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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韩邦洁以假咳来预告她要走出浴室了,听完电话,她也顺便将自己凌乱的衣衫整理好了。
官有炫回过神来,迎视着模样局促的她,掌心握了起来,涌起无限心疼。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他与洁儿不该走到今天这局面,她原本该是他的妻子。
而他原该是天下间最最守护她的那个人,如今却做了最最伤害她的事。
他轻叹,走向她。“洁儿,我们谈一谈。”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要使她相信适才他不要与她更进一步是出于别的问题,他不要她觉得难堪、狼狈、丢脸,面对他时感到不自在。
他可以推到车祸上,说是医生交代短时间不宜有性生活,也可以说,他约了重要人物待会见面,这样她会好过一点吧?
“改天吧。”韩邦洁轻轻叹了口气,令人感觉到那口气叹得无限疲惫,她抬眸凝视着他,瞬了瞬眼眸。“今天是我爸结婚的日子,如果你肯陪我去,我会很感激你。”
这是一场隆重盛大的婚礼,在五星级饭店里举行,落地窗引进花木扶疏的庭园景致,所有的菜色都是最高档的,会场用数不清的剑兰、百合和粉色玫瑰布置,白色长桌巾垂到地上,营造一派迷人的浪漫。
“我真没想到我爸会把场面搞那么大。”韩邦洁喃喃地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宾客,预估有六十桌之谱。
韩士钧一身尔雅的白色西装站在入口——跟来道贺的宾客寒喧,眼底眉间都满溢着掩不住的喜气。
他看起来好快乐,她有多久没在父亲脸上看到这种笑容了?那种快乐跟她这个女儿得到奖状、奖杯时都不一样,这使她觉悟到一件事——
她真的该对父亲放手了。
从现在开始,她要这样想,多了个人来照顾她老爸,她也可以放心了,说不定等郭晓芙生下她的弟弟妹妹,到时又是另外一番风景,他们韩家,会更好……
但,说的容易做到难哪,她什么时候才可以习惯她父亲再婚这件事?大概要用好长一段时间来适应吧。
“不要想太多。”官有炫安慰她道:“或许只是为了表示尊重女方吧,毕竟新娘是第一次结婚,她的父母也不想看她寒酸出阁,你多体谅一下。”
他明白她为何需要人陪了,眼前美好的景象展现了她父亲今后的幸福,身为与父亲相依为命长大的独生女,自是有等无限感慨。
“话是没错,但……”她神情寂寞地说:“我还是无法想像,我真的参加了我爸的婚礼,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我爸,只爱我妈一个女人。”
官有炫暖声道:“相信伯父心底永远有个角落为你母亲而留。
她叹口气,看着他。“我很幼稚,对吧?”
他笑揉她发心。“不幼稚,你只是孩子气。”
“厚!干嘛这样啦,头发都被你弄乱了。”她闪着他的手,不想那种被他宠爱的感觉在心底徘徊。
将头发重新整理好之后,韩邦洁喝了口果汁,故做不经意的问起,“你的脑震荡怎么样了?不是说要休养两个星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还有个采购专案要处理,所以就回来了,怎么?不想看到我?”
“我看你好像没事嘛。”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你说,脑震荡是不是骗我的?”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微笑,“怎么可能?”
