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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砚将“伏虎”上踏脚收了,素靴落在面朝西南的蒲团前方,雪松霰雪二人依旧是一左一右,扶起他左右手臂。
前一日她瞧见铁砚准备的那方蒲团便与他道,下跪上香不妨,叩首需前额贴地,动作太大,不可。
只是眼前白衣素稿的少年依旧我行我素,看的她整颗心忐忑不安,这倔脾气
(恩仇分的清啊,虽与父不合,祖宗照样尽心拜祭谁让自己姓了凤)
凤之淩缓缓叩了首,被极其小心的搀扶回“伏虎”。
皎儿本是极不喜欢下跪的,奈何既做了凤煜辀养女,得了个郡主封号,不得不多跪许多没血亲关系的“祖宗”,好在往年一半日子不在王府,省了许多祭拜大礼,但今日,似乎是避不开
皎儿自昨日寒食节换下了一身红衣,一来清明,他娘忌日没隔多少日,二来等过了忌日就要上路,红衫过于张扬。
皎儿身着月白色衣裙,待她向西南行过三跪九叩,铁砚将凤之淩推至另一方香案前,再向他娘的方位上香叩首,这才坐回“伏虎”。
云霄八人随后一并行礼,因与其为师兄弟,行的也是大礼,其后才是其余侍卫行了仆从祭拜礼。
她想着自己是否也该行个礼,好歹害了人家做娘的清明不见儿子前去扫墓。
只是按照礼法祖制,倒是没定这类礼法细则。清明皇家由皇帝协众皇子龙孙朝拜太庙,女子无品则不入,平东王妃为亲王正妃,按理方才朝西南已拜过。普通百姓家清明都不串门,她也没遇见过,听说过。
一想,她纠结这作甚么,本应出自真心实意而非礼教规矩,尽份心意就好。
就这么着,凤之淩与一干侍卫见到了其平生初次所见的俯身半垂直三鞠躬礼。
祭完祖,院子里撤了香案,凤之淩并不回房,坐在院中遥望东北。
三月三,迈入季春,纵是北国开封亦是万物萌生,草木萌青,阳光愈发明媚,风里带着一片芬芳。
少年已许久未出屋子,今日又一片思亲之情,而再过七八日也合该要启程回青州城,合该在屋外散散心适应适应,晒晒太阳于身心都好。
谁喜红梅
连着三日,凤之淩日日午后用过汤药便在院中静静赏春,估摸着至少等他娘忌日到了,再过七八日方能转好。
今日又是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一阵春风拂面而来,皎儿想起他房里那卷梅花图,长时间卷拢可别生了霉,虽说今年雨水不特别多,但也是有一些日子的,何况他来的路上尚有飞雪。
“淩哥哥,过几日就该启程了,一路慢行回府许是也要槐月中旬,不若我将画取出通通风、见见阳光吧。”
捧着一盏茶,皎儿边轻声探问边绕到“伏虎”面前。
沉静的凤眸缓缓抬起,面对她递过去的香茶视而不见,直愣愣的盯着她,皎儿突然发现他平静甚少有波澜微浮的眸子也是深不见底,除了他眉宇间淡淡的愁云,偶起的不悦,偶起的小小欢喜,别的,为何看不清呢。
看她神色不似已见过那幅红梅图,只是她怎会知晓不是“字”而是“画”呢。
半晌,茶盏凉了,她一双手臂也早已垂了下来,紧闭的薄唇方才缓缓轻启。
“皎儿,见过画卷?”那清幽空灵的嗓音里听不出喜怒。
诶?莫非是心爱之物,不让人随便瞧的
“我在房里见到一管字画筒记得元宵那夜淩哥哥带在身旁,定是心爱之物,恐阴久了生霉”
皎儿暗自不断告诫自己,她说的是实话,没骗他,她只是没有正面回答,她见了画筒也打开了。
但既是没有说谎,就没必要心虚
她说,那夜,她注意到了他身旁之物,原以为她焦虑着那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一管无声的画筒。
“你不必费心,这些事铁砚会做。”凤之淩收敛了视线,那凤眸中又飘离了起来。
“嗯,好。淩哥哥,茶凉了,我去换一换。”哎,白泡一盏茶
为何要自寻烦恼,那画本就是他的,自当会妥善保管。
那袭月白色转身往屋内而去,她暗自郁闷,这铁砚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呢,这两日连茶都不给他主子上。
不多时,端着一盏新泡的梅花香茶,朝那少年而来。
行至少年身旁,端坐“伏虎”眼观东北方的少年倏然发问:“皎儿,可喜红梅?”
