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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云抬头看去,就见堤岸的前方一脉翠绿,沿河的垂柳随风摇摆,间或穿插飞舞着几只鸟儿,啁啾一片。的确是说不出的秀雅美好。当下笑道:“也好。”
走了一段,便踏入了那片柳林中。春风穿林而过,柳枝拂面,绿油油的新意贴着人的皮肤,清凉而爽洁,更是说不出的舒适。
他好像总是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还应当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跟在少年老成的自己身边,陪他一起把年幼时简单的玩乐都抛弃。
至少她说过会等待,等待他从歧途中找到一条生还的道路来。
叶勋想得入神,渐渐地便放慢了脚步,远远落在后头。正好碰上了跟着的长桂。
话刚出口,叶勋便看见前方柳林中迅速地窜出十几个黑影,朝着赵峥的方向扑去!
来不及多说,叶勋一把抓住长桂的领子,将他朝着身后远远仍去的同时,自己一个纵身便抢到了赵峥附近!被高高抛出去的长桂只来得及听见一句:“搬救兵!”便再也看不见叶勋的踪影。
几个侍卫齐齐领命,转身便朝着黑衣人逃逸的方向扑去!
旗云在赵峥的怀里不敢睁开眼睛,耳边却不断听到凄厉的惨呼,以及肉体被刀刃割裂时的钝响声。混战时的鲜血飞溅到她颊边,那股血腥气在反复的腾挪中刺激得她几欲呕吐!
好容易稍微停歇了下来,那几个侍卫去追拿逃跑的黑衣人,赵峥也将旗云放了开。
叶勋也结束了战斗,走到他们身边,将刚才俘获的两个黑衣人扔到赵峥面前:“皇上,怎么处置他们?”
“是。”叶勋应了,便要转身去将那二人捆缚起来。正当此刻,原本身受重伤的两人却猛地从地上弹起,直取赵峥!
旗云本就站在赵峥身侧,那两人袭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目标是赵峥,却不知道,对方的所为只是转移注意力!
但此时已无人再去关注他的死活。叶勋在见到旗云落水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跟着跳了下去!
第十三章:流落
月亮隐在层层云雾之间,朦胧成一片,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倒是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一闪一闪,勉强照出一小方天地。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落下水的时候被那个人死死地抱住冲袭了一路,现在看来,除了脑后的疼痛之外,倒没有受到其余的外伤。只是衣衫却破烂得不成形,湿淋淋的帖在身上,幸好还能勉强遮住身体。
星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她看不真切。摸索着弯下腰,拍了拍那人昏睡的脸颊,轻声道:“醒醒……”
旗云也顾不得那头的人了,赶紧扔了手中的树叶,俯下身将叶勋扶了起来:“伤到哪里了?”
但或许是因为被水流冲刷过久的缘故,上岸之后叶勋还有些立足不稳,旗云便连忙上前去将他架住。旗云将叶勋扶到方才自己躺过的那块石头旁,让他靠着休息。自己则跑到潭边将刚才丢掉的树叶又捡了起来,重新舀了一筒水回来。
叶勋才刚从河里捞出来,自然不需要饮水。旗云便走到那黑衣人身边,半跪下来,将那人的头轻轻抱了起来,喂他喝了一些水。
“嗯。”旗云点点头,和叶勋并肩靠着坐下,看着天边的星星,没再说话。
叶勋见她冷,便想起身去找些枯枝来生火,正要站起来,旗云却忽然轻轻地偎了过来。
“嗯。”叶勋的声音有些哽咽,旗云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头看他,却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叶勋垂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就像从前她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轻轻磨蹭着。
“旗云……”他长叹一声,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抚了抚她的长发,缓缓道:“我从前总想得很远。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戎马征战。我那时对你说,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可是如今……我发现我好像做不到。”
“我放弃了和你在一起的可能,而选择了这条路,如今却才明白……或许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他缓缓将手掌收紧,话语低哑而沉重:“旗云,我退不回来了。退不回原点了。”
“我说过会等你,就一定会等到底。”她笑意盈盈:“哪怕你这辈子都要打仗,哪怕我这辈子都是皇妃,我也可以一直等下去。”
“你应该也还记得吧?密水云都的故事……我始终觉得,那个地方其实就在我们心里。”旗云一面回忆一面慢慢道:“我娘说,那是一座永恒的幸福之城。在那里,被怨恨的人将得以宽恕;被伤害的人将得以治愈;而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则可以永生永世的厮守在一起。没有死亡、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分离。”
叶勋无法回答。实际上他此刻已经像是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语言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贫瘠而窘迫,几乎找不出任何字句来表达他的感受。他只能用力地抱住的旗云,倾尽了一身的力量,紧到微微颤抖,都不肯松开。
自打从河堤边回来,他便一直是这样,既不发怒也不打骂,看上去却比任何狂暴的惩罚都要来得可怕。刘譬城打了个哆嗦,便听赵峥沉声道:“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艰难,音调宛如吞声饮泣。刘譬城几乎以为这位淡定从容的帝王正在落泪。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却见他仍然是先前的那副神态,只是眉宇间却多了一层阴郁。
停顿了片刻,又听赵峥道:“刺客的底细查出来了么?”
