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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徒-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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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阚推了一下灌婴,“扯我作甚!”

  程邈挠挠头笑道:“要说东翁的气象,非常的怪异。明明是早夭之相,可如今却又似乎生出了变数。东翁莫要生气,小老儿私下里曾数次为东翁望气,却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灌婴问:“那又是什么意思?”

  程邈低下了头,犹犹豫豫的,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阚这时候也来了兴趣,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子,“程先生,您就说嘛,我不会生气的。”

  “那且容我斗胆!”

  程邈抬起头,凝视着刘阚,轻声道:“东翁的气象,不在命数之中也就是说,东翁您,似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物。小老儿观气许久,却从未见到过如东翁这般古怪的气象。”

  灌婴说:“程先生,什么叫做不在命数之中,不该出现的人物,又该如何解释?”

  “这个嘛我也不太明白。”

  程邈的一番话,让刘阚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竭力让自己表现出平静之态,然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六十三章 … ~绿蚁醅酒言天数~

  刘阚原本不太相信面相啊,气数啊这种子虚乌有,很缥缈的东西。

  可是当他来到这个世界,移魂到了一个死去的人身上以后,原来所固有的价值观,一下子崩塌了。

  连穿越移魂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那些面相气数的说法,似乎也在情理中。

  “程先生,您所说的那命数啊,气象啊,究竟是什么?”

  程邈呵呵的笑了,“这本是很虚幻的事情,怎能用一句话说清楚?这么说吧,老子五千言首句:道可道,非常道大概是最贴近的解释吧。东翁莫要紧张,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您听听也就罢了。从你的气象中看,你不应存在,可您却是真实的存在。”

  真实吗?

  刘阚这时候也糊涂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说破的时候也就罢了,可一旦说破,总是会产生出这样那样的念想。

  原本觉得自己挺真实的,但程邈那一句话,却让他觉得不真实了!

  “那我的命”

  程邈说:“东翁,你要问什么,小老儿知道。只有一言奉上,你想您的命是怎生模样呢?”

  声音不大,却犹如一声霹雳在刘阚耳边炸响。

  我想我的命是怎样?

  这也是刘阚来到这个世上后,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他只是浑浑噩噩的想要求一份平安,能让老娘、朋友过上好日子。为此,他的的确确的做了许多的努力。

  可是最终的目的呢?

  刘阚从没有想过。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过好日子吗?

  如果只是这样,他前世大可不必去做那些在常人眼里,只有疯子才会去做的事情。在这个世上,过的再好,又怎么可能比得了他在前世时那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呢?

  靠在车厢上,刘阚不自觉的蜷成了一团,双手合十,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灌婴也不在多嘴,悠悠然驾着车,在蒙蒙的细雨中行进。马蹄声阵阵,悠扬远去。

  

  一连六天,旅途的气氛都很沉闷。

  在第七天的时候,突然飘起了雪花。不很大,可是却很扰人,气温一夜之间,变得格外冰寒。

  “阿阚兄弟!”

  这几天的工夫,由于刘阚情绪显得低落,灌婴没怎么打搅他。

  可眼见着开始下雪了,他有点坐不住了,“前面就是张县了,咱们是不是在张县休整一下?”

  “啊,休整?为什么要休整?”

  灌婴很无奈的看着刘阚,苦笑道:“今年冷的早你看这天,这才九月,就下了雪。而且看这样子,雪不会小了,大雪天赶路,有诸多不便。而且我们也需要在补充一些东西啊。”

  “唔!”

  刘阚回过神来,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阴沉沉的,乌云翻滚。

  路边的古树早就枯了,此时挂着雪花,虽美丽动人,同时又透露出一股子肃杀的萧索。

  “那就在张县休整一下吧。”

  灌婴应了一声,扬起马鞭,赶着车直奔张县。

  雪势渐渐的大了起来,到了正午十分,已经变成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飘落尘埃。

  张县在望!

