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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与娘娘竟是势不两立。娘娘的意思是——”那“皇额娘”道:“卡兰妮,你务必要帮
我这个忙,把这个心腹之患除掉!”天魔教主道:“娘娘问以如此恨他?”那“皇额娘”
道:“有些事情你还未明白,待你将他除掉,我自会告诉你的。”
天魔教主半晌不语,看样子似是正在心中盘算。那“皇额娘”焦急非常,忙着又道:
“卡兰妮,你自小的性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魔教主笑道:“我这几年在中原
开宗立教,还得了一个天魔教主的‘美名’呢!”那“皇额娘”道:“是啊,你是经过
大风大浪的人,难道干这点小事也会害怕么?”
天魔教主微笑道:“这可不是小事啊,干殿下极得皇上宠爱,现在又正是官居,
‘执金吾’大将军之职。”那“皇额娘”道:
“卡兰妮,你不用担心,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皇上宠爱干殿下那是假的。”天魔
教主道:“皇上亲口告诉你吗?”
那“皇额娘”讷讷说道:“我,我看得出他的心意。卡兰妮,你——”天魔教主缓
缓说道:“我还得想一想。”那“皇额娘”道:
“卡兰妮,你帮我这个忙,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好处,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天魔教主这才说道:“娘娘,你有所不知,干殿下是宝象法师的弟子,宝象法师的
武功当世无人可及,我若杀了他的弟子,皇上纵然不加追究,那宝象法师只怕要为他报
仇,他门下弟子之多,我即使远走高飞,也难免一生受他们纠缠。”
那“皇额娘”颓然坐下,说道:“如此说来,我竟是不能动他了?”天魔教主说道:
“除非我得到一样东西。”那“皇额娘”忙道:“什么东西,快说。”
天魔教主道:“看在娘娘待我的情份,娘娘,你倘若给我找到那卷‘龙力秘藏’,
我练了秘藏上的功夫,也许还未能对付宝象法师,但最少可以应付他门下弟子的纠缠,
那我就可以安心给娘娘办事了。”
唐努珠穆听到这里,禁不住又是一惊,原来他那羊皮书上所载的武功就正是“龙力
秘藏”。
只听得那“皇额娘”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卡兰妮,你不相信我么?就在盖温篡
位之后,我曾经到宝库找过,那卷‘龙力秘藏’早已不翼而飞,想是给先帝烧掉了。他
手抄的两份副本,在那两个野种身上,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
唐努珠穆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妹妹十几年来想不通的事情,现在可
是真相大白了。”
十一年前,谷中莲七岁的时候,天魔教主姐妹相继上邙山闹事,起初是她的姐姐缪
夫人冒认谷中莲是她的私生女儿,随后就是天魔教主要来强抢,当时大家都想不通其中
缘故。一直到了昨日,唐努珠穆兄妹也还是弄不明白:何以天魔教主一来,就知道了羊
皮书的秘密?现在唐努珠穆方始明白,原来是这个“皇额娘”泄漏的,而这个“皇额娘”
竟然是他父亲以前的正宫皇后!听她们的谈话,她们乃是世代交情,无怪这“皇额娘”
把天魔教主引为心腹。
唐努珠穆听了她们这一番密室私活,不由得心头火起,暗自想道:“这妖妇真是无
耻之龙,狠毒己极!我真想不到有这样的嫡母。”但他毕竟是个比较冷静的人,随即想
道:“这妖妇手无缚鸡之力,我先杀了奸王,再来处置她也还不迟,免得打草惊蛇。且
听听他们再说什么。”
只见那“皇额娘”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两转,接续说道:
“你想要那‘龙力秘藏’我是无法应命了,不过,我还另藏有一条宝库的锁匙,皇
上却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敢私开宝库了,但你却可以进去。宝库里还有几件稀世之珍,
未必及不上那‘龙力秘藏’。我曾听先帝说过,据说其中有一两样东西,对学武的人很
有用处。可惜对于武学,我是一窍不通,当时没有仔细问他,但他都那么当作宝贝的夸
说,想必是好东西。”
天魔教主怦然心动,想道:“天心有的神奇致力我是曾经目击的了,莫非宝库里还
有?或者有其他宝物比得上天心有的?”
