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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她怎么会认识?在这家公司,除了总务二课跟“他”,她什么人都不熟。
“他是佐木。”木下幸美说。
“喔。”
“喔什么?”木下幸美笑睇着她,“他要我介绍你跟他认识,你有意愿吗?”
闻言,她一震。“啊?”
“你不是没男朋友吗?”木下幸美一副红娘模样,“如果觉得他还算顺眼,不妨交往看看……”
她有些为难。
别说她对这种事望而却步,就算她不排斥,现在也绝不是时候。
因为此刻她的心,已经被一个身影满满的占着。
“怎样?你考虑看看嘛!”木下幸美热心又积极地说。
“木下前辈,我……”正当她想明确地婉拒木下的好意时,打开的电梯里走出了一男一女。
虽然距离十公尺,奈步却清楚的看见了那名男子。他不是别人,正是中津川尚真。
就在她看见他的同时,她知道他也看见了她。
当然在公司里,他是绝不会像在电车上那般熟络地跟她打招呼,或是微笑的。
毕竟不管是对他还是她来说,他们是“朋友”这件事一旦曝光,都会是一种困扰。
不过,此时最教她介意的是他身边那位高挑美女。
那位小姐介于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身着剪裁合身的名牌套装,简单的耳环及项炼,突显她的好品味,也使她看起来更加的高雅大方。
她有一头浪漫的长卷发,脸上化了精致却淡雅的妆,动人且亮眼。
她轻挽着他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当他们迎面而来,奈步跟木下幸美礼貌又恭敬地弯腰一欠,他点头回应了她们,然后与那位漂亮的小姐走进了业务部。
进到电梯,奈步隐约可闻到电梯里残留着淡淡的香水味,而那是属于“她”的。
“她”是谁?这不应困扰她的问题竟困扰着她。
木下幸美抓着若有所思的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刚才那个女的是谁吗?”
“嗯?”她微怔。
木下的意思是……她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那是永井多津子,水井商事的大小姐,现在自己开了家公关公司,是个集家世、美貌、财富及能力于一身的新时代女性。”木下一口气将她的背景说完。
富家千金,而且是已经能独当一面,拥有自己公司的大小姐。是的,这样的优秀女性正适合他的身分地位。
“听说她在美国求学时,曾住在执行长家里长达一年,双方家长都非常熟识,而且啊……”说着,木下幸美压低声线地说:“据可靠消息说,她很可能嫁人中津川家……”
不知怎地,奈步胸口一紧,有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是因为身处在电梯里吗?不,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谈不上拥挤或压迫,那么是……
此时,电梯门打开,她像是急切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般夺门而出——
木下幸美尾随在她身后,慢慢地步出电梯,然后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她。
“你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
她摇摇头,勉强的挤出笑容。
。
不行,她不能让旁人察觉到自己一丝一毫的异常,她不能……
“你该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吧?”木下幸美惊疑地问。
“不,我只是……”她不知如何解释,而事实上,那是无法向任何人解释的。
于是,她弯腰一欠,“抱歉,我去洗手间。”说罢,她转身快步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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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奈步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想上班。
不,严格来说,她是不想搭上那一班电车,不想在车上看见她的“朋友”。
她很气自己有这样的情绪反应,这是不该有的。他们只是“朋友”,她怎么可以因为朋友身边带着女朋友,而难过一晚上?
这个朋友是如何的特殊,而他们两人的身分又是如何的悬殊,难不成她期待他们能从朋友变成其他的关系吗?
她不是一开始就不时提醒着自己,不能对他有过度的期待吗?怎么当她看见那一幕时,会是那么的震惊、那么的难以接受?
站在朋友的立场,看见他身边有一位那么美丽高雅的女伴,她不是应该恭喜他、为他高兴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不到?
她想,今天她是无法平静面对他的,她必须暂时逃开。
于是,她提早出门,搭了早一班的电车。
十点左右,一通电话打到总务二课来,而电话那端是片冈吾郎,执行长的机要秘书。
“丹下,”接听电话之后,课长一脸狐疑地看着奈步,“你什么时候变成裁缝了?”
“咦?”她一怔,一时没弄懂他的意思。
“刚才打电话来的是片冈秘书,他要你去二十一楼缝衣服。”他说,
闻言,她一震。
她虽不是绝顶聪明的人,但也没笨到反应迟钝。很快地,她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他的意思,一定是早上没在电车上看见应该同车的她,他才会要片冈秘书打这通电话叫她上楼。
说是缝衣服,想必只是为了知道她早上爽约的理由。
她不能不去,虽然她很不想去。
起身,她走出了总务二课的小小办公室,然后认命的搭着电梯上二十一楼——
一出电梯,迎接她的是片冈吾郎。
“片冈先生……”她弯腰一欠。
“中津川先生的西装袖口又绽线了。”他劈头就问:“你上次是不是没缝好?”