  这是一座并不算太大的县城,面积也仅比沛县大一点。

  位于大河下游,在一块由泥沙淤积而成的平原上,向北再走两天,就可以看见滔滔大河。

  城高两丈,夯土筑成。

  县城里有万余户人家,人口不足五万

  马车驶进了张县城门,由于天冷的缘故,门卒一个个也懒得盘问,所以很顺利的就进了城。

  在城南角一家客栈里落下脚,刘阚独自进了房间。

  灌婴苦笑道:“先生,阿阚兄弟这是看样子,你那天的话语,到现在还在起作用啊。”

  “未必!我看东翁似在考虑其他的事情,未必就真的相信我那天的胡言乱语。”

  灌婴犹豫了一下,“要不,您再和他说说。”

  程邈点了点头,从车上拎起两瓿花雕酒,又让灌婴把一个小鼎炉搬下来,一前一后的进了客房。刘阚正坐在屋中,用一块粗布擦拭武山剑。看他那认真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无法打搅他。

  灌婴也不啰唆,跑去找店家要了些木炭,还有一桶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甚东西?”

  程邈奇怪的看着那桶里东西,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灌婴说:“刚才我去找店家的时候,那主人卖给我的,说是叫做石涅,和碳是一个用处,能燃烧取暖。我看他也用这东西,而且又不算太贵,就买了一桶。”

  “几钱啊?”

  “这一桶一共十钱。”

  灌婴一边说着,一边把那青铜鼎炉摆好,引着了火,放进几块木炭后,把那石涅也放了进去。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传来,让正在擦剑的刘阚一皱眉,抬起头看了过去,“好大的煤气味儿!”

  “什么是煤气味儿?”

  灌婴茫然的问道,“不过这味道的确是不太好闻程先生,烦你把那窗子开一下吧。”

  刘阚这时候收剑入鞘,走了过来。

  看到那木桶里的石涅时,忍不住微微一怔,诧异的说:“这些煤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不是煤,是石涅!”

  灌婴很认真的纠正道:“店家卖给我的,很便宜。我正想着用它温酒喝呢。”

  石涅?

  这分明就是煤嘛!只那刺鼻的气味,刘阚就可以肯定,这黑乎乎的石涅,就是后世的煤饼。没想到,在这个时代,煤炭就已经开始使用了吗?这倒是一个很惊奇的发现。

  不过,既然用了煤饼,就要保持屋子里的通风。

  刘阚帮着程邈推开窗子,风卷裹着雪花,飞进了房间里。

  炉火熊熊,陶盆里的水也滚了,那酒壶里的花雕酒散发出一股醉人的香气,程邈灌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

  程邈看着那酒液上泛齐的一层绿色泡沫,忍不住轻声赞了一句,“东翁的诗句,确贴切。”

  “咦?”刘阚奇道:“程先生怎知得这首诗?呵呵,当时因这首诗,我还被老唐好一番责备呢。”

  “诗由心生,何来那许多规矩?春秋战国五百年,风雅颂早已崩坏,上古诗篇也都随之失传。夫子撰《诗经》并不是要做出什么限制,而是为了正上古礼乐,后人却误会了。

  东翁的诗,用于此情此景,再贴切不过。

  呵呵,今有美酒,正可以助兴。窗外白雪,绿蚁红炉。三五好友相聚,岂不快哉?”

  灌婴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阿阚兄弟,程先生这是要发癫啊。”

  刘阚却笑道:“你这家伙,忒煞风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先生,我来敬你!”

  “我也敬你!”灌婴怎会错失这喝酒的机会,笑呵呵的端起了酒盏。

  三人合着那窗外漫天飞舞的大雪,程邈一首南风,刘阚一曲楚辞。二人推杯换盏,灌婴在旁边推波助澜。

  酒过三巡,程邈突然说:“东翁,可曾想好自己的命数?”

  这花雕的后劲儿颇大,温酒更添酒兴。刘阚已熏熏然,闻听程邈询问,不觉笑了起来。

  “先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程邈闻听,先是一怔,而后放声大笑起来。

  “东翁此言甚妙,当浮一大白,当浮一大白!”

