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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愤怒。
＇墨迟不是不反抗，他死不了，是在尝试。＇
＇他尝试什么？＇
＇尝试这些人能不能杀死他。＇
林萧然望了过去，墨迟始终没有说话，甚至看这些人的眼神犹如蝼蚁。他在欣赏蝼蚁能不能给他带来死亡，轻蔑之中又带上了期待。
可那难道不痛苦吗？
那些人先是抽了血，把针管随意的扔到了桶里面，鲜血多得快要溢出来，这画面让林萧然死死的攥紧了手。
正在此时，墨迟空洞的眼神变了变。
＇你来了。＇
＇什么？＇
＇那是我们刚刚降临到墨迟身体里的时候。＇
竟然是……这种时候？
林萧然完全没有任何记忆，可心头的酸楚却怎么也止不了。如果这个真的是裴浩的梦境，那为什么还要在梦里这样对待自己一次？
他的情绪崩得紧紧的，害怕稍微一松开，就要有眼泪掉下来。
那边的墨迟站了起来，他第一次听见了墨迟的声音，同样空洞无比：“你是谁？”
脑海里似乎有人在回答他，墨迟眼底的探究更深。
直到最后，墨迟已经玩腻了这种游戏，不再压抑自己的力量。
他的手犹如利剑那样穿透了几人的心脏，身上的皮肤也变得如盔甲那般。
舰船彻底破裂了，墨迟最终离开了这个地方，而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林萧然无从得知，他被弹出了这个世界，重新醒了过来。
林萧然的脸色是苍白的，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全都忘了。
他一日在意识海里，一日就想不起来。
床上的裴浩似乎也要清醒，林萧然终于忍不住泪水，在床上捏紧了他的手：“对不起……”
裴浩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手背湿润一片。
他看到林萧然的时候，眼神闪过错愕。
虽然知道刚才在梦境里面林萧然也在，可裴浩下意识的以为林萧然会陪在林景城身边的。
“为什么道歉？”
林萧然眼梢发红，抬起头看他：“疼吗？”
那种自虐式追求死亡，简直触目惊心。
“……不。”
比起那漫长快要把人逼疯的岁月，这些东西根本不算什么。况且若不是他自己的默许，那些人类根本不可能对他做这种事情。
看见林萧然的眼泪，裴浩有一瞬间的沉默。
他是在为他心疼。
现在的林萧然，仿佛和当时初到他身体里的林萧然所重合，林萧然说的第一句话总是让他产生——他在心疼自己的错觉。
裴浩凑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擦掉林萧然的眼泪。
“真的不疼。”
林萧然差点眼泪又要掉下来。
裴浩却勾起了一个笑容，一直在说：“真的不疼，因为……你来了。”
那个时候，他快要崩溃放弃自己的时候，林萧然降临到他的身体里面。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作为快穿者而言。
☆、第八十三章
第八十三章
这一次的记忆里面； 其实并不是只有裴浩一人变成了墨迟。
毕竟他和林景城加在一起； 才会是墨迟。
这份心情； 对方想必感同身受。他原本的目的本来是想让林景城看看这些东西，从而刺激林景城恢复些许记忆罢了。
裴浩是想联合林景城； 一起把他留在这个意识海里； 这样； 就能牢牢的抓住他了。
没想到，林萧然会进入他的梦境。
他越是这样眼眶微红的看着他； 裴浩就越是无法心硬起来。
正在此时； 许鱼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声响； 连忙走了过来。看到裴浩在那边； 许鱼不由惊喜的说了句：“阿浩，你醒了！”
“嗯。”
许鱼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再不醒的话； 晚上我就得和萧然一起送你去医院了。”
她又看见林萧然的眼眶用了一圈； 不由疑惑的看了眼两人：“……你们怎么了？”
林萧然觉得失态，胡乱的擦着自己的泪水：“没事。”
裴浩站起身，把林萧然也拉起来：“你要一直待在这里？不想回家看看林景城？”
林萧然才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有多匆忙：“……嗯。”
“我跟你一起去。”
“！！”林萧然震惊的看着他。
“……不用那么戒备，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林萧然很想说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可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林萧然没有戒备； 可内心到底是不愿意的裴浩跟他回去见林景城的。
他们见面，不会又发生什么事情吧？
因为林萧然十分动摇。
想了许久，林萧然终于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先回家。”
