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怎样?”
“你的眼睛看得见?”她战战兢兢的伸出棉被外的手,在他的眼睛前面晃晃。
晃到他受不了,一把抓下来,然后手环住‘毛毛虫’,任她压在他身上,额头一碰,敲上她的,痛得她龇牙咧嘴。
“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见?”
“你的脸……好好的,没有被火烧到?!”何桃花呆呆的用手指划着他的脸。那些粗粗的、凹凸不平的疤呢?
“我为什么要被火烧到?你打算放火烧我?!”他邪气地眯紧眼睛。
她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心底念头飞快运转。为什么会这样?
她越发傻,他越想笑,捏捏她的脸,想把她白白的颊扯得满片红。
“喂,很痛唉!”他等她这么说。
但何桃花没说,她依旧愣愣地看住他,软软的小手珍重地贴在他脸上,彷佛那是最重要的宝物。
“桃花?”
他在她眼里看到淡淡哀伤,心一阵悸动,不舍。
“你好好的,没有受伤……难道那些苦日子是我的幻想?”她喃喃自语,眼底浮上晶莹。
“你希望我受伤?说清楚,什么幻想?”他语调温柔,心疼她眼里的潮湿。
何桃花猛然想起月光奇迹,拉住他把玩她头发的手指头,急迫地问:“今天是什么时候?”
他大笑,翻个身,把她从他身上压回地面,坐起来,由上往下俯视她。
“你睡糊涂了?今天是天羲二十八年大年初一,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饭?可我们一大早来。主厨却还在睡大头觉。”
天,真是月光奇迹?!
何桃花慌手慌脚爬起来,直愣愣挨着他、抱着他,在他脸上揉揉捏捏,然后突然大笑,嘴巴几乎咧到脑袋后头,笑得兰赫希满头雾水。
“我回来、我回来了,太棒了,我回来了……”
“你癫啦?”他皱眉。
她太高兴了,趴在他身后,两手圈到他的脖子上,脸靠着他的背,笑得眼眯眉眯,放声尖叫。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回来什么?疯丫头!”他被她惹笑,手扯过,把她拉到身前,轮到他把她抱在胸口。
“我回来了,没事儿,通通交给我,我会保护你!赫希,我保证、我发誓,我一定用生命保护你,不让你受伤,我要你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她又在拍胸脯了。
“我要你保护?”他鄙夷地看她一眼。
老鼠保护老虎,算了吧,她。
她不理会他的鄙夷,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认真说:“我很高兴,你好好的,我真的很开心。新年新希望,我希望兰赫希一辈子平安顺利、无病无痛,永远当个让人景仰的大将军。”
他没听懂她的话,却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并且因为职责是保家卫国的他,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敢撂下狠话要保护他,而幸福着。
何桃花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凌小卿和何知辛则是在另一边瞎闹,两个人进进出出,事没做倒是闹腾了不少,没一会儿,两人又不见人影,可她却反而觉得轻松。
“哥,帮我搬捆柴进来。”她朝外面喊,不见回应。
讨厌,肯定躲到哪里逍遥了。她叹气,打算自己到外头搬,没想到兰赫希却出现在门口,肩上扛着一捆柴。
他穿着一身锦袍,腰间系着玉佩,没穿战甲时的威风凛凛,却多了几分斯文。
他是很好看的男子,斜眉人鬓、双眸如星,那份英气与潇洒,是谁家姑娘见了都要心醉的。
她也喜欢他,只不过打小就知道,他和小卿定了亲!是铁铁定定的一对儿,没她的份,痴心妄想?没门儿。
她这种人啊,别的长处没有,就是安份。
娘说,哥是天、她是地,大哥将来是要光耀门楣的,她便安安份份赚钱供大哥念书,不让他为生活操劳。
而小卿说:“桃花啊,往后我嫁了兰哥哥,你还得帮我做衣、刺绣,讨好我婆婆哦。”那时她也没反对,还拍胸脯夸口,“没事儿,通通交给我。”人人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都说赫希把她当亲妹子疼爱,但她心底明白,威情再好,他是主人、她是仆婢,她得安份,牢牢守作界线。
“怎么是你扛,哥呢?”
