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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还是第一次逛街。她生性稳重,脸上并不显露,但眼里的欢喜和神彩是骗不了人的。带玉儿出来真是对了!多尔衮为了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显摆,特意带她去了首饰铺子、古玩铺子、胭脂铺子,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便统统吩咐包起来,价都不讲,一副财大气粗的土豪样。
购物一直是女人的天性,太后也不例外。布木布泰玩得开心,多尔衮又将他们带到酒楼用饭,点的全是他们母子爱吃的菜。福临看在眼里,几乎要捂脸:这种毛头小伙子在心上人面前耍派头的蠢事,一定不是他英明神武的十四叔做出来的,他在做梦,一定是的!
有布木布泰在其中斡旋,叔侄两个很快又如从前一般和睦起来,只是他们都明白,有一些东西,已经在各自的心里扎了根,或许一辈子不会有事,或许很快就会发芽。
另一边,战胜的消息一个个的传来。八月,章京哈宁阿在三台山击败武大,尚可喜、孔有德南征;十月郑四维平了湖广一带,将湖广承天府改名为安陆府;十一月,博洛和图赖平定了附件,而豪格的队伍也大捷。鳌拜将张献忠斩于阵中,四川平定。
“这块硬骨头居然被他啃下来了。”多尔衮毫不掩饰自己对豪格立功了的厌恶,对这封报喜的折子并不是很满意。
这两个人就好像是有世仇一般,总是针锋相对。福临笑道:“不管怎么说,大哥平定了四川,可喜可贺。张献忠那一支人马实在彪悍,又是穷乡僻壤,赢得不简单。”
“若是我去,早就取了张献忠的项上人头,班师回朝了。”多尔衮表示,自己是不出去打仗了,否则定比那家伙强至百倍。
所以说,叔父你这是吃醋了吗?福临一头黑线,很明智的将话题扯到了礼部的一些事务上。
转过年来,洪承畴再次发挥了他的军事才能,大败赵正;陕西、山东等地的叛乱也被镇压了下去,一时间,中原平定。
满人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诧异与开心了。这是什么,这就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啊,啪的一下将他们砸中,砸得晕头晃脑,分不清东南西北。之前呆在盛京的那些人肠子都悔青了,一个个积极的上书,要求搬到京城来,而那些有战功的人家更是尾巴翘到了天上,流水宴摆个不停。
现在的工作重点,要放到休养生息上了。福临和多尔衮在这一方面达成了一致,颁发了一道诏书:“朕平定中原,惟浙东、全闽尚阻声教,百姓辛苦垫隘,无所控诉,爰命征南大将军贝勒博洛振旅而前。既定浙东,遂取闽越。先声所至,穷寇潜逋。大军掩追,及于汀水。聿钊授首,列郡悉平。顾惟僭号阻兵,其民何罪,用昭大赉,嘉与维新。一切官民罪犯,咸赦除之。横征逋赋,概予豁免。山林隐逸,各以名闻录用。民年七十以上,给绢米有差。”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虽然没有大的起义,小打小闹还是很多,只是,大势已去,百姓也厌倦了战争,对这个少数民族的政府没有太大的意见。就这样,在不停的镇压中,不知不觉便到了秋天。
年初的时候,济尔哈朗把自己的郑亲王府好好的装修了一番,据说用了汉白玉的台阶,镶金的影壁墙,又在堂屋摆放了铜狮铜鹤,铜鹤还是一个熏炉,从尖尖的鹤嘴里袅袅的吐出青烟。
这无疑是超出一个亲王该遵守的标准的。礼部官员在朝堂上指了出来,福临让济尔哈朗限期整改,并罚了他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不算什么,可面子丢了啊,济尔哈朗异常不爽。他好歹还是一个辅政亲王,这不是说明他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业务能力成问题吗?
