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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两人又斗了起来,伏羲无奈地摇了摇头,问太子长琴:“你方才不肯现身,可是以后都不打算见那位小姑娘了?”
太子长琴本就伤心失落地紧,闻言神色一变,冷冷道:“与天帝何干?”
伏羲有些不解:“我好歹也算是你的长辈,你却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太子长琴冷笑着反问:“太子长琴置有今日,全拜天帝所赐。难不成,还要对天帝感恩戴德吗?”
伏羲轻轻叹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亦是反问:“当年的太子长琴,可曾心中有怨?”
太子长琴怔住了。
当年?
当年的太子长琴,自然是没有的。
伏羲又问:“当年的太子长琴,可会觉得我惩处过重?”
太子长琴怔怔地摇头:“不会。”
当年他一个失误,导致不周山倒,天柱倾塌,天河之水倒灌入人间,不知多少生灵惨遭涂炭!
相对来说,他只是被贬入轮回,当真是极轻的判决了。他非但不会怨恨,反而感激天帝,不曾重判父亲祝融。
——他们父子一同铸成的祸事,不由他来担重责,难道要换父亲来吗?
他突然就有些颓然:这些年来一直支撑我的怨恨,却原来只是一场笑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不能明白!若不然,他便真的撑不下去这千载渡魂!
求生的意志骤然溃散,他的魂魄立时便不大稳当。
伏羲一惊,喝问道:“你当真不想再见那位霓姑娘了吗?”
太子长琴怔仲了一瞬,痛苦地自暴自弃:“我还见她做什么?反正在她心里,她父亲、她师尊、她师父,个个都比我重要!有没有我,于她而言,又有什么要紧?”
祝融怒道:“你个不孝子!孽障!难不成在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冷心冷肺的丫头,没有你爹我吗?”
“父亲。”太子长琴有些愧疚,可很快的,这点儿愧疚便被无尽的失落、痛苦与恨意掩埋,“她明明说过,永远都不会丢下我一个的?却为何不守信约?为什么?为什么?”
他神态癫狂,语无伦次,眸中红光一闪,竟隐有入魔之势。
伏羲觉得,他这一日的叹息,比他以往的数万年加起来都多。
“唉~”他叹息着伸出手,打了一道清气在太子长琴魂魄里,见他清醒了,才道:“你可知,我在那姑娘的心声里听见了什么?”
太子长琴心里瞬间便腾起了无限的妒意:“是什么?”
伏羲无奈道:“你明知道我控制不住的,怎么连这个也妒忌?”
太子长琴冷笑道:“我也控制不住!”
伏羲也不与他计较,直言道:“她准备等她父亲寂灭之后,就自行散魂,再也不投胎了。”
太子长琴失声道:“什么?”他再次怔住了。
但不同于上一次的茫然,这一次则是震撼。
“原来,她真的不曾对我食言。”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亲说漫天近墨者黑。
在这里,孤要为老板说一句公道话:霓漫天本身的设定就是一个傲娇偏执狂好吧!要不然,怎么会和一个卖假药的无良郎中看对眼?
至于温油善良的巽芳公主?
呵呵,诸位请自行去补游戏结局。
☆、第 72 章
祝融也怔住了,半晌,才感叹道:“不想,世间竟有如此痴情的女子!”
太子长琴终于露出了笑意,却是略带这苦涩地摇了摇头:“呵,痴情?她非是痴情,只是偏执罢了!”
祝融笑道:“这偏执用在了你身上,岂非再好不过?”
太子长琴闻言,果然心下宽慰:“父亲说的是。”
那郎中在一旁看了半晌,早已是不耐烦了,见太子长琴已没有别的状况了,便朝伏羲道:“算命的,我先走了啊。”
“诶,别呀!”伏羲一把扯住他,就往祝融三人身边拉,口中道,“来、来、来,你不爱搭理我,好歹见见故人嘛!”
“故人?”共工挠了挠头,上下打量那郎中,“这……我以前也没见过呀!”
还是祝融粗中有细,闻着这人一身的草木之香,心念一动,与同样恍然的太子长琴对视了一眼,一同俯身行大礼:“参见地皇!”
共工大吃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郎中:“他……他、他……他是炎帝陛下?”
