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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皇帝(上)-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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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凤雏唇角微勾。“放心,只要是皇上想要的女人,臣必定会竭尽所能地替皇上办妥。”
  “朕就知道摄政王是朕最能依靠的人!”李雅龙心大悦地笑着,却突地重咳了起来,一旁伺候的太监尚未有所反应,李凤雏已快一步遮上茶盅。
  “皇上,请珍重龙体。”他亲自掀盅盖,亲手喂李雅。“这味茶是臣特地要御医调配,可养心补气,更可润肾滋肺,让皇上更展雄风,皇上可得要多尝尝。”
  “是吗?”李雅索性自个儿端过茶盅一口饮尽,不忘夸他。“摄政王,你可真是朕的爱将,朕的忠臣哪。”
  这席话出口,底下几名文武官皆面面相觑,苦笑连连。
  昏君,真的是昏君,搞不清楚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这话,大伙只敢在肚子里咕噜咕噜响,却没人敢在皇上面前参摄政王一本。
  十八岁以状元身份入宫的李凤雏,本名凤雏,以前宰相为后盾,在朝中平步青云,再加上文武双全,征战沙场多年,平定蛮夷小族有功,再加上懂得投其所好,甚得皇上欢心,于是位阶一路往上狂飙,飙到最后,待众人回神时,才发现他竟被皇上破格封为摄政王,甚至自赐国姓。
  说,这样还不算是昏君吗?
  是!这肯定是昏君,从小就被保护得周密,导致李雅事事依赖身旁的太监和宠臣,最扯的是,他的年纪比李凤雏还大上数岁,竟还立他为摄政王,把所有朝务军令甚至是皇朝玉玺都交给他,只差没把皇位让给他而已!
  也莫怪李凤雏能在朝中翻云覆雨,铲除异己,自拟诏书,自传圣旨,虽名为摄政王,但他已经等于是皇朝天子了。
  “启禀皇上,秀女已到。”传令的太监跪伏在偏殿殿口。
  “宣。”皇上迫不及待。
  于是乎,秀女娉婷入殿,个个身着马甲和袒胸大襦衫,其春光之威武雄壮,几乎让李雅快要坐不住,急忙起身却又体虚地晕了下,李凤雏见状,赶紧将他搀住。
  “皇上,请容臣搀着。”
  “搀得好、搀得好!”李雅迭声夸奖,示意他快快搀他下堂,他要亲自挑选秀女,要亲自瞧瞧他早已相中的美人是否就在席上。
  秀女共十人,排成两列,李凤雏搀着李雅一个个挑。
  他戏谑微哼着,由着李雅在偏殿上对秀女上下其手,冷沉的黑眸淡淡扫过十名秀女,却蓦地发现排在最末席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垂着脸,身子骨又偏瘦,穿着马甲竟还托不起秀色,教他不由得微挑起浓眉。
  皇朝里,男俊女娇,男子高大昴藏,女子多为柔嫩圆润,这女子排在末席,纤瘦身形,显得有些突兀。
  李凤雏搀着李雅缓步挑着,来到那女子面前,果如他所料,李雅对这干扁女子没半点兴趣,很自动地跳过她,照顾着隔壁秀女,而他则是移到她面前,低声命令她。“抬眼。”
  女子颤了下。“……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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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念头甫出,他随即好笑地自动删除。
  就凭她?
  “抬眼。”他再道。
  女子犹豫了下,很快速地抬眼,又很快速地垂下眼。
  他浓眉微扬,对她更生了几分好奇。
  皇朝女子,多为身子丰满,脸蛋俏艳,但她夹杂在这些人其中,反倒是突显了脱俗出麈的清灵秀态,虽谈不上美若天仙,却像是不见其姿,先闻其香,淡淡地傲立一隅,独绽美丽。
  “好,朕就对你为——”
  李雅的嗓音传来,拉回他瞬间闪神的心智,不禁掀唇冷笑,回眼探去。“皇上,除杜尚书的闺女以外,全都封为才人吧。”
  “可是,朕……”他看中的有三个耶!若不封个高阶点的,常带在身边,他会马上忘了,不能怪他,实在是汰换率太高。
  “皇上,就封杜尚书的闺女为杜昭仪吧。”李凤雏凑近他耳边,“不过是个名号,终究全都是皇上的妾,是不?”
