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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你爱上我什么?我给的结婚证书,还是床上功夫?我们在一起不过几十天。”他轻哼。
他看不起她的爱情?那么明显的蔑视呵……
“谁规定爱情的发生,时间是重要元素?”心在冷却,恍惚问,她看见他们逐渐背道而驰。
慕情的话带来压迫,这个局面从不在他想像中,他早说过他的原则,合聚怨离,谁都别想勉强谁,而今,她的贪心让他不屑。
“第一,我不是你爸爸,给不了你父爱;第二,我从不让女人来预约或操纵我的生生世世;第三,我要和谁相处是我的事,至于你想生儿育女当家庭主妇,对不起,你找错对象。”他说得绝然。
意思是……他不想当她孩子的父亲,“你忘记我们结婚了?”
“你认为婚姻可以提供多少保障?在我眼中,证书抵不过一句承诺。”
“婚姻不就是承诺吗?”慕情追问。
“不是。”
一句回答,欧阳清将慕情打入地狱。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还以为她手中握有爱情、婚姻,安全、知心……说穿说透,不过足一场空虚……
转过身,欧阳清背向她,目光抓住他的背影,她像追逐父亲般追逐他的脚步,喘……喘透心肺,她晓得,无论追得再快、再辛苦,仍将一分一寸失去他的踪影、他的情。
他感觉窒息了!他不要她了!他要挣脱她的束缚远离……
不,不要啊!请不要……她后悔所有的“想要”、后悔自己的“贪心”、后悔不遵守规定,好后悔,她愿意吞下所有推开他的话语。
一个冲动,慕情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用力牵扯,她手臂上的伤口进裂,慕情不在意,她只在意他还要不要再进家门,要不要勉强留在婚姻里
。
闭眼,不听话的眼泪咽下喉问,带出酸涩。
“对不起、对不起,我糊涂了,我胡说八道、胡思乱想,我把简简单单的逻辑弄拧,我知道你要的,乐意配合你想要的,我们一向合作愉快,对不对?往后,我会小心翼翼,不踩你的地雷,遵循你的意见。你爱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我不说傻话、不作非分之想,这样子……可不可以?”
慕情说得又快又急,退回壳里,她只想维持住眼前。
翻出底牌,这段话,让她成为爱情中的弱势族群,往后,将就和妥协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这段话,也让欧阳清的火气在瞬间融化,
叹气,他回转身,将她抱人怀里。原谅她了,谁让她那么乖义那么可怜兮兮。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希望发生同样的事情。”他下通牒。
慕情点头,承担。
在她点头之后,欧阳清决定从轻量刑。
“这阵子不要出门,要买东西的话,托楼下房东帮忙。”
他说一句,她点一下头。
“这几天,我很忙,也许不会天天回家。”
又点头,他的话她照单全收。
“你一个人在家,要是有陌生人来敲门,别开门。”
慕情还是点头。
话交代完,欧阳清望她一眼,拿起电脑,准备离开。
走出这里,他还会再回来?拉拉他的袖子,慕情欲言又止。
“有事想说?”
张口欲言,挤半天,乖乖慕情没有他痞痞的笑容相伴,说不出半句。
“说话,勇敢一点,我喜欢你的野猫性格。”他抚摸她及腰黑发。
“她还好吗?伤势严重吗?”
欧阳清抬起慕情的下巴,凝视她的眼睛,想自里面解读讯息,但里面的讯息太复杂,他读不出仔细,只能看出她真诚盼望艾蕊丝没事。
“艾蕊丝丝没事。”
“谢天谢地。”这句话山山自肺腑真心。
欧阳清的手机声响,接起。“艾蕊丝?你起床了,我马上过去,不行,受伤的人不能喝咖啡,我帮你带牛奶。”
口气恢复轻松,眉角再度飞扬,他的好心情很明显。
他要去陪艾蕊丝?那么……他是连背著她、欺瞒她都不愿意……好个正大光明……
凄然微笑飘上,慕情俯身替他拿起地板上的手提电脑,将他送出家门,送到……另—个女人身边,谁教她是弱势?