茶碗一滑,热茶猝然扑地,顿时飞溅上了她的裙摆,他的锦袍下摆与一双半露的锦靴。
季春的天,衣衫并不十分厚实,但女子站立时裙摆并不贴身,又盖住了一双绣鞋,她有惊无痛,但
“对,对不起淩哥哥,可烫疼了麽?”皎儿忙蹲下身去看他的腿脚。
当众强吻?
满院子的人竟无人靠近凤之淩沉声未答,只静静地看着一袭月白焦急的俯身。
未听他应声,伸手探上他锦靴的皎儿倏地想起自己说错了话,他身有残疾,膝盖以下并无知觉,岂会有疼痛感。
这无非等于拿刀捅了一个人的致命伤,他生气了麽。
皎儿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不知起身抬眸见到的是否又是曾经那冷清的神情,更为苍白的容颜。
她伸手去拾地上碎片残渣,欲缓上一缓,心里踌躇着对策。
唉!左手指尖冒出鲜红,真是愈乱事愈多!
放下手中之物,正欲将那鲜红放入口中吸允,左腕忽然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握住,惊诧之际,手臂已被向上拉起,一股湿热柔软含住了她那冒出鲜红的指尖他,在做什么!
凤之淩含着她割破的手指尖,轻允着,少年一双凤眸之中,焦虑、怜惜、心疼?
这样的眼神既陌生又熟悉,出自他的凤眸便是陌生,出自无极只是此刻无暇去辨明,他吮了她的血啊!
凭他的体质哪里承得住她再给他用毒将毒逼出,不及多想,猛然抽回半节指尖,起身前倾——
朱唇贴上他微带血腥柔软苍白的薄唇口水总好过血液之毒!好歹一个时辰前刚用过午膳,口中不会很毒。
院子里刹那间寂静无声,四散的侍卫们皆对小郡主突如其来的举动猜不透,纷纷怔然不已,但立时屏了呼吸,生怕一丝声响扰了这对小人儿。
唯有二人心有所思,那时在北门关,这位郡主便告诫二人不得碰她的血,当时只以为是她体内正中了什么毒,报于王爷听,三人一合计,她总是妙手回春花海棠的亲女,中毒自然会自解,她不说便未深问。
此刻看来这郡主并非当时中了毒,而是血液之中本就含毒,否则岂能几月未解想来此刻是在为主子解毒。
凤之淩震愕不已,少年微启的薄唇,瞬间滑入少女的香嫩。
他整日居于湖心,初尝情果,未经人事,也不曾受过家中长辈使专人授其男女之事细节及技巧,但凭屋中万卷书包含古今天罗万象,自然不乏解说人性生理之作,何况此乃人性本能,怎会不知此举为何,怎般亲密。
此刻岂容他有暇调息,少年的心立时剧烈跳动起来。
凤之淩不明白也无暇思考何以她会突然有这般举动,他不敢妄动,他只知他一颗心猛烈跳动,唇齿间气息愈发薄弱,体内血气涌动,胸腹中一阵疼痛,口中却是一片清新香甜
香滑甜润在不断胡乱翻搅吸吮着他的唇齿内侧直至深谷,他能听到她的心也在扑通、扑通地飞快跳跃着。
皎儿剧烈的心跳在于担忧他已咽下她的血以及对空气的缺乏,而凤之淩则抑制不住她的香甜,尽管他已渐渐意识到她只是在取回她的鲜血。
梅香扑鼻萦绕,他的口中残存着药味,血腥味四处蔓延,害得她不得不伸长舌头不断往内寻觅,这姿势委实吃力,双手又不敢搭上伏虎的扶手,握紧了割破手指的左手,搭上少年右臂,右手亦抓上他的臂膀,寻求支点。
呃调整过姿势的皎儿脑海里猛然出现“色狼”二字飞翔而过。(皎皎:不好意思,对于此类事件比较迟钝。)
可奇怪呢,他虽震惊的心口咚咚直跳,体内气血翻涌,分明牵动了内伤,人却一动不动,既不推开她,也不推开她的舌她记得他已经能动动双臂了,纵使内伤发作总也能动一动,难道怒极攻心懵了?
诶,不管了,不动更好,先救命再说!
