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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终于出发了。
黎上辰道:“我刚才打给爸,他昨天就到山庄了,我弟弟午后才到。”
“嗯,他会带女朋友来吧?”徐莉欢望着窗外风景。他说“爸”而不是“我爸”,显然已经开始演一家人了戏,她又该怎么称呼他父亲?
“爸是这么说的,据说他单身很久了,不过一接到我爸的电话,突然就有女朋友可以带去见他。”
“没什么好好奇的,你也是啊,你爸要求你带我去,你不但做到了,还把他的要求升级,说服我跟你‘交往’。看来你们兄弟俩很孝顺,都会满足老爸的愿望。”
她嘲讽的语气令他微微一笑。“听说我弟弟脾气很倔,很讨厌我爸,大概他跟我一样需要钱,人被逼急了,再不愿意的事也得做。”
她看他稳稳握着方向盘,腕上机械表反映闪闪日光。她刻意用聊天的语气说道:“这表看起来好旧了。”
“每天都戴着,磨损得很快。”
“你没别的表吗?大名鼎鼎的制作人,不会只有一只表可以戴吧?”天天携带,他想提醒自己什么?
“我当然有别的表,但是,这是我们离婚那天收到的,是个特殊礼物。”
“是啊,一份离婚礼物。”她涩然,这表是她对他最后的惦记,没想到在他心中却是这样的意义。
“不,是结婚纪念日礼物。”
她一震,他笃定的语气放佛带某种深邃坚定的情感,令她心弦轻颤。
他从后视镜瞥视儿子,问:“为什么叫他小咩?”
“喔,说到这个我就超后悔的,早知道不该带他去清静的农场,看了哪里的绵羊秀之后,他回来就整天咩咩叫,叫他名字,他都不理,要叫他徐小咩,他才会回答,他说他要当一只羊。”
他笑了。“你拿他没辙啊?”
“除了跟他解释,他不可能变成一只羊,我还真的拿他没办法,还好他最近不学羊叫了,大概因为没有同伴,自己在那咩咩咩很孤单吧?”
他听了直笑,好不容易才忍住,他清清喉咙。“其实……我小时候相信我是一只鸭子。”
她很不淑女地张大嘴巴。“笨是会传染的吗?”
他又笑出来。“我宁可说这是想像力丰富的表现。”
“那你怎么不想像帅气一点的动物?”
“我想当鸭子是有原因的,因为鸭子会飞,我常常幻想自己会飞,飞得远远的,离开家,永远不回来……”
“可是鸭子飞不高也飞不远呀!你干嘛不想当一只老鹰,才飞得高——”
“老鹰只会飞,鸭子不但会飞还会游水,海陆两栖,你不觉得鸭子比较厉害吗?”
“你的逻辑真奇怪。”她啼笑皆非。“原来你小时候想离家出走?”难得听他提起童年,他很少谈自己,也很少提起家中事,他们结婚后也没和他的家人往来,她猜他和家里关系不睦。
“嗯,常常想。”他谈笑。“有一次,我相信我这边好学飞了,就爬到我表哥睡的上铺,往下跳,然后——”
“然后就从窗户飞出去了?”
“然后就狠狠摔到地上,而且是脸朝下,流了满地鼻血,还撞断鼻梁,后来被我爸修理一顿。幸好这么一摔,我开窍了,明白自己不可能变成鸭子,也不再幻想离家出走。想要离开家,还是等我长大,变得更强壮才行。”
这里提到的父亲,是他舅舅吧?她叹气,“幸好你就此死心,没有笨到以为是你‘起飞’的高度不够,跑到屋顶上再‘飞’一次。”
“真那么笨,说不定就没机会娶你了。”他一笑,换过话题。当他问起她搬家后与他失联,她尴尬地承认,是故意不告诉他联络方式。
“既然离婚了,我想也没必要让你知道,我不觉得你会想要孩子,至少我自己会好好照顾宝宝。”
“你还真了解我。”他没生气,嗓音淡淡的,蒙上一层难以解读的情绪。
气氛稍冷,但她在他话中听到关心,他是真的很在意她婚后过得好不好,他的真诚融化了她原先的戒备,在他逗笑她时,她快乐得几乎忘记他们离婚了,她仿佛回到初相识时,单纯为了这男人怦然心动的时刻。
她有点希望这段路没有尽头,就这么和他一直聊下去,她也不会腻。
黎上辰心情也很好,身边女子言笑晏晏,聊的话题平凡又琐碎,却是他这几年来最愉快的时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儿子始终不理他,小家伙在后座好奇地拆玩具,还哼着自编的歌,但除非母亲跟他说话,他很少开口,当然不会主动跟他这个父亲讲话。
不急,连消失五年,一见面态度不善的她,现在都能笑眯眯坐在他身边,他也能融化小家伙。
他有满腔难以言说的爱融化在这对母子,因为他们是他的最爱。
黎上辰微笑,车行平稳,阳光明媚,他心情比阳光还灿亮。
在和谐气氛中,他们抵达目的地——“枫粟度假山庄”。
第3章(1)
“枫粟度假山庄”隐匿在山林之间,以温泉和美景驰名。山庄由多栋小木屋组成,隐密性高,入住的客人还会配备私人管家,因此即使在不景气中,仍能吸引不少高消费的客群。
黎上辰三人抵达山庄时,已近午间。曾父由山庄的经理陪着,等在大门口,一见到她们,曾父兴奋地要贴身看护推着他的轮椅上前。
“上辰,你们终于来了!”
