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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英冠站在门边,好半晌终于抬起手,他正要敲门,门却从里边拉开了,露出的是杜蘅阳光般的笑脸——她一如从前,永远笑得灿烂。
“睡得好吗?”最简单的问话永远是最安全的。
卓英冠顺着她的邀请进了房,眼角余波没有错过走廊转角处隐在阳光中的身影。脚步顿了一下,他终于还是毅然走进了杜蘅的房间,有些事可以日后再解释,可藏匿了多年的隐患却不能再耽搁下去。
关上的门关住了杜蘅的笑脸,门外的津庭那双墨绿色的眼中荡过一丝涟漪,很快又被阳光占据。无所谓,不就是老情人出现了嘛!杜蘅跟卓英冠那些陈年往事,哪里比得上他跟卓英冠这些年的默契。
对!就是这样,津庭非常肯定地告诉自己。
而被他惦念的那个人正坐立不安地待在房间里,好不容易找到杜蘅对面的位子坐了下来,卓英冠双手交叉放在半空中,悬着呢!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就像昨天我跟你说的那样,我一直在非洲从事野生动物保护工作,你大概早已从之雾那儿知道了吧!”之雾竟然住在卓冠堂里,还管卓英冠叫“卓爸”,这是她意想不到的,“之雾会出现在这里,我我挺惊讶的。”
之雾会住到卓冠堂是天意,也是卓英冠刻意安排的;让杜蘅见之雾,也是他刻意安排的;留杜蘅住在卓冠堂,还是他刻意安排的。但,杜蘅会抛下丈夫、女儿去非洲工作却在他意料之外。
“你什么时候决定去非洲工作的?咱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还留在大学里当讲师嘛!”
那时候她多大?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她怀里的之雾小小的,很可爱的样子。那时候,他尚未收养远之。他这辈子注定不会有女儿,之雾的出现让他第一次对“女儿”这个名词有了渴望。他还记得那时候,之雾半张着的嘴巴滴着口水,挂着泪痕的双眼示意他抱抱。
和后来他收养的远之不同,之雾会叫会哭会闹,她不会克制自己的情感,她是小孩,是小小的女孩,她会将自己的放肆完整地展现在卓英冠面前,她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女儿。
甩动着胳膊,之雾向卓英冠要怀抱,不是等待,她硬要来了他的拥抱。没等卓英冠明白过来,他冷硬的臂膀已经抱住了之雾,全身的僵硬也在抱住她的瞬间逐渐融化。
“你叫什么名字?”之雾问他,竟然是这小丫头问他。
“卓英冠——你呢?”
“我叫幸之雾。”
之雾,她叫之雾。她的名字里也有一个“之”,卓家继他下面那一辈,每个孩子都是“之”字辈的,名字中的“之”放在最后一个。她的“之”却放在中间,与卓家的孩子相似却又不同。
当时他没有问杜蘅,可杜蘅眼中燃烧的花火却让他无法遗忘。他知道她嫁给了一位律师,生活过得很平淡。
他以为她的生活会一直平淡、顺利地继续下去,直到他遇见十五岁的幸之雾,他才知道她那位有魄力的妈妈已经去非洲安营寨很多年了。
抬头看看面前的杜蘅,白皙的肌肤早已不复存在,小麦色的肌肤里透着阳光、健康和一种粗旷的美。不再年轻的她成熟而任性,她是杜蘅,又不是。
“杜蘅,我没想到连野外生存训练都会害怕的你,居然会在非洲生活这么多年。”
杜蘅扯开嘴角笑了笑,从包里拿出香烟,她熟练地点上,深吸一口,“还记得我们再见面那会儿吗?我抱着之雾坐在街心,像当年一样,我们俩再度巧遇。你很惊讶,而我却超乎寻常的平静。”
他怎能不惊讶?从那次因为她,津庭遭遇袭击之后,她就彻底地消失了。那个粘他、缠他的杜蘅不见了,说毫无感觉是不可能的他想她,偶尔会想起她。
“当时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结了婚,还生了一个女儿。”
杜蘅深吸一口烟,再吐出,烟圈一圈圈将她团团圈住,她沉醉在其中,“幸德书很爱我,他可以为我付出一切,那份爱让我感动。我告诉自己要珍惜他的爱,所以我嫁给了他。毕竟,能被爱总是幸福的。”
她话中的艰涩只有卓英冠能够听得懂,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爱是挥霍不完的数字,年纪稍大一点儿,面对的挫折多了,失去的东西多了,这才明白无条件被爱是人世间最奢侈的幸福。
“杜蘅,”他叫她的名字,记忆中他很少开口唤她,“有句话我早该对你说,当年那样对你,我很抱歉。”
她摇摇头,烟在她的手中缓缓燃烧,变成烟灰落在地上,“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给了你权利让你尽情挥霍我的感情,是我把自己推到了那么尴尬的地步,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没有人可以在情感上伤害你,是你伤害了你自己,是你让自己变得那么痛苦,是你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所以,别怨恨任何人,要怨就怨自己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错误的人。
有时候,连这点儿怨恨也是没有的。曾经爱过,没有结局,追忆起来依然甜蜜。杜蘅庆幸自己曾爱过卓英冠这样的男人,至少他值得她去爱,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段爱并没有错误。
真正有错的人是她!
