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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也是西装革履的白领阶层了,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清洁大姐:“你这也叫高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塞给大堂经理名片拉保险啊!又点头又哈腰的你不寒碜,我还寒碜呢!我躲你?我躲得着你么!还不是公司怀疑我偷了消毒水,我说我没有,他们非说有,一个谈不拢老娘就辞职不干了!”
卿卿实在不理解,为什么他俩一定要把谈情说爱的地点设定在洗手间,更加不理解为什么再度被自己碰上,这种不理解深深困扰着她,以至于愣在了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这种迟迟不觉的决定,促使了这段爱情史有了戏剧化的转变。
保安大哥的台词,已经从“小小你别伤害我”,发展到“你为什么要伤害我”;而清洁大姐的台词,也已经从“我从来没承诺过你什么”,发展到“我对你狠心是为了让你幸福”。
这种质的跨越令人称奇,感动得卿卿连半只脚都不想跨进去了,试图把甜蜜的空间留给天下所有有情人。
可惜,事与愿违的事,往往发生的特别突然,特点是从来不提前通知。
就如同现在,卿卿左脚悄悄后挪,又旋转半圈,右脚立刻跟上,伴随着轻巧退场的标准动作,事与愿违的撞进一副半温的怀抱里。
“啊!”
顺理成章的,卿卿低叫了,声音的前半部刚从喉腔发出,就因整张脸贴进拦路的**,而堵回了后半部。
来人就像是一盆冷水,不打招呼的倾泻而下,楼下经过的路人充当了被浇灌的幼苗,演绎了狼狈的无奈,使人生又平添一道倒霉的色泽。
毫无意外的,洗手间里的剧情被打断了,而洗手间外的剧情,则承上启下的展开了。
正文 C apter 13
有种撞击叫做激情的碰撞,有种撞击叫做缘分的擦伤,还有种撞击叫做误会的曝光,但甄卿卿这种通过惯性原理,准确无误的撞进别人怀里的,则最容易产生意想不到的□。
他是娄澈,年龄介乎三十至三十五之间,CAB娱乐公司老板,身长、体壮、貌雅、财雄、势大,另外加:无聊、无赖。
此时的背景跟配乐都额外玄妙,在晕黄灯光的笼罩下,高高的米色墙壁拘束着狭小的走廊,似远似近的歌曲顺着绵长的空间,一路席卷而来,饱含这一种隔世的忧伤,不按频率的侵蚀着卿卿弱小的耳膜。
歌词大概是这么唱的:“你一路撞过来,撞进我怀里,撞进我的心坎里,撞进我无穷无尽的遐想里。你一路撞过来,撞进我眼里,撞进我的气息里,撞进我仍有余热的身体里。你转身,我下楼;你唱歌,我回首;你沉默,我摇头;你一路撞来,我一路拥有”
这首歌的歌词极有深度,阐述了惯性原理,抒发了冷暖情感,体现了两性文化,寓意了“你爱我求,你恨我走,你苦我哭,你要我有”等,颇具印象派色彩的抽象人生。
填词人一定是位才子——卿卿如是想着,如是抬头,如是毫无防备的撞进娄澈的俯视范围里,心头蓦然浮现一句话:“蝴蝶永远飞不过沧海。”
娄澈扶着卿卿腰部的手不由得加重力道,在这种时候显得额外突兀,显得意图不轨。
但是卿卿无暇分析透过薄T恤传来的娄澈手心的热度,只想就地采访娄澈,有关她腰部那羞涩生长、嚣张下垂的嘟嘟肥肉,摸上去手感如何。
她不得不主观的认为,极具男性魅力的娄澈,实在该在臂弯里搂个艳丽高雅的女星携手红地毯,共同进退,众望所归,最起码与她这“一六零身高——差点,小家碧玉——勉强,身材窈窕——吹牛”相比,现实总会选择站在帅哥、美女一方。
可是娄澈的表现有点超现实派,就连他的台词也有点后现代主义,先是轻轻的一道闷笑从他喉腔发出,低低沉沉的闹腾一下听众的小心肝,随即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姑娘,该减肥了。”
事实往往是残酷的,实话永远是难听的。
经过灯光的折射、米色墙壁的陪衬、陈述人悠闲姿态的烘托后,这句话瞬间升华为醒世恒言,一语中的的击破了卿卿竖起的围墙——可娄澈的怀抱依然存在。
卿卿习惯了脱离球鞋,习惯了自我放纵的吃饱了就睡,习惯了用巧克力麻痹神经,却难以习惯被一位相貌逼人的男士劝诫减肥,所以,某种突然而起的尴尬就分外逼真。
卿卿尴尬的眨眼睛,尴尬的左右扭动,尴尬的清清嗓子,回道:“嘿嘿娄总,我这人自来胖,那啥我有点急,能不能先去个洗手间”
娄澈反问道:“你不是才去过么?”