那皇额娘道:“卡兰妮,我把宝库的钒匙给你,换干殿下的一条性命如何?”天魔
教主道:“好,娘娘既然定要将他除去,我就冒险给娘娘了结这个心事吧。”那“皇额
娘”道:“你把他左边那只耳朵割下来。我认得这只耳朵,我见了耳朵,马上就把宝奘
的锁匙给你。”
天魔教主心里暗骂:“这老虔婆连我也相信不过。我也不怕你赖帐,反正我杀了叶
冲霄也要远走高飞的,索性把宝库里的珍室一卷而空。哈,这交易倒真是不错!”于是
说道:“那么请娘娘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那“皇额娘”眉开眼笑,说道:
“好侄女,都拜托你啦,祝你马到成功!”
唐努珠穆急忙藏到暗处,只见天魔教主从窗口跃出,一溜烟地走了。唐努珠穆揭开
一片瓦,心想:“我暂且不杀这妖妇,但也要叫她吃吃苦头。”使出隔空点穴的本领,
那皇额娘听得声响,方才抬头一望,已给唐努珠穆点了穴道。
唐努珠穆用的是他师祖毒龙尊者的独门点穴手法,点了那“皇额娘”脊椎骨第七块
节骨下面的“章门穴”,此穴一点,受者周身骨节,都似给利针穿刺,痛苦不堪,但却
不能动弹,想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哑忍。唐努珠穆出了口气,立即离开,月色朦胧之下,
只见一条黑影已在西北的花树丛中出没,离开这座彩楼很远了。
唐努珠穆心道:“这魔女的身法倒也很快,就单凭武功,叶冲霄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忽地好奇之心大起,“那妖妇为什么非要把叶冲霄杀掉不可?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难以告
人的秘密?”时冲霄冒充他的身份,他时时冲霄的恶感本来很深,但也深切感到孤“皇
额娘”想要谋害叶冲霄之后,不如怎的,对他的恶感竟是减轻了一些,没有以前的强烈
了。当下,心里想道:“我正苦于无处觅那奸王,不如就先找到了那叶冲霄再说,他是
奸王的干儿子,或许会知道奸王的所在。我先不声张,看那魔女怎样害他,可能还会探
听到一些秘密。”
唐努珠穆一面思量,一面加快脚步,追踪天魔教主。他服了天心石之后,轻功已比
天魔教主胜过许多,不消片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了。唐努珠穆怕她发现,反而
不敢太过接近,一直保持着十丈左右的距离。
只见天魔教主的身形进了一座宫殿,唐努珠穆跟着也越过围墙,忽觉有一股淡淡的
香气,气味十分古怪,倘非嗅觉特别灵敏,决计嗅不出来。唐努珠穆深知天魔教主善于
使毒,怕着了她的道儿,连忙取出一片雪莲,含在口内,有备无患。
宫殿里死气沉沉,简直觉察不出什么声息,唐努珠穆有点奇怪,随即恍然大悟,
“是了,一定是这魔女在用迷香,使得守夜的人昏迷过去了。”
这座宫殿的墙角有颗大树,唐努珠穆躲在树上,居高临下,只见天魔教主的身形钻
进钻出,东张西望,但却并没有进入任何一同房间,似乎还未发现叶冲霄。过了一会,
天魔教主在一个窗口下面停下了脚步。那棵大树正对着这个窗口,天魔教主从通花窗格
中望进去。唐努珠穆也从窗口上方的空隙望进去,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是好生失望,房间
里鬼影也没一个。天魔教主喃喃自语道:“奇怪,这是他的卧房,这么晚了,他怎的还
不回来睡觉?”正是:
何事皇娘杀殿下,此中情节费疑猜。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
风云阁 扫校 潇湘书院·梁羽生《冰河洗剑录》——第三十五回 弟兄相见不相识 恩怨纠缠尚未明
梁羽生《冰河洗剑录》 第三十五回 弟兄相见不相识 恩怨纠缠尚未明 天魔教主在窗外徘徊了好一会儿,兀是未见动静,正想离开,忽听得房间内“轧轧”
声响,天魔教主大为奇怪,急忙贴近窗子,凝神张望,只见房间内靠着墙壁的那张大床,
自行移动,向外挪开了几寸,就在这时,床底下钻出一个人来,正是那叶冲霄。原来这
床底下有一条秘密地道,这张床是有板壁的,板壁贴墙,恰恰堵着他道的出口,所以有
人从地道出来的时侯,必须把大床向外推开少许。
叶冲霄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似是甚为疲倦,自言自语道:“咦,我只喝了两
杯酒,怎的就似乎有点醉意了。”他走了几步,在书桌上拿起一面镜子,天魔教主暗暗
留神,只见他的脚步果然是有点跄踉,脸上也似涂了一层胭脂,一片晕红。天魔教主心
中暗喜:“他喝醉了酒,我更容易下手了。”
叶冲霄拿起镜子照了一照,忽地又自言自语:“奇怪!我真的很像谷中莲的哥哥。
怪不得父王要我冒充他。可是父王也从未见过那个小子,他怎么会知道我长大之后,相
貌一定似他,自小就要我顶替他的名字,叫我在江湖走动,就冒认是叶冲霄的身份呢?”
