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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终身从她跛脚那刻起便被安排好,她知道自己有残缺,爹娘所作的决定是为她着想,她又怎么能反抗来让爹娘伤心!?
凌无涯接住她的泪。
“这就是你甘愿出嫁的原因?”
她捂住脸,不让他看到自己心底的软弱和自惭。
凌无涯却只是温柔的将她揽入自己胸怀,让她的泪,都流入他怀中。
“告诉我,你的脚是怎么受伤的?”他柔声问。
她偎在他怀中,不让他看见她脸上的心伤。
“八年前,我跟着家人到街上庆祝新年,却因为人太多而跟家人走散。就在我四处找爹娘的时候,一匹棕色的马突然冲向我。我被马踢中、又撞上一旁小贩的担子,左脚都跌断了。
后来爹娘虽然及时找到我,又请大夫来医治我,可是治好了外伤,却接不回移了位的腿骨,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那匹马是谁的?”他压抑着怒气问。
“是古家庄的马,当时骑马的人,就是古家全。”她吸了口气,才又说道:“后来爹娘上古家庄理论,为了保障我日后不会嫁不出去,所以订下这门亲事,约定了我十八岁的时候,古家全就来迎娶我回古家。”
“在那之前,你见过古家全吗?”他问。
她摇头。
“你不敢违抗爹娘的命令,所以出嫁,那么你爹呢?他不会不知道古家全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一个风流又只懂挥霍的败家子,算什么好丈夫?
“爹知道。”她落寞地道,悄悄又擦去眼泪。“可是爹也认为古家全不敢亏待我,因为如果我过的不好,司徒家随时可以击垮古家。”
“就算古家全畏于司徒家的家势,不敢亏待你,但是你呢?你真的愿意嫁给古家全?”他沉声问。在决定带走她之前,他对古家和司徒家都作过详细的调查,很明白司徒长春的心思。
“不嫁……我又能怎么办呢?”她和泪轻笑。什么都由不得她呀!
出嫁不由她、被劫不由她,现在,连她的身子也不由她了。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悲哀,什么事都只能依着别人的想法,而她自己,根本是没得选择的。
望着她娇弱却也卑怯的脸庞,凌无涯已经有了决定。
“什么都别想、也别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你是我的人了,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他搂着她,坚定的保证。
“你……何必如此?”
“我要如此。”他微微一笑。“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为什么?”她咬着唇,低问:“为什么要我……这个跛子?”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在我心里,你是完美的。”
完美?
她不断摇头,他却是捧着她的脸,神情认真地道:“不论你怎么想,就是不要怀疑我要娶你的决定。”
她知道,他不会说出违心之论,只是……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摇着头不敢信,却落下了泪水。
“不,我对你并不好。”他强占了她,不是吗?
吻着她的泪,他低道:“但是以后不会了,我希望我的女人快乐,希望你以后可以不必再掉泪、不必因为跟了我而觉得委屈。古家的事、所有的事,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他不是一个轻许承诺的人,但一旦许了,他就一定会做到。
司徒湘呜咽一声,第一次主动投入他怀中,开始哭泣。
凌无涯望着趴在他胸前的头颅,开始轻抚她的发,给她所需要的安慰与安全感。
也许是委屈,也许是担忧,也许是放了心,她强抑的情绪在他怀里彻底溃决。
她一直不想依恋这堵胸怀,然而在他的深情与承诺中,她终于还是依靠了,把她的人、她的心,交给了这个男人。
但愿,这颗心,不会有破碎的一天——
第六章
那天后,凌无涯又多休养了一天,储备好足够的体力,才带着司徒湘离开客栈,继续往西行。
自从有了肌肤之亲,凌无涯对司徒湘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没再拿着冷脸对待、也没有冷言冷语,大部分的时候,他是看着她,意会着她情绪的变化,在生活上,他开始宠溺她。
而司徒湘对他,也不再是畏怯的、不情愿的,她就只是顺从的跟着他,温温婉婉的做回她自己,这样也令凌无涯觉得开心。
“多吃一点,待会上路后,路上也许不会再有客栈,只能拿干粮当正餐了。”凌无涯又夹了一点小菜到她碗里。
“已经够了。”她低叫,觉得旁边的桌子一定有人在看他们,脸蛋儿羞的快要埋进碗里。
这里是客栈里人人用餐的大厅耶,他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一点都不怕别人看?她可快要受不了了。
“快吃,不然我就喂你哦!”他倾近她低语。
“好啦、好啦,你吃你的,先不要理我啦。”真是的,一个人的个性怎么可以差这么多,他之前的冷酷,都是故意装出来吓她的吗?
