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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她不再期待父亲的出现,也不再因为被嘲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而哭闹。
她沉默,不求表现,不希望被发现,更不要周遭的人知道她来自一个什么样的单亲家庭,以及她母亲是从事什么样的特殊职业。
她并不恨母亲,也明白母亲独力抚养她是如何的辛苦。虽然母亲是妈妈桑,但从她懂事以来,从不见母亲与任何男人密切来往过。
母亲一直深爱着那个男人,那个她不能相认的父亲。
尽管母亲从事的行业比较特殊,但她知道母亲是个洁身自爱,也受人尊敬的女性,她并没有看轻过母亲,也不是不能体谅母亲的职业。
但不管如何,大部分的人很难理解她母亲的职业,当然也有些潜在的偏见。
她不想试着跟任何人解释她的家庭状况及母亲的职业,因为不管她如何说,总有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她及母亲。
三年前,她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以悲剧收场,只因对方的家长采听到她的身世,知道她是银座妈妈桑所生下的私生女。
说起来,当时她并没有投入太多的感情,真正让她受伤的是对方及其父母在知道她的身世后,那轻蔑的、瞧不起的态度,深深的伤害了她的自尊。
从此以后,她不再谈感情,就连跟同性来往都不愿。
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事,她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她粉领族的生活。
“呃?”突然,车身晃了一下,而大部分的人脸上都不见一丝的惊慌疑惑。
她露出了惊慌的表情,不是因为车身摇晃,而是在大家的身体都摆动了一下的同时,有人“趁乱”摸了她臀部一把。
她的脸一下子涨红发烫,然后惊疑又惶恐地往旁边一看。身旁站着的是一名年约四十五岁的中年男子,上班族模样,正一脸猥亵又得意的笑看着她。
她心头一惊,立刻将脸转回并低下。
她不敢发出声音,她好怕别人发现,怕别人注意到她……
但就在此时,那中年男子再一次触碰她、骚扰她。
她姑息养奸,他便得寸进尺,她知道自己不该纵容这种事情再度发生,伹她好害怕,她的身子在发抖,喉咙像装满了沙,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先生。”匆地,一道低沉的、带着威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吓了一跳,而此时她发现那中年男子的手被另一只手牢牢的攫住。
那中年男子面露惊恐,慌张又心虚地看着她身后的人。“你……你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她身后的男人气定神闲地说,“你这只手在做什么?”
“呃……”中年男子面红耳赤,惊慌地答不出话。
此时,周遭的人都对她、中年男子以及站在她身后见义勇为的陌生男子,投以好奇的眼光。
她觉得好慌、好怕,大家都知道她被摸了,大家都……
她好想直接跳车,但车子却还没到站。
“小姐,刚才是不是他……”
在她身后的男子轻碰了她的肩,而她被动的转过头,一脸惊慌地看着他,“谢谢你,行了。”
那是名戴着球帽,穿着轻便的运动服及运动长裤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身形高大不说,还有着一张英俊迷人的脸。
他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他刚才不是……”他还抓着那中年男子的手,一副不愿就此罢休的模样。
“我……我知道。”因为在意他人好奇的眼光,她压低着脸,“行了,这样就行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仿彿伸出碱猪手被逮的是她。
而就在此时,电车到站,她抓着包包,飞快地往开启的车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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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奈步飞快地往出口走去。她压低着头,生怕有人认出她就是刚才在车上被骚扰的女人。
匆地,有人叫住了她——
“嘿,小姐……”
这声音,她熟,因为刚才才听过。
她停下脚步,而叫她的人已掠过她身侧,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
是他,那一身运动装扮,义勇擒狼的英俊男子。
迎上他锐利、沉静,却又莫名有着一股炽热的深邃黑眸,她心头一悸。他也在这一站下车?还是他是追着她下来的?
方才在电车上,她没细看过他,只知道他是个帅哥,而现在,她清楚的看清了他的长相。
除了浓眉大眼、宽额挺鼻、好看的嘴巴之外,他还有着运动员般的强健体魄,给人一种强烈的存在感。
他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酷劲及帅劲,是那种即使身处在人潮拥挤之处或角落里,都让人无法不注意到他存在的男性。
而重点是……她竟觉得他有几分眼熟,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就在她注视着他的同时,中津川尚真也细细地端详着她——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却给人一种内向、自闭,甚至是畏缩的感觉。
她明明是那么的耀眼夺目,却一脸畏怯,像是不让人觑见她,也不想看见任何人似的压低着头。
巴掌大的脸庞、柔顺的眉、深邃的眼眸、巧鼻樱唇,还有好听的声音……她是个美丽、让人不得不对她多看几眼的女孩。
而且……她的眉眼之间有着一种他似曾相识的愁绪。
他见过她吗?不,他对她没有印象……
“你……”发现他盯着自己看,奈步不安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微顿,神情严肃地说:“你刚才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教训?”
“我……”她脸儿顿时涨红,“我只是……”
“这是姑息养奸的行为。”他说,“你不该放任他为所欲为。”
“我知道,但是我……”她当然知道她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指着那色狼的鼻子痛骂他一顿,可是那么一来,她就成了众人注意的目标了。
“我……谢谢你刚才的帮助,我该走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毕竟那有点复杂,她可能得花上几个小时,才能让他真正的明白她为何那么低调。
但,她不需要跟他说明,他也不必知道她的事,所以……她决定快步离开。
“真的很谢谢你。”弯腰一欠,她诚心的道了谢,然后向前走去。
一般来说,当“当事人”表现出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时,他也没理由再说什么,但不知为何,他却有种不想就这么放弃的感觉及心情。
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真的觉得她有点面熟……
不知哪条筋不对,他追了上去——
他拉住低着头,不断向前走的她。
她一震,惊羞地看着他。“做……做什么?”
