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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轻功灵巧,他的内力扎实,来到许文义的大宅,两人熟悉得犹如在自家的弄春院。避开重兵镇守之地,来到一处屋檐之上。
张迟原本步步顿地的足下,此时却一点声响也没有。
凭着先前四大花旦在许文义身上下的工夫,再加上芷菱和玉恩曾受邀至许府表演祝寿宴,六人凭记忆绘制出许府的地形图,这让她更在先前三番两次如入无人之境的探勘许府地形。
今夜是向许文义发出战帖的半个月之后,会选择在今夜动手,只是想速战速决。她和张迟一向不按照规矩行事。
谁会料到神偷会在十五月圆之夜下手行窃?
天空高挂着如璀璨珍珠般的明月,将大地照得隔外透亮。她心中并不轻松,有的只是沉痛。
神偷这个响当当的名号,根本是被神化了。只有弄春院中的一帮人知道,这个名号受之有愧;就算神偷的武功已经练到出神入化,靠的还是天助的运气。
一开始会选择对何府下手,是因为何老爷在弄春院大摆筵席,酒酣耳热之际,大肆宣扬着自己的财富,还对花娘有不敬之语。
“紫儿,想不想试试这几年苦练的身手?”
当时花娘这样问着她,她没有反对,因为她也痛恨那些流连在勾栏院里的男人。若没有男人的风流,娘亲不会吃苦受罪,她也就不会成为没有爹亲的私生儿。
于是一场偷窃之行就这么展开。
送了信函,何府不以为意,以为是哪个无聊人士故意捉弄;况且以何府家大业大,偷儿哪有这么容易得手。
直到玉麒麟神不知鬼不觉被偷,何府才惊觉事态严重。而她会得手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
两个多月后,她再上李府窃走白玉瓷盘。这次李府虽然广邀英雄好手,但英雄无用武之地,期限虽明为一个月,但在李府还未准备妥当之际,她便在送了战帖的第三日即下手行窃,再次攻其不备。
接下来是谢府的明月珍珠。她用了声东击西的方式和张迟分两头行事,用张迟去转移重兵的注意,而她则趁机下手偷走了明月珍珠。
这次过程虽然顺利,但已比前两次惊险许多,毕竟已经惊动地方县令,官爷一旦插手,事情就无法简单。娘亲要她收手别做,可是她却无法停手,因为县令若无力解决,那知府陆台厚想必会出面办案。
原先只是想教训那些财大气粗的老爷们,顺便宣泄娘亲和她对父亲的恨意,没想到却引来官府的捉拿,这是她始料未及之事。
但,如果这样做可以和陆台厚一较长短,她怎能半途而废?
接下来的丁府,据花旦们从丁老爷嘴里打探来的消息,知道陆台厚已经出面插手此事,这正中她的心意,她就是要扰得陆台厚官位不保。
一如每一次的勘察地形,这次还是先靠着花旦们口述所绘出的地形图,她和张迟才分别进行实地探查。
在她两次的查探下,都发现有人镇守在丁府最佳的地理位置上,于是她放弃一贯飞檐走壁的模式,改以在庭园小径间穿梭。
原本想偷七彩宝瓶,那是丁府力守的宝物,最后她以自己去偷七彩宝瓶诱敌,却也让张迟下手偷八骏图。
七彩宝瓶她还没得手,就被一个黑衣人给跟上;这个黑衣人武功高强,要不是她有上乘的轻功,加上对长安城的了若指掌,恐怕早被黑影人擒获。
有了这次的惊心动魄,花娘和张叔都下令不准她再行窃。
反正陆台厚一日捉不到神偷,就一日无法对朝廷和各老爷们交代,他的官位迟早不保,她也就不用再拿自己的安危贸然行事。
然而此时却传来连府收到神偷的战帖。究竟是谁假借神偷之名?弄春院的众人在不解之时,她正好接擭师妹的来信,才知晓,原来是师妹女扮男装混入连府,并假借她之名,欲向连老爷讨回公道。
师妹挟持了连府大小姐,并窃走九转夜明珠,这件事在长安城内闹得沸沸扬扬。
