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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麻油,看着看着,我忍不住掉泪。大家都说那是好东西,我偏要说那是最残忍的东西。”他把手伸进棉被底下握住她的,她把头靠在他肩上。
“那些全是未成形的生命,怎下得了手?”
他懂她的意思,天地成物,全赖一个仁字,善良的人,对生命仁慈,对万物有情,就像她,一个开朗乐观,什么事都打压不了的女孩。
“赫希。”
“怎样?”
“我很高兴你懂我。”
后来她把这件事讲给小卿听,小卿笑着回答那道菜她吃过,味道很好,听说足足吃满七回,冬天再冷也冻不了身。
当时,她沉默了,他很心疼。
“我在战场上杀过一个人,当刀子刺进他身体时,我才猛然发觉他好小,顶多十二、三岁,分明是个发育未完全的小孩,居然身披战甲替他们的王出战,他应该要好好长大的,要念书、要见识他所不知道的世界,可他就这样死了……”
“你放弃征战了吗?”她问。
他摇头,“恰恰相反,当晚我不让军队休息,趁夜攻入敌人的皇宫,杀掉他们的大王。我知道,唯有让他们的王死,他们才不会逼更多的孩子上战场,保护那个贪婪残暴的王。”
看着他的不忍。桃花侧过身、抱住他,把头靠进他胸口。“那些成千上万的孩子都该感谢你。”
“我不用他们的感谢,我要他们有机会长大,有机会爱人,有机会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们会有的。”
“桃花。”
“什么事?”
“以后,想念梅花的香味,就来这里作客吧。”他不剪梅花送给她了。
她笑得很美,“好,等梅子结满枝桠,我来替你酿梅香醉。”曾经,他们心意相通,他们相知相守,曾几何时,她却为了虚荣背弃友谊。
既然她背弃了他,他何必替她担心?一甩袖,兰赫希离开侯府。
第6章(1)
何桃花待在侯府里,还是安份,不见抱怨,安份到让所有人误以为她进侯府就是要来做这样一份工养活自己。
她虽被分派在兰赫希房里,但他从没见过她,总是在他上朝之后,她才进屋整理,等事儿做完,就乖乖回到下人房,偶尔到厨房帮忙,或到院子里除草整花,不让自己闲下。
她一心一意想着还债,能多还一分是一分。
三更天,下人屋里,一盏昏黄烛火、一只绣篮,她低着头挑线。
总管夸她的手艺好,便给了几匹布,让她替赫希裁夏衫,眼看日头一天比一天长,天气越来越暖,她急着赶工。
赫希的衣服得做得精致,虽不必像做小卿的衣裳那般绣上花花草草,可也马虎不得,他交往的对象不是高官便是富贾,身上的衣服自然不能寒怆。
然而越细的工啊越伤眼,连赶了几天,她常觉得眼前一片黑。
揉揉眼睛,她甩甩头,伸了个懒腰。
做好了,她把衣裳摊开在身上比划。真好看,这湖青色的布料又软又透气,穿在他身上肯定舒服,是了,腰带绣上几朵祥云,肯定更好看。
说着,她挑起线头,又忙起下一桩。
窗外,兰赫希静静看着她的举动,心潮波涛汹涌。
她就这么乐天知命,心甘情愿当奴婢?她不是很有心机吗,为什么不寻机会到他屋里,见他一面?
多少婢仆盼着进他的房,盼他青睐、一夜春风,她比她们都更有机会的不是?
光凭他们的旧交情,她就能抢得先机。
可是她躲他,躲得彻彻底底,这算什么?欲擒故纵吗?她不是连冒名代嫁都做得出来了,再演这些,不嫌累赘?
看着她,他满肚子火,矛盾又矛盾,既想推开她,又想狠狠把她抓在身边。
她在笑,就为绣了朵云?会绣东西很厉害吗?很行吗?
