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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个什么鬼?”他吓了一跳,表情惊恐得像她脸上长了三颗瘤。
“我一想到你爸爸那样对你,我就是生气,你才七岁耶!他再怎么气你妈妈,也不可以拿你当报复的工具啊。”
她气愤不已地踢着沙发,边说边哭边擦泪,哭到最后干脆用手捣住脸,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那么伤心,好像他再不去安慰她,就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笨蛋,不要再哭了……”耿毅弯下身,搂过她的肩膀,笨手笨脚地拭着她的泪。
“我没哭了。”白心蕾挤出一个笑容,一颗泪珠却又咚地掉出眼眶。
他心一颤,低头想以唇掬住那颗泪珠。但,若是他一出手,那过去几天的忍耐又算什么。
“女人,我故事都说完了,你还不快点去打扫房间!”他粗声说道,抓着她的肩膀推到一臂之外。
白心蕾看着两人之间突然拉远的距离,心里好失望,只好咬着唇,擦去泪,佯装无事地转过身,拿出这几天才买的吸尘器,插上插头。
原本房子是有清洁人员一周来打扫一次,但她为了让耿毅藏身,只好骗爸妈说她要学习打扫,乐得爸妈眉开眼笑,直说她长大了。
唉,她也是情非得已!
只是,打扫时有他陪在一旁,她也勉强可以忍耐啦。
“你真的很像白雪公主的坏后母。”她哀怨地看他一眼,拿起吸尘器吸头往地面胡乱挥动。
“那不正好,反正你有公主病。”
“我才没有!”她气呼呼地看他一眼,继续拖着吸尘器往前走。
她本来就是爸妈心中的小公主,这怎么会是一种病,他根本故意找碴!
白心蕾手里吸头漫无章法地胡乱挥舞着,不时撞到家具,发出乒乓声响。
耿毅在一旁大摇其头,不明白一个有法子把自己指尖画得像艺术品的女生,怎么会连最简单的家事都做不好?
“喂,你晚上再削水果给我吃……”白心蕾一个旋身,小脚丫绊到电线,一个重心不稳就跌了出去。
“小心。”耿毅大步向前,及时抓住她的身子,阻止她的额头撞向桌角。
他抓人力道太猛,她整个人于是重重地摔跌在他的身上。
她不重,但是重力加速度加上手肘直接顶住他肚子的力道,也够他痛到龇牙咧嘴了。
他皱眉忍过那阵痛苦后,瞪着一脸无辜的她。
“我总有一天会因为你而伤重不治。”他说。
“我也不是故意要这么笨手笨脚的嘛。”白心蕾趴在他的胸膛上,撑起身对他吐吐舌头,晶亮大眼里满是笑意。
她的笑容像玫瑰盛开!
耿毅因为自己的肉麻想法而起了一臂鸡皮疙瘩,却又阻止不了自己的手伸向她嫩若花办的脸。
直到看见她眼里的期待,让他紧急抽回了手。
“不准用那种表情看我。”他霍然起身,板着脸不看她。
“哪种表情?”
“想要我吻你的表情。”耿毅粗鲁地说道。
白心蕾翻身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紧咬着牙根的强忍神情。
是的,她被他的阳刚魅力吸引、被他眼里的阴暗危险吸引,被他无论何时总会记得保护她的骑士精神所吸引。
她想和他在一起!管他公主与恶棍配不配,管他恋爱时间,可能短到才开始就要结束,她就是喜欢他!
“如果我……”白心蕾知道自己红了脸,但她强迫自己不别开眼,一迳定定看着他。“是真的想要你吻我呢?”
“我再过一个多月就要离开了。”该死,她的眼眸能不能不要那么有光采。
“我再过一个多月也要回日本了啊。”她伸手捧过他的脸庞,拉近彼此距离。
他起身后退一步,不给她机会碰触。
“你一个女孩子家脸皮怎么这么厚!这种一个月的恋情你也高兴,就不怕被我玩弄吗?”他不客气地大吼出声。
“你当我脑子有问题吗?如果你真的糟成那样,我还会看上你吗?”她往前逼近一步,娇小身子的气势绝不输他。
“你只是寻求刺激。”他后退一步,伸手挡她。
“那又怎么?”