为了洗清师妹小石头的罪名,她只好不顾娘亲的反对,再一次下战帖给林府,并在小石头和冷非云的大喜之日,上林府窃走翡翠玉珠。
这次她知道黑衣人仍在林府等着她,但为了同门之谊,她只能义无反顾。
累积了前几次行窃的经验,在对方无所知的情况下,翡翠玉珠轻易到手了,但就在她飞上屋脊准备离开时,却让黑衣人给正面遇上。
她从来不去硬碰硬。不等黑衣人发动攻势,她已经放足狂奔。以她的眼力,这个黑衣人和上次在丁府中追捕她的,绝对是同一个。
上次已经领教过黑衣人的本领,她不敢再轻敌,仗恃着自身的耐力,在长安城内迂回绕跑。
俯瞰许文义的府第,北方是楼阁,东边有池水,南面是庭园,西侧则是门户,这次要不是为了沉霜霜和张迟,她绝不会再让娘亲担心而冒险行窃。
按照常理判断,宝物在哪,重兵就在哪,当她和张迟看到满屋子的官差时,就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
耳听、眼看,不急躁、有耐性,这是当一个偷儿的基本功。张迟和花飘紫对看一眼,按照先前所计画,张迟点了一个小厮的穴道,并换穿上小厮的粗布衣衫。
张迟正大光明的在许府内走动察看情势,若无法顺利将青瓷剑偷走,他和她也不会强势而为,反正一个月的时间还长得很,总有适当的机会可以下手。
谁知守备的人看似很多,实则每个人都很散漫。也许站岗的时日久了,又不知道神偷哪一天才会到,无论是许文义请来的江湖人士,还是陆台厚派来的官差,个个慵懒的立在墙边或靠在柱子上打盹。
夜深人静,夏风暖暖,正是好睡的时机。明月亮晃晃,再怎么笨的偷儿也不会选择今夜下手,每个人都如是想,自是松懈了防备。
张迟在府里绕了一圈,又换回一身的夜行衣,回到和花飘紫分手的屋顶上,一个眼神告诉花飘紫:没有问题。
纵身沿着背光的墙面而下,她和他分道而行。
青瓷剑原本被呈放在许府的大厅之上,以彰显许府无人可比的气派。但是自从她下了战帖之后,青瓷剑立即被收进了许文义房里。
许文义仗着自己虎背熊腰,加上他出身绿林,练过几年的拳脚功夫,于是不假他人之手,足不出户的看守青瓷剑。
花飘紫闪过几个官差,再以爬墙之功上了许文义居住的屋顶,算准方位,她十指运功使劲,灵巧的搬开一片屋瓦。
趴下身子观看屋内的动静,却听见女子娇喘淫叫之声不停的由下方传来;她在弄春院长大,当然知道下头正在做着什么样的事。
她掩嘴忍住反呕的不适,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她的目标是青瓷剑,许文义这个色老头,专心的做云雨之欢吧,那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带走青瓷剑。
再搬开两片瓦片,直到洞口可以容得下她的身子。
她双脚轻点屋梁,慢慢放开攀附在屋瓦上的双手,然后沿着横梁行走,直到墙边才翻身沿着墙面而下。
昏黄的烛火下,映照纱帐内交缠的两具身躯,又一个呕意,让她连忙摀住唇瓣。
不能功亏一篑!她得拋开污秽的念头,忍住胃里的难受。
察看房内的一切,却不见青瓷剑的踪影,难道青瓷剑不在这?
不可能呀,经过她和张迟多日的查证,青瓷剑明明就在许文义的房内,不可能有错呀!
才这么想,薄薄的纱帐突地被掀开,她连忙隐身于屏风后,却瞥视到青瓷剑高高挂在许文义的床头上。
下床的女子全身不着一物,虽然烛火暗淡,但以她的眼力,还是让她看清女子裸露的姿态。
她无法呼吸,无法呕吐,胸口闷着难过,极力以内力调节混乱的气息。
女子边穿亵衣边嗲声嗲气的说:“老爷,你真的不留人家过夜?”
“回你房里去,还啰嗦个什么劲,已经销魂两次,我也累了。”许文义毫不怜香惜玉的拒绝。
女子满脸不情愿,却也不敢顶嘴,只能加快手上穿衣的动作,然后撇嘴的离开许文义的房间。
该进纱帐内吗?还是改日再来?
