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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就算是重新给我们分一个房子也好,可是6000一平把楼梯阳台一去,我们那房子就50多个平米,30万,在郊区都别想买个房,别说装修了。”
婗家姑姑说着,老泪纵横。
刘晓艳咬着唇,抹着眼泪。
安好坐在床边,握住了她姑姑的手:“你放心,姑姑,我会替你要到一笔合理的拆迁费的,姑父现在也没事,一会儿秦昊来了,就让他给你们安排一个新的地方,暂时住着,房子的事情你不要费心,还有晓艳。”
“安好姐姐。”
“你也专心念书,不要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学习,家里的事情有姐姐姐夫在,你一切不要担心。”
“恩。”
刘晓艳点了头,感激的看着安好,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了病房门口一抹身影,她脱口而出:“安雅姐。”
等到安好和方海珠转过头的时候,那门口已是空空如也。
婗安雅来过,确实。
却又走了。
那个病房,似乎不需要她这份薄弱到什么都不能替她们做的亲情。
她知道,在自己和婗安好之间,姑姑每次都要做出个艰难的抉择。
上一次,姑姑选择了她。
这一次,她也希望姑姑选择的是她,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
如今,能够救姑姑一家的人,显然只有婗安好。
她不想让姑姑陷入两难,这些年欠着姑姑的,已经还不清了。
她黯然神伤,离开了医院。
站在车流不息,人来人往的城市街头,她知道,这座城市,终于再也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了。
手里,是一张通往B市的车票,这是她早就买好的,那里她联系了一所私立高中,出示了她以前所有的成绩单,对方非常欣然的接受了她,学费全免,包食宿,还允诺她,如果她考进北大,连她上大学的学费也给她全包。
下午的火车,她上午看到姑姑家出事的新闻采访,匆匆就赶来了医院,然后,她知道,这座城市,她所牵挂的和所牵挂她的,她都该放下了。
“出租车。”
伸手拦了一辆车。
上了车,司机问道:“小姐去哪。”
“火车站。”
“小姐是去接人?”
“不是,是离开。”
“没见你行李啊。”
“我没有行李。”
“哦。”
除了自己,她其实也没有什么能够带走的行李了。
掏出手机,她给婗家姑姑发了一个短信:“姑姑,爸爸留给我的那套房子,给她吧,那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我还给她,告诉她,从此,我不再欠着她了。”
她不知道,你家姑姑的手机,早在早上那场动乱之中,葬身在了废墟里。
*
秦昊到的时候,婗家姑姑因为哭的极累,睡着了,而刘晓艳安好让方海珠带她换洗了一下去上学,病房里,只剩下安好一个人。
秦昊推门进来,安好本能转头,看到秦昊的那刻,她眼眶红了。
不是因为自己的委屈,而是因为亲人的委屈。
“你来了。”
秦昊上前,掌心捧住她的面孔,指腹心疼的摩挲上她的脸颊。
“姑姑睡着了?”
“恩,出去说吧。”
“好。”
医院走廊,安好向秦昊说了一下这次拆迁的不公,说道气愤处,义愤填膺。
秦昊握着她的手坐下。
“这种手段,高明又拙劣。”
“什么意思?”
“有个故事,说是一个棉花采购商到农村去采购棉花,他以棉花市场饱和为由,把价钱压到很低,农民们半信半疑,却因为价钱太低舍不得出手。过了几天,又去了个棉花采购商,报了一个相对高一点的收购价给农民,农民们趋之若鹜,赶紧把手里的棉花都给出手了,其实他们不知道,第二个采购商开的价钱,也低于市场收购价。”
安好明白了。
“所以,建筑商就是用了这种手段,找一块拆迁地,定一个非常低的赔偿款,这块地上的人肯定不服,而边上那些得到正常赔偿款的人,却觉得自己是捡了大便宜,忙不迭的把房子签给建筑商,是这样吗?”
