑诀,便似是时隔多年,不死神道武功终于巅峰相对。
但,并非只是与这两人的相对。
第三道冷风,自背后而来。
白纱斗笠薄边微动,便知是背后又有手脚。巽离手上银蛇剑顿化软剑缠住两剑一卷,侧身三途折柳手又是春风拂面一般,却非为折柳,而是要折断风鹤鸣那持剑的手!
却是血光森然,染红了那柄宽不过两指长不足一臂的短剑。风鹤鸣一剑斩下犹未收势,转是逆扬剑招,一剑挑开了巽离的斗笠。
便似是暗里的蟑螂乍见了日光,巽离手上软剑猛然炸出一股内劲逼退剑千山与星河影二人,转是刺向风鹤鸣心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风鹤鸣手里短剑自然比不得其三尺软剑。眼见剑锋袭来他掠身长退带得花海里乱花飘零,花瓣血珠一齐洒落,而漫天鲜花里,巽离的一张脸更为狰狞——
一半尚可见曾经如玉俊秀,肌肤白嫩恰似青春少女;
另一半却层层腐烂,一如深林里百年不见人烟的烂树叶子。
而风鹤鸣想必继承了他容貌的端正雅致,此时生死交关,却仍是唇边带笑。
直到剑尖已迫近咽喉,他的眼里倏忽冷光更强。没有人能形容他这时乍然的出手,电光火石亦或是白驹过隙,只是那剑光流过,他人掠过巽离身侧,短剑却贯在对手胸中。
原不过是眨眼的片刻,却似是过了十年。
一切都在静默之中,巽离仍然立在原地,直到风鹤鸣忽然开口,带些且轻且慢的笑意,却也带着阴沉狠绝的凶戾——
“父亲,这一世父子……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被剑气与轻功激起的花瓣,这时候才纷扬落地。也恰好有一阵风,带得满地花海凌乱。
剑千山忽然有一个奇妙的想法,也许这一地的毒花,原本只是白花,只是被太多的血染过,才成了红白斑驳的色泽。
但这些,已没有意义。
罪魁祸首,倒在他培育的花海里。
星河影原是沉默的,直到这时候,收剑在怀,忽然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原来恩仇了断的时候……其实是轻飘飘的。”
恩仇了断……尘土化寂。剑千山的心里倏忽有无数慨然,却也什么都没有。风鹤鸣却是凝视着那张腐烂一半的脸,似是片刻茫然,而后却又转头,看着剑千山,带些苦笑:
“师兄,《长生典》遗毒如此,就让它在我们这一代了断吧。”
星河影微微眯着眼看他,剑千山却也沉默。一直作壁上观的“长夜”只低低一笑,嘴里说着去带走长夜,便迅速离开了多事之地。
“怎么了?”风鹤鸣带着疑惑看向他们二人,剑千山终于开口,一头如雪白发在风里乱了几缕,飘飞之时便更似天宫神仙:
“二师弟,你还有什么其余想说的,一并说完。”
风鹤鸣凝视他片刻,便是一个稽首告罪:
“师兄,剑门育我有恩,本该结草衔环报此恩德。但家父身死,不肖为憾甚多,从此不愿涉足武林。山庄之下我已埋伏雷火弹,待你们离开之后,我便将山庄毁去。但请师兄除我名籍,自此山长水远,放我自生自灭。”
“……”剑千山又是深深看他许久,终于颔首,挽剑转身,“好。
“此番事了,我将昭告正道同仁。首恶剑门逆徒巽离已除,其子风鹤鸣多年受制于他,如今心灰意冷,与缠斗之时引爆雷火弹,皆已同归尘土。”
风鹤鸣长长目送那背影离开,却是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第177章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星河影眼里的血色已经消失,然而唇边却又带着颇似不屑的笑意。火月流云还剑入鞘,他抱剑在怀,侧身正挡住了风鹤鸣的视线:
“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哦?”
星河影终于像是懂了点儿文墨,摇头晃脑念了一句:“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合而箝其喙。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之。”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砸砸嘴,似乎是颇为感慨:“巽离是蚌我是鹬,风鹤鸣,你说,谁是那个渔翁呢?”
风鹤鸣还没开口,星河影却是甩了甩剑穗:“你说我跟大师兄联手都没占到上风,怎么你一剑下去,就把他的手给剁了呢?是二师兄你手里这把平平无奇的短剑,其实是什么天外陨铁或者海外玄铁精英所铸的神兵利器呢,还是——”他的唇角带笑,眼神却冷了下来,“你自己,练成了什么伤天害理的邪门功夫呢?”
是风拂过花海,有花香,也有血味。
风鹤鸣只看着他,眨了眨眼,又摇了摇头。星河影略是侧头,忽然很是好奇:“所谓的‘阴阳归一’,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怎么解释呢……”风鹤鸣的唇边,有丝丝缕缕的笑意,“巽离的方向并没有错,一个逆命心法大成、凌虚剑诀第七重以上的人,以及凌虚剑诀大成,逆命心法第七重以上的人。这两颗心脏,加上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心肝肺。”
星河影一噘嘴连鼻子都皱了起来,显然满脸都是嫌弃:“所以什么长生不老,真是吃了这一锅心肝肺的玩意?”
