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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中也以怀疑的眼光打量唐易凡,当他看到唐易凡布满血丝的眼珠时,他很识时务地立刻换上讨好的笑容。
“薰妹妹,有话回家再说嘛!家里能吃好、穿好,瞧瞧你,瘦了这么多,叔叔若看见你这副憔悴的模样,不知会有多心疼。来,跟中堂哥回家!”他跨前一步,想拉出躲在易凡身后的小薰;不料唐易凡冷漠地向前一站,硬是阻止了他的去路。
“唐先生,我想你没有理由干涉我们的家务事吧!”
“她留下了。”唐易凡冷道;身后的小薰则得意地向温中扮鬼脸。
“什么?”
“她留下。”
温中眯紧眼,唐先生,你大概不了解温家的势力——总之,薰妹妹必须跟我走,至于你,我想稍后会有人出面与你好好谈谈。”他自认他的话中有浓浓的威胁。
唐易凡根本不为所动。
“我才不回去呢!被你欺负,倒不如跳楼自杀来得快。”小薰吐吐舌,又躲回唐易凡的身后——她趁机紧抱着他的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偷笑,这可是头一次,他连抗拒的意图都没有。
温中差点没吐血。欺负她?不被她欺负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就算他向天皇老子借来十二个胆,他也不敢欺负温家小宝贝。
“薰妹妹,你就行行好”
“回去就得嫁给那姓贺的,我才不回去!”她喊道,微微感到唐易凡的身躯僵硬不少;她的眼珠子又溜了溜,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她又在唐易凡耳边加油添醋起来。
“唐二哥,你不会让我跟他回去吧?他和酒鬼老爸不但。想把我卖给姓贺的,就连中堂哥都想占我便宜——那次台风夜我逃家的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要逃离他的魔掌,那一夜他溜进我和丫丫的卧房,想”她吸吸鼻子,实在是唱作俱佳。“要不是我连滚带爬,好不容易带着丫丫一起逃出来,只怕早就让他给蹂躏”她语未毕,唐易凡已顾不得小薰死抱着他不放,拖着一路带滑的她猛然跨前一步——
那利落的一拳马上就重重地落在温中的脸上。
小薰甚至还搞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温中就已经躺在地上捂住那血流不止的鼻子。
“中堂哥!”小薰瞪大眼,她实在没想到唐易凡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天!这简直不是唐易凡!
“我快要死啦!薰妹妹,你还不快报警,我要告他。”温中哀号着,一心盼望着小薰能过来探望一下他的伤势。
“一定很痛喔。”小薰心疼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当然痛啦!瞧,血都流出来了。”温中勉强睁开眼瞧,这丫头哪是在跟他说话?
她根本是在跟那个陌生男子说话嘛!
小薰心疼地捧着唐易凡的右手,猛朝他的指头呵气,像是在呵护什么心肝宝贝似的。
“干嘛费力打这种人嘛,直接端他一脚,岂不更省事?”
唐易凡板着一张脸,神情尴尬地想抽回手。
“我没事——”
“没事才怪,瞧,你的拳头都红了,一定很疼吧!像他这种人渣,不理也罢。”
“我说过我没事。”唐易凡虽摆出一副酷相,但还是撤不过小薰,终于放弃了抽回手的意图。
“薰妹妹!”这是一声可怜的哀号。“我们既没仇又没恨,就当你是好心,过来拉我一把吧!让我躺在这里,多丢脸啊!”
小薰想想也对,正想上前拉他一把,却被唐易凡拉回了原地。
“我来!”他冷淡地说。
“不必!不必!我——我突然可以自己起来了。”温中白着脸,赶紧以爬行的姿态后退几步,一时间也顾不得旁人诧异、窃笑的眼光。
“唐二哥,你放心,没事的啦!有你保护我,再有什么天大的事,我也不怕。”小嚣笑嘻嘻地踮起脚尖,先给唐易凡一个吻,然后又趁他来不及反应,一溜烟跑到温中身边。
“中堂哥,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的事告诉老爸,你要受的罪可就不止今天这等下场了。”小薰威胁十足地低吼,“要是你保密,当作没发现我,我保证事后一定介绍个美女给你认识。”
“真的?”温中高兴地道。
她认真地点头。“包君满意!”小薰所谓的美女便是贝瑶姿。
能尽快推销出情敌,对她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温中配贝瑶姿?
