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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人都在心里默默想着,如果明天一战真的决定用这孩子,即便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要把小丑保全下来。
很快一切就绪,信心倍增下众人纷纷嚷嚷的热说着明天一战的预测,就在这时候,朝歌静静的说出了最后一事:“也许大家都已经觉察了一件事。”
众人都静了下来。
朝歌:“从裂缝的精妙设计看,实际上,很可能连这次地震都是在几百年前的预测之内,也就是说,这大局的提前启动并不是偶然,而是好像已经早早的被设计好了在等着什么。”
朝歌的这件事一下子说到了众人的心里。
一点也不错,正如朝歌所说,每个人都已经觉察出地震的奇巧,只是不说。
因为无论是几百年前还是现在,命主神易都像是一尊不可触碰的神,重重的压在两族人的身上。
朝歌几乎望了每一个人,最后缓缓道:“我只想说,无论明天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两族人共进退!”
正是这句话,真正的一下子把大家紧紧拢在一起。
他们开始感觉到,面前这位看上去总是很冷峻的年轻人,心里像是藏着一座火山,并不因为自己是五百年后的神易传人而自恃,而且还毫不避讳的与受尽磨难的两族人站在了一起。顿时无论还尚存什么疑虑,都凝聚成了对土族这最后一战的热血之激。
胖子午火尖声激动道:“我们两家的祖先早在几百年前就发誓过,几百年后助牧家后人登上神易。我午火向来倒楣,从来就没幸运过,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活着回来,就趁现在把这午火掌诀送给我们的新命主吧!”
水族黑汉也站了出来:“嗯,还有我一个!”
一时间,每族人都纷纷把各自导引掌诀留给了朝歌,朝歌抑制感动道:“老实说,几百年前的事,离我实在太远,神易之说不提也罢。如果明天这一战败了,恐怕这掌诀留给我也无用,如果明天胜了,这掌诀就更加的无用了。我不能受。”
僵持间,婉姨说话了:“大家先听我说两句。不管怎么说,几百年了,我们两族人都是为了这个誓言而起,也是为这个誓言而来。这各族掌诀,本应该就是属于你的,我们只不过替你保管了这几百年。”
婉姨一说,众人纷纷附和。
婉姨接道:“况且我还有私心没有说出来。即便明天我们真的败了,可还有你,你是我们的希望,这掌诀就算我们每个人出的力,等将来再重新与土族来过。”
朝歌对于明日一战,早已抱定与两族人共存亡的想法,可婉姨这一嘱托却又让他重担在肩。
踌躇之下,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慢慢接过了凝聚着两族人血谱一样的掌诀。
氛围忽然莫名的悲壮起来,梁库脖子一挺站了出来:“大家先不要这么生离死别的好不好?!”
众人听言齐齐一愣,纷纷向梁库看来。
梁库:“刚才听你们说我才知道,我这条命也是很有用的!原来我还以为我是老天用来专门打击的对象,现在我才发现,我还有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保护好我的兄弟——朝歌!”
说着,梁库转过头笑着对朝歌道:“你可别忘了曾在我外公坟前跟我说的那些话,你说我梁库越是凶险就越是大富大贵。”
梁库深深的看了看朝歌后又转向众人:“这就说明我天生就是为朝歌来的,所以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好了,老天没理由不给面子的!”
然后回身对朝歌笑道:“嘿嘿,看来注定我们俩是要在一起的,这辈子我梁库就算死也要死定在你朝歌身边了。哈哈哈哈”
朗朗笑声中,顿时一股热血涌上每个人的心头。
秋深云淡,天高雁远。
现在是午后未时,距离明天午时还剩十一个时辰,合现在时间大约二十二个小时,每个人都在这最后一战前,开始了他们最后的一天。
走出门来,瘦子老殷忽然对胖子午火道:“我想好了,等过了明天,就去自首,补偿你这么多年来的委屈。”
胖子绷着脸,上下猛看了一阵老殷,他实在不敢相信死缠烂打了这么多年的老殷,今天怎么忽然倒转了。
等发现今天的老殷的确很认真的时候,撇了撇嘴道:“说这话还太早,等过了明天再说我才信你。”
胖子用眼睛瞥了瞥一脸窘态的老殷,转而又道:“其实这么多年过来,我也早看清了,你比我过得还难受,你不自首谁也逼不了你。我看就这么让你难受着更好!嘿嘿,我睡得可比谁都香!”