“你什么时候开始照顾之雾的?”
要提起开始那一点,卓英冠还真有些说不清,“她和远之原本是同班同学,那个时候她常来堂里玩。”
对幸之雾来说,全球第一大黑帮的总堂只是同班同学卓远之的家,她从不会对它赋予太多的意思。而他这个全球第一大黑帮的堂主也只是卓远之的父亲,她管他叫“卓远之爸爸”,见面总是笑着叫他:“卓远之爸爸好!”
“她那双眼睛。”至今回忆起初见她的那双眼睛,卓英冠依然感慨颇多,“真像你啊!阳光般地璀璨,耀得人睁不开眼。远之刚见她那会儿烦得都快发疯了,却又不好发作”
“像极了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算算看,当年杜蘅认识卓英冠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之雾这么大。时光荏苒,她已年过四十,而眼前这个男人成熟依旧,英俊依旧,岁月的痕迹却悄悄攀上他的额头。他们都不再青春,过往再也追不回来。
惟一值得骄傲的是,这些年她没有白白度过,她的人生很珍贵。
可付出的代价却是庞大的,之雾——她的女儿似乎并不爱她,也不爱幸德书。
手中的烟燃尽,杜蘅想从包里再抽出一根,伸出去的手被卓英冠拦了下来。她望向他,他只是无语地盯着她,阴冷的眸光已经让她心底的脆弱无处藏匿。原来,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他的霸道依旧。
她笑了,对着他流露出苦涩比她想象中要容易,“我很失败,是吗?”
她做人不失败,做母亲就太失败了,“你当之雾的母亲,是她的失败。”卓英冠不客气地点出了她的失败,“她跟幸德书脱离父女关系——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
刚刚?
“听你说我才知道的。”
卓英冠自认定力够强,这一刻也快彻底瓦解了。拉平一张脸,他不想有更多的情绪泄露,“有时间找之雾谈谈。”事隔这么多年,他留她住下来就是为了让她多接触之雾。
他想说抱歉,不只是对杜蘅,还有之雾——那个叫他“爸”的女孩。
“你好!我是你你妈妈。”
这样说不对啊!幸之雾认出她,她没有认出自己的女儿,这样说太假了。感觉不自然,不能这样跟之雾打招呼,得换个口气。整理了心情,杜蘅扯出假假的笑容继续选台词。
“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这哪是跟女儿说话的口气?这简直是在玩客套,她跟非洲那群狮子说话的口气都比跟之雾说话来得亲切自然。算了,见到之雾以后凭感觉再找话说吧!现在的问题是,她得先见到之雾啊!
卓英冠说这是之雾的房间,杜蘅徘徊在楼梯转角处不知道该上还是该下。她要见的人是她的女儿,可心里那不安定的感觉却像在等一个外人。
等了又等,徘徊再徘徊。好半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巨大的声响从楼梯口那道门中传了出来,杜蘅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门的方向望去,正看见幸之雾倚着门,静静地望着她。
“找我有事?”她难得有时间睡个懒觉,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整个卓冠堂会在这时候打搅她的,也只有刚刚住下来的杜蘅——她的母亲。
杜蘅深吸一口气,站在楼梯口,她仰头才能看见她。随意扯出笑容,她望向女儿,“我来看看你。”
幸之雾打了个哈欠,此刻倦意高于一切,“我挺好的,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她向来停留的时间不多,之雾早就习惯了。
这样一直仰着头望着她,感觉太难受了。杜蘅上前几步,正要开口,忽然看见有个小小的东西正蹲在之雾的身后。
“之雾”
发音不太清楚,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是在叫之雾。杜蘅好奇地向前探去,那边小小的东西也正巧探出头来看向她。咦?还有一颗小脑袋,原来是一对男女生啊!