她的眼神还是很怀疑,这家伙好像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这感觉好讨厌。
就在她揣测之时,动人的结婚进行曲响起了,来宾立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她振作了一下,随众人伸长颈子。
入口处,她看到她爸爸笑吟吟地挽着郭晓芙缓缓从红毯那头头进来,郭晓芙脸上同样挂着甜甜微笑,他们不时对看一眼,像是默契早已深植心中。
这画面好美……一阵泪雾冲进韩邦洁眼底,她的视线随着他们移动,眼里流动着动容,渐渐透出了些许了悟。
冷不防有只温暖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的,她的心怦然一动,偏眸望去,看见官有炫正深深凝视着她。
他的眼神好像看进了她心底,她的脉搏因此加速。
他柔和地看着她,“我觉得,他们很相配。”
她吸吸鼻子,哽咽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感动。”
他用手滑过她小巧的鼻尖,微笑的凝视着她。“我当然相信,傻女孩。”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微笑的俊颜,蹙拢着秀眉,“我为什么会有种看女儿出阁的心情?好复杂。”
“这代表你长大了。”官有炫唇边是一派浅浅的笑容。“好女孩,你已经接受伯父再婚这件事了,如果你亲口向他们道贺,这一定会是他们今天所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
亲口向他们道贺……韩邦洁犹豫了一下……不,她犹豫了很久,直到喜宴结束,她才下定了决心。“
把杯里的气泡饮料喝完,她毅然决然的起身。“好吧,我决定去向他们道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事实上,她皮包里有对小金饰,是要送给她爸爸和郭晓芙的结婚礼物,那是一对不太贵的项链,代表了她的心意。
她意志坚定地走到父亲和继母面前,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郭晓芙换了一袭柔和的粉色礼服在送客,衬托得她更加肌肤赛雪。
唉,在这一刻,连身为女人的她也为郭晓芙的美色所折服了,难怪她爸爸会拜倒在郭晓芙的石榴裙下。
“小洁——”韩士钧眼里尽是喜悦,如果女儿没有来,他会很难过。
“恭喜你们,爸,还有……”她尴尬的看着郭晓芙,露出一个局促的笑容,这才想到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你一样叫我学姐如何?”郭晓芙主动破除尴尬,笑吟吟地说:“我可不想那么快升级为妈字辈或姨字辈哦。”
韩邦洁松了口气,郭晓芙替她解决了难题。“好,我一样叫你学姐,爸,没问题吧?我可以这样叫学姐吗?”
“当然没问题!称呼只是一种形式,外国人还直呼自己父母名字哩。”韩士钧答得很快,只要妻女能和平相处,其他的一点都不重要。
“那么,爸、学姐——”韩邦洁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严肃而郑重的说:
“我祝你们永浴爱河,长长久久,直到永远。”
她拿出包包里的红色绒布方盒。“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是两条项链,不怎么值钱,我只负担得起这个,希望你们会喜欢。”
韩士钧感动而欣慰的看着庄重无比的女儿,他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谢谢你,小洁,爸爸很爱你,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爸……”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她的心情也激动不已。
郭晓芙静静地让他们父女平复心情,等他们终于分开时,她才微微一笑,亲昵的拉起韩邦洁的手。
“小洁,你何不亲手替我戴上项链,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好。”
不过韩邦洁不知道戴项链为何要到新娘休息室去,或许郭晓芙追求完美吧,要戴好才出来让她爸爸看,她也就没有多问,跟她一道进去了,她感觉她父亲目送她们的目光有点担忧,但她没放在心上。
饭店的新娘休息室布置得很高雅,她环顾一圈欣赏着,这些都是代表他父亲对新婚妻子的心意吧,她老爸可真是个多情的男人啊!
欣赏完毕,她把项链取出来,准备替郭晓芙戴上。“项链的款式很简单,希望你会喜欢。”
“不急,等等再戴也可以。”郭晓芙温柔的按住她的手,扬眸看着她,“小洁,事实上,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先有心理准备。”
刹那间,空气里有种沉重的气氛,韩邦洁感到一阵心跳加快,她紧张的看着郭晓芙。
郭晓芙要跟她讲什么?为什么要用戴项链为由把她单独带到新娘休息室里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不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事……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扫向郭晓芙的腹部……噢,老天!她知道了,郭晓关怀孕了,她要当姐姐了,这就是他们赶着结婚的理由,一定是这样没错!
她吞了口唾液,深吸一口气,抬眸紧张的看着郭晓芙。
“没关系,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要当姐姐了,大方点,韩邦洁,你不可以和个小婴儿吃醋,你要爱他、照顾他、保护他,因为他身上流着跟你一样的血……
“首先,我想问你,如果你深爱的男人不孕,你会愿意跟他长相厮守,拥有夫妻名份吗?”郭晓芙认真的问道。
“不孕?你是说——”不是要说她将有弟妹的事吗?怎么扯到不孕上头去?她被搞糊涂了。
“我是说……”郭晓芙深澡的看着她。“不举。”
“不举……”韩邦洁脸红了,她小心翼翼的问仔细,“你是说‘不行’、‘不能人道’的那个意思?”