知道她怕羞的性子,凌无涯这才开始吃自己碗里的饭,不过他还是分一点注意力在看她到底有没有吃。
好不容易捱到吃饱,凌无涯结了帐,然后在掌柜的热情欢送下,两人坐上马车终于出发。
“你要去哪里?”掀起布帘一角,司徒湘探出头问。
“是‘我们’要去哪里。”凌无涯纠正,然后又将布帘盖下来,免得风沙吹痛她的皮肤。
“这样我怎么跟你说话?”她哭笑不得的望着那片车帘。
“隔着布帘,你的声音我一样听得到。”反正凌无涯不让她吹到风就是。
算了,跟他争这些有的没的只是浪费力气,因为他决定了的事,根本没她反对的余地,还是问清楚自己的疑惑比较重要。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去哪里?”
“黑龙寨。”他总算肯讲出答案。
“黑龙寨?”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是一个山寨,里头住的全是山贼。”
“山贼!?”她倒抽口气。
“你怕吗?”他唇角因为她语气明显的惊诧而勾起笑意。
“会……会伤人的山贼吗?”
“既然是拦路抢劫的山贼,还有不伤人的吗?”他好笑地回答,只不过,抢劫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要去黑龙寨?”司徒湘靠近布帘又问。如果那里的山贼会伤人,他为什么要去?
“因为那里是我的家。”
司徒湘一呆。
“你……的家!?”
“我是黑龙寨的寨主,当然该回去。”
司徒湘这次真的呆住,好不容易才又开得了口:“你……你在开玩笑吧?”
“我从不开玩笑。”当然,逗她除外。
“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山贼……”山贼不都长得獐头鼠目、要不就是满脸横肉的可怕模样,怎么可能像他!?
“不一定长得像山贼的人,才能当山贼。就像你,外表温婉柔顺,其实却固执得很。”一个人哪是能用外表就论定一切。
“我才没有。”她反驳,她一向温婉柔顺的。
“没有?”他不客气地大笑,“那是谁坚持抱着礼教不肯放?又是谁忍心丢下我一个受伤的人,决定自己逃跑?”
“我……我是人质只要有机会,哪有不逃跑的道理?”她气弱的反驳。
想到自己一开始还万分担心、又急着与他划清界线,到最后还是被他“吃”了,司徒湘就懊恼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约莫再奔驰了一个时辰左右,凌无涯停下马车,挥开布帘后将她抱下来。
“你怕吗?”他扶她站好。
“怕什么?”她疑惑的抬眼。
“我是个抢财劫命的山贼,跟了我,你就当不成少奶奶,得当土匪婆了。”他轻描淡写地点明。
即使笃定她是他的人,但是凌无涯心里也会有一些疑虑。她是司徒家的大小姐,能接受一个身在草莽的丈夫吗?
司徒湘的眼由疑惑转为讶异。
这男人也会对自己没自信吗!?何况,她的人都已经属于他了,他怎么还会有不安的心思?
“湘儿?”他催促。
“怕与不怕,有差别吗?你会因为我怕,就让我走吗?”她望着他反问。
“当然不会。”都成了他的人了,哪还能让她跑掉!?
“那你又何必问我呢。”她浅浅一笑,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河。
“你笑了!?”凌无涯追上来,握住她的肩。“湘儿,再笑一次。”
笑?
