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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卿卿也不得不自问道:“那我是兔子,还是草?”
作为一棵草需要强健、娇嫩兼而有之,需要有足够吸引兔子的养分;作为兔子需要嘴馋、眼尖、行动敏捷,需要充分的精力与处理后事的手段。
——这番有感而发令往事如拉帷幕一般徐徐渐进的呈现在甄卿卿眼前。
三年前,甄卿卿才对自己上课只会犯傻、犯愣、犯困的二百五大学生活作了总结,就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不知天高、地厚、位少、人多”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天真。
在此之前,卿卿从不自比幸运儿,只曾在十八岁那年猥琐的幻想过若是生为身世飘零的少女,在经受一连串打击后终于觅得惊才风逸的男士,自此童话般一生,但却在她十九岁那年长了一脸青春痘而就此回归现实。当卿卿完成了梦想到现实的短暂巡礼后,就像调养经期紊乱一般开始细心呵护各种痘疮,终于在二十二岁毕业前三个月矗立了告别痘印的里程碑,投向第一家面试公司“南创娱乐”的怀抱。
公司员工不多,一位老板、七名经理、六名员工,据说圈内的大部分经纪公司都不需要太多人,一人可做工作室,三人就能撑起一片天,走南闯北靠的都是人脉,所以分担下来,个人工作量论批承包,收入天差地别。
甄卿卿揣着鲁先生“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的理念,独自挑战了老板之一的贺老的问题,“之前做过什么工作”、“你都会些什么”,脑中虽然灵光一闪,险些以为这是声东击西或者旁敲侧击时,嘴里已经脱口而出:“我刚刚毕业,假期时打过散工。”为了增加可信度还递上了毕业证书的复印件。
贺老摆摆手说不用看,转而问卿卿计算机操作如何,十指“哒哒”在桌面有节奏的敲着。
卿卿很担心贺老是怀疑这份文凭的可信度,但仍小心翼翼的措辞:“操作没问题,日常软件都能上手。”
贺老的手终于消停了,笑的高深莫测,这才瞄了眼面试表格,抬眼打量卿卿的穿着、坐姿,以及快僵掉的笑容,说道:“正好演艺部缺个人手,一个月一千三,下周一开始上班。”
卿卿受宠若惊,双眼“噌噌”的睁亮。
贺老的表情分外深奥,只可用意味不明来形容。
卿卿深怕这是一张不具备任何经济损失的口头支票,因来前爸妈还侃侃念经“社会就是磕磕碰碰、跌跌摔摔”,使她提起就算头撞南墙也绝不气馁的大无畏精神,不但事先练习了点台词,时刻自我提醒切忌大放厥词或畏首畏尾,还曾担心涉及专业知识时如何搪塞。
“对了,试用期不签合同。”贺老的眼神就像看一块冷冻的肥猪肉:“出去跟小李填份入职表格。”
“哦。”甄卿卿一头雾水的出了门,一头雾水的填了表格,又一头雾水的跟小李说了句“谢谢”,直到回家路上尚沉浸在莫名的喜悦中难以自拔,飘飘然的竟想到飞黄腾达,买两碗牛奶:一碗洗脸,一碗洗脚的远景,完全无暇考虑薪水、着装要求、演艺部是干什么的等相关问题。
公共汽车上分外拥挤,两名学生上了车,牛仔裤、T恤衫,一脸稚气,带点心比天高的劲头儿。
男:“你找到工作了么?”
女:“哎!别提了,昨天面试那家就给一千八,你说我起早贪黑的就为个一千八奔命,以咱的能力犯不上!”
男:“也是,一千八是少了点,我真有点后悔答应那家的要求,正式员工了才拿两千五,拼两年也就三千多,这么下去啥时候攒够钱买辆车啊。”
女:“你可真够傻的,不过咱们班也有一千五就给人家干活的,这就是人各有志!”
甄卿卿彻底懵了,受辱的直冒火,脸上热腾腾的像刚出锅的大枣窝头,只盼着车快点到站,快点奔回家,快点上网,反复发送“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了家,甄卿卿把面试情况一交代又连带提了公车遭遇,甄爸、甄妈显然两种态度,前者一脸我早料到,后者一脸兴奋状。
甄妈就像星星知我心,给卿卿讲述了隔壁工作两年薪水只有两千一大学生的辛苦经历,卿卿想甄妈一定很看好她,于是在心里暗暗决定两年后一定要不负她望的混到两千五。
甄爸的神情也像在看一块冷冻的肥猪肉:“情理之中,我要是那个面试官也会请你。”
卿卿按耐得意的泡泡,问了为啥?