“退下吧。”
待到刘譬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赵峥这才略微放松了身体,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他却不能。他不仅不能像叶勋一样不顾一切的追随,甚至也不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惊慌失措。他是一个皇帝,他在那个时候唯一应该有的表情是镇定。尽管在那刻他几乎将自己的牙都咬碎,却还是不动声色地下达着命令。
行宫中一派灯火通明,将天边的点点星光掩盖了不少。院内有几株不知名的花悄无声息地绽放,送来一阵阵清雅的飘香。他轻轻呼吸着淡淡的花香,心底是一派彻骨的冰凉。
叶勋没有说话,旗云也不再继续,轻轻笑了笑,便站起来。看着不远处地上的黑衣人,旗云皱了皱眉:“他怎么办?”
“好吧。”旗云点点头,又替那黑衣人喂了一次水,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这才同叶勋一道离开。
这处山谷颇为巧妙,四面呈三高一低的地势。旗云他们昨日被水冲入的那片地区便是山谷的最高处。此时要出去,唯有顺着水流流出的方向走。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缺口,勉强供两人并肩而过,通到外面的一片小树林中。
第十四章:村庄
那处隐藏在山谷后的村庄,便是赵峥曾向旗云提到过的小河村。
因为四面环山的地势缘故,这里便宛如隔离了人间的世外桃源。村民也习惯了自给自足的生活,除非遇到大的灾祸,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不会离开这一块地方。
旗云并不清楚赵峥当时化名如何,只记得这么一个徽之,恐怕还是对方的字。况且时隔多年,也不知还有没有人记得。权当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了一声,见那老伯似乎未回过神来,旗云虽有些失落,却也不太意外。正打算拜托老伯请几个人帮忙去将遗留在小山谷中的黑衣人救出来的时候,却听那老伯颤声道:“姑娘你……认识徽之?”
那老伯听她这么一说,当即红了眼眶。一把抓住旗云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他、他在哪?”
说着,便拨开人群跑到旗云面前,仰起脸问:“姐姐,你知道楚峥哥不?就是总和徽之哥哥在一起的那个。”
少年瞪大了眼睛,圆滚滚的脸上写满了欣喜的表情,兴奋地叫道:“啊!楚峥哥还好吗?还记得我吗?我是小竹子啊!”
见她如此说,村民们也就不再追问。老伯想了想,迟疑道:“那……你说楚峥在附近,当真?”
周围的几个庄稼汉立马拍胸脯笑了,“没问题,既然姑娘你是楚峥的朋友,那便也是我们小河村的朋友!帮忙算什么!”
那妇人抬起头来冲旗云笑了笑,“姑娘啊,楚峥可是我们小河村的大恩人,既然你是他媳妇,我们也不能亏待了你。来我家住几日吧,我家竹子小时候可喜欢你们楚峥了,正好也一块儿说说话。”
“哪里的话!”妇人摆摆手,“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受了伤动不了么?难道你们将他抬回来便走?反正横竖也得歇几天,还不如就留在我们小河村,附近可没有住的地方哩!”