郎中悄悄瞪了暗藏得意的伏羲一眼,侧身避了开去,淡淡道:“地皇早已寂灭,炎帝也已陨落。在下如今,不过是一个赤脚郎中罢了,几位称我一声元化便是。”
祝融道:“这是陛下在人间行走用的名号?我等岂可无礼?不若称一声元化先生?”他原本就是地皇旧部,后又跟随炎帝,对这位的性子最是了解,知道他最不喜繁文缛节,此时便也不与他争执,只选了个折中的法子便罢了。
好在元化也不强求,只上古时辛劳地过了,好不容易躲了清闲,再不喜被程为陛下罢了,便道:“你们随意便是。”
那边太子长琴却是心念急转,往昔的某段记忆骤然浮上脑海。他眯着眼,盯着元化半晌,方才肯定地说:“当年,是您教的我医术?”
元化也不否认,淡淡道:“只是见不得你没出息地自暴自弃罢了。”
太子长琴伏地再拜:“先生于长琴有再造之恩,日后若有长琴可效劳之处,定当万死不辞!”
元化瞥了他一眼,露出点儿略带讥讽的笑意:“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还如何万死不辞?”
太子长琴一噎,立时尴尬不已。
瞥了一眼伏羲,元化又道:“不过,现下我确有一事,需你周全。”
太子长琴精神一震:“请先生吩咐。”
元化指了指伏羲,嫌弃道:“把他给我弄走!”
“啊?”太子长琴一懵,迷茫地去看伏羲。
伏羲不满地说:“兄长,你怎么能这样呢?不就是上回吃了你一顿吗?”
“呵呵!”元化冷笑,“一顿就吃得我几乎倾家荡产,你还真好意思?我行医救人,也不过混口饭吃,哪里有钱再养你?”
伏羲有些尴尬:“咳咳,我这不是刚下界,一摊生意都还没接,囊中羞涩嘛!大不了,等我赚了钱还你就是!”说到最后,他又理直气壮了。
元化冷漠脸:“你挣的钱,够你自己吃吗?”
伏羲:“呃?”
这还真不够!
神仙下界之后,不得擅自动凡间矿脉、不得使点石成金等障眼法。这可是他自己颁布下的规矩,就是怕神仙仗着法术扰乱俗世。而他一向严以律己,严以待人,从来以身作则。
因而,他下界之后,就只能自己想法子挣钱。
——没办法啊,如今的凡人不比上古时纯朴,想吃点儿好的,没钱实在不行啊!而天帝陛下,他早已被人间的美食给征服了!
于是,他每次挣的钱都攒不下来,全供给各家酒楼、饭馆了。
元化说的,是三十年前的事。那回因着下界前和天道斗嘴赢了,伏羲的生意很不好。没办法,只好来找老哥神农了。
那是神农第一次请伏羲吃饭,只这一次,就让他恨不得那已经是最后一次!
——这伏羲,也太能吃了!
当两人从那家酒楼里出来时,周遭人看饭桶的眼神令神农羞愧得掩面而走,第二日便收拾了东西,换了副容貌搬到京城了。
因而,在时隔三十年再一次见到伏羲,神农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你离我远点儿!
太子长琴觉得,他已经不能再直视天帝与炎帝了。
明明这两位以前都挺威严的,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反倒是祝融与共工二人目露怀念,想起了诸神刚刚诞生,天庭还没有建立的时候。
那时候,神农就已经对大地上生长出的各种植物与矿物感兴趣了。
而伏羲是最能感应天命,也最顺应天道的一个。他的心思最复杂却也最单纯,明明能看透所以人心,却从未想过以此谋私利,一直以来都很顺天应命,信奉无为而治。天道显示他该与女娲定天婚,他便向女娲求亲了。
伏羲长得好,女娲喜欢他,自然是欢喜不尽,欣然应允。
这对伏羲来说自然是极好的。若女娲当真不应,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对女娲来说,婚后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甜蜜。
她发现,成婚与否,对伏羲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两人的婚姻,也不过就是一场仪式而已。
仪式过后,伏羲待她与以前并无不同,每日里仍是推演卦象、参悟天道,从来也不会主动来陪陪她。
其实,她是有争取过的。
她放下自己手中的事,陪在他的身边,尽管他总是忙得浑然忘我。
可时日久了,她也明白了:在伏羲心中,从来就没有过男女情爱。他永远也不会爱上她!
那个凡人,便是女娲伤心绝望之时遇上的。
……
无论那时有过多少糟心事,可大家的生活毕竟简单,时不时三五个相约聚酒,醉了便随意而卧,睡他个天昏地暗。
乘兴而来,兴尽方归。
再后来,天道显示,天庭当立,伏羲为天帝。
众神之间仿佛忽然便有了等级、懂得了敬畏,以前那种日子再也没有了!