  而旁边的灌婴,却流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阿阚,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却也要知天数啊。”

  “天数?天数又是什么?”

  刘阚忍不住笑了,“先生也说了,我本不存在,天数与我何干?我即天数,天数即我。”

  以刘阚那谨慎的性子,清醒时万万说不出这样的话语。

  也是这酒后失言,失却了往昔的那般小心。程邈闻听此话,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目光一转,落在了灌婴身上。

  却见他,神情肃然,非常认真的看着刘阚,许久后举起酒盏,“阿阚兄弟,我敬你!”

第六十四章 … ~范阳术士~

  一夜大雪,使得个天地白茫茫,好一派寂寥。

  当清晨的阳光照进了房间的时候,醉倒在榻上的刘阚微微一动,发出了一声痛苦呻吟。

  睁开眼睛,犹自感到天旋地转。

  还好,这副身子骨不差,再经过片刻的呼吸调整,总算是撑过了那难熬的痛苦。

  晃晃悠悠的起来,见灌婴还所在客房一角的被褥里酣然大睡,刘阚不由得偷偷的笑了。

  这个家伙醒来怕是要难受一下子了!

  出门找到了客栈的主人,请他准备了一些食材,然后在客房门口燃起鼎炉,在上面摆上了一个陶盆,滚开水之后,做了一盆子的酸辣汤。秦时还没有醋的这个概念,不过已经有了老醯(音xi,一声平)这种足以代替醋的物品,所以喝起来还是勉强够味儿。

  古时,人们把醋称之为醯,或者叫做酢(音cu,四声,同醋)。

  相传已经有四千多年的历史,早在帝尧时期,就已经出现。不过这时候的醯和后世的醋不一样。不是液体,而是一种类似于酱的调味品。食用起来的话,味道非常的冲。

  刘阚喝了一大碗酸辣汤,发了汉之后,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正好这时候灌婴也醒了过来,刘阚端着一碗酸辣汤,强迫着灌婴喝下去,总算是让他清醒了。

  程邈从屋外走进来,不自觉的抽了一下鼻子。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很浓的酸味,让他多多少少的感觉有些不适。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

  “东主!”

  程邈说:“您出来一下,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您说一说。”

  看着程邈神神秘秘的模样,刘阚有些奇怪不解。于是和他一起走出了房间,“程先生,什么事?”

  “恩,还是昨天那个命数的事情!”

  刘阚已经记不清楚昨天晚上说了些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有那么一点印象。

  “还有什么不妥吗?”

  程邈说:“以观气推运而言,我不过是略知一二。昨晚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有一友,名叫安期,原本是琅琊人,如今就居住在距离此地不远的范阳。此人师从河上公,乃故齐一等一的人物。安期有大本领,能观人成就东主,我们何不去找他来看看?”

  刘阚一蹙眉,“没这个必要吧。”

  “怎么没必要?很有必要安期不禁精通术数,还专擅黄老之学,有经天纬地之才。

  反正我们还要在张县停留两日,何不趁此机会前去求教?

  这边的事情,交给灌婴打理就好。等他收拾妥当了,咱们差不多也该从范阳回来,然后启程,不会耽误东主的大事。总之,小老儿以为,东主您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再说。”

  刘阚不禁感到奇怪。

  今儿这程邈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坚持要自己去见那安期?

  不过,刘阚已经知道,这程邈也是个有本事的人物。有本事的人,往往做事都有深意。既然他如此坚持,想必一定有他的用意。如今程邈是自己的隶奴,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也不会做出对自己有害的事情恩,既然如此,且听他一次吧。

  “既然先生这么说,阚敢不从命?”

  刘阚说:“不过我们要先弄醒了那醉鬼,然后再说去范阳的事情灌婴,灌婴,起来了!”

  那灌婴在喝了酸辣汤,出了一身的汉以后,手脚发软,又倒在了被褥里。

  刘阚走过去,把他摇醒。

  “灌大哥,我和程先生有事情要去一趟范阳,最多三天就回来。采购的事情,就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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