卿卿还来不及回答,女洗手间里的小情侣就走了出来,经过时对卿卿二人投以注目礼,脚下也没有停留。
清洁大姐羡慕的埋怨:“你瞅瞅,人家都知道选在通风口,就你每次非要选在味道重的地方,谈起来特有感觉吧!”
保险大哥说:“咱好歹还有个包间,你再瞅瞅他俩我跟你打赌,他俩不是给咱们站岗的,就是排队等进去的。”
清洁大姐惊悚的回:“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耻啊,合着你没事把我堵进洗手间,就图有个免费包间啊!”
保险大哥连忙改口:“小小,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你千万别不理我!我发誓!等咱有了钱一定给你开个包间,你想干嘛就干嘛,掀翻了房顶也有我给你托着!”
两人越走越远,打情骂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卿卿终于找到语言了:“这影响太不好了,都让人误会了!我说娄总,你怎么会站在我身后啊?”
娄澈答的理所应当:“哦,看见你站着不动,我就想起好多年没玩过背后吓人的游戏了,刚要拍你肩膀就反被你吓了一跳。”
卿卿睁大了眼睛回望娄澈无辜可亲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心里想着“这男人太不像话了”,嘴里竟然蹦不出一句台词。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要配合娄澈的话,背景音乐也突然换了一首:“离开,为的是下一次意外的重逢,分手,为的是再重聚的激情。我转身,你还站在原地,我回头,你已经远走”
娄澈很专注的看着卿卿,说道:“卿卿,接下来我有事要处理,会暂时消失几个月,钟擎我就先交给你,等我回来了,我再接你们一起到CAB。”
卿卿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琢磨过味儿,娄澈这是在发表临别感言?听上去有点像交代后事,也有点类似电影里常常出现的某种片段——男主角信誓旦旦的对女主角海誓山盟,但最终说得跟做的却有天渊之别,女主角会含着泪问:“难道承诺就是为了不去实现么”,而男主角只会冷酷到底的回道:“我跟你都变了,你我纵使回的到过去,也回不到当初,为什么不给彼此一条活路?。”
蓦然想到这段颇具港台风味的桥段,卿卿咧嘴“呵呵”一笑,不动声色的静待后脖颈的鸡皮疙瘩降落,才根据目前现状,斟酌道:“这我不是太明白娄总的意思其实我在南创娱乐也挺好的钟先生自身条件不错,我想只要方法得当,爆点够多,用不了多久就能站的住脚”
不知怎的,卿卿有种不祥的预感,甚至预感到娄澈可能会出说一句将会改变很多事的话,但是她无力阻止,只能眼巴巴的回望着娄澈忽然蒙上阴影的眼睛。
娄澈只是笑笑,在放开卿卿的同时,也轻轻的放下了一句话:“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希望”这个词背后的代价太高,承载的意义太沉重,尤其是从娄澈嘴里说出,何其意味不明,任凭卿卿怎么琢磨,也琢磨不出真正的意味。
说完话,娄澈就转身走了,没再多看卿卿一眼,好像哪怕是斜视也吝于施舍一般。
看着娄澈挺直孤寂的背影,卿卿心头莫名的涌上一种憋闷,似乎是有种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拿走了,也似乎是娄澈在没有经过她的允许下,强行留下了什么
卿卿觉得自己需要冷静,需要外界力量帮她找回思想,所以她也转身走了,走进了洗手间,几个大步就来到梳妆镜前,盯着里面红透脸的陌生女孩儿,认真审视——这个女孩儿的模样她很熟悉,但她眼睛里的神采却是陌生存在的,好像刚被点亮的灯泡,就被喷上了干冰,冲突的展现了某种和谐的美。
清晰地,卿卿似乎听到了自己频率加快的呼吸声,同时懊恼着不过是娄澈区区的几句话,怎么就可以霸道的入侵她的脑细胞,不问就来,不取就拿,不要就甩,不说就走,让她陷入不该陷入的慌乱里。别的女孩子都是在爱情的试炼场里,从暗恋,到明恋,到失恋,再到悔恋,循序渐进的,百炼成钢,最终成为恋爱大师;而她,则属于跳级式的,还没恋爱就好像失恋了,还没炼钢就被送进了废铁厂,不知道最终会不会成为吟游诗人。
被自己这种无厘头的想法吓了一跳,卿卿对着镜子自嘲一笑,醒了醒神就往包厢返回。
一路上,卿卿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打定了回去以后,先换位子,再微笑打趣的模糊焦点,决不能再让娄澈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可出乎意料的是,卿卿推开包厢门,除了看见谈笑风生的钟擎跟贺老以外,哪还有娄澈的身影?