思及往事,祝融禁不住叹了一声。而共工也难得敏锐了一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是在宽慰他还是在宽慰自己:“如今,也没什么不好。”
看着元化一本正经地逗伏羲玩儿,祝融重重地舒了口气,欣慰道:“是啊!至少,比我们以往预估的要好得多。只是……”
许是祝融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共工好奇地不得了:“只是什么?”
祝融极度无语地看着伏羲,心头疑惑万分:“只是天帝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这样一个……”
共工接口道:“饭桶?”
“这可不是不是我说的啊!”祝融连忙撇清关系,脚步往一旁挪了挪,表示他和共工不是一伙儿的。
伏羲在元化那里一直落在下风翻不了盘,听见共工的话,借机便转过头来,眸光凌厉地射向他:“你说什么?”
共工愣愣道:“饭桶……桶啊……呵呵,我什么也无没说!什么也没说!”他连忙补救,却也反应过来的太慢了。
伏羲冷笑:“呵呵,我突然想起来,南诏矿脉须得变动一下。共工,你这便回去给褥收传旨吧。”
“别呀!”共工一下子便泄了气,哭丧着脸哀求,“我都被关了一千年了,好不容易才放出来。天帝,陛下呀!不是说好了带我出来玩儿吗?”
伏羲眼含威胁:“你刚出来就打碎了我的小星盘,按律……”
“我去!我去!我去还不成嘛!”共工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伏羲暗暗冷笑:小样,我说不过神农,还收拾不了你?
而这时,天已经要亮了。
元化抬头看了看翻白的东天,蹙眉道:“药铺还得开张呢,我真得回去了。”说完,不再与伏羲纠缠,转过胡同口就往回走去。
“啧!”伏羲遗憾地摸了摸胡子,“饭票跑了。”
太子长琴往欧阳少恭的怀里一摸,摸出个沾血的钱袋来递给伏羲:“若天帝不嫌弃,就先拿去用吧。”
“不嫌弃,不嫌弃!”伏羲伸手一抹,那钱袋上的血迹便没了踪影。
他将钱袋收好,又去看了看欧阳少恭的尸身,沉思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团黄泥,手指翻飞间,便捏成了一个与欧阳少恭一般无二的人偶。
他颇有些不满意地说:“我的手艺到底不比女娲,你将就着用吧。”
那块儿黄泥祝融与太子长琴都认得,正是先天具有生生造化之力的九天息囊。
祝融感激地下拜:“多谢天帝成全我儿。”
伏羲道:“谢什么?这是他花钱买的。”
可是,多少钱才能买一条命呢?祝融只暗暗记下,日后更对天帝死心塌地。
伏羲笑了笑,对太子长琴道:“你快进去吧。”
太子长琴却有些迟疑。
祝融见状,简直急坏了:“唉呀,我儿,这种时候,你还迟疑什么?”
伏羲笑道:“难不成,你还有额外的要求?”
太子长琴道:“正是。”饶是他脸皮奇厚,也此时也觉不好意思。
伏羲倒是不以为意:“送佛送到西,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太子长琴幻化出一道人影,略有些羞赦:“还请天帝依此形貌重造。”
伏羲眼睛一亮:“哟,这小伙子倒是挺俊呐!”他干脆摄了那虚影过来,拓在了黄泥上,捏出的人偶竟是分毫无差!
太子长琴附魂而上,伏羲使出命魂牵引之术,那人偶便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待到脚踏实地,太子长琴满脸感慨地摸了摸手臂与脸颊,眸中露出了又妒忌又自得的神色。
祝融在一旁赞道:“我儿果然俊俏!”
太子含笑施礼:“在下北堂朱明,拜见天帝、火神。”
作者有话要说:神农(生无可恋):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天帝!
伏羲(羞涩):还能再来一碗吗?
☆、第 73 章
一瞬间,伏羲看太子长琴的眼神微妙极了。
“北堂朱明?”祝融一怔,想到昨夜欧阳少恭与漫天的对话,心疼的几乎揪了起来,“我儿,你……何苦如此?”
事实上,昨日他们三个也就比漫天早到山洞一会儿,跟本就没来得及看石壁上的字,也不知道所谓北堂朱明就是太子长琴他自己。
祝融对北堂朱明的认知,全部来自太子长琴与漫天争执时的对话。
——霓漫天喜欢北堂朱明。
——太子长琴喜欢霓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