无极看见了
待到屏气委实已到极限,他口中的血腥味也被她吞噬殆尽,疲累的柔嫩缓缓退出,离开他的唇齿,四目相对,瞬间的寂静之后,猛的松开少年双臂,起身立直,她与他皆重重喘着气。
皎儿双颊陀红,大喘着气伸出葱莹白玉立时探向他的脉搏,随后探向腰际锦囊先后取出两只白玉瓷瓶,母指轻挑,单手倒出两颗药丸来递给凤之淩。
凤之淩苍白的俊美脸庞泛出难得的红晕,不深却足以与之前判若两人,亦是大喘着气,但不多时又强压着幅度,显然胸腹间血气翻滚使得内伤发作,一句不问便展开手掌接过药丸尽数服下。
皎儿再从锦囊中取出一颗药丸碾碎了撒于地面茶碟碎片之上,收好瓷瓶抬眸的瞬间,眼角余光里似乎有个熟悉的颜色,侧首之际,红颜立时怔愣。
远处屋脊上鹤然挺立的黑袍,不是南宫无极又是谁!
春日吹东南风,他身处西北方,未嗅到他气息,他到了有多久?看到了什么?
但看那张已沉到深海的脸色,便知,他于侧面十分清晰的看到他们“亲”在一起,并且那姿势还是她主动亲了没有反抗能力的伤患诶,这要如何解释!
他会不会不对啊,清者自清,她只是想救人,只是无暇想太多。
总不至于他一掌没把人拍死,她救回来照顾了这么久,却被她毒死了
他也该看到她给凤之淩把脉,取药,也该看到她朝地上碎片撒了药粉。
眨眼间,南宫无极身形一动,只见一道黑影呼啸而来,立时已在院内挺身而立。
凤之淩本是面朝东北,在她从他身前推开之际,眼角余光已扫到那抹黑色,但二人皆急于喘气,何况他心里并不希望她见到那人,纵是迟一瞬也好,一时也不急着点破,暂且视而不见,想必他一干侍卫也是故意让其窥视。
只见身旁轻喘的人儿瞬间噤声神色大变,他这才心下一沉侧首望去,正见一道黑影迅如闪电般逼近。
立时,院中刷刷落满了人,皎儿立时尴尬不已,方才事出突然惊恐心焦,忘了这院子里那么多眼珠子
南宫无极阴沉至极的冷颜上一双深瞳之中怒不可遏,他狠狠怒视这位平东王世子,莫说前番不经意中了他的苦肉计伤了他,此刻撕了他的心都有!
凤之淩面对他一身汹涌杀气于己无所畏惧,但心中亦惶恐不安,是恐她随之离去,又恐他一妒之下不慎伤了她。
皎儿猛然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挡住凤之淩,唯恐他又伤人,欲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当着近半百人的面,说自己只是在“吸血”,她同凤之淩清清白白的,彼此没半点杂念,让他别敌视那少年?
这本是两人之事,如何当众启齿再说,半知不解的人还不将她当妖怪看呐!
她在作甚么!护着他?!
这二人皆是一怔,对一人而言分明火上浇油,对另一人而言,不禁心头一颤。
南宫无极忽而闭上一双深瞳,缓缓深吸一口气,倏地睁开双眸,眸中深情款款,唇角上扬带着三分邪魅,右手轻缓而起,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手来,男人压着嗓音蛊惑道:“丫头,过来。”
他不会伤我
诶他这变脸竟也跟翻书一样利落,人格分裂还是“气极而喜”???
他睁开双眼之际已敛了杀气,他的手臂抬起的极为缓慢,他笑若春风,眸中情意浓浓,那暖了她一个寒冬的大掌朝她伸展着,其实,她也很想他,想念他的味道,他的温暖。
只是为何偏偏早不来晚不来,这么个时辰冒出来!
他刚刚分明已气极,可转眼间笑得如此无害,如此诱惑人心
她寻不到其中一缕做作,一丝虚伪,或是一丝讽刺,一丝设计。
她从不怕他会伤自己,而此刻他会伤了这院子里他人的想法也泯灭殆尽。
脚下无意识的朝前跨了半步,却觉衣袖突然一紧。
回首望去,身后两根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扯着她衣袖,“伏虎”上的少年面颊上淡淡红晕已散,气息亦已平稳,那一双凤眸越过她,冰冷异常,正直直射向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