甄爸笑了,跟那个贺老一样的高深莫测,说了一番令卿卿茅塞顿开的话:一千三比初入社会的高中生薪水稍微多点,足够叫一个应届生左右为难,一部分人总会咬紧牙关,数月后有人依旧凭点韧劲儿做牛做马,无怨无悔,而另外一批抱怨几句也会在老板适时的口条表扬下土崩瓦解,满足精神需求。关键是试用期无合同,就辞退理由上发挥无限,一分钱工资都不发的也比比皆是,大多数人又会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心理忍气吞声。
卿卿挣扎道:“我要积攒经验,骑驴找马!”
甄爸深沉的另一番话又令卿卿醍醐灌顶:经验就像垃圾食品是有保质期的,现实意义上各行各业的最低经验门槛都是两年起步,还会面对新公司面试时的三大最简单,最常问,最容易暴露弱点的问题:“做过什么”、“会什么”、“为何离职”,此称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双刃剑。
卿卿悲观的认识到,只要前两个问题就可将应届生解决,善意的归纳是可塑性高,恶意的总结是颇具可骗度。
卿卿先后经历从懵了到哑口无言再到恍然大悟的心路历程,抱怨甄爸为啥不早点说。甄爸呼的抽了一口红山茶,做了总结性的结束语:“实践出真章,教训最深刻,经验是宝贵的,磨练是必经的。等过一年半载,不用我说,你自己都懂了。”
尽管后来甄妈念叨了几句“你怎么总打击女儿”,但也不可否认甄爸句句在理。
正文 C apter 04
当晚,甄卿卿做了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由于她难免小虚荣的选择了“演艺部”这个名字颇具艺术气息的部门,以至忽略了杂活儿部门向来注重包装,将最受气、最受累、最没前途的三最包裹在糖衣之中。
乐观的形容,这是有挑战,经一事长一智,不用俱备专业知识也能上手的工作;悲观的感叹,这是没前途,经一事矮一截,谁都能取代的流水岗位。
而那位“南创娱乐”两大老板之一的贺老,不但火眼金金的发掘卿卿能屈能伸的个人作风,又抓住了小年轻总向往娱乐圈的神圣心理,将卿卿刻意伪装的面试衣着尽收眼底,暂且算进带的出门的“低薪水、高回报”那类,既提升了公司队伍的平均学历,又以低价格买入险些跌破发行价的应届股,稳赚不赔。
后来卿卿一算,月入一千三,不吃不喝也要一千个月才能买套本市一百多万的普通住宅,并视乎地段可分全新跟二手,前提是它不再涨价。
难怪潜规则已不再是圈内的专利,更逐渐深入社会各阶层的劳苦大众,致使一些流水岗位群众自愿或非自愿的投效于制定流水岗位者的规则中,实乃一分钱逼死英雄汉,一套房冤死廉价工啊。
这番苦思使卿卿整晚深陷理想的囫囵,在牛奶洗浴的梦想中与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的远景里左右徘徊,可就着小台灯晕黄的灯光揽镜自照后,却绝望的发现潜规则注定与她无缘的现实意义。
身负着老爸的几句先见之明,几天后甄卿卿依旧投奔于演艺工作者生涯,也终于了解到何谓演艺部。简单的说就是领艺人奔赴各个场地演出,与主办商见见面寒暄拉拢,以便日后再合作,当然洽谈联络大多是经理们负责,从来不属于类似她这种处理琐事的小跟班。
后来的两天同事小李唉声叹气的抱怨“薪水低,难度高,八面玲珑都应接不暇”。
但卿卿碍于自己是新人,小李是前辈,而四下又无人,她不得不一起八卦:“哦哦,那咱们努力上进,争取升职加薪!”
想加薪就拿业绩说话,但业绩人脉都握在老板、经理手中,小员工要想扶摇直上,就是蛇吞象啊。
但好在卿卿没有将这番见解说出口,因为小李立刻回应道:“以前有个没经验的小主持人,可贺老就看她顺眼!这不?场场都是她去的,时间长了,经验也有了,名气也来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去试试?”