  李雅忖了下,再展笑意。“摄政王说的是,就依摄政王所说的,传令下去。”
  李凤雏满意地点点头,黑眸轻扫过两旁的文武百官,那眸底的冷诡笑意,就像在告知他们,他的?
  最后,目光落在那依旧垂着脸的女子身上。
  罢了,管她到底是谁,奸细也好,杀手也罢,能替他除去李雅,有何不可?
  那时,他是这么想的,如今却证实。她真的不过是个迷糊的小小才人罢了。
  李凤雏冷哼,迎着拂面的冷风,冲散酒气,半丝笑意不存的俊颜森寒冷冽,黑眸直瞅着宫城东墙内的一片焦土。
  焦土沿着墙边延伸千尺远,四周寸草不生,林木焦枯。
  他赭红色的绫袍在风中飘扬,敛眼放任心神沉入回忆,却蓦地听闻些微脚步声,抬眼,就瞧见约莫一个时辰前遇见的小小才人竟又晃到这儿来了。
  他不禁闷笑,瞧她拉紧身上的帔子,像个小老太婆地走来,那毫无城府的神色,有如是这污浊后宫中的一道清泉,一束瑶光。
  冉凰此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上前攀问,只因刚才他的神情好哀伤好阴郁,负手昴立在风中,浑身散发着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般的孤独,那模样,跟先前看到他的感觉,差很多耶。
  她如是想,随即勾起笑,大步向前。“大哥、这位大哥,请问一下,良鸠殿是往这儿吗?”
  她从后宫中央来到了西边,边走边摇头晃脑,可怜的是还找不到半个人问,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他,怎能不问?
  李凤雏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勾。“往北。”
  “原来如此!”她蓦地击掌,粉颜满是笑,欠了欠身。“谢谢这位大哥。”
  “不客气。”
  她原本要走,然走了两步,实在是忍不住又踅回。“这位大哥,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但是呢,酒喝太多不太好,而且借酒浇愁也没用,所以凡事看开一点,自己也能好过一点。”这是她的经验谈,与他分享。
  话落,又欠了欠身,继续绕着宫墙往北走,一边走还一边想。怪了,她现在应该是在后宫范围里吧,为什么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雪愈落愈大,她甩了甩头。不管了,先回到良鸠殿再说吧。
  李凤雏缓缓地挑起浓眉,玩味地勾笑。
  他借酒浇愁?她是哪只眼睛瞧见他借酒浇愁?都自顾不暇了,还能把心思搁到他身上?
  瞅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他非常肯定她绝不是杀手,只因他从未见过方向感奇差无比的杀手。
  就他所知,良鸠殿是在后宫东侧,若她绕着宫墙一圈,依她脚程,约莫……四个时辰后,应该就可以回到良鸠殿了。
  祝她幸运。
  大年初一,金雀皇朝张灯结彩庆元旦,极尽奢靡,纸醉金迷,整个皇宫沉浸在无法停歇的欢欣鼓舞中,以彰显皇朝的富强康乐。
  而冉凰此照惯例,过了晌午,缩着脖子在外头走动。
  在大年初一,她又遇到昨晚那个人。
  才走出良鸠殿不久,远远的便瞧见他,虽然身形大半被树影给挡到,但他昴立的姿态实在是太尊贵傲慢,是个非常明显的标的。
  “喂,那位大哥、那位大哥——”她边喊边小跑步过去。
  唉唉,昨晚真是太糟糕了,急着要走,忘了问他是谁,这样大哥、大哥地叫,不知道会不会让他觉得她很没规矩?
  她笑睇着他,瞥见他转过脸来,淡漠的神情瞬间漾起些许暖光,恍若是一束强烈的光芒从云雨层中破出,教她整个人都暖了。
  这人真好,昨天好心地告诉她两次路怎么走。
  虽然最后,她还是没找到良鸠殿,但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他的错,因为她是个天生的路痴,若不是带她走上一趟,她是绝对走不到目的地的,于是,昨晚她在宫内走到天快亮,才让鹂儿的儿子把她给找回去。
  “冉才人。”李凤雏好看的唇勾得很邪,笑得柔魅。
  这个不知人间险恶的傻丫头,怎会晃到这儿来了?也好,他也挺想再逗逗她,让自个儿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
  “欸?”不到几步远的距离,冉凰此倏地停下脚步。
  她昨晚有告诉他,她是谁吗?正忖着,瞥见还半隐身在树影下的他大步走来,大手朝她腕间扣下。
  “来。”字轻,话沉,不容置喙的命令。
  “嗄?”去哪?