她的笑碍了他的眼,他宁愿她愁眉苦脸,让他觉得惩罚够了,也不要看见她活得这么适切。
何桃花把腰带摊在桌上,看过半晌,笑逐颜开。“这么好看呀,赫希穿着你到大街上逛一圈,肯定要迷倒不少千金小姐。”
他迷不迷倒千金小姐关她什么事!他、很、不、爽,但不知不觉中,浅浅的笑挂上兰赫希嘴角。
“我们家赫希可是美男子呢,允文允武,举世无双!”她居然对着一副腰带说话,还说得津津有味。
没办法,谁教这府里大大小小,没人肯理她。
这回,窗外的男人笑意从嘴角挂到眼梢,就因为她说了“我们家赫希”听她说话,他很快乐,而他不对旁人说的话,也全对她说去,她懂他再没人比她更懂。
她舍不得替自己买这么漂亮的绸布,却总是买来一件件替小卿裁制,新衣服做好了,只在身前比划比划,干过瘾。
“你手巧心细,学什么都难不倒。”
曾经,他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细细看了缝工绣工,认为这衣裳拿到店里去卖,肯定能卖到好价钱。
“这是小事儿。谁都学得来,换了大事,我可不成。”她接回衣服,折折叠叠放进包袱里,打算明天送给凌小卿。
“什么才算大事?”他好笑看她。
“比方念书啦,打仗了,那得你们这些能人才办得到。”她扳起手指头数只。
他抓下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心里,一阵暖烘烘的说:“读书不难,你也认了不少字,明天起,我来教你念书,至于打仗嘛………那不是女人该知道的事。”
她接话,他大笑。没错,每回她好奇,想问问战场上的事情,他总堵上她这样一句。
“你真对打仗那么感兴趣?”
他瞠眼望她,她又嘟嘴,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把她收进胸前,再煨暖她一回。
“才不是感兴趣,是好奇啦。在战场上不就是你拿刀、我拿剑,一声令下,两方互砍,到最后没死光的那边就赢了?我不明白,那么需要运气的事儿,怎么偏偏每次都让你赢了。”
他又挑眉,“我听出来了,你在嘲笑我是一介武夫,没脑子。”“打仗需要用脑袋?”她斜眼睨他。
“当然要!”
他把她抱到膝盖上,他喜欢同她亲昵,从她十岁起就这样,闻着她的味道,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不醉人口、醉人心。
“那可奇啦,人人都说刀剑无眼,原来刀剑虽无眼却有脑袋?”“来,我告诉你。”
他好笑的圈住她的腰,“一回,有座城久攻不下,我方士兵慌了手脚,大家心知肚明,要是没在半个月内把城拿下,就得撤兵,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粮草,再加上冬天就要到了,根本猎捕不到动物。”
“然后呢?”她的表情立即紧张起来。
“对方守城也守得惨兮兮,听说城里的百姓都饿着肚子,每天都有人被活活饿死,但城墙被我们包围,他们出不了城、办不了粮,只好一天一天和我们耗,他们在等我们粮饷吃尽,不得不退兵。告诉我,要是你会怎么做?”
“利用最后几天,集合战火猛力攻城。”
“对,当时有许多将士这么主张。”
“你们攻城了吗?”
“没有,我当晚对士兵宣布,为庆祝皇上寿诞,举国同欢,营里摆宴三日。我把所有的粮草押在这三日,日日大吃大喝,唱歌跳舞。敌方守城士兵看见了,忙向上报。然后,我散布谣言,说京里运来新粮六十万石,这个消息让城里的士兵再也无心恋战,第四日清晨,他们大开城门投降。”他说得神气。
她睁大眼,“皇上真给你们送去六十万石粮草?”
“没有。”
“厚,你心机真深!”她朝他挤眉弄眼。
“兵不厌诈。”他得意对她笑开嘴。
“是虚张声势。”
“现在你不能说打仗是全靠运气的事儿了。”
“知道知道,承认你智勇双全行了吧!”
这是他第一次对人提起战场上的事,尤其是女人。
接着,他又说了些战场见闻,她听得津津有味,嘴里不说崇拜,眼神里却充满崇拜,然后,他发现自己爱上对她讲战事时的虚荣感。
那个夜晚,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娶回家。
现在,他真把她娶进门了,但两个人僵在这里,谁也不前进。
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仍然恼恨她,痛恨她的虚伪与背叛,然而心底真正的感觉是恐惧,恐惧她和母亲一样,为名利富贵投注一切,却又在翻然大悟后,舍弃他,追逐她要的幸福平凡。
他心乱,已经不知道谁可以相信,谁不会背叛自己了。
春天过去,夏天转眼来临。
何桃花肘上挂着木桶,手里拿起抹布,准备进兰赫希房里打扫清理。
照理,这时候他不会在屋内,可推开门,竟然看见他靠在长椅上,大丫头执着一把扇子,轻轻摄着。
她顿时卡在那里,进退不得。
大丫头见到她,快步走到她身前,怒容满面。“快出去!这时候你来这里做什么?”