钟擎看着杵在门口的卿卿,一直只用冷漠做点缀的脸上,蓦然绽放出一道暖色,毫不吝啬的呈现出一种只有在艺术照里才能寻到的味道,在这个时候,被卿卿用眼睛记录在心里。
“卿卿啊,娄总有事先走一步,以后啊你跟小钟可要共同进退了,咱们可不能让娄总失望啊”
卿卿的脑中空白一片,耳里听着贺老好像重复遗嘱似得絮絮叨叨,眼睛望着钟擎唇边淡如水的笑容,心头的肉就好像被野兽随意叼走一块儿,空落落的。
窗外,依旧月朗星稀,灯火通明。
窗内,在贺老刻意营造的热络气氛里,卿卿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内容可以选择性的忽略。
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娄澈离开后,钟擎的神色就愈发自然,调侃层出不穷,言谈之间偶尔显露出的幽默,博得贺老的频频点头,跟卿卿偶尔的会心一笑。
疑惑不解的看着钟擎毫不留情的抛开了起初的腼腆,卿卿突然预感到,这个钟擎将会在她人生中充当一位很重要的角色,并且预感自己的预感一定会实现。
正文 C apter 14
如果说娄澈是只鸭子,那么钟擎就是只粗犷的野山鸡。
做人做事不拘小节的钟擎,爽朗、率直,是在艺术家手中随意雕塑,却可千古流传的佳品,往往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而甄卿卿,别扭、直率,兼而有之,是仿造者手下批量生产,精彩与否全凭运气的赝品;娄澈,则属于上品中的瑕疵品,精致、优雅、难伺候、难消受,要流芳万世定要煞费苦心、劳心劳力,是收藏者手里又爱又恨的古董极品。
——三者互有交集,互相矛盾,各自在名为“生活”的培养皿里,谱写着属于自己的灰色幽默,或你情我愿的,或半推半就的,或互通有无的,在激情碰撞时,又共同和谐出所谓“流氓成才,乞丐当官,小人当道,凡女爬高”的现实主义篇章。
在娄澈消失的前三个月里,钟擎总挂在嘴边一句话:“卿卿,你怀念过去么。”
然后,钟擎会慢慢别过脸去,透着百年的孤独,千年的遗憾,跟说不出多少年的沧桑,不让卿卿瞧见他那张值得赞美的脸。
几次三番下来,卿卿被钟擎式的匪夷所思深深困扰了,始终搞不懂为何有种男人,既可以像诗人一般高洁,也可像乞丐一样卑微。也因为这仅仅一句话,钟擎的神秘感与日俱增,轻而易举的擒获了卿卿的好奇心——这种宿命的起点很要命,要命的发展,要命的持久,要命的难以遏制。
虽然,卿卿也试图想起有关钟擎的点点滴滴,但记忆就像穿上了隐形衣,在她煞费苦心,竭尽全力的获取时,始终力不从心,不得要领。
通过南创娱乐的安排,钟擎得到几次电影特邀嘉宾的机会,但他对待卿卿以外的人有种莫名的冷淡,尤其对媒体不加辞色。
在卿卿眼里,这是混迹圈内最要不得的缺点,甚至是一种不成熟的表现,为此,他们谈过几次,但都无疾而终。
卿卿说:“时间很瘦,指缝太宽,为什么咱们要把时间浪费在闹别扭上?我不要求你对这摄影机像花痴一样的傻笑,但最起码不要用一张臭脸敷衍群众,你有情绪,群众情绪更大,你独具慧眼,群众的眼睛比你更亮。”
钟擎回:“我不求他们喜欢。”
卿卿说:“钟擎,环境是不会来适应你的,如果你不能为了理想卑贱的活着,那你的牺牲也永远不会变的壮烈。”
钟情不语,扭开了脸,但卿卿很清楚的听到一声冷笑,还有一句轻语:“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