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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不能淋雨,要是淋雨生病了,我到哪找调酒师代班?”李淑儿很坚持,硬是把碎花雨伞塞给她。
“谢谢。”她看起来像瓷娃娃那么易碎吗?“李姐,再见。”
车就停在巷子口而已,才几步的距离,哪可能这样就感冒?不过既然是李姐的好意,她就收下了。
快快上车、快快上路,比起上班时的龟速,她现在的速度可媲美高铁了。才刚转进家门,便瞥见庭院旁有抹打伞的身影,将车停好,她伞也没撑地下车冲过去。
“医生,你怎么跑出来了?”她一脸担忧,伞已撑住她头顶的一片天空,遮去满天落下的细雨。“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都下雨了,怎不在里头躺着,我……”
“浑蛋!”
兜头泼下一声怒斥,教班梓瞪大了眼。“医生?”认识路不绝这么久,他总是慵懒闲散的,从没见他发过火,或者说一句重话,但他现在居然骂她?
“跟你说过了,不准淋到雨,你连伞也没撑就跑出来,是存心要感冒不成?!”怒火还在焖烧着。
班梓怔傻地看着他,那双向来柔润如月华般温情的眸子,此时此刻竟在深沉的黑夜中幻化为一片永不透光的黑幕。
她有点吓到了。
“对、对不起。”她低下头,无辜地扁起嘴,“我不是不听你的话,我只是……”
“我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我是医生。我的身体状况我自己可以掌控,而你呢?千交代万交代,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炮火隆隆,他像是吃了一吨的炸药,在暗夜里炸出狰狞的火花。
“对不起嘛。”她把嘴扁得紧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人家就是担心你嘛!就算你是医生又怎样?医生也会生病啊,生病了也需要人照顾啊,上一次下雨时,你那么不舒服,看起来此我严重多了,若要我不担心,你就赶快把病养好嘛,干么骂我?”
路不绝没料到她竟如此地把他放在心上,担忧化为浓情,满满地充塞心问,他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拉进怀里,沙哑道:“对不起,我不该凶你,但我也是担心你,不希望你生病。”
班梓鸭子般的嘴依旧没松懈,啄着他的胸膛。“我也担心你,也不希望你生病啊。”立场一样嘛,她都没凶他了,他干么凶她?
“……我知道。”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忍下住亲吻她的发,那亲密的动作仿佛他早已做过千万遍。
察觉到他过份的亲密,班梓埋在他胸膛的粉颜爆红,心跳如擂鼓。
他他他、他在干什么?尽管像风掠过,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他亲她、他亲她。天啊、天啊,她好高兴,
这场雨下得好!
“你为什么不希望我生病?”她蹭在他怀里,娇嗲嗲地问着。
惊觉自己太忘情,路不绝咳了一声,将她拉往大门走去。“当然是因为你要是生病了,我就得照顾你,我最讨厌照顾人了。而且,要是因为感冒而影响你原本的病情,导致我整份报告泡汤,害我损失惨重,你就看我怎么整你。”
班梓瞪着他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的回答是如此的狼心狗肺。
要真只是担心这些问题的话,那他干么亲她?亲辛酸的喔?
原本打算直截了当问他为何亲自己的,但想想,她换了个方式出击。“你知道吗?我今天上班,有好多人都对我好好哦。”
“是吗?”将她拉进门内,他回得漫不经心。
走进客厅,班梓依然不死心,再接再厉地说:“有一个客人长得好帅好养眼,对我很好噢。”
“哦。”路不绝转进厨房像是在忙什么。
厚。还是没反应?气、死!