小李掏出了市价不超过五元的小镜子左照右比,不意外的照见数颗青春痘。
卿卿眨眨眼,刚决定对小李的话表示妥协乐呵呵的回一句:“你肯定行,我看好你哦”,办公室的门便伴着一种缓慢忧郁的铁锈声诡异的开启了
贺老哒哒走了进来:“卿卿啊,下次歌手们巡回你跟着白经理去锻炼锻炼。”
这句话似乎注定使甄卿卿错失了当天的下班高峰在地铁里与恶心男人紧贴合照的机会,因为小李赞叹卿卿是可造之材又豪言壮语的说要请客,便抓了她去街边麻辣烫海搓了一顿,实际上是对她职业培训。
小李说,这次主要的三个歌手各个极品:
一个据说想谋个人规则规则的;
一个据说到处骗钱的;
一个据说碎嘴搬弄是非的。
卿卿难以抑制感动的认为这是小李对她示好并有意拉拢新人到她势力范围的一种表现,便欣然领受了。
临出差前,卿卿揣着差旅加饭补,五指在计算器上刷刷挥洒,却被一道“如何令每日有限的二十元补贴剩下十五元”的数学题难住,经她对泡面市场调查又反复推敲后,终于放弃批量购买“加量又加价”的,改选了每包只有一块五的新生品牌。
在火车站,卿卿见到了二男一女的三位极品歌手,一路上都揣着分析探讨的心理,咯咯呵呵的闲聊无关痛痒的“人口、住房、石油紧张、二氧化碳太多已经有人窒息而死”的国际话题。
等卿卿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已是晚上十点,负责活动的白经理交代演出时间定在明天傍晚,还跟大家探讨一番节目内容,以“照你们年轻人的眼光看看”为论点使甄卿卿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二十出头的阿美准备了模仿秀,却因卿卿提议了反串小s而翻了白眼;三十出头的阿德准备了两首上个世纪歌颂月亮的歌,但就阿德L跟N不分的境况,卿卿劝他改换意大利那首歌颂太阳的却换来了大家的沉默;而介于二十岁至三十岁中间的阿平讲了段笑话,致使卿卿不得不忧心民众是否了解以冷笑话堆砌的单口相声的精髓与真谛。
难怪小李在职业培训的最后时刻苦口婆心了一句:“哎!你们都是新人,慢慢练吧!”
为了使新人尽快入手,甄卿卿建议演出以时尚流行为主,但白经理却说此次主办商崇尚乡土风情,于是卿卿恍然大悟的对三位歌手做了重新评估。
讨论结束后已是半夜两点钟,等甄卿卿将房间钥匙分配完毕就在白经理异样的眼神中,恭恭敬敬对着房门333号鞠了一躬,又“咚咚咚”敲了三声,清了嗓子道“打搅了”,随即“咔嚓”一声扭开了门,回头朝白经理露了一个据小李说是傻中极品的笑容。
十几分钟后,终于躺进了颇为阴冷潮湿的棉被里,卿卿在意识朦胧间还在怀念家里的太空棉跟小羊造型的热宝,下一刻昏睡前脑子里还在琢磨为何阿德拿了房门钥匙后还问了问房价
但不过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总之第一个梦尚未开始,电话声已经刺耳的将卿卿折腾到大骂“靠”。
一看来电显示是白经理,卿卿咧咧嘴应了声。
白经理说他刚联络了主办商,对方表示有意请大家胡吃海塞一顿,相约半小时后酒店大厅见。
白经理与主办方于深夜三点钟互通消息相约饭局,这基本符合了圈内工作者善于夜间出动的风格,甄卿卿一边肯定一边伸手摸了摸贴身吊带内兜里的几百块补贴,正考虑着万一主办商只吃不买单,这几百块难免充公,倒不如留在房间内,但转念又认为与其捐赠给主办商的饭局也比留在房间内贡献给不知名的宵小来的有价值。
这番挣扎仅在三秒钟内考虑完成,卿卿毅然决然的套上衣服往外冲,一一敲响了阿美、阿德、阿平的房门。
不多会儿,阿美、阿平都应了声,阿德那里却无半点动静。
卿卿一面反复捶打阿德房间坚硬平滑的门板,一面拨打阿德那铃声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以至于搞不清关机与否的号码,一面还沉浸在为什么一定要半小时后在大厅集合的疑惑中。
但卿卿知道照这个时光如飞梭、岁月如流水、迟缓如阿德的劲头儿,白经理的定点任务是难以实现的。
就在卿卿捶打了两百多下后,只听“卡”的一声门开启了透出黑乎乎的空间,瞬间从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