绝配!
她为自己的阴谋又偷偷地笑了。
温中瞧瞧那颇具威胁性的唐易凡,再评估小薰所提出的条件。
“就这么说定了。”他爽快地承诺着。
待温中爬起来后,不待唐易凡发言,他便紧贴着墙,像风也似的逃命去了。
“唐二哥,你待我真好。”小薰满足地抱住他的腰。
虽然唐易凡高大的身躯紧绷如石膏像,但这次,他没推开她,这倒也可以算是一个进展。
“你跟他说些什么?”
“我告诉他——”她笑一笑,故作玄虚地说:“要是他敢再拖我回去,你会打得他认不出祖宗十八代来,你会吗?”唐二哥。”
他眯起眼审视她喜悦的脸蛋。
唐易凡突然有预感,他又上当了。方才他只听她三言二语的片面之词,未及细想便狠揍了那名男子。现在回想起来,似乎有些不要,而且也有违他为人处世之道。
到底哪里不妥?唐易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他认为事情绝对不是表面所见的这般单纯。
“唐二哥?”
“那么久没跟家人联络,难道不怕他们担心吗?”唐易凡专注地盯着小薰的表情看。
“谁会担心?我老妈早向天国报到了;而我的酒鬼老爸更别说他会关心我,他只会成天将我关在屋子里,不给我亲情的滋润,也不给我友谊的关怀,二十几年下来,我没住进龙发堂,就不错啦!”她撅起嘴,手叉着腰。“你想赶我走?”
“不!我没这个意思——”他根本见不得她难过,想想他从七岁后就不会再揍过人,这回为她破例,不知是福是祸?
不过,他可不打算把这个纪录告诉她,以免她得意忘形。
“没有就好,就忘了今晚的烛光告诉她,以免她得意很!”
小薰笑得好开心:
“你有其他的计划?我完全配合!”
“计划中不包括你。”
“我不懂。”她真的很困惑。
他叹息。“放弃吧!小薰。”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他有什么好,值得她苦心追求?
他怕了!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与行为!
“我才不会放弃呢!”小薰给绝对坚持自己的承诺。她用尽全力紧抱住他的脸。“这一生我绝不嫁给任何人,我只要嫁给你,只要你一天未论及婚嫁,我就有权追求你!”
“你是白费力气。”他有些言不由衷。
“话别说得太绝!追夫是要花时间、花脑力、花工夫的!到目前为止我才使出九牛‘毛的招术,我的祖传秘方迫夫术还多得很呢!你就准备等着接招吧:“突然小薰的情绪陡地一百八十度转变,由亢奋变成不悦地说:“也许等到哪天我不缠你了,你才觉得寂寞呢!”
※※※
“小薰。”杜欣只是轻轻一拍,却将她的三魂六魄全招了回来。
小薰回头一望,叹了口气。“杜欣!”
杜欣咧嘴笑笑:“很失望不是唐圣人吧?对待圣人就要有点耐心和毅力。想想,贝小姐努力了六年,连一条腿都没得到,有些爱情可是需要长跑的。”杜欣以客观的第三者的身分建议。
小薰幽怨地看着从王总办公室出来的唐易凡,他面无表情地从她面前走过,连眼角余光也不留给他一丝,小薰的心更沉了。
“怎样?今晚没约会吧?”
“没有!”
本来是有烛光晚餐的,可是全被那个不解风情的大呆鹅给蹋了。
“那今晚一起出去玩,如何?”
杜欣拉回她的注意力。
“出去玩?”
“是啊!既然你是唐家寄养在乡下的童养媳,那台北一定有很多你没去过的地方喽!”
小薰眼睛一亮,杜欣这个提议的确很吸引她。
“KTV、MTV,还有华西街吃蛇肉,你没看过当众杀蛇口巴?”
小薰作呕地摇摇头。当众刹蛇?她对这个兴趣不大,更无法理解为何人类总喜欢把快乐建筑在弱小的动物身上。
“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到星期五餐厅去坐坐,就咱们两个女生唱!去体验一下男人的世界,如何?有没有兴趣?”
“星期五餐厅?”为什么要叫“星期五”呢?
