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怎么知道?”芸娘原本就已经苍白的脸色瞬间更显惨白,她手紧捂着胸口,气闷的差点喘不过气。
婉儿帮她顺了顺气,笑了笑,“梵樗气宇不凡,这并非平常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孩子。”
“他跟你说了什么?”芸娘抓住她的衣袖,紧张的追问。
婉儿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焦急的情绪,“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他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好母亲,教他识字、读书,还有做人的道理。”她省略那段娶亲之说,认为那只是孩子的童言童语,不提也罢。
“梵樗是个好孩子,是我这个做娘的害了他。”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水汩汩地淌了下来。
婉儿毫不讳言地一语道出她的情况。“过去的就仿佛是过往云烟,伤心了无益处,何不想想怎么安排梵樗往后的生活,这才是最重要的。”
又是一个即将消失的魂魄,婉儿暗暗叹着气,虽然李芸娘的病症不是棘手到她不能医治的程度,可是上苍早已经注定之事,她不能违逆,更不能因为不忍而坏了轮回律法。
“我知道。”对自己的病情,李芸娘早有心理准备。
婉儿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他应该还有亲人,就看你愿不愿意……”有些话点到为止,不用明说。
婉儿的贴心令李芸娘铭感五内,“谢谢,梵樗的外公是当朝左尚书李浩风……”她缓缓地道出埋藏在心里的陈年往事,数度还因哽咽而泣不成声。
听她说完后,婉儿不多加批判,只是淡淡地问:“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芸娘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怕梵樗回去后,会有人对他不利。”婉儿道出心中的隐忧。
她螓首微晃,泪落得更凶。“没有,爹娘就只生我这个独生女。”
这么说,梵樗回去应该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婉儿思忖着。
李芸娘痛苦地阖上眼,枯黄的脸庞微微抽搐着。“是我太伤爹、娘的心,这也是我为什么没脸回去的缘故。”
若不是自己对感情的执着,以她的出身,多的是丫鬟伺候,这天灾人祸根本殃及不到她身上,更不用落魄地要病死在这穷乡僻壤之地。
“你放心,我会帮你将梵樗送到你父亲手中。”婉儿对她保证道。
“谢谢。”李芸娘哽咽地说不出心中的感激。
蓦然,婉儿从眼尾扫视到梵樗弱小的身子,正提着一桶热水摇摇晃晃地走进卧房。
“仙女大夫,我把热水提来了。”梵樗边提着,边朝屋内喊道。
听到梵樗的声音,芸娘抓住婉儿的手紧张的说:“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诉他,他已经够可怜了。”
“我知道。”婉儿会意的点点头,起身走向梵樗。
或许是回光返照,李芸娘在隔天清晨便含恨离世。
目睹母亲的病逝,梵樗没有婉儿预期中的大哭大闹,只是静静的淌着泪念诵着婉儿教他的大悲咒,将这份天人永别的蚀骨之痛深藏在心里。
埋葬李芸娘后,婉儿拎着医药箱,朝正对着母亲坟墓发呆的梵樗说道:“梵樗,我们要走了。”
梵樗点点头,又看了孤坟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地回过头看着她,深邃而显得忧伤的眼神,写满了深深的痛楚。
婉儿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勇敢也太贴心了,贴心的令她感到心疼,为了不想让他心中有遗憾,她提议道:“想不想再多留几天?以后恐怕很难再回到这儿了。”
“不用了。”他摇摇头简短的应了声,随即拎起地上包着父母亲牌位的行李。
“好吧。”她也不再多说,牵起他的手,温柔的叮咛着:“梵樗,想哭就哭,别憋在心里。”
“谢谢。”他沉默地点点头,凝睇的眼眸写满了感激。
而两人短暂的交集,也在婉儿将他送至李芸娘父亲李浩风手中后,画下休止符。
当婉儿说明来意,将梵樗交到李浩风手中的那一刹那,在官场上叱咤风云的李浩风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
几年来,他引颈盼望着私离家园的爱女有消息传来,只是他想也没想过,传回来的竟是天人永隔的噩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一时间令他难以接受。
“李尚书,令嫒临终前对自己当初一时的冲动很后悔,希望你能看在孩子无辜的份上收留梵樗。”
“你放心,梵樗既然是芸娘的孩子,也就是我李家的后代。”李浩风情绪激动地紧握着梵樗的手,似乎想从孙子脸上找回爱女的往日神韵。
“那就好。”接着她转身对一旁的梵樗叮嘱着,“梵樗,你要好好听你外公的话,知道吗?”