‘他带小卿出去买烟火,说今晚要放。“走到角落,兰赫希把肩上的柴火放下,抽出几根,替她塞进灶里。
“哥就是玩心重,眼见明年开春科考就要到了,还不收收心情。”她嘟囔着,口气不像对大哥,反而像叨念儿子。
“你管知辛管得太严了。”
想想她也不容易,十九岁的姑娘,酿酒做菜,独立撑起一间酒楼,再累仍是什么活也不让她哥碰,一心一意要他当官。
“这是爹娘的交代,当年我可拍胸脯保证过的。”她不管,谁管呐。
第2章(2)
“这样的生活,会不会太辛苦?”
小小的心疼投入心湖,掀起一波波涟漪,兰赫希替她抹去脸上的黑渍,万般怜惜。
这么美丽清灵的姑娘,要在煤炭灰堆里过一辈子?假如知辛一直考不上状元怎么办?她就这么耗着、磨着,把青春消蚀在这里?
“辛苦?”
切着蒜末的双手停下刀子,何桃花仰头想了好阵子。对啊,好像有一点,可没办法啦,那是命,人活着就得认命。
“你不想和小卿一样,过着悠闲无虑的生活?”她歪歪头,看他,好半晌,然后笑笑。“小卿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嘛,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她一样。”
“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他意有所指。
她耸耸肩。“有人想要的生活是一出生就握在手里的,有的人却要拚命才能争取到,有的人更惨,花掉大半辈子去争,争到头不过是场空,我知道我不是第一种人,只能用双手和力气去换自己想要的日子。”
“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她的欲望可以再大一点的。
他接过她手上的勺子,翻了翻锅里菜,动作拙到让人看不下去,何桃花直接贴到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教他炒菜。
盒刀斧他成,拿锅杓可是她厉害。
她软软的身子贴在他身上,兰赫希帅气的眉毛往上挑了挑。他们是很契合的两个人,不管在哪个方面。
“至少我靠自己过日子,再不必让你接济我。”这对她,可是天大地大的骄傲。
她十岁接绣件赚钱养大哥,十三岁酿酒本事不坏,有了开店的念头,便开始学做菜,十五岁酿出远近驰名的桃花醉,才向他借银子、开酒楼。
而今年,天羲二十八年。她将把借的银子全数还清,她一步步向目标前进,总有一天,再不必为钱忧心。
“你很在乎我的接济?”
“哥在乎,他常觉得自己年纪比你大,成就却不如你,我不希望他自卑。”她和大哥不同,她自信,相信只要拳头握紧,未来就捏在自己手上。
但她能理解大哥的自卑,他功未成、名未就,心爱的女子又是好友的未婚妻,总担心自己未有成就,佳人便先嫁人镇远侯府。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考上状一兀,得到皇上的拔擢,才有立场身份请求凌大人将女儿嫁给他,并求赫希成全。
以前她觉得大哥痴人说梦,男有情、女有爱,凌兰两家间又是恩义长存,想介入谈何容易。
然而现在不同了,她知道小卿的心思,小卿爱的人是大哥不是赫希,有了这点凭恃,她不怕当坏人,这世间总是有情人成眷属才合理啊。
“知辛有你这个妹妹,很幸福。”
“我有他当哥哥也幸福啊。”她掀开蒸笼,蒸腾雾气蒙了她的眼,她把料理好的鲜鱼放进去,盖上盖子。
“桃花。”兰赫希走到她的背后,双手搁在她肩上,把她反转过来。
长期酿酒,她身上带着淡淡酒香。
“嗯?”她仰头看他,他的手很大,落在她肩上,暖暖的,贴得她好有安全威。
“你和小卿的感情好吗?”
“好啊,她是我罩的,谁敢欺负她,可就好不了了。”她们像亲姐妹呢,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大哥常讲,她能交上这样一个姐妹,是福气。
可不,遇上赫希和小卿是他们兄妹俩的大福气!
“如果让你们一辈子在一起,嫌腻吗?”