“煲汤不错。”风鹤鸣十分认真地盯着星河影的眼睛,“加些枸杞,用鸡汤做底,再放些人参末。心肝肺这些内脏有腥味,最好提前用料酒和花椒腌上一盏茶。做的时候用葱花祛锅爆香,做汤的时候再少放一点盐。”
“……???”星河影反倒是愣了,盯着风鹤鸣的脸,看了半晌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认真的?”
风鹤鸣却是伸手指了指他的背后:“大师兄在等你,不快些追上去么?”
星河影回头看看,剑千山的确是在花海边缘驻足,显然确实是在等着他们。星河影便不再追问,握住了剑便要追去。还没等他跑起来,风鹤鸣却忽然叫住了他:
“三师弟。”
星河影略一驻足,转头又是看他,抱剑是一副不耐烦又好奇的模样:“别叫这么亲热了吧?你每次叫我三师弟这么亲切都没好事。”
“这么紧张做什么。”风鹤鸣仍是带着笑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星河影总觉得他那一双眼睛黑得深不可测——
“三师弟,我只是想问你,若当初你吃了水风清的心脏,就真能功法大成;而后待你修成剑诀,就可以长生不老……你还会不会把他的心脏交给我?”
星河影上下打量他一遭,“啧”了一声,满脸都是显而易见的不屑神色:“愚不可及。”
这样一句说罢,他挥挥手抬脚就往剑千山那边轻功掠过去。风鹤鸣懵然一瞬,便也追上去。
剑千山确实是在等星河影,眼见他飞身过来,眉头似是一蹙,却十分了然张开了双臂,正接住这人往他怀里的一扑:“师兄啊,刚才来不及卿卿我我;现在十日不见,有没有隔了三十秋那么想我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两眼的闪闪光华像是天上的银河流了出来。剑千山原是不想理他的,只是这时候看着他的眼睛,到了嘴边的别扭都顺了过来,变成了一丝浅笑,似是暖阳映过新雪:
“有。”
一声巨响,而后是半个山头都被火光和尘土吞没。星河影蹲在高处的山崖边,俯瞰这个场面,“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这可比我炸丹房厉害多了。想不到啊二师兄,平常看着蔫儿,你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嘛。”
风鹤鸣低低笑了一声,乍一看是苦笑,然而这笑里又似乎藏着三分安稳。剑千山仍是手执拂尘,定定看了他许久,却只是敛了眉梢,什么都没有说。星河影揉揉久蹲发麻的腿站起来:“道长,近日有没有时间啊?我再把你去逆天命一次怎么样?小狼崽子最近说挺想你呢。”
“是小狼崽子想我,还是小狼崽子他干爹想我?”剑千山淡淡抬眼,看了看拽着他衣袖还假装无事发生的星河影,沉默片刻,又抬手一敲他的头: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星河影眨眼看他,唇边仍是带笑的,只笑得一双眼都似两道弧:“道长何出此言呀?”
这大概就是货真价实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吧。剑千山转身看看不远处,藏身在树荫里的长夜,以及长夜对面,戴着人皮面具的男子。风鹤鸣手肘一撞星河影,开口带着三分刻薄,恰似昔日在剑门看他被罚的模样:“自求多福吧你。”
“我又怎么了?”星河影说得理直气壮,反而是抬手一胳膊搭在风鹤鸣肩头,“折柳山庄都炸了,再有人对《长生典》不死心也只能死无对证;至于二师兄你,随便说一个心灰意冷就能从此退出江湖,藏好狐狸尾巴也不是不能安安稳稳。再说了,你这一手易容术,随便换张脸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却是拂尘直接糊在了脸上,星河影一副不服软的模样看着剑千山,剑千山却是垂眸:“谁跟你说,《长生典》事了,便从此河清海晏了?”
风鹤鸣惯是刻薄,这时候也带了些许嘲弄神色:“《长生典》一事,自有师兄出面给正道交代。星河影,你倒是多年没有长进,怎么就忘了‘出头椽子先烂’的道理。如今塞外无雪狼堡威胁,又查清了年余来的江湖血案,灭了折柳山庄……星河影,你自己算算,如今江湖上碍眼的,不就剩你逆天命了么?”
话说罢,他又略略顿了片刻,忽而又笑了起来:
“我忘了,你早就不是我师弟了……这些话,用我说吗?”
星河影一摊手,却是转头看向折柳山庄那片烟尘弥漫的废墟。山风迎面而来,衣襟碎发一并迎风乱飞,看着仿佛这人也要御风而去似的。风里带着他的笑,嚣张,也轻狂,索性提一口真气迎风吼得满山都听得到:
“大好头颅在此,正道有胆,倒是来拿!”
倒是来拿,还是,道士来拿?
他喊完这一嗓子,却是又疯了起来,转身往剑千山怀里扑,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便笑嘻嘻又是倏忽跳进了树林里,身形几闪便不见了。剑千山怔了片刻,却是唇角不自觉多了些许笑意。低头又看了看折柳山庄的废墟,又看了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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