婉儿知道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因为从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内敛的感情、体贴含蓄而有教养的表现,早已超乎一般孩子所能有的。
梵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一声喟叹,婉儿心疼的红了眼眶,紧紧握着他的手。“梵樗,开朗起来,别这样。”
自从母亲过世后,原本开朗的梵樗瞬间变得沉默寡言,若不是婉儿之前曾和他交谈过,她不禁要误以为他是个哑巴。
婉儿临走前,梵樗用不应该出现在他这年纪的深沉眼神凝望她,以痦痖的嗓音对她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婉儿在梵樗的的目送下依依不舍地离去,继续转往他处救助其它需要医助的老百姓。
望着她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的背影,梵樗在心里默默地立下誓言——
你等着,我娶定你了。
而两人短暂的交集,也在婉儿忙碌的生活中渐渐被淡忘。
然而,梵樗自始至终从没有忘记过她,纵使是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年,她的影像依旧鲜明的烙印在他脑海里。
第二章
二十年后
经过了二十年岁月的洗涤冶炼,梵樗已经由稚嫩的娃儿蜕变成七尺昂藏的男子汉,健硕的体魄、颀长的身材,俊美的脸庞带着几分的邪气与危险,深邃的眼眸黑似寒潭,让姑娘们看的是脸红心颤,一颗心怦怦直跳着。
而在这段期间,他优异的表现令外公李浩风赞赏有加,同时也以优异的表现深得当今皇上的信赖,特地破格册封他为左翼侯。
“你还没死心?找了十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二十年可不算短,说不定她在那时的瘟疫中就已经挂了。”说话的是木梵樗的好友亦是得力助手的骆年恩,江湖中人称他为草上飞,因为他的轻功无人能及,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抓住他。
梵樗就是借重他的轻功,在执行任务时帮他窃取敌方机密,替他将密函送进皇宫,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呈给皇上。
他脸上挂着讥笑的表情,有一杯没一杯地啜饮着桌上的陈年佳酿。“不用找了啦,京城里多的是温柔又美丽的姑娘,只消你勾勾手指头,恐怕队伍都要排到城门口了。”
乱世之中能存活下来已属万幸,更何况梵樗口中的那名仙女大夫还从事着救人工作,整天与染瘟疫的患者生活在一起,难保不会受到传染?
梵樗饮酒的动作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像利刃似的横扫向他。“如果你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我劝你最好闭上。”
受不了他炯然的目光,骆年恩闷哼一声,转移话题问道:“好,我不说。听说昨儿个夜里,皇帝老爷又秘召你进宫?”
“谁告诉你的?”梵樗蹙起眉头,疑惑地凝视着他。
“就你那个外公呀,要不然你以为还会有谁这么关心你?”骆年恩没好气的耸耸肩。
“你知道这事非比寻常。”梵樗冷声警告。
“知道。”梵樗就是做事太严谨了,严谨的连一点趣味儿都没有。
“你知道多少?”梵樗瞟了他一眼,他不喜欢他知道太多,免得引来不必要的杀机,这也是为了要保护他的安全。
“不多,就只知道你要出远门,而你那个尚书外公很担心。”骆年恩将今天一早李浩风将他找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他虽然帮梵樗送机密文件进宫,但文件的内容他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除了轻功赢得了人之外,武功平平,才智平庸,能跟在他身边混口饭吃,已经不错了,他也没啥好奢求的。
“我不是小孩子了。”梵樗的眼光瞬间柔和下来。
“在他眼中,你永远都是。”骆年恩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戏睨着他。“你别忘了,你可是李、木两家硕果仅存的命根子。”
李浩风呵护梵樗简直就像在宠孙女儿似的,若不是他自小被母亲养成独立自主的个性,凡事都很有主见,否则只怕二十年的宠溺下来,早就没有今天才华出众的木梵樗了。
梵樗目光深邃,双眼微眯成一条缝,挑衅地问:“你很乐?”