望着他期盼的神情,司徒湘心头微颤,谈笑的轻松心情已不见。即使有过肌肤之亲,但他眼神这么赤裸裸的直望着她,还是让她好不习惯。
“我……我去河边洗个手。”下下之策,她随口抓了个理由就避开了。
凌无涯走在她身后,跟着蹲下身,由身后抱住她。
“凌——”她回头想叫他放开,他却直接倾身吻住她。
“湘儿……”他的低唤混合着叹息。“忘记那些束缚你的礼教观念,放开自己,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不好吗?”
“我……我不习惯……”她低喘吁吁地别开脸。
十八年来扎下的观念根深蒂固,哪有可能说忘就忘?凌无涯也明白,所以他只是诱哄,没有强迫。
“试着当我凌无涯的女人、试着做你自己,不要当司徒家的小姐好吗?”他搂着她坐在草地上。“我不要你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你在我面前,能放心的不带任何防备,能够开怀的时候大笑、想哭的时候就到我怀里哭,不必辛苦的压抑自己。”
“可是,我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吗?”她偎在他怀里低问。
“当然能。”
“那我的婚约该怎么办?”她担心的永远是这个。现在还想着,该怎么对她的父母交代?
“湘儿,你忘记我说过的话吗?”他低头,放松着表情望着她。“我说过,这些事你都不要担心,交给我处理。等回到黑龙寨,我立刻让人筹备婚礼,你只要等着当我的新娘就好。”
“这么快!?”
“当然。”他不正经的瞄了她的身子一眼。“在有过客栈的那一夜后,也许你已经怀了我的孩子。再说,你不会认为以后我们还会分房睡吧?”
司徒湘被他话里的暗示弄得又羞红了脸。
“你真的打算娶我?”
“如果不打算娶你,我不会碰你。”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可不代表他见了每个漂亮的女人都会想据为己有。
他就一定要说的这么露骨吗?司徒湘微嗔的捶了他一拳。
他却只是回她无赖的一笑。
“你是一寨之主。难道……寨里没有任何女人等着你吗?”她问,却低着头不敢正视他。
他会不会认为她善妒?
凌无涯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从没对任何女人动过心。”他正色回答。“湘儿,对我有信心一点。虽然我出身不高、又只是个粗鲁的武夫,但是我对三妻四妾从来不欣羡,只希望娶一个妻子,能懂我、陪着我就够了。”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能给自己妻子的最大保障,他不会弄来一堆侍妾来让自己最钟意女人伤心。
“娶了我,我很可能就是你一辈子的负——”她犹豫地道。
“不许说!”他点住她的唇,不让她说那些自鄙的话。“做我的女人,要相信你自己是无价的。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你。”
“可是,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他回答的没一点迟疑。“就算你有再多缺点,我就是认定了你,更不用说你根本没有多少缺点,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对自己没有自信。湘儿,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嫁给我好吗?”
如果不是真心诚意,他不必花这么多的耐心来哄她、建立她的信心。虽然一开始她是个半路被劫的新娘,可是,却也因此才遇到了一个真心爱她、而她也动心的男人。这又是命运的另一个安排吗?让她必须经历过这些,才能真正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在危急中,凌无涯舍身救她;而她的未婚夫,却只求自保,不在乎她会遇到什么事、不在乎她的安危。
谁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答案显而易见。而他的心意已经这么明显,她还要想什么理由来抗拒?虽然他根本不容她拒绝。
把未来交给别人,是一项赌注,可能赌赢、也可能赌输,但至少,她要托付的,是一个她钟意的男人、一个愿意以命保护她的男人,不是一个陌生对象,那么就算赌输了,至少心甘情愿,不会后悔、不会有埋怨。
这么一想,她释然了,怎么相遇的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们都倾心于对方。
于是,在凌无涯耐心的等候中,她终于抬起眼,轻轻点了点头。
“好。”
凌无涯狂喜的再度吻住她。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许下了承诺、剖白了彼此心意的两个人,理应是更亲近、更开心,然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