唐努珠穆在外面偷听,也禁不住心头一震,暗自想道:“这厮问得有理,不错,我
小时候曾被奸王的爪牙擒获,但是那班家伙,都被方老前辈击毙了。再退一步说,纵使
其中有一两个侥幸未死,将我的相貌告诉奸王,他找一个与我相似的孩子抚养,可是长
大之后,也不能如此相似呀?听他的口气,那奸王要他自小就顶替我的名字,竟是早有
预谋的了!”
叶冲霄的醉意似乎越来越浓,忽地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当啷”声响,
将那面镜子掷得片片碎裂,掩面叫道:
“我明白了,父王收养我,封我做干殿下,给我高官厚禄,原来就是因为我的相貌
似那小子,他早想到有今日之事,要用我去骗取那丫头的秘密,好除去他的心腹之患。”
叶冲霄一向自负,以为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本领得到国王的宠爱的,如今有了几分酒
意,突然想到许多疑点,内里可能另有原因,不禁大为懊丧,颓然卧倒,又喃喃自语道:
“可是我今日已是一败涂地,那丫头已被她的哥哥救出去了。父王抚养我十多年,倘若
他的目的只是要用我来哄骗谷中莲的话,那么,我现在对他已是毫无用处了!”
天魔教主心道:“皇额娘早就对我说过,国王并不是真的喜欢他,我还不敢相信。
哈,现在他也这么说,看来皇额娘的话,倒并不是骗我的了。”
天魔教主知道了这个秘密,更无顾忌,正想下手,忽听得有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天
魔教主闪到假山石后,只见来的是个女子,就是昨晚用毒针将她几乎刺死的那个欧阳婉。
欧阳婉推开房门,冷冷说道:“干殿下,你现在还生我的气么?”叶冲霄跳下床来,
说道:“姓江那小子早已鲍了,你可以放心啦,你还来见我做什么?”
欧阳婉道:“我就是因为他们已经脱险,才愿意将你当作朋友看待,前来看你。哼,
要是你将他们害了,我还会放过你吗?”
叶冲霄道:“多谢,难得你还将我当作朋友,那么,我劝你还是早日回家吧,你在
宫中是不宜再住下去了。”欧阳婉道:
“为什么?是你请我来的,现在又要撵我走啦?”
叶冲霄道:“我现在是干殿下,以后还是不是干殿下,那就不知道了。你得罪了天
魔教主,她是皇额娘的心腹,又善于使毒,父王也得忌惮她几分,只怕我没有能力庇护
你了。”
欧阳婉道:“咦,你居然还会替我着想,良心还并未太坏啊。
那么,我也为你设想,你既然知道了自己可能失势,为什么不离开这儿?”
叶冲霄苦笑道:“你叫我去哪儿?何况父王抚养了我十几年,我本来是个穷苦人家
的孤儿,平白得了一场偌大的富贵,即使父王不再宠爱我,我还是要报答他的深恩的。
怎能在这个时候抛开他呢?”
欧阳婉冷笑道:“哦,原来你还要报答你父王的恩义?”叶冲霄怒道:“怎么,你
当我是个坏到不可收拾的凉薄小人么?不错,我是坏人,但还不至于像你想象的这么坏。”
欧阳婉道:“好,这话缓提。你说你不是凉薄小人,那么,我且问你,你还记得我
的姐姐么?”
叶冲霄道:“我根难过,我辜负了她的好意。”欧阳婉“哼”了一声,道:“你只
会假慈悲,我姐姐给你害死啦!”忽地取出一缕青丝,说道:“这是我姐姐临终时割下
来的,可怜她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