“爸。”黎上辰趋前,父子俩寒暄几句,他向父亲介绍徐莉欢和儿子。
“你好。”徐莉欢颔首微笑。
“你好、你好,我只看过你照片,上辰说你温柔贤惠又漂亮,我就骂他,既然你这么好,怎么可以让你跑掉?”
这是场面话,徐莉欢可不会当真,她斜睨黎上辰一眼,他似笑非笑。
她跟着低声催儿子。“小咩,妈妈教过你要喊爷爷,快喊呀?”
徐子劲的害羞很有始有终,他怯怯躲在母亲裙后,小嘴动了动,还是没喊出来。
“没关系,小孩子没见过我,会怕,别逼他。”只要见到可爱的小孙子,曾父已心满意足。
黎上辰道:“其实,我和莉莉为了小咩,正在尝试重新交往,甚至复合。”
曾父双眼大亮。“真的?”
眼看老人衰迈脸庞突然生气勃勃,显然这消息让他非常欣慰,徐莉欢顿生罪恶感。
“太好了,我找你们兄弟的用意就是这样,钱固然要紧,有个终身伴侣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有孩子,能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好……”
经理唤人帮他们提行李,众人走进山庄,曾父一路絮絮叨叨地解释家庭的重要,黎上辰和徐莉欢只能微笑,点头、附和。
曾父终于讲够了,才道:“我帮你们安排了一栋小木屋,未来几天,我们都住在这里,你弟弟也会住进来,到了,就在前面。”
被丛树环抱的小木屋是三屋楼建筑,内部采美式乡村风格,灯光柔和,朴实的木制桌椅和小碎花壁纸营造温馨气氛,让人有家的感觉。
曾父让看护推着他上楼,指点木屋内部。“我特地把这层楼留给你们,这屋有小孩房,跟主卧室相通,方便你们照顾孩子。主卧室这张床比较大,如果你们想换两张单人床——”
黎上辰道:“不需要,这样就好。”
徐莉欢眼皮一跳,热潮漫过脸颊,她转头佯装欣赏墙上的拼布挂毯。
曾父心照不宣地微笑。“小孩房这边,我让人放了一套棒球风格的床组,枕头做成球棒的样子,还买了一箱玩具。”
徐莉欢笑道:“真巧,小咩最喜欢棒球了,小咩,爷爷买了很多玩具给你,你要不要去看看?”
走来木屋的路上,祖孙交谈了几句,徐子劲已和爷爷亲近几分,听说有玩具,更是跃跃欲试,于是跟着爷爷走入隔壁房间。
服务员放下行李,跟经理下楼去了,一时间,主卧室里只剩下徐莉欢和黎上辰。
房里突然好安静。
她瞧他一眼,他正以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望着她,她立即垂下视线,这一来视线正好落在大床上,瞧这King size的大床,酒红色丝质床单,色泽多浪漫,好像准备发生很多事……听见背后男人踱过来,她骤然崩紧。
“如果你想换床,现在说还来得及。”
她内心确实是在天人交战,她反而无法开口。“干嘛换?”
“那么是不换了?”他低沉嗓音停在她背后,她几乎感到他温热呼吸,拂过她颈后。
她脸颊更热,竭力让声音冷淡。“不过就是张床——”蓦地,颈后被他大掌覆上,她惊跳。“你做什么?!”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晕车?”