因此,济尔哈朗同学和多尔衮同学正式撕破了脸皮(皇帝还小,这些事一定是多尔衮教的)。他也是有听政权的,原本因为多尔衮和福临走得太近,他也不怎么履行,这下不一样了,每天下朝后,他便自觉主动的跑到乾清宫,充当那叔侄两个的电灯泡,致力于给多尔衮添堵的大事业之中。
一天两天还好,这天天如此,每天都要看他半死不活的老脸,还要听他对所有决策的反对意见,叔侄两个都烦了。在多尔衮看来,济尔哈朗这个老匹夫就是一门心思的和自己为难;在福临看来,郑亲王凡事都以和多尔衮作对为重,哪怕是利国利民的决策,只要多尔衮赞同了,他就必然要反对,这样下去实在不利。
“皇上,我实在是忍不下去这个老匹夫了。罢了他的听政权吧。”多尔衮道,“不如封多铎为辅政亲王,这样对八旗也说得过去。”
说得过去什么啊,原本的八旗议政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了,何必还要扯一块遮羞布?福临道:“豫亲王能力倒是有,只是,他同属上四旗,下四旗的人会有不满。”
“那就阿济格?”多尔衮想了想,“阿济格也就是脾气暴躁点罢了。”
福临笑道:“为何不用代善?”
“兄礼亲王?”多尔衮笑了,“他都这把年纪了,再劳动不好吧。”
福临拉住他的胳膊摇来摇去的开始撒娇:“就是要这么大把年纪的才好呢。朕可不想天天看到那些老头子,有叔父就够了。”
的确,如果是代善的话,自己的好处颇多。首先,代善年纪大了,又惯来是个谨慎低调的,不会和自己抢权;第二,代善是下四旗的旗主,给他一个称号,也相当于给下四旗一个面子;第三,下朝后就他和福临两个,阴个人啊挖个坑啊什么的不要太方便,他也不希望有人老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于是,代善在听到自己被加封为“辅政兄礼亲王”的时候,傻了。这是个神马节奏啊,太不尊老敬老了吧?代善颤巍巍的苦辞,小皇帝说得情真意切:“当年先皇在世,便多次说过若无兄礼亲王,便无大清的现在。如今,先皇宾天,朕不才,舔居皇位,正是需要各位叔伯长辈,众位文武爱卿相帮的时候,还请兄礼亲王不用推辞,辅政亲王一职,你当之无愧。”
代善张了张嘴,还要再说些什么,福临立刻又换上一副委屈的小表情:“伯父,你愿意辅佐先皇,就不愿意辅佐朕吗?”
小皇帝,你的卖萌技能满级了!代善看着那双星星眼,将拒绝的话吞了下去:“臣必当尽忠职守,为大清,为皇上效力!”
与此同时,济尔哈朗的听政权被剥夺便显得有些无关紧要了。在下四旗,论人脉论威望,济尔哈朗都比代善低一个级别,而他的铁杆豪格正在外面打仗呢,还带走了许多支持者例如鳌拜之类,孤立无援,济尔哈朗只能吃了这个亏。
又被这个病夫阴了!济尔哈朗决定,当晚就要去拜访代善,挑拨挑拨关系,总之,他就不能吃亏吃得这么不明不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打算这章写到虎口同学的盒饭的,结果中原平定的这点事儿果然很难三言两语带过去。恭喜虎口同学再多活了一阵,另外,多铎同学的盒饭也在准备中了。
第四十七章
和硕郑亲王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堂哥兄礼亲王是这么难打交道的一个人。他百般劝诱;甚至连所谓的“兄弟之情”都用上了;代善就是不为所动;只是一句话:“我忠于皇上。”
顽固不化!济尔哈朗开始思念起豪格来。豪格这次立了大功,回来后自然会有所封赏;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定会给多尔衮这个病夫一点颜色看看!
顺治五年正月的时候,豪格班师回京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罗洛宏战死的消息。
罗洛宏是代善长子克勤郡王岳托的次子。岳托此人能攻善战;很有军事才能。当时支持皇太极登基;是皇太极的嫡系。只是在死后被人告发有谋反的举动,说他和蒙古有勾结;想要造皇太极的反,让代善一系出个人做皇帝。为此;代善大义灭亲,上折子请罪,并建议皇太极把岳托的尸体挖出来扔掉,顺便再把岳托的儿子们宰了。皇太极没有听从,这才保下了罗洛宏兄弟的小命。
岳托对和汉人的关系持宽容政策,提议优待汉人,主要的方法就是满汉通婚。同时,他还以身作则,让儿子罗洛宏和佟养性的女儿佟佳氏成亲。
对于这个行为,福临撇撇嘴。佟养性的祖上分明是辽东的女真人,严格算来根本不是汉人。说道佟养性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但佟养性有个堂兄叫佟养直,佟养直有个妹妹,便是努尔哈赤的元妃哈哈纳扎青,代善的生母。而佟养性还有个弟兄叫佟养真,佟养真的儿子佟图赖,孙子佟国维佟国纲,还有个孙女就是佟腊月,在后世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
不过,现在的佟腊月只不过是个小萝莉,佟国纲和佟国维更只是小正太,此时福临面对的是罗洛宏的丧事。
拜前一阵福临亲手抓礼部工作为赐,亲王郡王贝勒的丧葬礼仪都拟定了出来,罗洛宏为衍禧郡王,又是代善的孙子,福临辍朝三日,给了他极大的面子。
而济尔哈朗早在第一时间就去到了肃亲王府,他有无数的话要和豪格商量。
“什么?”豪格狠狠的一拍桌子,“病夫怎么敢动本王的正蓝旗!来人,命旗下各牛录把名单拿来!”