“对,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可是拙劣就拙劣在,他们不懂见好就收。如果是我,等到周围所有的房子收购完毕后,其实我也已经赚了很大一笔赔偿差价,这个时候就该恢复先前那块地的赔偿价,这就和棉花农的心态一样,熬过了一个低价期,等到价格高了,自然迫不及待的会出售。当然也有侥幸的棉花农以为价钱还会涨,那就是真正的钉子户了。但是再怎么钉子户,也无非是为了钱,之前赚的那笔赔偿差价里九牛一毛那么一笔,都足够安抚他们。”
安好很少听秦昊说为商之道,今天听他这么一说,才真正意识到,她的老公商业头脑,果然非同寻常。
也是,不然他怎能在国产香水前景堪忧的情况下,把擎天集团做的如此庞大。
无商不奸安好知道,但是现在那边的建筑商显然奸诈过头了,拿了政府的钱,剥削老百姓的赔款,这种事情,一旦有个敢说话的人戳穿,那么面临建筑商的,就是牢狱之灾了。
只是这种和政府挂钩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政府指示,所有平头百姓,就算是媒体记者,也不敢妄加猜测。
毕竟官商勾结这种事,历朝历代如此。
建筑商敢嚣张至此,难说有没有政府的份。
可是任由事情如此,安好心有不甘:“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我姑父现在还躺在ICU里,你认识市长吗?我想亲自拜访他一下。”
安好所谓拜访,其实就是上访。
秦昊想了下,笑道:“怎么办,半小时前,我刚给市长打了电话,告诉他这次拆迁的事情伤害到了我的家人,我很生气,明天晚上的饭局,我不会去赴约了。”
安好咋舌:“你说你推了市长的饭局。”
秦昊很是无所谓道:“又不是一次两次,今天本来心情很好,他打来电话我就答应了。不过他居然管教无妨,让手里的人伤了我老婆的姑姑,我心情又不好了。”
听他的语气,完全没有把一个堂堂市长放在眼里。
安好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不过看上去,秦昊绝对不是那种浮夸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这么说,他真的这么拽。
他这么拽,安好作为他的老婆,还真是刚刚才知道。
☆、第一百一十章 婗安好和婗安雅
不知道是不是秦昊的作用,第二天,市领导和拆迁办的领导亲自带着果篮上医院探望婗家姑父。
婗家姑父遭逢如此灾难,受了大罪,人还很虚弱,不过看到市领导亲自探望,挣扎着要起来。
安好却按住了他的肩头。
做人,要有腔调。
本来就是他们的错,他们来探望也是天经地义,不让他们赔礼道歉已经算是不错了。
“刘先生,这次的机场建设是外包给建筑商的,拆迁事宜也是建筑商经办的,真是没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情,给你造成伤害了,我们昨天看了电视之后就彻查了这件事,你放心,你那房子的赔偿款,我们会按照国家规定一分不少的赔偿给你,还有,这次事件对你造成的伤害费和误工费我们也会一并打到你的银行卡里。”
婗家姑父闻言,眼眶的湿了,大约是激动的。
可是安好却冷眼斜睨着那个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的拆迁办主任。
“李主任,难道就只有伤害费和误工费吗?”