“可能吧,山路太多转变了,感觉不太舒服。”她顺着他的力道在床边坐下,感觉他按摩自己僵硬的肌肉,他舒缓她颈部压力,他的体温钻入她皮肤,她逐渐放松,昏昏然,几乎忘了身处何处。
但他接下来的话害她压力陡升。“所以今晚我们会睡同一张床了?”
“又不是没睡过。”她嘀咕,随即严正声明。“我说这话,不是在鼓励你做什么,别会错意。”
“当然,我不想害你对不起你的男朋友。”
“我没男朋友,那天是随口跟你说的。你突然跑来,就强迫我要带小咩陪你‘晋见’你爸爸,态度很恶劣,我不想让你顺心。”
“喔?”黎上辰微笑,心情更好了。
“但是我当然还在物色对象。”她故意道:“虽然我离过婚,但是也可以拥有新恋情,当然,我也会考虑小咩的感受,我会选个他能接受的人,嗯……说不定你弟弟就是个不错的对象。”
他蹙眉。“你又还没见到他。”
“等等就会见到。”
“他有女朋友了。”
“你刚刚还在分析他有女友可能是假的。”
沉默片刻,黎上辰低声问:“你是不是很怕我们之间发生某此不该发生的事,所以在明示我,你会对任何男人有兴趣,只除了我?”
“你想太多了吧?我们原本就是来演戏的,不是吗?”
他没回答,但温暖的手也没从她颈后挪开,持续温柔地按摩她。
她心跳不稳,也没再说什么。这问题太敏感,她其实没有答案,也不希望听到他的。
幸好,笑容满面的曾父和徐子劲从儿童房过来,化解了尴尬。曾父道:“走吧,午餐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去吃。”
黎上辰收回手,徐莉欢则抱住奔入她怀里的儿子,两人不约而同绽笑,演出一派和谐的气氛,随曾父下楼去。
但两人之间,仿佛有看不见的隐形界线,先前靠近的距离,又无声拉开。
正当黎上辰在景色幽美的山林小屋里用午餐时,席娜闯进摄影棚,逼问坐在一堆道具箱后吃包子的小蒋。
“他在哪里?”
小蒋当然知道“他”是指谁。“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是他的助理,怎么会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都找不到他?他是不是在躲我?”
“我不知道。”小蒋递出包子。“这很好吃喔,你要吃吗?”
“我不吃!”席娜拍开包子,美眸一眯。“那天我跟他吃饭,本来要谈资金的事,后来他接到他爸爸的电话,就说不需要我出资了,他爸会出钱帮他,他这几天都不见人影,是不是去见他老爸?”
“我不知道。”
“你要怎样才肯讲?我给你十万,你告诉我他去哪里,可以吗?”
“唉,就说我不知道,你别问了啦。”多少钱都没用,区区金钱岂能贿赂他对表哥的忠心?
席娜眯眸。“看不出来,你对你表哥很忠心嘛!”
“好说好说。”
“喂,你知道性侵会被判多久吗?”
小蒋一愣,看着她一脸诡笑。“我怎么知道?”
席娜突然放声尖叫。“救命啊!小蒋强暴我!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小蒋呆住。“你干嘛?我哪有……你……你别乱叫!”他想捂住她的嘴,不料她突然扯下右肩衣物,暴露白嫩皮肤,吓得他倒弹三步。“喂!席娜!”
席娜暂停尖叫。“你要是不说他在哪里,我就继续叫,说你强暴我!”
靠!遇到神经病!小蒋敢怒不敢言,欲哭无泪。“小姐,你别逼我好不好?我表哥千吩咐万交代不准我说啊!何况我表哥是去找他前妻,我看你没希望——啊。”完了,说溜嘴!
“找他前妻?干嘛找他前妻?!”席娜大惊,曾听说黎上辰的前妻是位美艳空姐。“这和他爸爸拿钱给他有关系吗?”
算了,干脆说清楚,让这痴恋又鸭霸的笨女生死心,小蒋道:“没错!我表哥的老爸要给他一笔钱,条件是他带前妻和他儿子去陪他老人家三天,我表哥当然答应了。我前表嫂是个美女,我表哥离婚后都没约会,我看他对我表嫂也是放不下,而且都有儿子了,很可能回来之后他们就变再见安打,啊不对,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