脱缰爱情缚上层层枷锁,埋在深层地底,天日与它无缘。
慕情真的很听话,她没出门半步。
关在家中,小小二十坪的地方,从客厅转到厨房、从卧室绕到书房,心情纷乱。
时时刻刻,她在脑中构想,欧阳清和艾蕊丝在一起的言笑,想他们的感情,想他们的默契,想他们一直在一起。
夜里,她早早上床、早早抱住枕头,入眠很难,但她不想让他误以为她正在窥探他、试图控制他。
昨夜,他们谈到德国心理学家佛洛姆的话。
佛洛姆说——不成熟的爱,所遵循的法则是“因为我被别人爱,所以我爱别人”。成熟的爱所遵循的原则是“因为我爱别人,所以我被别人爱”。
这两句话在施与受之间打转,慕情问他:“世界上有一种人,她认真去爱别人,却得不到回报,难道她该为了‘成熟的爱’,继续要求自己付出不断?”
欧阳清听完大笑,他取笑她的佛洛姆是个过时的心理学家。
欧阳清说:“这是个经济挂帅的时代,任何事情都强调投资报酬率,不管爱谁都是危险行为,只有爱自己才是正确。”
“可是只有自己爱自己,不寂寞吗?”慕情反问。
他回答她:“找—群不爱你,却能令你快乐的人留在身边,热热闹闹的空间会让人忘却寂寞滋味。”
“我是那个不爱你,却能令你快乐的人吗?”慕情在问这句话之前,培养了若干勇气,却在话出口后,勇气丧失,缩起脖子,不敢接受答案。
幸运地,欧阳清没给她答案,他反覆思索慕情的问题,重点摆在“不爱你”那个部分。
一时间,两人间净是沉默。
背过欧阳清,慕情在心中计数,意图算出,自己还有多少魅力留下他。而欧阳清烦恼的,却是自己摸不透的心情。对她……当真无爱有欲?
慕情扭乾手中拖把,用力太掹,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
伤口发炎了,医生叮嘱她,要她隔天回医院换药,但欧阳清不想她出门,她便乖乖留在家里,仟伤口去发炎。
不过,隐瞒住“想要”,她的乖有了代价,他不再气她、不再对她质疑,他又能痞痞地笑、又能陪她聊天诉心。
她爱赖在他怀里,享受暖暖的体温,享受—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这东西,她寻寻觅觅了多年,
那天的事彷佛从未发生过,要不是手臂上的伤痛著,她乐意遗忘所有不快,他还是她的黑道大哥,她仍是他的小野猫,他们之间或许爱情不长久,但不至于在眼前结束。
CD唱盘里,海顿的奏鸣曲正在进行,慕情拖著地板,口里随音乐轻哼,表面上她轻松惬意,实际上,轻松底下的,是一颗不安的心。
她有恐惧,恐惧下一个莫名其妙的爆炸落下,她努力维持的,全部不见了。
叮咚,门铃声响。
他回来了?这么早?是艾蕊丝终于痊愈,他可以将时间多分些给她?挂上笑容,她迎向前。
门外的男人……慕情怔愣,该不该称呼他们为不速之客?
“小野猫,你这身打扮太良家妇女,我几乎不认得了。”小威率先开口,大大的手拍上她的红肿。
吃痛,慕情的眉头皱成直线。
“你们怎么会来?”她讷讷问。
“应该是我们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小威老实不客气,主动踩进屋内。
“这里是我租的公寓。”慕情回答,侧身让小威进门,下意识把受伤手臂藏在身后。
“别告诉我,阿K是吃软饭的家伙……咦?等等,你该不会就是那个该死的慕情!”
小威想起欧阳清特意留下的结婚证书,没人料到,他居然在结婚前夕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这招够掹,掹得小威跟老皮在开啤酒庆祝时。没忘记互相讨论,这样一出夸张剧本可以卖价多少。
“我是慕情没错,至于该不该死,恐怕不是我能决定。”摇头,她的笑撑得好辛苦。
“阿K到最后还是娶你?真不可思议,原来到PUB钓男人,是个不错的主意。”小威说话不客气,虽然他不赞成老友娶何丽云,但更不赞成他随便在马路边捡女人。
忽略掉小威的讽刺,慕情要求自己不在乎。
“阿K……哦,我说的是欧阳清,他在家吗?”老皮问,他人还在门外。
“他不在,晚一点……大概会回来。”她对他的行踪没把握。
“方便在这里等他吗?”老皮是持重男人,令人耳目一新的慕情,让老皮对她另存看法。
“嗯,不好意思,请进。”
请老皮进屋后,慕情到厨房里泡咖啡。
客厅里,小威抓著老皮讨论这位“慕情”,讨论她的手段和她前后判若两人的姿态。
小威离开座椅四处逛,从房间逛到书房,再逛回客厅,这里不大,但女主人的用心处处可见,当他逛到装满比赛奖杯的玻璃柜前,瞠大双眼。
“不可思议,小野猫竟然是茱莉亚的高材生,你信吗?”