济尔哈朗阻止道:“虎口且不要动怒。病夫早就把持了朝政,还牢牢控制住小皇帝,你就是拿着名单找他又能有何用?”
“难道还要我咽下这口气不成?”豪格气坏了,“你为什么也不早点告诉我?”
济尔哈朗看他一眼:“病夫让你去打张献忠,本就是要你去送死。更何况军中两黄旗的人居多,还有监军和承泽郡王。若你早知道这个消息,我现在都可以帮你收尸了。”
豪格忽然笑了:“两黄旗,两黄旗忠于的是皇上,可不是那个病夫。如今朝政被病夫把持,两黄旗怎么会甘心。”
济尔哈朗眼睛一亮:“此次出征,想来虎口也让不少两黄旗将领折服吧?虎口也是先帝之子,凭什么不能坐上皇位?若你是皇上,必不会让病夫嚣张了去。不如你为皇帝,承诺立福临为太子,两黄旗定然应允。”
“这倒是个好主意。”豪格摸摸下巴,“我现在正是年富力强,总有几十年的皇帝做,到时候太子英年早逝,我也没有办法。”
“没错,就是这样。”
两人又对一些细节做了探讨,决定去找两黄旗的人秘议大事。
对此,多尔衮和福临一无所知,只不过看到豪格回来之后一改往常高调的作风,变得低调起来。事若反常必为妖,叔侄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疑心。
桑吉的秘密人手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形状。他自己是被逐出的,没有家族势力,但却有皇上的宠爱,平时不当值的时候,也喜欢四处晃荡,和八旗子弟们勾肩搭背,有时去跑跑马,有时去玩个布库,有时去喝餐酒,有时去逛逛窑子。对这样的一个人,八旗的贵族们都没有什么话说,儿孙们和他交好没什么坏处,起码他不会有坏心为家族算计些什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桑吉就获得了不少友谊,对各个人家的八卦也了如指掌。
战乱时分,孤儿啊家破人亡之人啊一抓一大把,桑吉凭借着住在外城的便利,买了不少人回来,按照福临给的方法来观察。先是放在庄子上,也不具体吩咐有什么活,让他们自己去干,太过偷懒耍滑的淘汰,闷头做事不知变通的淘汰,弄虚作假的淘汰,这样下来一下子就去了一多半;接着,再让他们经受金钱的诱惑,美女的诱惑,将剩下来的一批人统一起来,开始洗脑。这件事情需要时间,快三年了,桑吉终于训练出第一批人来。他将这些人通过人牙子慢慢安插在不同的人家,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索尼的一个轿夫便是其中的一员。他身体粗壮,寡言少语,长得憨厚,脸上写满了“老实”二字,丢人群里几乎找不到。索尼家买下人的时候,就把他买了去,充当轿夫。他又不挑剔,只是埋头干活,哪怕给别人跑腿都无所谓,时间长了,索尼府上外院的那些小厮长随们都跟他混熟了,有时候说话也不防着他。
此人给桑吉送回一个消息,最近索尼去外面交际的时候,经常会碰到两蓝旗的人。都是轿夫,在等主子的时候彼此聊个天,他轻轻松松的就套出了一些j□j:济尔哈朗、豪格与两黄旗的几个实权人物走得很近。
这是什么意思?福临将纸条扔进火盆,决定要弄个清楚。
多尔衮的启视员这时候起了作用。福临只是和多尔衮说了一句最近索尼的眼神有些不对,他便派了手下的启视员出动,将索尼也添上了监视名单。
三月初六,贝子吞齐、尚善等人密告:和硕郑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