“哪会。她最好是一辈子不嫁,一辈子和我绑在一起,可你受得了吗?”她笑睨他。
他笑笑,给了别句话。“小卿是她爹捧在手心呵护大的,自然任性些,你要多容她、让让她。”
“比较起其他的千金大小姐,小卿好得多了。”
“没错,是好多了。”
同样的话,同样说第二次,她一样没去深思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有趣。原来回到过去,竟是要把相同的事儿再经历一遍。
“咦,我听到声音,肯定是哥和小卿回来了,你出去吧,我再炒个菜就可以开饭。”
说着,她挖起一勺猪油进锅,滋滋滋的热油声响起,挑捡好的青菜下锅,瞬地,香气扑鼻。她可是一身好厨艺呢。
没多久,她就大功告成的端着菜上桌,也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就是她要改变的开始。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大家。”兰赫希宣布。
她忙着整理桌子,站在桌边,几道菜摆上,添齐碗筷,再替每个人斟上一杯桃花醉。
“什么消息?”何知辛问。
‘我打算娶小卿入门,再拖下去,小卿都快变成老姑娘。’何桃花在心底回答。
“我打算娶小卿入门,再拖下去,小卿都快变成老姑娘。”兰赫希说。
她没记错呵。转头看大哥,果然脸色发白,握住酒杯的手微微抖着。
若是早点发现大哥的不对劲就好了,都是她的错,那时她只忙着消化自个儿梗在心头的难过,没注意到这消息造成大哥多大的痛苦。
镇定。何桃花对自己这样说,但双手还是抖了,没对准杯子,酒仍然洒了满桌,心抽紧,脸上不慌不忙挂上微笑。
“怎么?都没人说上一句恭喜?”
“几句恭喜算什么,婚宴那天知辛楼……”免费奉送桃花醉十瓮。
话差点儿这样溜出口,但硬生生地,她换了另外一句。“知辛楼可有银子赚了,说,要订几瓮桃花醉?不事先预定,到时可没有好酒卖进镇远侯府。”
“小气财神,连好朋友的钱也赚?”兰赫希举起酒杯笑看她。
不一样了!他说的话不一样,所以她有本事改变一切,她有本事救下四个人!
“不赚朋友赚谁啊。”何桃花欣喜若狂,笑着替他们布菜,忙东忙西,连口菜都没咽入喉底。
“往后你要嫁人,看我替不替你添嫁妆。”他用筷子指了指她,故作不满。
“嫁人?别吓我,我宁可当老姑娘,也不嫁人,买个丈夫倒可以考虑考虑。”天!她怎么又说了同一句话?换过、换过。
“为什么?”
“我想凭自己的本事,变成京城第一首富。”
“就靠你这间小酒楼?难喽!”
“那可不一定。”
见话题又绕了弯儿,何桃花的心才定下来。一餐饭下来,她费心把话题拉到自己想要的事儿上头,努力创造新局面。
“哥,明日我们约小卿到凤灵寺玩,你说好不?”转个身,她问。
何知辛回过神,拉起不自然的笑容说:“我没意见。”
“小卿,你说呢?”
“当然好啊,大过年的自然要四处走走。”
“那就这样喽,明日我和哥哥去接你。”
明天,她要劝小卿正视自己的心意,要制造机会让大哥对她剖开心情,只要他们在一起,大哥就不会烧知辛楼、赫希不会受伤……笑扬上眉稍,何桃花非常感激月亮娘娘,让她有机会从头来过。
“喂,你们搞党派吗?”兰赫希不平发声。
“你在说什么?”她嘟嘴。
“你约小卿怎不约我?”
她瞪他。“女孩子聚会,你跟去不是太无聊?”
“那知辛又跟!”他瞪回来。
“他是护花使者啊。”
“那我也来当护花使者。”
“不必,我们这里只有一朵花,一个使者就够用了。”何桃花指指凌小卿又指指大哥,笑眯双眼。
这些话,那日他们没说。
“你不是花吗?”
“我?兰大将军,你太抬举我了,我不是花,我是草,怎么踩都踩不死的野草!”
兰赫希娣着她,呵呵大笑。她没说错,她是草,一株可爱、脆绿,打死不向命运低头的野草,他就是喜欢野草胜过家花,他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造成,而是一年两年、很多年累积出来的。
那年他奉旨出征,小卿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临行前给他一个小荷包,要他随身带着,他看得出来,荷包上的字绣得是“卿”,但绣工出自桃花的手。
他可以想像,小卿在提议绣荷包送他时,桃花拍胸脯说“没事儿,通通交给我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