“不敢。”骆年恩犹不知死活,兴味盎然的眼神除了看着他之外,就是锁在桌上的小点心,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不敢?”梵樗冷哼地沉肃着俊脸,目光犀利且蓄满怒火。
他冷冽的口吻让骆年恩头皮发麻,通常梵樗要真的发起脾气来,那他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躺在床上当三到六个月不等的废人。
“啊!”心一慌,骆年恩吓得面如槁灰,连忙从椅子上跳开,在距离梵樗约五尺之遥的地方警戒着,“别来,我可不想变成废人。”
“那就把你那张嘴封起来,多吃点点心。”梵樗皮笑肉不笑地冷哼着。“话,哼哼!少说一点。”
“是,是。”骆年恩冷汗涔涔,重新坐回椅子后,赶忙招来丫鬟换上热茶压惊,“那么就谈你这次的任务吧。”
梵樗将昨儿夜里皇上秘召他到浙江,暗中调查浙江巡抚莫少卿叛变的罪证,大略地说了一下。
“你打算哪时候出发?”
他随口含糊应道,“随时。”
梵樗手执酒杯,思绪又回到二十年前初见仙女大夫的情景,很遗憾当时稚嫩的他未曾采问她的闺名,如今人海茫茫,要找她简直就像大海捞针一样。
不过,他绝不轻言放弃,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他的最终原则,否则他将会继续找寻下去,直到找到她为止。
他恍惚的眼神,让骆年恩越看是越不安,下意识的皱起眉峰。
他提醒道:“这可是大事,你别这么漫不经心的好不好?”
收起飘扬的思绪,梵樗不以为意的扬了扬嘴角,“你怕这次是有命去,没命回来?”
骆年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废话,你忘了莫少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就知道,皇帝老爷是不可能派个简单的工作给梵樗的,否则李浩风就不会十万火急的将他找来,脸上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说起这个莫少卿,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虽位居浙江巡抚,其实骨子里与那些江湖草莽没什么两样。他不仅利用职位之便豢养了大批的杀手,还暗中成立帮派,试图与朝廷对抗。
这一切只要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必定早有耳闻。
捺不过心中的好奇心作祟,他接着又问:“皇上怎么会想到要调查他这个坏蛋?”
“他早该除掉了,只是皇上一直苦无机会。”梵樗神色一凛,面露寒光,黑眸黯沉。“哼!他想在浙江自立为王,简直是自找死路。”
骆年恩懊恼地抗议。“欵,欵,话不能这么说,你功夫好,当然不用怕啰,可是我功夫底子差,你说该怎么办?”
谁叫他又没梵樗好命,有个位居高位的外公,想学武功还不简单,一声令下自然有人会呈上功夫秘籍,更何况凭李家雄厚的财势,还怕找不到高手传授吗?
梵樗冷冷地斜睇着一旁的骆年恩,“你是羡慕还是嫉妒?”
骆年恩咬牙切齿,自牙缝中挤出话。“我不羡慕,可是却嫉妒透了,行了吧?”哼!这家伙还说不得咧。
对他冷嘲热讽的言辞,梵樗不以为意地抿唇浅笑,还戏谵道:“我知道你的轻功挺不错的,必要时逃命总不成问题。”
他没好气的咕哝着。“啐!你就不会挑句好话说,净会挑我的痛处。”看他一副笑得欠揍的俊脸,骆年恩气得牙痒痒的。
梵樗饶富兴味的眼神睨着他。“那你还答应?”
“没办法呀,谁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需要我帮忙。”骆年恩一时得意忘形,说的理直气壮,语气十分自恋。
“这就对了。”
“对?才不对咧。浙江可不比京城,最糟糕的是那儿还住着一只叫莫少卿的山老虎。噢!龙潭虎穴,我小命危险矣。”骆年恩言不由衷。
“别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相处这么久,我可没见你吃过一点儿亏。”他目光凛凛的直盯着他,不容他推诿。
“是没有。不过倒是曾被你揍得半死,躺在床上当了好几个月的废人。”
说起这件事,骆年恩就有满肚子冤屈,当年他也只不过随口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