一路上； 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你不是想让我回到主人格去吗？怎么现在什么也不做？”
“我想让你自己做决定。”
裴浩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显得有些诧异：“你想让我自己做决定？”
“……嗯。”
“你不想出意识海？不想拿回记忆？不想看到墨迟有朝一日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面前了？”裴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
要是以前的林萧然，听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或许真的会迟疑，可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林萧然的态度反而开始转变。
“是。”
他的眼神不含一丝虚假，语气同样如此。
裴浩的眉头却死死的皱紧，分明只差最后一步了，林萧然为什么不肯继续做完？
如果真的放弃，那不就证明，他以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不过这一路上，裴浩却再也没有问林萧然任何问题。
等到了家里，林萧然走到屋子里面，发现林景城还没有醒。屋内的光线十分昏暗，他拉开了一点窗帘，让外面的光能透到里面来一些。
“他为什么还没醒？”
裴浩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记忆，在苏醒之中。”
林萧然微怔，忽然联想到裴浩为什么要拉着林景城进入梦境了。
“你拉他进入梦里是想刺激他的记忆？”
裴浩哼了一声，态度已经算默认。
林萧然脸色微变：“那你来看他想做什么？”
“现在终于知道戒备了？”
林萧然心底升起了几分怪异：“我只是想知道你要做什么！”
裴浩笑了起来，走过去捏住林萧然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怀里，似乎下一秒就要朝他亲过来：“再不醒的话，就别怪我了，我可是很饿很饿。”
林萧然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床上的林景城说的。
裴浩完全不是开玩笑，他当真朝林萧然咬了过来，隔着衣服，直接咬到了他的肩膀上。
林萧然吃痛，下意识想要挣脱，而下一秒床上的林景城似有所感那般，竟然真的醒了过来。
裴浩松了口，眼睛直直的望向了那边：“醒了？谈一谈？”
再次醒来的林景城，已经被那些斑驳混杂的记忆弄得头痛欲裂，无数的记忆里表明，他是墨迟，而这里只是他制作出来的虚假的世界。
林景城看向了裴浩，他尚缺一个人格，某些感情是空白的。
这些东西，都在裴浩身上。
林萧然发现林景城的气势瞬间就变了，现在的他，就如同自己在梦境里看见过的墨迟那样。
林萧然脸色苍白：“哥？”
林景城没有回应，而是表情冰冷的看向了裴浩，他的眼底闪过了一片红光。
裴浩笑了起来：“不想跟我谈？”
“想杀了你。”
这句话一说出口，林萧然和裴浩的表情同时一变。
和林萧然不同的是，裴浩狠狠的大笑了起来：“想杀我？”
杀他，就是杀自己。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们都觉醒了记忆，又都不是完整的，如果留在意识海里的世界，本能只会越来越主宰理智。”林景城的话语一顿，终于把眼神落到了林萧然身上，“会想吃掉他。”
对于这一点，裴浩并没有反驳。
这也是他刚才动摇的根本原因。
他承认，当林萧然说怎么选择由他的时候，裴浩有一瞬间想要完成林萧然的心愿，让他离开这个意识海里的世界。
但是，离开了以后呢？
裴浩忍不住叹息：“真不该让乔云深这个人格融回去，如果最后剩的是乔云深，而把我先融回去，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林景城的眼神微闪，不得不说裴浩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若是此刻融回来的是这个自私扭曲的人格，他一定会更加偏向于让林萧然留在意识海的世界的。
“不过最后剩下的是你，这已经是事实了，没有什么如果。”
裴浩微怔，随后笑了起来：“也对。”他问了个蠢问题。
两人这般针锋相对，一个想让林萧然留在意识海里，一个想让林萧然出去。
林萧然的心都揪了起来，此刻的他混乱无比，不知道该帮谁。
脑子里忽然传出0505的声音：＇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等等，现在不是时候！＇
＇出了意识海……我怕你会怪我。＇
林萧然有些愣住，他为什么会怪0505？
就连林景城也看向了他的方向：“萧然，你先出去。”
不管事情最终如何，林景城依旧记得当时裴浩说的那句话——他是在利用林萧然，坐享其成。