“就算你想看牛肉场,我也熟知门路哦!”杜欣眨眨眼,她真的存心想让这乡巴佬开开眼界。“最好是趁未婚前到处走走,免得将来给婚姻绑得死死的,就算想跟朋友聊聊天,也觉得太夸侈,怎样?好好想一想!”
老实说,小薰倒宁愿将这些玩乐的时间放在追求唐易凡身上,不过外头的花花世界,实在令她好奇得不得了,她瞄瞄唐易凡,想了想,然后有些赌气地说:“好哇!今晚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
※※※
客厅的地毯大概快被易凡的鞋底磨擦生热而起火燃烧了!伟彬瞄瞄挂在墙上的灭火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随身携带,以免惨遭不测。
不过几经思量,为了全家人的生命着想,他还是决定上前阻止那来回踱步的人。
伟彬悄悄地打开饭厅昏黄的灯光。
“大哥!”刚好走到窗边的唐易凡听到动静,立刻回过身来,
“你在等门?”
“没有!”
“那么你是睡不着?”伟彬忍住笑意。
“应该是吧!”易凡淡淡地回答,漠然的眼眸又转向窗外路灯下的街道。
“应该是?”伟彬上前。“我以为我所认识的唐易凡是一丝不苟、生活秩序容不得混乱的人。这几年来,你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开车出门,七点半准时到事务所,晚上六点准时回家,十点准时关灯——至少这是从你进事务所的那天起,一直保持不变的生活规律,今天怎会例外,恩?”他特意瞄瞄墙上的钟——
十二点正,
“话多向来不受人欢迎!”唐易凡眯起眼。
“别拿我当箭靶!我只是想说,好歹我也是过来人,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大哥我谈谈——比如说,二个月来,今天是破天荒你独自一个人回家,小薰到哪去了?我以为她缠你缠得紧呢!”
“不知道。”
“是不知道她的去处,还是不知道你的心?”伟彬试探地问。
唐易凡的嘴角讥消地扬起。
“我们家人个个都是传声筒。一旦让你寻着蛛丝马迹,只伯明天一早,我的耳朵就不得安宁。”
“我不是永平。”伟彬自认稳重而果决,他哪会像永平那个毛躁小子?
“是不可能!”唐易凡看出他的想法,轻扯嘴角说:“你只会告诉筠筠,然后还没到天亮,唐家大小都会一清二楚。”
伟彬不可置否地耸耸肩,因为唐易凡说的是事实。
“我只是想知道年底会不会有婚礼?老妈很期盼的。
她将你结婚生子视为她这一生最大的挑战,你不会让她失望吧?”’
“为什么不会?”唐易凡深邃的眼眸散发出淡漠的神采。
“这一生,我不想有任何感情的负担,所以我不想结婚。如果你指的是温薰。我——我不会娶她,更不会娶任何女人。”
他的回答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嘛!
伟彬瞄瞄他的迟疑,不禁偷笑。
“你性无能?”他装出很费疑猜的模样。
“还是同性恋?”
“当然不是。”他蹙起眉,“是谁——”
伟彬只是耸肩。“只是永平的推测。他认为一个三十岁:还不发倩的男人,除了以上两种可能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决心出家当和尚!我是不反对你落发为僧,因为你已经欠了感情的债,若真跑去做和尚,肯定会六根不净,倒不如——”
“大哥!’’唐易凡无法理解唐伟彬的幽默。
除了呆头鹅唐易凡之外,唐家人个个都深具幽默感,这点一直令唐母引以为憾。
当易凡在建中求学时,她曾买了一本中外幽默大选集要他花一个月的时间埋首其中,可惜幽默是念了不少,但住进脑袋瓜里的还是那些数不清的铅字而已。唐易凡是聪明:甚至是属于天才型的人物,偏偏在他脑子里只.有“正经”二个字,幽默之于他可说是绝缘体。
“我是开玩笑”,伟彬无奈地澄清。“我只是想说,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小薰一个机会。倒追一个男人是要有勇气的,她却做到了,而你难道真的不打算给她一个机会?”
“记得爸吗?”
“爸!”
“爸的死,对妈的打击不小。曾有一度我几乎怀疑,如果没有我们三兄弟,妈可能会自杀。”唐易凡专注地盯着窗外,喃喃自语起来。“在这种听凭父母之命完婚的时代,爸妈自由恋爱已属不易,能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