“是。”她立即低头,转身,才跨出脚便听到兰赫希的声音。
“何桃花,你进来。”
他叫她?
心乱了谱,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话,他叫她,是为了啥?
缓缓转身,缓缓进屋,何桃花每个脚步都在犹豫。
“你出去。”
兰赫希才下令,她忙不迭又转回身往屋外去。
突地,一阵风拂过,她的手臂被牢牢攫住,重心不稳,她竟朝他怀里摔过去。
她抬眉,四目相望,两颗心都是忽上忽下,一阵阵悸动。
“大人。”大丫头靠过来。
“我叫你出去!”他不耐烦,低吼。
这一吼,大丫头才乖乖走了,而何桃花还僵在他怀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她低头,眼光落在地板上。
“你倒是过得挺好。”
兰赫希的手扣住她的腰,一使力,她柔软的身子贴上他精壮的胸膛,她的呼吸转眼窘迫难当。
他在做什么?他不是不想见她,气恨她的背叛吗?为什么又……
她被他弄懵了。
“将军待下人宽厚,奴婢没有过不好的道理。”她微微一挣,想脱离他的怀抱,他却使了力道,不准她逃。
将军、奴婢,多碍耳的称呼。兰赫希很想掐住她的脖子,逼她把那些字吞回去,但这不是他要的?他不是要拿她当下人、要所有人屈辱她、看轻她吗?
“你以为这就是我说的处罚?”
他讨厌她的安然和无动于衷,他苦着,她没道理活得自在。
“我没这样认为,如果还有什么是奴婢该做的,请将军指示。”奴婢、奴婢?他气到想跳脚,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他说话,不能和他强辩论说,一个不合再嘲讽他几句吗?
他要那样的何桃花对峙,不要这个卑躬屈膝的家伙!
兰赫希被自己的矛盾搞得躁郁不已,弄到后来,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要我指示是吗?”
“是。”
“很好,你没忘记你是冒名嫁进来的?”
“奴婢没忘。”
“那么你是不是该扮演好身为人妻的角色?”他知道了!他要她面目变色,要她和他一样心情起伏难安,而不是这样安然活着。
“人妻?”
何桃花疑惑的对上他的挑衅,对于男女之间,她懂的并不多,只知道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喜欢了、爱了,两个人就该在一起,至于如何在一起,她是没概念的。
“我是已经成亲的男人,有任何需求,不是该向自己的妻子索取?”
隐隐约约地,她有了两分理解。可他不是说过,要找一个喜欢的女人,并让她实至名归?
是不是还没找到喜欢的,所以,她就成为备用品?
“喔。”
她点头,没关系的,是她欠他。
只有喔?兰赫希的眉目更难看了,他说那么露骨的话测试她,她的反应居然只有喔一声,难道她早就不是完璧?过去的一年中间,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这个想法让他气炸了,用力勾起她的下巴,带着狂暴愤怒,亲吻她的唇。
很痛,何桃花尝到血腥味,但她没有反抗,她牢牢记住,这是她欠他的部份,应该还的。慢慢举起双手,她环上他的腰。
她的不反抗、她的迎合,更加张扬了兰赫希的怒火。她就这么、这么……人尽可夫!
恼恨、愤慨,他被她气到理智尽失,不带半分怜惜与温柔的将她抱上床,狠狠撕去她的衣裳。
何桃花惊讶惶恐,却不挣扎反抗。他的吻,像狂风暴雨,摧残她每一寸肌肤,他粗暴地折磨着她的身体,尽管她不解事,但也知道这是男女之间极私密的事,若不是真爱,爱得再也不肯回头了,是不能做的。
但,她别无选择,她欠他的,比一条命更多。
兰赫希扣紧她的腰身,一个下沉,进入她的身体里面,她痛得咬破下唇,但倔强着不喊出声。
她是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