  被硬拖过去,她不由得瞪大眼。
  眼前是一个大兽圈,里头什么山中猛兽皆有,但猛兽有什么了不起的?可怕的是,圈子里头有人!
  等等,更糟的是,圈子不是在后宫外头吗?她怎么又跑出后宫了?
  呜呜,该不会是今日元旦大典,皇上接见各国使者,把守后宫围墙的太监又调走了?
  不管,眼前状况很危急,先救人要紧!
  “这位大哥,有人掉进去了,赶紧把他救出来吧!”她习惯性地轻拍身边男子的臂。
  李凤雏斜睨她,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位大哥?”她不解。
  “你……”一旁有人想出声,李凤雏黑眸立即阴狠横瞪过去,那人马上闭嘴。
  这是他的乐子,要是让她知道了他是谁,还有什么好玩的?
  冉凰此没瞧见这微妙的一幕,只因她把心神全放在圈子里,里头有两三个太监逃窜得很狼狈,猛兽却毫不领情地扑咬过去,顿时哀嚎声四起,她吓得瞠圆了眼。
  不会吧!
  她抬眼环顾四周,瞧见不少穿着官服的男子,却没人出面制止,甚至是趣味盎然地看着这一幕,好像那里头的人不是人,而是跟猛兽同等阶级的,所以就算被咬死,也就当是喂了猛兽们一顿饱而已。
  这所有看戏的人中,显然也包括身旁这个让她觉得很善良的男人。
  冉凰此缓缓横移目光,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瞥见他富饶兴味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她也变成了准备被扑杀的猎物。
  “那个,你忙,我、我就不打扰了。”这些人很残暴无道,还是别跟他们牵扯上得好。
  “不忙,不过是看戏罢了。”想走?由得了她吗?“陪本王看戏。”他不由分说地更加握紧她的手。
  看戏?本王?
  难道说,他是某个王爷?早就知道能够在宫里出现的,若不是王公大臣也必定是高官达人,但哪来的王爷?
  整个金雀皇朝没有王爷,因为所有皇子都在先帝驾崩之前,因夺取皇位而落得自相残杀的下场,唯一硕果仅存的,现在当了皇帝,而唯一还拥有王爷头衔的,则是——辅佐着当今病弱皇帝的摄政王!
  在朝廷上,左手翻云,右手覆雨的摄政王,听说性情善变,不可一世,是个残虐的狠角色,只要敢跟他作对的,隔天立即人间蒸发,无人敢追问其下落。
  难怪,她老觉得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但矛盾的是,却又觉得他人不坏,因为他昨天好歹也替她指引路了嘛。
  “那个……王爷,我还有事要忙呢。”垂下眸光,她心跳加速,却不是因为他紧握着她的手,而是她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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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柔嗓音一出口,冉凰此猛打了个寒颤,一阵寒意由脚底板窜起,窜进脑门。“王爷?”他……发现什么,知道了什么吗?
  “冉才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替礼部侍郎千金冉莺儿入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下欺君之罪?”他低柔软喃的嗓音听似无害,然每个句末的重音都教她打从心底发毛。“那是要杀头的。”
  冉凰此低头不语,无力的闭上眼。
  难道说,她注定得什么都没找着,注定要死在这里,注定无缘回家了?
  不,他没摸清她的底细,硬拗也要拗过去!
  “王爷,凰此是我的小名,我向来是习惯别人这样唤我的。”她唇色微抖她笑着,希冀不被他看出破绽。
  这事一旦牵连下来,她出事就算了,就连礼部侍郎都会被株连的。
  当初,冉莺儿被选进宫,却不想入宫,所以由她顶替,这事情礼部侍郎动了不少手脚,再加上她不过是受封个小小才人,所以至今都无人识破。
  可恨的是,过了几个月安稳日子,却好死不死地被朝内最具势力的摄政王给看穿,怪就怪她不该在昨晚时,对则影说出自己的名字。
  “喔?是这样吗?”李凤雏眸色盎然地瞅着她。“也许本王该到礼部侍郎府中走动走动才对。”
  可恶!他在威胁她!冉凰此的纤廋肩膀垮了下来。
  该如何脱身呢?该如何处置,才能不波及礼部侍郎?她垂眼忖度,蓦地发觉所有官员都距离甚远,再加上他说话的语调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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