他拉起在沙发坐定的老皮,逼他逐一看过令人讶异的东西。
“所以,用外表度人是很肤浅的行为。”老皮说。说话的同时,他忘记自己曾经拿慕情当雏妓看待。
“我不相信,你想会不会是她假冒慕情的名字,到处招摇撞骗?”他怎么也无法将小野猫和音乐家联想在一块。
“你问我?去问阿K吧!和慕情相处的人不是我。”摊摊手,老皮回到位置上坐下。
“你忘记,最早小野猫想嫁的人是你,嫁给阿K算是……退而求其次吧。”小威凑到他身边说话。
“这句话,你最好别在阿K面前提。”不管怎样,老皮觉得这个“慕情”对于阿K,肯定特殊,否则他不会在婚礼前夕端出乌龙大餐。
相交十几年,他怎下懂得这个死党?欧阳清是个痛恨被拘束的男人,这回肯接受家里安排,让他们跌破眼镜。虽然清对婚姻缺乏期待,然一旦决定,不易更改。
他们不晓得慕情是何方神圣,但能让欧阳清临时变卦,不会是个普通人,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慕情是他们见过的小野猫。
走出客厅,慕情把茶端上,小戚起身,她掹地后退,迅速把手臂藏在身后,这个动作太夸张,夸张得让老皮蹙同。
“你是慕情?”小威问。
“是。”她乖乖作答;
“有什么可以证明?”
“身分证、护照……毕业证书可不可以?”她想起刚到手的毕业证书。
“你确定自己是慕情,并非冒名顶替?”
“慕情这两个字很特殊吗?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她不懂,偏头问小威。
“是没什么特殊。”小威同意她的话。
“我想……想请问,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慕情在厨房里猜想许久,还是想不出原因。
“上星期,我来美国出差,在新闻上看见发狂的欧阳清,于是找上他哈佛的教授,探听之下,他给我这里的地址。”
哈佛?原来那日的话并非戏言,他果然是哈佛的高材生,突地,她发觉对于丈夫了解太少。
“所以,你们找到这里……”
“很快的,他的父母和未婚妻也会找上门。”小威接口。
未婚妻三个字直接敲上脑门正中央。他有未婚妻了……一个全家族认可的未婚妻……那么她握在手里的结婚证书,到底有几分效用?如他所言,抵不过一句承诺,不过儿戏?
见她惨白神色,老皮浮上同情,他走向前,安慰地拍舶她的肩膀,这一拍牵动了她的痛觉,低吟一声,尚且不及反应,老皮迅速抓起她的手臂,将宽松夹袖往上推。
赢弱的手臂,雪白纱布上的血迹已成墨褐色,纱布旁的肌肤又红又肿,轻轻一碰,慕情便痛得龇牙咧嘴。
“你的伤口发炎,应该马上看医生。”老皮皱ZC摇头,这个女人不会照顾自己。
“没事,过几天就会好了。”慕情想收回自己的手,老皮不让。
“不可能没事,你有没有听过蜂窝性组织炎?那会要人命的、”小威恐吓。
“这个伤是怎么弄来的?”老皮问。
“别诬赖是阿K打的,我不相信他会打女人,除非是女人太过分。”
所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算真是阿K打的,也是女人太坏,这就是男人问的“义气”。
“是我自己不小心。”摇头,她一次次试图缩回自己的手,但老皮力气大得吓人。
“不管怎样,你必须看医生。”
不由分说,老皮拉著慕情往外走,说不通感觉,就当作是……朋友妻不可不顾吧!
慕情答应过他的,才几天就不安于室?
欧阳清气得在客厅里团团转,明明是焦心,他偏表现出愤怒;明明对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