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现在倒好,卢大自己把理由送上了。他光明正大赖下来,就不知这对芦花荡的将来是好是坏?
她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食笼,这个为了练武,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武痴,在千万紧张时,竟弃了刻有剑招的石碑,只带出她的食笼。
他如此看重她,对她、对整个芦花荡应该没有恶意吧?
她又想起他为她温了一夜的菜,那温暖至今仍煨得她心窝发烫。
她情不自禁偷看他,灰旧的布衣难掩他内蕴的风华,灼灼然然,衬出一身光彩。这分明是只成精的老狐狸,初见面时,她怎会误认他是个傻小子?
不过她也承认,他五官清雅,朴拙面容上一双黑眸宛如千古不变的深渊,一点一滴,吸尽周围光线,单看他的外表,完全无法联想到“狡猾”二字。
突然,一阵风来,她又闻到那股寒梅冷香,岂止迷人,更加销魂。
她脑子一阵晕眩,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一步。
这时,他转头,满是兴味的眼对上她的。
他对她挑眉,神情暧昧,竟似拿了无形丝线,勾引著她的魂魄。
她心脏狂跳,喉咙发乾,身子不由自主摇摆,有种想靠近他的强烈冲动。
为什么会这样?她眨眨眼,就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几百分,让她忍不住想依靠。
她的眼神离不开他,一点欲望在里头悄悄燃起。
他的薄唇往上弯了起来,清俊笑颜中带著几分戏谑。
他这是在笑话她?她脑袋轰地一响,瞬间清醒了,即时停住迈向他的脚步。
她深吸了口气,娇颜浮上两朵红云。虽克制了动作,没真的扑上他,弄个丢人现眼,但毕竟失态了,她还是郁闷。
而他还在火上加油。“今后,便要劳烦卢姑娘照顾了,柳某先行谢过。”
她看著他脸上的笑,很想揍他两拳,可偏偏越看他,心里越不自在,最后却连目光也不敢传过去了。
这让高傲的她更加气恼,自己的气势什么时候输过人?只有今天、只在这人面前……
她强作潇洒,撇头冷哼。“你柳二比鬼还精,需要人照顾吗?”
他换上一抹忧郁的眼神。“卢姑娘为何突然发怒?莫非在下得罪你了?在下愚钝,行事总难周全,偶有缺失,还请姑娘海涵。”
卢大、卢二是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啦,倒是自己三妹一向任性,那脾气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三妹,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倒是说啊!何必置气?”卢二劝道。
“对啊!三妹,你有话不说,谁能帮你?”卢大也劝。
“再则,姑娘家脾气太大,将来可不好找婆家。”
“还很容易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没个停,把卢三娘心里的薄怒捣成九天烈火。
“此事与大哥、二哥无关,请你们别多管闲事!”她怒吼。
“卢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柳某的错,请勿为我与两位兄长起冲突,坏了你们兄妹之谊。”柳照雪却来充好人。
卢三娘终于被彻底惹毛。“谁要你多嘴?”
“我——”他闭口,神情委曲。
卢三娘气死了,恼他、恼两位兄长、更恼她自己。好端端的,她羞什么?又在怕什么?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她恨恨一跺脚,转身跑了。
“怎么回事?”卢大、卢二一脑门迷糊。
柳照雪只是笑。其实儿女情事,人伦之常,也没什么,不过卢三娘太好面子,一时发现自己心意,柔软了性子,又觉别扭,才会闹起脾气。
所谓卢家有女初长成,如此奇妙,又动人心扉,他是不可能将这份乐趣说出来与人分享。
“我也不知。”他装傻,心思继续转动,这卢三娘就是倔性子,情思萌动时,不喜反怒,若他如对待平常姑娘那样,与她温言软语,她必不买帐。
看来,以后他得常常激她发火,如此情苗才可增长迅速。
他这边兀自想得开心,那远去的卢三娘只觉背后一股寒。莫非这秋终于要褪去,让冬来到眼前?