“马的,就这样。”
耿毅一步向前,直接将她压在墙壁上,瞪着她的无惧杏脸。她小巧脸庞被蕾丝衬衫围绕着、清纯无邪地像个天使。
他蓦低头,用一种快揉碎人的力道吻着她。要命!怎么有女人吻起来这么像花朵,怎么有女人能从里到外都芬香成这副德行。
她被吻得娇喘吁吁,连话都说不出来。感觉到他的指节滑过她的喉间,她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想被他碰触,全身肌肤敏感到连衣服覆盖着都嫌疼,仿佛只有他的碰触才能舒缓这样的不适……
这样的念头吓到了她,她敛回心神,强迫自己自那番快感里抽身。
“耿毅……”她抓着他坚硬的臂膀,软软地唤道。
“干么!”他的指尖抚过她细致的颈子,满意地感到她像块奶油一样地融化在他的掌下。
她贝齿咬着唇,免得自己很丢脸地呻吟出声。
“我前几天切到的伤口,好像又流血了,会痛。”她轻声地说道,知道自己还没法子那么快和他太亲密。
“你是豆腐做的吗?那点小伤口,到现在还在痛!而且,我是吻你的嘴,你的手流血个什么劲。”
“人家刚才如果不抓住你,我会腿软。”她嘟着唇,却低下头,只露出一对红通通的耳朵。
“我的吻有那么激烈吗?”他勾唇坏坏一笑,大男人的虚荣完全得到满足。
白心蕾面对不来这样的调情,却没打算认输。
“我的手好痛喔。”她扁着嘴装柔弱。
“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给我坐好,压住伤口。”耿毅一听她话说得可怜兮兮,什么怒气也发作不了,只急着要帮她止痛。
他气冲冲地背过身,从柜子最下方拿出医药箱。
白心蕾一跃而上,从他的身后抱住他,把脸颊贴在他背上。
“耿毅……”她轻轻唤着,像一片甜甜的棉花糖笼罩住他。
他没接话,身躯绷得死紧。
“我们谈恋爱好吗?”她说。
“一个多月算什么恋爱,那叫互相折磨。”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拚命阻止自己不要回头去拥抱她。
“我管不了那么多。”
“你爸妈如果听到你这么冲动,他们会打死你。”
“我长这么大,只对你冲动过。况且,我的冲动有期限,暑假结束时,我就会和你分手……”不过才提及此,她的心脏便一揪,哑声地说道:“我不会拖泥带水的,所以在一起,好不好?”
耿毅感觉到她柔软身子传来的颤抖,他霍然回身,抓住她的肩膀粗声说道:“随便你!到时候你如果敢哭哭啼啼地回日本,给我试试看!”
她红了眼眶,捶他一拳。
“笨蛋,我怎么可能不哭。”她咬住贝齿,恍若分手在即一般。
“笨蛋,谁叫你要谈恋爱。”耿毅没好气地说道,张开双臂将她狠拥入怀里。
白心蕾将脸庞埋在他满是男人麝香气息的灼热胸前,满足地长叹了口气。
她现在只要这样就好了,天长地久实在太远了,她目前还不要去想。
恋爱时间总觉得不够用,总是才依偎着,便觉得时间又过了好几天。
除了没法子出门之外,耿毅和白心蕾就像一对寻常的情侣。他们拥抱、斗嘴、瞎聊,情不自禁地亲吻着。
白心蕾没遇过耿毅这样的男人,他完全不像她交往过的伸手牌富家子弟,他有担当、有责任,正是她心目中男子汉该有的样子。而他们现在所过的生活,也正是她一直幻想着要拥有的刺激秘密恋情。她每天都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且他虽然只有高中毕业,但他却像个骑士一样,什么都会。
他能做大餐、能一臂抱起她,能告诉她要如何判定股市消息面、技术面。他说他闯荡股市小有积蓄,只是前阵子卖掉股票,把钱给了他弟妹及一个逃亡不成,缺了一臂一脚的兄弟安家,才会落得现在两袖清风。
她当然相信他的话,毕竟在他们相处的时间里,他告诉她哪支股票该进该出,从没有一次出过差错。
当然,他们并没真的下场买卖,只是假装他们真的不停地进场出场,然后算着那些虚拟的钱,开心地在两人天地里当起大富翁。
耿毅当然也爱她,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却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因为她懂得体谅他的心,且对于他的过往,永远比他有着更多的情绪。她是真心在乎他,不计较他的身家背景、没管他的未来前途,她就是相信他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让他觉得他拥有了一个家,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知道“家”的感觉。