说完,胖子午火不经意的轻轻吁了口气,神色间却像是吐出了多年来的积怨,其实两人本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互不相容,性格对冲,导致怨恨越演越烈。
自从两人知道彼此都是受尽苦难的同族人时,便早消去了大半仇恨,现在老殷又主动服输,大战前最后一天的这一瞬,不禁恩仇释然。
看着慢悠悠往前走的胖子背影,老殷忽然听出了什么,紧跟两步追了上去,两个不知道斗了多少年的老冤家并肩走到了一起,就像是两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胖子文宣和瘦子老殷像是聊起了家常。
老殷说自己还有个女儿,如果家族的厄运解了,就算死也瞑目了。
胖子就呸他:“我也有个儿子,可跟你的想法不同,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娶老婆生儿子,再看孙子生孙子,我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到九十九岁。”
老殷就笑:“记得好像你儿子和我女儿小时候还一起玩来着,不如我们结亲家算了。”
胖子就撇着嘴:“你这么坏,谁敢保证生下的后代没有你的遗传!”
老殷被奚落得涨红了脸,窘了好久才说:“不是坏,是聪明!”
胖子忽然停住脚,好像不认识了的就那样愣着看老殷。
老殷还以为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担心得不时偷看两眼胖子。
胖子却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弯了腰,捂着肚子:“老老殷,我才发现,你你竟然也会搞笑”
老殷也跟着笑了起来,从没看过的笑了起来。
秋阳下,两个老冤家就这样笑着一歪一斜的相扶在村路间。
老夫少妻恩爱至极,他们因为命局畸变而不能生育,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个孩子,平时言语对话中,女人几乎三句话不离孩子宝宝。
男人却很小心,每次都顺着女人的话题聊,从来不单独提起,因为他知道,虽然柔妹常常笑着在说,心里却是在痛着的。
男人几乎把所有时间都陪在了女人身边,听着她嗲嗲的柔声,看着她娇娇的甜笑,他在想,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他也就满足了。
女人也很粘他,好像两个前世彼此欠了几百年的情债,赶这一生全都还了。
今天女人却忽然心血来潮,留下男人等她,自己一个人急急的走了出去。直等了好一会,男人有些站不住了,女人才抱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毛线,喜着走了回来。
男人以为女人要给他织毛衣,就笑:“现在已经没人织这东西了,买现成的也好。”
女人就笑:“你还以为这是给你织的呀?臭美!”
男人觉得奇怪,女人就说:“这是我给将来咱们宝宝织的。等到明天一过呀,我就生个宝宝给你!”
女人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有了一个肥肥可爱的宝宝在笑。
她又忽然问男人:“平哥呀,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呀?”
男人想了一会就说:“如果柔妹愿意,那就生一男一女吧。”
女人就抱着那一大堆毛线软软的倒在男人怀里,男人的一双大手把女人搂得紧紧的,紧紧的。
阿光在僻静的村头找了块向阳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喜欢太阳,尤其是秋天的太阳,没有夏天的毒热,也不用担心忽然的遮起云来。唯一不足的就是有点凉,有点伤伤的凉。
就在他闭着眼睛深深陶醉在阳光里的时候,后背响起了一个美妙的声音:“哼,大懒虫,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阿光慢慢的回过身睁开眼,小灵就那样骄横的出现在眼前。
阿光笑了,笑得像太阳一样。
他知道他躲不了。
躲了人,却躲不了自己的心。
他无数次挣扎在躲与不躲的中间,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他不能给予小灵任何应该给予的东西,自从他生下来就已经注定没有这种给人幸福的权利。所以他一直在躲,躲得他想早早的了去一生。
小灵也坐了下来,更加骄横的说:“最后警告一次,如果再躲,我就找根链子把你锁起来!”
阿光笑着道:“求小灵姑娘一件事。”
小灵嘟着小嘴哼了声:“说!”