自从八大客卿被柳照雪设计陷害,全数毙命后,芦花荡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再没有人来这里添阴风、找野火。
卢家三兄妹很顺利地给卢封办完丧事,下了葬,芦花荡又恢复往昔的热闹——
不,自从那叫“柳二”的人住进卢家庄,这儿就比过去更加吵杂三分。
“柳二,起床了!”卢三娘用脚踢开客房门。“感激姑奶奶吧!我特地让人给你打了水,你洗漱完——”
“哇!”却是端了洗脸水,跟在卢三娘身后进来的丫鬟被一条从屋顶掉下来的蛇吓到了。
唰地,卢三娘拔剑将青蛇斩成两半。
“姓柳的,你居然在我卢家庄里养蛇!”她一剑往床上微微凸起的部位捅去。
“啊!”丫鬟继续尖叫,以为会看到鲜血四溅的可怕景象。
可床上哪里有人?棉被撩开,里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卢三娘瞪下人一眼。叫魂啊?难道她会无缘无故杀人?傻子。
蓦地,柳照雪踢开窗户,翻了进来。
“你找我?”他跟卢三娘的生活习性倒相似,都爱用脚开门窗。
“大清早的,你去哪里了?”卢三娘随手将长剑插回剑鞘,又接过丫鬟手中的脸盆。“你出去吧!吵死了,耳朵都快被你叫聋了。”
丫鬟才觉得跟著卢三娘做事,早晚被吓到死翘翘,她迫不及待地落荒而逃。
柳照雪接过脸盆,便自洗漱。
“喂,你还没告诉我,一大早去了哪里?”她坐在茶几上,又拖了一张茶几垫脚,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奔跑一夜,跟大清早出门是两回事。”他看著她,皱眉。“这房里得再添张茶几才行。你坐一张,垫一张,只留一张给我,我的脚搁哪儿去?”
“回头我跟大哥说一声,再搬一张给你。”这两人都是一样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还没告诉我,你昨晚去哪儿了?”
“卢庄主请我去赢州,看看九幽门、巨鲸帮、长孙世家聚会密谋芦花荡一事,是真是假?”他坐下来,乾脆把脚搁在她的腿上。
“喂,很重耶!”她抱怨,把一半的茶几让给他,这样两人都有地方垫脚了。“那你探听的结果如何?”
“他们的确想吃下芦花荡,但先有长沙帮的灭亡,八大客卿又一战身死,让他们很不安。现在他们分成两派,一方坚决富贵险中求,另一派则认为不妨多找帮手、集合众家之力,一举灭杀卢家庄,再来分派芦花荡的利益。”
“提出第二种建议的人,一定是个白痴,多找帮手,将来得手后,利益怎么分?”
“再打一场喽,了不起同归于尽。”
“人心不足蛇吞象。”卢三娘只觉得,他们是在找死。
“反正他们一时还不会行动,我们有的是时日做准备。”他放下茶杯。“喂,大清早的,不会只有水喝吧!”
“就是来找你去吃饭的。”她放下茶杯站起身,瞧见地上的蛇尸,才想到有笔帐忘了找他算。“喂,你好端端的在房里养蛇,想干什么?”
“吓人啊!谁若未经我许可擅自入屋,肯定被吓。”
卢三娘不敢相信,怎么有人恶作剧还说得这样理所当然。
但转个念头,她又得意。“我可没被吓到。”
“这个自然,你又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小姑娘。”他心里也很乐,自此而后,她要再给他端茶送水,必不会让丫鬟下人来,而是亲自出马。
他能得卢家小姐亲手伺候,还不快活似神仙?
“卢姑娘,你不是说要吃饭,到底走不走?”他问。
“当然——”卢三娘话到一半,被急匆匆闯进来的卢大打断了。
“三妹,我找你半天了。”卢大一头一脸汗。
柳照雪倒了杯茶给他,让他缓口气再说。
卢大喝了口水,迫不及待又道:“三妹,大事不好了,知府大人派人上门来找他儿子了!”
“知府大人的儿子关卢家庄什么事?”
“三妹,你忘了,前些日子你在爹的灵堂里杀了那欺负管家外孙女的男子?”
“那个采花贼就是知府大人的儿子?”对喔!她杀人的时候似乎听大哥、二哥喊过。“那家伙奸淫妇女,罪该万死,知府大人莫非还想替他讨公道?”果真有此糊涂官,她手中三尺剑绝不饶人。
卢大跳脚。那死的终归是知府公子,卢三娘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她真以为单凭她手中一把三煞剑,就可以横行天下?