“你每次都这么纵容那种浑球吗?”他问。
一大早就遇到这种鸟事的她,为什么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难道她一点都不觉得生气?
“什……”
她有点生气了,他们素昧乎生,他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追着她问?
“刚才只要你要求,我会帮你把那个色狼拎到警察局去。”他说。
他是怎么回事?是她被摸?还是他被摸了啊?
“对不起,我赶着上班。”她说。
“我也是。”他神情一凝,“但这种事比上班还重要吧?”
“我不想迟到。”她懊恼地瞪着他,“而且我一点都不想记得这种讨厌的事,不行吗?”
“如果你姑息纵容,这种讨厌的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
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而她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就是这么胆小、就是这么畏怯、就是这么怕事,她……碍着他了吗?
“你想当英雄伸张正义是你的事,不……不要拉我下水!”她失控地大叫。
一惊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她警觉地缩起身子,满脸通红地看着他。
虽然是上班时间,来来往往赶着上班上课的人根本没空理会他们,但他们的争执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他一顿,眉心一拧,“你是说,我鸡婆了?”
她胸口一紧,歉疚地说:“不……我……对不起,我……”
她不该那么说的,他是好意,虽然他热心得让她感到困扰。但事实上,在现在这个冷漠的社会里,像他这样的人是应该被鼓励的。
她不是真心想那么说,只是有点被逼急了。
“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她弯腰,深深的一个鞠躬,然后转身小跑步的离开。
看着她的身影,尚这不觉叫起了浓眉。
真是见鬼,这到底关他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又让人觉得鸡婆的事?
只不过,她究竟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勇敢的揪出那个色狼?她……她怕被那个色狼报复吗?
罢了,人家当事人都不想追究了,他在乎什么?
想着,他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第二章
下班时间,大家聚在更衣室里换下公司制服,穿上等一下要去聚餐、约会或是联谊的漂亮衣裳,十几个年轻女孩子揽镜补妆。
在大家像小鸟似的吱吱喳喳聊个不停之际,换上便服,将盘起的头发放下,然后绑了马尾的奈步,安静的站在角落里。
“嘿,丹下。”此时,有人叫了她,是总务二课里的“联谊女王”木下幸美,同时也是她的前辈。
她看着木下幸美,“是,木下前辈……”
她来到东京光电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而至今,她母亲还不知道她已经从先前工作了两年的地方跳槽。
其实她是个喜欢安定的人,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不想离开。之所以离开先前的公司,全是因为来了一个新同事。
那新同事是她国中时的同学,对她家里的事知道不少,也因为这样,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很多人都知道了她极力隐瞒的事,甚至有男同事私下跑来问她“到你妈妈的俱乐部消费能不能打折?”,或是“你妈妈俱乐部的小姐优不优?做不做外卖?”这种让人尴尬且伤人自尊的问题。
于是,她递出了辞呈,非常不愿意却又无可奈何的离开了原来的公司。
在原来的公司,她已经成了隐形人,但一旦到了新公司,她就会成为大家注意的目标,想再变成隐形人得磨上好一些时候。
木下幸美走了过来,“你下班后有没有约会?”
她摇摇头。
“那你也一起来吧!”木下幸美热情的邀约着,“我们等一下要跟菱井银行的联谊,男生的素质还不错喔。”
“对……对不起……”她蹙眉一笑,“我不能去。”
“为什么?”木下幸美疑惑地闷,“你有固定的男朋友了?”
她又摇摇头,然后随口编了个不能参加联谊的理由。“我要做晚饭给爸爸吃。”
“啊?”木下幸美一怔,“那你妈妈呢?”
“我妈妈要晚一点才会下班,所以……”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毕竟这是谎话。
爸爸?别说她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子,就连对着某个男人叫爸爸都不曾。
为什么编出这样的谎话?她想,那是因为她心里深处,其实还渴望着个叫作“爸爸”的人。
木下有点失望地说:“那就没办法了,下次有机会再找你一起去吧。”
“唔。”奈步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抓着包包,她弯腰一欠,“那我先告辞了。”
“嗯,明天见。”木下幸美一笑。
转身,她走出了更衣室,而此时,隐约听见的是……
“木下,你干嘛约她?”
“她是同事嘛,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看起来很难相处,都已经来了快三个月,从没参加过任何的聚会……”
“人家比较内向啊,你们真奇怪……”
听见木下幸美替她说话,她感激、感动,也有一点点的激动。
这世界上有充满恶意的人,但相反地,也有着充满善意的人,虽然她经常遇到许多让她感到不舒服甚至被侵犯的人,但不可否认地,有时也会有像木下幸美这样对她释出善意的人。
只不过,她不太懂得如何去回应别人的善意,也许这是因为她长久以来已习惯独来独往,不与人交际。
想到善意的人,她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脸,那是早上在电车上为她解围,却热心得教她感到困扰的男子。
他也是个充满善意的人,但她却不知如何回应他的善意,甚至到最后她还一时失控的说出那种“忘恩负义”的话……
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希望自己能把那些失礼的话收回来。
按了电梯,她等着。不一会儿,电梯门开了,里面只有一个人——
他约莫四十五岁上下,身着黑色西装,左胸别了一个名牌胸针,上面写着片冈吾郎。通常别着这种胸针的都是有点阶级及地位的主管级人物,而一般约职员只挂上识别证。
每天在东京光电大楼里上班的大概有两、三百人,身处总务课那种无关紧要小部门的她,当然不可能完全见过那些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