阿光:“锁我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有空多带我晒晒太阳。”
小灵忍不住笑了出来,狠狠的捶了下身边的阿光:“越变越坏了!”
笑着笑着,小灵忽然收起了声,幽幽的望着旷野:“其实你也不用躲,现在我们都扯平了,你剩下一天,我也剩下了一天。”
阿光也收起了笑,如果可能的话,他情愿把这最后一天都给小灵,哪怕只有这一天。
在这最后一战的最后一天里,两个年轻人的手慢慢的握在了一起。这对他们来说,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面对这最后一战,即便这是最后一次,也已足够。
忽然,阿光看到了对面远远一道坡上,默默的伫立着一个少年,一个瘦小而倔硬的少年。
小灵也感觉到了阿光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瘦弱而火爆的少年——雷子。
单纯的雷子也许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了,但他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两个只有在传说中才有的仙子姐姐,怎么忽然与土家成了水火不容,他那还不是很成熟的心,憋得难受,却找不清难受的根源。
婉姨正在给母亲烧纸,她小声的跟母亲聊着天。
等了几百年,终于这是最后一天了,也许明天过后,女儿再也不能给母亲烧纸了,但那也好,因为那意味着我们母女就要团聚了。
婉姨今天又穿上了她第一次进牧家村时穿的那套民国旗袍,有种民国风韵,有种妇人的美。
小轻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她忽然猜着说:“婉姨应该是有个家的,应该有个很好的丈夫。”
婉姨就望着一片冉冉飞起的纸灰,默默的说:“真希望自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普普通通的快乐着,普普通通的悲伤着,普普通通的老去着。”
小轻就像对婉姨,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会的,一切都会有的,只要过了明天。”
婉姨回头看着茫然的小轻,似乎觉察出小轻的心事,嘴角一笑:“我们小轻这么漂亮可爱,将来一定会找到很爱很爱她的人的。”
小轻就羞红了一张脸。
婉姨又旁敲侧击的说:“我们的朝歌呀,虽然人冷了点,但可看得出是个把热血藏在心底的人,也一定很懂感情!”
听的时候,可爱的小轻默不作声,一会羞红含笑,一会又好像心事重重、犹豫不决,一颗心早像是飞了出去。
婉姨早摸透了她的心事:“要我说呀,喜欢一个人就向他说出来,不管成也好,不成也好,这辈子总没遗憾了。”
小轻抬起了红红的嫩脸,一张充满对幸福憧憬的脸。
梁库很幸福,因为他看到了小轻、小灵幸福的样子,虽然这种幸福让他有了种从来没有过的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老妈,还有那个小川妹阿红,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梁库跟自己说,等明天一过,他哪里也不去,一定回家待在老母亲的身边,好好的尽孝,好好的经营他的网吧。
就这样失落失落的走着,便看到了独自在喝老酒的老赌头。
老赌头眼睛一翻嘿嘿一笑:“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大好时光怎没去缠着小姑娘?我穷老头子可没什么女儿啊!”
梁库闪过一丝暗伤,又马上咧开嘴笑:“我看你孤苦伶仃,所以就来陪陪你。你也不用借酒浇愁了,你明天要是真回不来,我准给你找个好风水的地穴葬了!”
老赌头笑得一口酒都喷了出来:“我老赌头命硬得很,你就别指望了!再者说了,我全家从里到外干干净净就剩我一人,死了也就死了,埋不埋的也没多大意义。但你小子这片孝心我还是领了,哈哈哈”
老赌头说着,自己又喝了口酒,然后把剩下的向着天一洒:“列祖列宗啊,不孝后人老赌头给你们敬酒了。”
老赌头边洒边老迈的向九鹿县方向跪了下来:“就要结束了,就要结束了,你们交给我的任务终于要结束了。这几个头就当是在敲门,请你们把家里大门打开,我老赌头就要回来了。”
然后就老迈的一个头一个头的慢慢磕了下去。
梁库心口一热,也不自觉的向着省城方向跪了下来,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颤着声:“妈,梁库给您磕头了!”
一个头磕下去,村边那棵老榆树上顿时飞起一片秋鸟,振着翅带着声,久久飞旋在牧家村的上空。
就当梁库抬起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