“三妹,那家伙再混蛋,也不该由你来杀。”
“大哥是以为我该放走他,让他再去欺负别的姑娘?”
“我不是那意思,他……他毕竟是知府公子,杀了他,会给芦花荡惹麻烦的!”
“人是我杀的,让知府有本事冲著我来!”
“你——”卢大气死了。“总之,这件事你别再管了!我找你就是要通知你,最近你不要外出,一切等风头过后再说。”
“大哥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卢三娘冷哼一声,转身往外走。其实不必问也知道,卢大肯定是要给知府大人送钱,请对方高抬贵手放过她。
但她根本不以为自己有错,为什么要卢家的人服软?就因为对方是官?
这种只论权势、不讲公理正义的事,她是不会认同的。
知府大人要想找麻烦?哼,先问过她手中的剑再说!
至于柳照雪,他当然不会留下来陪卢大叹气,卢三娘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上去了。
卢三娘看他跟屁虫似地跟著自己,以为是卢大派他来看管她,二话不说,拔出三煞剑便朝他招呼过去。
柳照雪知她在气头上,也不与她斗口,只是退。
卢三娘紧逼不舍,显然拿他当出气筒,他连闪两回,没闪过,只得拔剑迎上。
两人沈默,一路从卢家庄打到湖面上,让一堆捕鱼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又从湖面打回卢家庄,劈碎半座假山后,她收剑后退。
“不打了,姑奶奶饿了,要去吃饭。”跟个闷葫芦斗剑,未免郁闷,她不耐烦,索性甩了他,自往芦花荡外掠去。
“你吃饭也得带著我啊!难道放我一个人饿死?”他却下放过她,又像块牛皮膏药似地贴上。
“偌大的卢家庄,难道还会找不出一顿饭食?你自己去吃,别跟著我。”
“卢家庄有好东西吃,你怎不吃?还要往外寻?”
“我今天想改变口味,你管我?”
“我也想改变口味。”
“好,那你进城吃,我去找渔娘们,看她们有没有研发出什么新菜式。”她就不信甩不脱他,身子一踅,便往东行。“还有,你别说想跟我一起去试新菜,因为我不想带你一起去。”
“早上明明是你来找我的,现在又说不想和我一起,你这人怎地变得如此之快?”他冲著她的背影喊。
“我就是这种个性,不高兴的话,你走啊!”她得意洋洋地寻了艘渔船,钻了进去。
晨光下,柳照雪笑得也十分满足,没半点被抛下的怨气。
“就是要你得意忘形,这样你就不会立刻去找知府算帐了。”而他,便利用此时去探听一下知府的为人和官声。若是个好宫,且与他摆事实讲道理,一场大祸,也许就消弭了;倘使知府为恶一方,民不与官斗,还是不好与知府直接冲突,得想几招歪点子,替她将麻烦摆平了。
柳照雪寻了艘渔船,请渔夫送他离开芦花荡,自己去了赢州城。
至于卢三娘,她运气不错,她钻进去那艘渔船,渔夫、渔娘正在用早餐,看见她,便招呼她一起吃。
卢三娘从小在芦花荡里摸爬打滚,和众人早混熟了,有人请客,她也不客气,接过碗,吃将起来。
她心里琢磨著,那知府必然逼得紧,否则卢大不会这样生气。
她也生气,记得知府公子在面对被害者哭诉时说过一句话:他肯玩那姑娘,是给姑娘面子,可见知府公子为非作歹惯了,这样一个人渣,杀他是为天下谋福,就算知府大人要追究,她也不后悔。
不过堂堂知府,却养出如此恶霸的儿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思虑著要不要好人做到底,把那恶官也除了,还赢州百姓一个清静?
但这事要做得隐密,否则卢大、卢二非念得她耳朵流脓不可。
“唉,大哥、二哥就是这样,什么事都要顾全大局,这大局岂有公理正义重要?”尤其……她想到柳照雪,他竟也觉得她错,帮著两位兄长看管她,她心里的怒火再飙三丈。
当他设计八大客卿时,她还以为他是不拘小节之人,谁知竟也迂腐不通,让她好生失望。
心里有什么期待落空了,她感到虚乏,还有一点委曲。
“最坏的就是柳二了。”旁人不理解她就算了,他怎能不懂?亏她还当他是知己,看错他了。
她气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