“琼花酿?”旗云讶道。
“对对,姑娘一定听楚峥那小子说起过吧?”妇人笑了起来,一面牵着旗云往屋内走,一面道:“他和徽之那两个,从前可最爱喝这酒了!那时候咱们村产的酒起码有一半都进了他俩肚子里!”
旗云抿唇一笑,看了看叶勋,道:“他叫叶勋,我叫叶旗云。”
“唉,俗名一个!妹子你就叫我丽姐吧,村里人都这么叫。”丽姐摆摆手,拉着旗云走到一处农家院子里,道:“这就是咱家了,简陋了点,但住着舒服。”
院外围了一圈矮小的篱笆,人是拦不住的,大约修来也是做装饰用。院子的左侧圈出的一片空地养着一群鸡鸭,丽姐似乎出门前才喂过食,地上还残了一些谷物的渣滓。
院子的右侧则种了一株大树,旗云也叫不出名字来,长得枝繁叶茂,尚是春季便已绿荫一片,看起来煞是清爽。那树下摆了两张木椅,椅子上放着装满粮食的簸箕,有鸟儿偷偷落在上面啄食,见有人来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大树的外侧有一片小小的花圃,种的都是同一种花,看上去还未到开花的季节,青绿的一片倒也惹人怜爱。
“怎么说的?”小竹子兴奋起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格外可爱。
“嗯……”旗云偏着头回忆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告诉我他们从前感情很好。他很喜欢他。”
“他不是你相公嘛……他喜欢别人你还不生气?”小竹子愤愤:“漂亮姐姐你人这么好,楚峥哥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你!”
小竹子听了她的这番话,半天没反应过来,良久,才磕磕巴巴地道:“那、那你是说……”
“那之后也就平平淡淡的过了些日子吧。其实也没多久,我又不小心听到他们说话了……”小竹子挠挠头,“我真不是故意的!可每次我躲哪儿他们就在哪儿……”
“然后这次我就听到他们在吵架……吵得可厉害了!”小竹子瞪圆了眼,手舞足蹈的形容着:“漂亮姐姐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楚峥哥发火,好吓人的!他就那么拽着徽之哥的衣领,把人按在树上骂,徽之哥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我那时才觉得,或许楚峥哥在打徽之哥的时候也是很难过的吧……他那天晚上对徽之哥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语气我这辈子就只听过一次,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只知道,如果哪天我娘死了,我说不定就是那样了。”小竹子低下头,揉了揉眼睛,哽咽道:“楚峥哥说,‘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问我不好吗?要我的命?还是我的地位?只要你说,我统统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拿走我的感情呢?’”
“楚峥哥说完便转身走了,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听声音是哭了的。他走的时候都是歪歪斜斜的。徽之哥在后面不断地道歉,咳了好多血,他都没有再回头……”
第十五章:会面
听完小竹子断断续续的讲述,屋内余下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并不了解当初徽之到底做了什么事,也不清楚这个人是何身份。每次提起这些,赵峥便缄口不言,旗云也不便问。只是如今看来,恐怕徽之也是有实在不得已的理由。倘若不是退无可退,又有谁肯对自己所爱的人做出这样的事?
旗云下意识地朝着叶勋身边靠了靠。叶勋像是体会到了她的感慨,从桌下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
“没,没……”小竹子摆摆手,一溜烟就往门外窜去:“我出去了!”
小河村的景色并非震撼人心的壮美,也算不上如何精致,它最能够吸引人的就是那一份隽永的宁静。它仿佛是没有波澜的一种存在,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不但不显得枯乏,对于叶勋这样身处动荡的人来说,反而更为难能可贵。
只是——叶勋抬头看天,天空清澈得宛如孩童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再也不想打仗了。
独自一人站了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人走近的声音。叶勋回头。
她之前的那套衣服破损不堪,自然是不能穿了。而丽姐这里有的也只是普通农家的布衣,淡淡米色、粗布材质,穿在旗云身上却别有一番清雅风味。她的长发因为刚刚清洗过,还未干透,湿漉漉贴在脸颊两侧。纯净的黑色与洁白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