因此,他只希望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能够无止尽地延长、延长,虽然他比谁都清楚现实永远是残酷的。
愈在乎,时间就走得愈快。
他和她——
只剩三天就要永远的分开了。
耿毅坐在沙发上,看着躺在他大腿上,看着他手上服装杂志的小美人。
“你看!这件蕾丝长洋装适不适合我?”白心蕾兴奋地指着一件早秋的白色手工蕾丝新装嚷嚷着。
“你穿什么都美。”他看了一眼她明亮的大眼,恨不得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再三天,他们之间就要隔着太平洋,从此不再相见了。
“你的回答太敷衍了。”她嘟嘴,看了一眼时钟。“啊,我们晚餐吃什么?我想吃火腿蛋炒饭。”
“有没有搞错,居然还敢点餐,不是应该奉我这个救命恩人为上宾?”他身为大男人却老是被这个小女人使唤,简直不像话。
“我有认真啊!可是你看——”她举起贴满OK绷的手,很无辜地看着他。
她已经会切水果了,只是手上伤势才是最大的收获。寻常大小厨艺诸事一到她手上,她就是有法子伤到自己。
“不会做,还硬要做,笨死了!”他嘴里骂人,却还是认真地检视起她的伤口,好似她受了重大枪伤一样。
白心蕾用头去撞他结实的腹肌,恨不得钻进去他的肚子里。
她虽然有点笨手笨脚,但并非真的那么没用。她只是喜欢他用又恼又无奈又满是爱怜的神情责骂她,然后就接手一切,帮她将一切事情做到好。
“起来。”耿毅拉起她的身子,感觉腹部因为她的靠近而坚硬了起来。“你太靠近危险地带了。”
“我很心甘情愿,是你自己不要的。”她小声地说道,硬是搂着他不肯放手。
“我不是不要,我是不敢要。我不要你被一时激情冲昏头,把第一次给了一个以后不会再相见的人。”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保持联络——”
“办不到。”他打断她的话,不给她任何遐想空间。
在这方天地里,他还可以假装两人身分相符。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们之间的天壤之别,会压得他抬不起头。他不要她看见他的卑微!
叮当叮当——
门铃声突然响起,白心蕾整个人惊跳起来。
“一定是我爸妈!”她像只蜜蜂一样地疯狂转着圈,不知所措地扯着他在屋内晃来晃去。“你……快找地方躲起来,快点回去你住的房间,躲进更衣室!他们不会想到去更衣室找人的……”
白心蕾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黑眸里闪过一阵伤害。
耿毅起身,二话不说地往更衣室走。
瞧吧,她潜意识里也知道他有多见不得光。她现在的依依不舍只是一时情绪,等到她返回日本后,一切就会被渐渐淡忘了。
“耿毅……”她走到他身后,低唤着他的名字。
他用力地甩上门,背贴着门。
叮当叮当——
门铃催促地响起。
他听见她打开大门的声音,听见她爸妈进来的声音。
“小乖,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年长女声说道。
“我……整理房间,太累了。”
“太累了就休息啊!你这两个月的表现有目共睹,老爸送你一张机票,想去哪里?你只剩北欧还没去过吧?”年长男声说道。
他连离岛都没去过。耿毅苦笑着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满是旧伤痕的臂膀。
“我可以拿北欧机票换三张东京台北来回吗?”她说。
耿毅用力闭上眼,心脏整个揪紧一团。她这个笨蛋,以为她经常回来,他们之间就会有所改变吗?
“哈哈,原本今年叫你回来,你还不愿意呢!”年长男声说道。
“反正,人家现在就是喜欢台湾嘛。”
“好好好,我的宝贝女儿喜欢,每个月都回来也没关系。不过,我们要提前明天回日本。”年长男声说道。
耿毅脑中霎时空白一片,血液整个往脚底流。他握紧拳头,用力地吸了一大口气。
此时,门外的白心蕾脸色并没有比耿毅好看多少,她互握住双手,好控制不停发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