她没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缝好?她缝得可牢固了。
“中津川先生要你去替他把袖口缝好,你跟我来吧。”说着,他走在前头引领着她。
她沉默地尾随在他身后,然后来到了执行长办公室门前。
“中津川先生,”片冈吾郎轻敲了一下门板,“总务二课的丹下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尚真的声音。
片冈吾郎推开门,转头看着奈步,“进去吧。”
“是。”她点头,然后走进了执行长办公室。
就在她进到办公室的同时,片冈吾郎已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前所看到的是背对着门,站在落地窗前的尚真。
他身上穿着白衬衫,底下是一条西装裤,量身订制的长裤让他的身肜更加的修长完美。
她注意到西装外套就搭放在沙发的椅背上,于是趋前抓起了外套。
“我把外套拿下楼去缝。”她说完,转身就想走。
“我以为你今天请假。”突然,他发出了声音。
她心头一震,停下了脚步。她想,他是想说“你今天为什么没在那班电车上”……
“我今天没看见你……”他转过身来,而她却是背对着他,一副迫不及待想夺门而出的样子。
昨天早上在电车上见面时,她的态度绝对不是这般陌生冷淡的。
“我要片冈去找你,想不到你并没有请假……”
她没说话,依然背对着他。
“怎么了?”他浓眉一纠,“你的样子很奇怪。”
“谢谢中津川先生的关心,我一点事都没有。”她内心激动,语气却很冷淡,“如果没什么事,我下楼去了。”
“在这里缝就好了。”他以命令的口气说道。
“我没带针线盒上来。”她就是不想跟他同处一室。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对,她知道自己不该因为他身边有位美丽的伴侣而生气或难过,她知道她不能对他有任何的期待,但现在的她,一时之间还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这里有。”他说。
很明显地,她想逃开,她一秒钟都不肯多待。
他们不是“朋友”吗?怎么她对朋友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昨天在电车上,他们还有说有笑,气氛和谐又融洽呢!
“中津川先生的针线盒没有适合的缝线。”她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
说了那么久的话,她到现在还没转过头来正视他,这令他微愠。
“我还是拿下楼去缝,不会太久的。”说罢,她就想走。
“丹下!”他沉声一暍,制止了她。
她一震,身子有点僵直地杵在原地。
“我说在这里就是在这里。”他语气坚定地说。
她听得出来,那是“执行长”的口气。是的,在这里的他是执行长,是她的老板,而她是个必须乖乖听命的小职员。
什么“朋友”?那恐怕只是他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在闲暇之余玩的游戏罢了。
于是,她负气地车转身子,一脸倔强地直视着他?——
“是,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说着,她大步地踱回沙发处坐下。
她神情淡漠的看着他,语气却刻意“卑微”地说:“请问中津川先生,针线盒在哪里?可以麻烦您给我吗?”
他直视着她,沉默不语,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被他那么注视着,她的心跳立刻失去了正常的跳动频率。
伹她不想被他发现,只好硬着头皮,佯装镇定的回看着他。
这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如此倔强地面对一个人,过去的她逆来顺受,就算受了伤害、受了委屈,也总是平静的把眼泪往肚子里吞。
她不会反抗,就算一切对她是那么的不公平,她也会选择沉默、退让,以免扩大事端。
是什么改变了她?是他?还是她心里那不该存在的期待及情愫?
“你在生气吗?”尚真睇着她,神情严肃地问。
她拧着眉心,坚定地摇摇头。
“你看起来一脸的不高兴。”他说。
明明就一脸“他欠了她五百万还死赖着不还”的不爽表情,为什么要抵死否认?
“我天生臭脸。”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可以这么拗,她以为自己是温顺的小羔羊。
是他,因为遇上了他,她藏在心底深处那个任性的、叛逆的小孩才会咆出来。
闻言,他挑挑眉头,一脸充满兴味地睇着她。
从绫子妈妈桑口中及他自己一两个星期来的观察,他一直以为她是性情温驯的女孩,但今天这一刻,他见识到她的硬睥气。
他一点都不因为她的“态度不佳”而生气。相反地,他对于发现了她的另一面而感到窃喜及惊奇。
他挖掘出或者说是“启发”出她的另一面了吗?
“好吧,臭脸小姐……”他打趣地说,“情你乖乖的这里缝,可以吗?”
发现他竟没有因为她的出言不逊而动怒,反倒跟她开起了玩笑,她十分惊讶不解。
他冲着她一笑,然后转身去把针线盒拿来,搁在桌上。
她打开针线盒,抓起西装外套的袖子翻找着那绽线处,但……她找不到。
“咦?”她一怔,狐疑地看着他,“你的外套好好的啊。”
“是吗?”他睇着她,不慌不忙地从她手中把西装外套拿了起来。
然后他两手分持着袖口两侧,使劲一扯,硬是把袖口的接缝处扯得绽线。
见状,奈步简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
天啊,他在做什么?他故意将袖子扯开,就为了……为了让她待在这里缝补吗?
“现在不是绽线了吗?”他犹如恶作剧成功的顽童般一笑,然后将外套交给了她。
他在她对面坐下,身子往后一靠,两只修长的腿交叠一放,潇洒地笑看着她。
“缝牢一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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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刚才那么一扯,便将她上次缝好的地方扯开,她就觉得生气。
还缝牢一点!?没错,这次她一定要多缝几针,让他就算使出吃奶的力也扯不开。
只是,她为什么要跟他呕气呢?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到可以因为一点小事,就呕气的阶段……
她到底在介意什么?就因为他身边有了一位红粉知己、就因为她听木下说……那位美丽的小姐即将成为中津川家的媳妇?
她已经多久不曾向往过爱情?自从经历了那场短暂又受伤的恋情后,她不是已经绝望了、死心了吗?
别说是他,就连普通家庭出身的男性,她都不见得有勇气展开交往,更何况他还是出身名门的富家少爷。
她是怎么了?她的脑袋为什么这么不清不楚、糊里糊涂?而他,他又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要靠近她?为什么明明已经有了论及婚嫁的女友,还要跟她玩“友谊”游戏?
不,是她想太多,是她傻傻的有了期待,他早已明讲了他们是“朋友”啊!
他没错,错的是她,是她不自量力、不切实际,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她越想越难过,烫人的眼泪在眼眶中酝酿,为了忍住眼泪,她的手不停的颤抖起来……
一个不注意,她扎到了手——
“啊!”她轻声一呼,皱起了眉头。
见状,一直静静地坐在对面的尚真站了起来,他一手撑在桌上,身体横过了隔开两人的大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