妈呀,好露骨的谈话。
从来没有人跟她谈过这方面的问题,连她母亲也没有……当然,因为她母亲在她年幼时就过世了。
这种事都是妈妈对女儿讲的,没想到郭晓芙才嫁进韩家第一天就扮演起母亲的角色来了,她还真有点给他不习惯哩。
“对,事实上不是不孕、不能生孩子,而是不举、不能人道。”郭晓芙双眸无比认真的问道:“如果你深爱的男人不能给你性生活,你还会爱他吗?”
她看着郭晓芙,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她懂了……唉。
她同情的看着小继母。“你一定很不好过……”
她对郭晓芙的尊敬从这一刻开始,嫁给跟太监一样的男人,她一定很爱她爸爸才做得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郭晓芙失笑地说:“小洁,告诉我,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我想,如果我很爱他,我不会计较这一点,人生不是只有性啊,夫妻也不是终生靠性来维系的……”她努力为她父亲讲话。“学姐,我爸爸是个好男人,他一定会用很多的爱来补偿你,你不会后侮自己的选择的,还有。虽然你们没办法拥有孩子,但你放心,将来我会当你是母亲,当然我也不反对你们领养一个孩子。”
“小洁——”郭晓芙愣住了,她期期艾艾的问:“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说你爸爸吧?”
韩邦洁也愣住了。“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郭晓芙脸红了。“你爸爸没有问题,他……很好,一点都不像中年人,我们的性生活很完美。”
她一头雾水的看着娇羞的郭晓芙。“那你为什么要问我那种问题?”
郭晓芙顿了顿,才说道:“因为这个问题跟你息息相关。”
韩邦洁纳闷了。“为什么?”她又不是男人,怎么会跟不举有关系?
“你听我说——”郭晓芙正色地看着她。“我说的人是——官有炫。”
她迷惑的问:“什么?”
她还是不懂,怎么又扯上了官有炫?是不是搞错了,她保证官有炫是个完整的男人,这点她很肯定,所以郭晓芙一定是弄错了。
“他在美国留学时。”郭晓芙说下去,“因为一场恐怖的校园枪击而伤到了下半身,从此不能人道,因此才会对你提出分手。
韩邦洁神思恍惚的听着。
他伤到了下半身……从此不能人道……骗人!这怎么可能?他现在明明有女朋友啊!如果他不能人道,那他是怎么过他女朋友那一关的?
“你骗我,他有女朋友……”她喃喃地说,下意识的否定郭晓芙的说法。
郭晓芙同情的看着她。“他骗你的,他没有女朋友,他一直是自己一个人,直到现在都是。”
韩邦洁睁大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你怎么知道?”她瞪视着郭晓芙。“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住进他家之后,他亲自拜访你爸爸,把这件事说出来,请你爸爸不必担心你,他说他会照顾你,只恳切的要求我们不要让你知道事情的始末。”郭晓芙叹息道:“你爸爸很为你们难过,我们商量之后,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爸爸说,这么多年了,你心如止水,没有意愿跟异性交往,与其这样,不如让你知道,让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韩邦洁听着,她没有跳起来,她有点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心底一片空茫,但心脏却持续的在痉挛着。
真相怎么会是这样?
在他那如常的外表下,竟隐藏着这样巨大的痛楚,想到这些年他过得有多痛苦,她眼眶就湿了,睫毛也湿了。
她回想着自己对他做过什么,她埋怨他的无情抛弃,无理的要求他为她介绍男朋友,早上还试图跟他发生关系……
想到这里,她的心揪了起来。
对他而言,那是多大的伤害,面对她的主动,他什么也不能做,还要顾虑她的感受,怕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