“这个,秦太太,还有什么要求,您请说。”
“钱,我们是要拿的,欠,你们也是要道的,我要你召开记者会,公开向我姑父和那些拆迁户道歉。”
安好明显的看到拆迁办李主任脸色黑了一下。
高高自上的他,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和一个平民老百姓道歉,还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公开道歉,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婗家姑父也觉着会不会不妥,小声道:“安好,不用了吧。”
安好却很坚持,戏谑的看着李主任,眼神毫不客气:“李主任如果真是诚心道歉,那就应该拿出点儿行动来,钱我们秦家从来不缺,但是这个理,我就一定要向你讨一讨。现在报纸杂志是怎么我想李主任你应该看到了,钉子户,谁是钉子户,我觉得,李主任你有必要向大众澄清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年头关于差遣的话题算是十分的敏感。
群众势力基本都是站在的所谓的“钉子户”这边,所以就算是新闻报道偏向性的大量运用了:过分赔偿要求,无法达成一致,多次协调,强拆抗议,殴打拆迁人员等字眼,老百姓的评论一致的,还是认为是政府霸道作为。
安好此举,只是要让李主任自己承认,自己确实霸道作为。
这种有事就退给建筑商,好处就塞了自己腰包的事情,一旦吃了苦果,怎可能如此轻易收场。
何况他遇上的,是安好这样执着的人。
更何况安好这样执着的人的背后,还有一个秦昊。
秦昊这个名字,就足够让他硬着头皮还要陪着笑脸应承下来。
“当然当然,一定要开记者会,一定要公开向那些钉——拆迁户道歉的。”
婗家姑父瞠目结舌的看着堂堂的政府要员居然对安好点头哈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整个老婆侄女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顿时,腰板也挺直了一些,也有了自己的要求。
“李主任,拆迁办的人把我家里所有东西都砸烂了。”
李主任忙道:“陪,都赔,全部都赔。”
婗家姑父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了。
他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固守本分,别人只要不过界,他也不会过分。
况且这件事,他已经算是占了上风了,他不至于那么咄咄逼人,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本事。
安好侧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婗家姑姑:“姑姑,你觉得,他们还应该做点什么?”
婗家姑姑忙摇头:“这就够了,够了,我们也没想多拿,公平就好。”
公平,这个词,安好如果是个做官的,必心头触动,其实百姓要的不多,无非也就是个公平,既然是公平,那就对大家都公平一些。
“李主任。”她一开口,那李主任的眼皮子都绷紧了一点,就怕她又提出什么要求。
却听得安好道:“机场的建筑承包商胡作非为,中饱私囊,我希望的我们政府有关部门能够彻查这个人,然后把那些被私吞的赔偿款都还给拆迁户们,我希望每一户都分到应得到钱,李主任,这个难吗?”
“不难,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难不难,一点也不难,我们回去就交给检察院彻查这件事。”
安好这才满意的点头:“好了,谢谢你们来看望我姑父,我姑父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你们还是先回去了,这些。”
安好看了一眼带来的花篮水果。
“都带回去吧,我姑父洗过胃,不能吃,我姑姑花粉过敏。”
婗家姑姑一愣,她什么时候花粉过敏了。
那些人闻言,忙把放在床头的果篮花篮拿走。
“没有想到婗阿姨花粉过敏,我们就拿走。”
“恩。”
安好淡漠的应一声,明明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可是身上透着的一股气势,或者说她的背景,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漆黑的幕布,压低那些人大气也不敢出。
人一走,婗家姑姑就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安好,我花粉不过敏啊。”
安好原本冷漠的脸色,在只剩下自己的亲人后,就转了柔和:“不过是不想领他们的情而已,收了礼物就说明真的原谅了他们。”
婗家姑姑恍然大悟,对安好只剩下佩服:“安好,你可真是威风。”
安好笑道:“现在是他们欠着我们的,又不是我们欠着他们的,说句难听的,这次拆迁的事情,指不定要牵扯到多少人呢,建筑商不过是个替死鬼,我不追究他们已经该谢天谢地了,是我们捏着他们的把柄,姑姑,以后用不着对他们唯唯诺诺的,你只要想着他们还是得靠你吃饭发工资养老婆孩子呢,就觉得这些人也就是如此了。”
婗家姑姑又不明白了。
“怎么就是我给他们发工资了。”
婗家姑父虚弱的接了嘴:“你每个月工资里扣的那个税,进了谁口袋了。”
婗家姑姑又是一阵恍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还是我养着他们呢,他们有什么好威风的。但是安好,你今天这样对他们,真的没关系吗?毕竟他们是官,我们是民,自古民不合官斗啊。”
婗家姑姑的概念其实还是很守旧的,她知道自己侄女婿很是能耐,可是毕竟是平头老百姓,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斗,会不会给整个侄女婿惹麻烦。
如果真惹上了,她可就过意不去了。
安好却笑起来:“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