不行,今晚的绝佳机会若错过了,改日不一定有这般的好运气。
不去想骯脏的事,她耐心等到许文义的鼾声响起,才吹熄快燃尽的蜡烛,接着步步为营的掀开纱帐。
“啊!”许文义是睡得跟猪没两样,可那一丝不挂的丑陋身子,连被子都没盖,这让她不受控制的翻肠倒胃,连连干呕。
“谁?!”许文义听见呕吐声,从床上惊醒。
她的身手飞快,许文义还没来得及起身,她已经夺下床头的青瓷剑,然后纵身跃上屋梁。
“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抢走青瓷剑!”黑暗中,许文义虽然什么人影都没见着,但凭着头顶上剑身所发出的声响,让他不顾没着衣物的身子,大声喊着守在房门外的护卫。
她不伤人,从来也没有伤过人;她只是窃,不是抢,今夜的行迹会败露,实在是因为没料到会看见男人不堪入目的身子呀!
七、如梦初醒 夜风飒飒
花飘紫单手持剑,另只手则用力摀住自己的嘴;在奔窜上屋顶时,熟悉的黑衣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黑衣人来得还真快,此时她和黑衣人相距不到五步之遥,显然黑衣人早已在附近守候。
两抹黑背着月光,相互对峙着。
许府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处处都可听见高喊的狂呼声。
她大眼凝看着黑衣人的动静。
丹凤眼里有着天地不惧的正气,看似熟悉却又陌生,这样的一双眼她究竟在哪里见过?
黑衣人同样注视着她的举动。
看着那澄清中有着些许慌乱的瞳眸,不用掀开脸罩,光看那纤细的身影,还有那掩嘴的动作,他就能断定神偷的真实身分。
她转身欲从另一个方向逃离,黑衣人似乎猜出她的心意,双腿一跃,凌空翻了几个筋斗,又落在她面前。
惯常的邪魅挑起,眼眸半垂着沉思。他该拿她怎么办?
她轻噫一声,周遭流动的是令她怨念极深的气息,她怎能忘记这样的一双桃花眼!早该猜到是这个好色之徒。
“紫儿,留下青瓷剑,一切好谈。”他一点都不想隐藏,故意暴露自己的身分,也暴露她的身分。若不是知晓她的耳力,他这几乎含在嘴里的话根本是随风飘散了。
“那就免谈。”换成别人,她还有可能弃剑而逃,因为剑本来就不是她的,她没必要为了护剑而被捕。可是现在,就凭她和他之间的纠缠与瓜葛,她怎么样都不会将剑交给他。
“你究竟在许文义房里看见了什么?竟会让你冷静的性子走了样?”话依旧轻柔,他可不想还没知道真相前,就引来一堆看热闹的人。
提到那淫秽的许文义,本来已经止住的干呕又让她忍不住涌上阵阵难受。
见她不好受,他赶紧说:“好了,我不问了,你也别想了。”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查到是怎么回事。
不能多想,一想心就乱,她握紧的拳,急出一掌,辅以剑柄连环向前攻去。她不想再逃,一心只想让他尝到她剑下的苦头。
他只挡不攻,却被她击得节节败退。没想到她的武功这么好,他倒是错估了她的实力。
他险险闪过青瓷剑柄。“紫儿,你手下留情。虽然我宁愿花下死,但也不愿你背负杀人的罪名,许府里可是有上百名的官差正在等着你。”
“我不会杀人,我也不会将青瓷剑交给你,我只想让你得到应有的教训!”反正身分已经被揭穿,她就没有再掩饰武功的必要。她积累许久的怨气,全换成掌上的虎虎生风。
他从布巾里轻呵笑出。“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教训我呢?”他的脚已经退到了屋檐边,为了不让自己跌下屋顶,他长臂一格,与她对起掌来。
“你……你这个无赖!”她不顾自己正深陷在许文义的府第,意气用事的与他卯上。
怕会伤了她,他只用了七分功力,交手几回合下来,她的心浮气躁大大减弱了她出手的章法;他气定神闲的以招接招,反而略胜她一筹。
只见屋瓦上两具身影忽东忽西的追逐格斗,直到一阵阵的喧哗声从下方传了上来,才使花飘紫停止攻势。
“大家快看!屋顶上有两个黑衣人!”下方火把亮晃,照出一圈又一圈围观的人群。
她从没有实战经验,在还在跟他对打的当时,竟分心观看下方的动静。趁她分心之际,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臂一伸,点了她的周身大穴。
她全身一僵,无法动弹,只剩黑白分明的大眼,恨溜溜的转动。
“紫儿,反正你一定不会将青瓷剑交给我,而我也无法看着你就这么被官差捉走,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萧左拦腰抱起她,劲足狂奔。
这时已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