“他长得很像我梦见的男人。”她继续说,不死心地跟进厨房。
“喔?”背对着她,他低低地笑开。
喔喔,有点反应了喔!呵呵,“尤其笑起来超像,还有啊……”
话末完,半夜传来刺耳的电话铃声,班梓瞬间僵住,心脏抽痛收紧,像是有人伸手掐住了它。
“啊啊,”一股恐惧毫无预警,铺天盖地而来,吓得她几乎无法控制地抱头蹲坐在地,不断地发出破碎的尖叫声。
“班梓!”路不绝回头,想也没想地将她一把抱住,却怎么也安抚不了她,而客厅里狂响不断的电话铃声,在半夜听起来像是催魂魔音,他火大地冲上去,接起电话,“喂……我等一下再打给你。”
丢下话筒再踅回班梓身边,发现她抖颤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着,呼吸紊乱。
路不绝打横将她抱起,上二楼转进她房里,将她安置在床上,将床头上的闹钟取下,搁在她的枕头边。
“班梓,张眼,没事了。”他口吻轻柔,重复说了三遍,班梓才张开了眼。
眼前,是他令人心安的笑容。
“我怎么了?”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心情舒畑一多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他唇角勾着笑,黑眸却是戒慎地注意着她的反应,“怎么电话一响,就把你吓成这样?原来你不只怕鬼,还怕电话铃声呢,要不要告诉我,究竟有哪样是你不怕的?”
他语调轻松,口吻戏谑,神情浅淡,让人可以放松到最极限。
“什么嘛,谁说我怕?是讨厌!”她嫌恶地皱起鼻头。
“讨厌?”
“你不觉得半夜响起的电话,绝对没好事?”她讨厌、讨厌、讨厌,“别问我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讨厌。”讨厌到会怕得程度。
路不绝敛下长睫下语,眸底复杂思绪快速掠过。
“哇,真的好像。”班梓突然说道。
“嗯?”
“那个客人跟你长得真的满像的,尤其是嘴和眼。”废话,五宫官中,她也只看得见他的嘴和眼。
“你说很帅的那一个?”他坏心眼地问着。
“……”可恶,她要是否认不就是自打嘴巴吗?
仔细打量医生,虽说只看得见眼和嘴,却足以充份地彰显出他的俊美,尤其当他把唇勾得斜斜的笑着时,那股坏坏的气息带着难以驾驭的野性,绝对比那个客人还要令人倾心。
所谓相由心生,就是这样的感受吧。长相相似,却因为个性而显现不同的风情。
是的,她喜欢医生,她之前就发现了。
“把药吃了。”无视她的欣赏,路不绝把药备妥,矿泉水备好,等她眤用,“然后赶快去泡热水澡。”
瞪着药,班梓不悦地扁起嘴。原来他刚才在厨房忙,就是在找感冒药啊。
拜托,淋没两滴雨,有必要未雨绸缪到这种地步吗?
他起身,不由分说地进浴室帮她放热水,回头见她还赖在床上,出声催促,“想要我喂你吗?”
她皱起眉。药要怎么喂?
“嗯?”他笑得坏坏的。
班梓立即意会,粉颜红通通,快快起身,扒了药吞下。“我吃了。”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等我喂你的。”他啧啧两声,遗憾地摇头。
“哪有?”没见她快要羞死了吗?
“去泡澡。”他再次命令,“这是要我陪你一起洗?”
“我洗!”班梓飞也似地冲进浴室。
“没泡超过十分钟不准出来。”他吼着。
“知道!”她今年到底几岁啊?
听水声确定她乖乖泡澡后,路不绝转出房外,到楼下拿起电话,按下回拨键。
“喂?她没事,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轰!隆隆隆——”
天欲亮之际,银红闪电杀入天际,轰天巨响的雷鸣,甚至激烈得让建筑物都发出共鸣,吵醒了正好眠的班梓。
哇咧,雨怎么下得这么大?
拉开窗帘,窗外的雨犹若瀑布般地倾落,天色一片灰蒙蒙,让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倒回床上,准备再补眠,却又突地坐起。
她上个礼拜种的花籽才刚发芽,要是不拿个东西遮一下,肯定会被这场雨给摧毁掉。
思及此,班梓快快下楼,偷偷开了后门,撑了把伞,不管雨势斜打沾湿了身上一角,还没走到种花之处,便瞧见上头已经覆盖了层层保护。
是路不绝弄的?
废话,家里只有两个人,不是她,当然是他。
好贴心的人哪,竟帮她把一切都预备好了。
班梓喜孜孜地再回房里,盖上棉被,乖乖睡回笼觉。
是昨晚没睡饱吗?
她竟然开始想睡觉,而且室内的空调逼出她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感。
“怎么了吗?”坐在吧台的客人问着。
“嗯,没事。”她笑开,不想被人发现她很失职,刚过十点,已经开始想念被窝,“还想再喝什么吗?”