最初的时候，他并不否认这个观点。可现在林景城彻底转变了想法，既然林萧然想出意识海，他便让他出意识海，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林萧然自己做抉择。
而现在和裴浩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苏醒了记忆的林景城也就意味着他的力量也慢慢回来，或许这个过程并不是林萧然想看见的。
“可是……”
“出去！”
脑海里的0505在催促着他，林景城也这么说。林萧然心里忽然明白了林景城的想法，他咬咬牙，最后走出了这个房间。
客厅里，林萧然脸色极度难看的问0505：＇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0505的声音里充满了疲倦：＇我起初和你一样，因为被困在意识海里，所以失去了记忆，然而现在，那些记忆回来了。＇
它艰难的解释着，＇我不是告诉过你，系统的能力我无法真的操控，于一个系统而言，我是不完整的。＇
林萧然点了下头，之前0505的确有提到这些事情。
＇你为什么要说我会怪你？＇
0505的声音微颤，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在成为系统之前，我是一个人类。＇
林萧然不由睁大了眼，他早已猜测到了，可当0505这么说的时候，林萧然还是有些惊讶。
一个人类，在接到成为系统的任务之后，不断杀掉平行世界的自己。
这个任务换做是林萧然绝不可能完成，那些死掉的人长着和他一样的脸，同样的名字，看见无数个自己倒在血泊里会是什么感受？
他大约会疯。
0505的过往让他心惊，林萧然不知道0505是怎样坚持下来的，而且……和它说话的时候林萧然并不觉得它是疯子。
＇在接到这个任务前，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可我没有隐藏好自己的喜欢，终于有一天让他发现了这一点。我永远记得在接到任务前一个小时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我是一个变/态似的。＇
这个该骂！
＇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变/态的，这个人太有问题了。＇
0505：＇……＇
＇放心，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我肯定帮你的。＇
＇……别骂了，你会后悔的。＇
林萧然：？？？他为什么会后悔？
＇他的口头禅总是说自己是直的，让我别烦他。＇
林萧然之前也觉得自己笔直笔直，深深的中了一枪。
＇不过我还是做了一件事情，既然他发现我喜欢他了，我便像他告白了。＇
林萧然听得津津有味：＇成功了吗？＇
＇……告白之后，我没有听到回复，任务却来了。＇
0505的记忆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
虽然接到了任务，可0505却觉得这是谁的恶作剧罢了。直到第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拿着刀子刺向他。
不反抗的话，只有死，所以0505反抗了，却不小心反将那把刀子捅入了对方的心口。
“软弱的人只会死。”
“我不能死。”
他的手沾染了自己的血，一刀又一刀，不明白为什么要自相残杀。
怎么可能不恐惧？
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看到那些尸体，刀插在血肉里，那些死不瞑目的，全是他自己啊。
可是却有一个想法，他不想死。
他想听到林萧然的回答。
直到最后，杀到麻木，心也变得扭曲了起来，0505走过无数个平行世界，明白了一个道理，林萧然不可能喜欢他，在所有平行世界里都是如此。
0505留下了最后一个自己，成为系统，同自己打了一个赌。
这个赌，但愿不要赌输。
＇你想选谁当宿主？＇
＇他。＇
谁也不要，只要那个人就好。
☆、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0505的话说到了一半忽然中断，林萧然似乎还想问什么，0505的脸色就一变：＇那边有结果了。＇
林萧然一愣，下意识想要跑到房间里，可脑子里只传出了0505的声音。
＇裴浩死亡，此人格永久消散。＇
裴浩宁死，也不愿妥协。
随着0505的话一落下，意识海的世界就开始崩塌。
林萧然没能来得及进去，意识就重新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一次昏睡，林萧然的脑海里忽然多出来了许多记忆，包括……他以前是见过墨迟这张脸的，所以作为快穿者降临在墨迟身体里的时候，他才会尽全力帮助墨迟。
林萧然做错了一件事。
真实的世界里，其实和意识海的世界差不多，却没有裴浩、程肖之类的人。
他是被秦兰带着二嫁给了林建彬，林景城十几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