他们瞪着大大的眼睛瞅着杜蘅,有点儿好奇,全没有孩子该有的害羞。小女生还扯扯之雾的裤脚,甜腻腻地叫着:“谁?她是谁?”
“我是杜蘅,嗨!你们好啊!”跟最凶狠的野生动物都能打交道,可她却不会跟小孩子们交流。当初照顾之雾的记忆早已淡忘,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嗅嗅她身上的味道,两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倚着之雾的腿瞅着杜蘅,“嘟嘟嘟”
好可爱的宝宝,杜蘅伸出手想要抱他们。之雾没有拒绝,看着母亲抱起优优,她只是摸了摸亦悠的脑袋——小伙子,谁要你年纪轻轻看上去就那么酷呢?所有的人见到你和妹妹都只会抱她,而不搂你。你错过多少左拥右抱、偷香窃玉的机会哦!真是浪费啊!
好久不抱小孩了,杜蘅拿出抱小狮子的姿势搂着优优。小姐从出生开始就没受过这等糟糕的待遇,她踢腾着小腿想从杜蘅怀里挣扎出来。
“不要乱动,会掉下去的。”杜蘅收紧怀抱,生怕小小软软的身体滑到地上。她抱得越紧,优优越是要动。闹到最后,小恶魔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之雾之雾之雾——”
她稚嫩的手伸向之雾,想要逃开杜蘅的怀抱。之雾顺利地接过她的身体,优优在碰到之雾身体的那一瞬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这个小丫头啊!又喜欢让人抱你,抱得不舒服又要大呼小叫。远之管你叫‘小恶魔’,它绝对是最符合你的称呼。”点点优优的鼻子,之雾笑得很得意,“你呀!跟我还是有点儿相似的嘛!”
优优瘪着嘴呀咿了一声,赖在之雾的怀中,她还不时地瞄瞄亦悠,以为亦悠像她一样想钻进之雾的怀中呢!人家小伙子才不稀罕呢!
杜蘅望着之雾,像望着一个陌生的女孩。曾经她也是这样窝在她的怀里,现在之雾已经抱着宝宝笑得灿烂了。
做母亲,她真的很失败,“之雾,我”
“亦悠和优优该睡觉了,我这个保姆要是没当好,卓爸会扣我的薪水。你随便,我也睡会儿。”她抱着优优,拉着亦悠回房休息。面对敞开的门,杜蘅却不敢靠近。
错过了踏进门的那个时间,即使那道门再度敞开,她也踏不进去。
她错过了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于是现在的一切便成了错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她能保护非洲的野生动物,却再也保护不了她的女儿。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还能做些什么?
“你能告诉我,之雾究竟是谁的女儿吗?”
再见卓远之,杜蘅已经没有初见面时的惊心动魄。他的确很像卓英冠,一样的狂妄,一样的阴冷,一样的酷得过火。
可这对父子之间有些什么是不同的。
卓远之不够狠,不如二十一岁的卓英冠来得狠,他更像现在的卓英冠。冷归冷,却藏着几许旁人看不见的温暖。卓远之被很多人迫切地注视过,没有一个人给他这样的感觉。杜蘅的眼神不像在看他,倒像在看自己的儿子。拜托!他已经够乱了,杜老太太,你能不能别再给我添乱?
“幸之雾不是爸的亲生女儿,对吗?”快刀斩乱麻,他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再拖下去,不只是他,想必卓冠堂内会掀起一阵风暴。
卓家的黑道组织在整个卓氏家族中占有重要地位,卓冠堂堂主一职必须由卓家的亲生子继承。因为卓英冠无子,所以收养他为继承人,如果幸之雾是爸的亲生女儿。那么——卓家没有规定女生不能继承黑道堂主一职。
“之雾是谁的女儿对你有影响吗?”杜蘅不解。这几天观察下来,卓远之和之雾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应该不会在乎这些才对啊!
“你到底有没有当过母亲?你到底懂不懂孩子的心理?”她不在乎的表情让卓远之感到愤怒,连怒气也是阴阴冷冷,像一场海底掀起的风暴,所有的狂躁都隐藏在黑暗的深处,“之雾到底是爸的女儿还是幸德书的女儿,这当然很重要。一个人活到二十岁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他是卓英冠调教出的儿子吗?杜蘅实在有些好奇,卓英冠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