对了,和客人闲聊,也许就不会那么想了。
所以她边调酒边和人哈拉,瞥见门开,又有人进来,直往吧台走来。
“你好,请问想喝什么吗?”五男两女,小团体一队,有得忙了。
“欸?班梓,好久不见。”男人一脸欣喜若狂。
“嗄?”她认识他吗?
啊啊,难道是昨天的客人?糟,她没办法那么快地记住每个客人的脸。
“最近好吗?”另一个人也问。
“咦?”
“还以为你消失到哪去了?”
一群人热情地问候着,东一句西一句,问得她满头雾水,下意识觉得有人在整她,但他们的神情是恁地热切,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啊,而且还问她一年不见跑去哪,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认识他们,可他们也不像是认错人,因为他们叫的确实是她的名字。
可是……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幕模糊的情景,那里也是个热闹的地方,有不少人笑闹玩乐着,还有一个男人,总是坐在她眼前,目光深情交流,笑得像是掌握了全世界的幸福般满足。
她的心涨满愉快,被幸福的幻觉给要得团团转。
那是谁?
“还有,你的他呢?跑哪去了?今天怎么没报到?”有人问着,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还是跑去洗手间了?”
班梓一脸复杂地瞪着眼前空下的位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确实觉得少了个人。
少了谁?
完蛋,副作用又出现了吗?让她的脑袋开始错乱了起来。
可是这感觉好真实,像是一个应该出现的人却消失了,像是遗失了一件最珍贵而又无可取代的宝贝,心里倜怅空泛得难过。
丢了什么?
没了什么?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她慌张的拿起雪克杯准备调酒,手一滑,雪克杯掉落地上,发出刺耳声响,引来众人目危。
班梓脸皮薄的羞红,再三道歉,赶忙捡起雪克杯调酒,然而却总是觉得力不从心。
“来了、来了,就是这一首,阿梓,你的主题曲!”
有人喊着,有人跟着起哄,场面很热闹,只有她是一头雾水。
“我的主题曲?”为什么今晚的她,总觉得与这个世界特别的格格不入?
“就是这首啊。”眼前的男人跟着播放的乡村歌曲轻哼着,“好像是这么唱的嘛,灰姑娘不要王子,王子不要白雪公主,白雪公主不要小矮子……阿梓,然后呢?这不是你的他乱编的歌?”
她的他?这不是一首寻常的歌吗?连她也会唱啊……可是,是谁教她的?是谁……
班梓的心是慌乱的,情绪是激动的,感觉眼前的人潮是幻影,脑袋里的破碎画面才是实景,两者在她眼前交错上演,犹若鬼魅闪动,一股恶心感无预警地冲上喉头,丢下雪克杯,她冲进洗手间里。
外场的李淑儿见状,赶紧跟着进去,发现班梓早已昏厥,立刻请人将她抱进休息室,接着拨了通电话。
十分钟后,酒吧的门开了,走进一抹欣长的身影,脸上戴着面罩,却依旧掩盖不了他脸上凛人的寒意。
傲然步伐,瞬间攫住众人目光。
“淑儿,小梓在哪?”他问着。
“在里头,我带你进去。”李淑儿转进内场。
外场人潮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下一会,就见他抱着已昏厥的班梓,像阵风似地刮去,片刻不留痕迹。
突地,有人问:“淑儿,他不是……”
李淑儿叹了口气。“一言难尽啊。”
第五章
门板传来一阵脆亮的铃铛声,站在吧台的班梓抬眼探去,走来三个男人,同样的挺拔欣长,但风味皆不相同,其中两人长得相当神似,但显露在外的气质截然不同,一个如风,一个如冰。
而她的目光,在第一时间里,就停驻在那抹难以捉摸的风身上。
他像是一阵永不停留脚步的狂风,吊儿郎当又不拘小节,浑身充斥恰然自得的氛围。
“淑儿,有新货到,怎么没通知我?”如风的男人开玩笑的道。外场的李淑儿懒得理他,他于是调回视线看向吧台,佯装讶异的说:“哇,眼神这么热情,你爱上我了?”
班梓瞬间回神,薄薄脸皮烫出绋色。“哪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