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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低着头,她怕被人认出她就是那个大画家安妮。
好在,她现在这个状态,也不会有人把她和电视上那个光鲜艳丽的画家安妮联系在一起。
匆匆到了厕所,看着男厕的门等了会儿,却不见有人出来。
倒是厕所的阵阵臭气,熏的她鼻子疼。
她再等了会儿忽然明白过来,秦昊是那种宁可憋死都不上公共厕所的人。
他强大到匪夷所思的洁癖,别说是公共厕所,就算是公园里的公共长凳他也是不坐的,用他的逻辑来说,这些凳子每天被千人坐,还会爬过虫子,落上灰,而擦洗这些凳子的抹布和水还不知道是不是拖地水,所以,那些公共长凳,被他百般嫌弃。
安好在那三年里潜移默化的被他传染,也有些轻微的洁癖,不过却远不至他那么“病入膏肓”。
分析了他绝对不可能在公共厕所里,安好又光着脚丫转身往外,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长的和秦昊九分相似。
但因为他身上那身白大褂,大褂领口里的花衬衫,下面一双棉布拖鞋,以及白大褂和拖鞋之间露着的两条小腿,既像个医生,也像个——神经病。
试问谁会穿着德行。
他在她面前十步的地方就止步了,皱着眉头看着她:“光着脚到处跑什么?”
一开口,安好便确认这是秦昊了。
只是这变装的速度以及风格,也忒让人瞠目结舌了。
“过来。”
他伸手,安好有些木讷讷的上前,伸手放到他的掌心,这一切,都那么自然,直到被他温暖的大掌包围,安好却猛然抽回了手,认清楚了现状,冷然道:“你去哪了?”
“换衣服,不然我会疯掉,走,带你去换一身。”
他再度拉住了她的手,安好这次没有抽手,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点,贪恋他掌心的温度,可能是浑身被淋湿又光着脚太冷了。
安好被他带到了二楼,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一个男人看着安好,微微吃惊。
旋即十分有礼的和安好打招呼:“你好。”
秦昊却很不客气道:“帮我找一身女装来,她很瘦,最小的尺码就可以。”
“恩。”
对方依旧是那么彬彬有礼,金丝边的眼睛搭配上那一身白大褂,比秦昊有医生范的多,秦昊这一身白大褂,生生给他穿出了时装的感觉,而对方却十分的有职业味道。
面对秦昊的不客气,他也一直都是微微笑着。
和安好擦身而过点头示意,出去没多久回来,拿了一件短袖,还有一件护士服。
“真的非常抱歉,也没有女式的裤子。”
这个“也”字,安好终于明白为什么秦昊要打扮的这么不伦不类,花衬衫外穿个大褂子,原来是因为没裤子。
不觉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因为她知道,她也将要变成秦昊这个神经病的装束。
“不然我不换了。”
“你还想生病吗?患上,我让人去买了,先将就一下。”
将就,果然是得用这个词的。
安好确实很冷,身上的衣服也很粘糊,于是乎出于自身健康考虑,她接受秦昊这个提议。
“你出去。”
“”
他没应,不过却乖乖的出去,顺便带上门。
安好注意到门上还有个玻璃小窗,忙过去拉上白色小布帘,这才放心脱掉身上湿答答的衣服。
用办公室里的水龙头洗干净了手脚,伸手将湿答答的头发揭开,抖了抖。
没有内衣,她左右看了一下,非常不好意思的偷用了人家一卷纱布,把胸口裹的严严实实,才套上断袖,穿上粉色的护士服,下面和秦昊一样,一个棉拖鞋。
开门出来,和秦昊大眼对小眼,安好再也崩不住冷脸,只觉得这样装扮的两人,简直就是演滑稽片的,尤其是他,花衬衫外头一个白大褂,下半身还是真空的。
所以,她笑了。
秦昊挑眉看着她:“我有这么好笑吗?”
安好止了笑意,坐到走廊长椅上,荡着两条白皙的小腿:“不好笑。”
“明明在笑我,你还要否认吗?”
“没有。”
“你有。”
安好抬起头,瞪着他:“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呵。”
不觉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也不剑拔弩张。
秦昊轻笑,坐在安好边上。
安好侧头看他。
“怎么不介意这是公共椅子了。”
“你倒是记得清楚。”
安好一怔,声音瞬间冷了,疏离淡然道:“别自作多情,我只是猜你这样有洁癖的人,应该不会坐这种公共板凳。”
“为什么要否认呢,明明你从来没忘记。”
安好嗤笑:“就算是记得又如何,我记得住这些事,我也记得住更多的事情。”
“所以,我想弥补你那很多的事情。”
安好晃着的两条腿沉沉落了下来。
“何必呢?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在乎。”
他侧头看她,目光深邃。
不等安好的冷嘲热讽,他已自顾着开口:“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他的声音带着很温和的声调,嘴角的笑意也是温和。
在秦昊脸上,要见到这种表情是难得的。
真是连他的眼神,也是温柔的。
就像是一匹柔软的绸缎,收敛了霸道,洗却了无耻,他用一种温柔似水的语气,说着这样淡淡温暖的话。
只是对安好而言,这句话来的太迟了。
如果在她出车祸的时候他能给她一些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她或许都会考虑留下。
可是十天十夜,他都陪在柳浅身边,而对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的她,他残忍送上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安好对他的心,痛到了极致,些许的温暖早已经无法弥补那些密密麻麻的伤口了。
“你有什么资格不放我走?用那种死缠烂打,强取豪夺的下作手段吗?”
她没被感动,只是冷笑的看着他,那眼神里的嘲讽,让秦昊心头微凉。
那样的眼神,太过决绝。
“呵!”秦昊轻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秦昊,不要做那种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愚蠢举动,你应该知道,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做的是陆太太。”
“呵呵!”秦昊又是轻笑一声,笑意依旧带着几分嘲讽。
安好被他笑的心烦,索性中断了和他的对话,她发现,和秦昊根本没有办法理性对话。
首先忽略掉秦昊的态度,便说她,也要很努力才能保持不失控。
他凭什么?
在那样几近残忍的伤害她之后说爱她,他真的知道什么是爱吗?
就算明白,他配说吗?
秦昊也没再言语,各怀心事,彼此安静,直到那个白大褂金丝边眼镜的大夫再回来,手里拿了两套衣服。
“衣服买来了。”
过来,才发现安好和秦昊之间的气氛不对,他推了推金丝边眼睛,把一套女装放到安好手里:“小姐你先去换吧。”
“谢谢。”
安好抱着衣服进去,她刚才坐的位置被那白大褂的医生占据,坐在秦昊边上,苏阳用胳膊肘捅了捅秦昊:“谁啊,女朋友吗?看你对她挺上心的。”
秦昊的回答,差点让苏阳脸上的金丝眼镜掉落。
“我老婆。”
“是亲昵的情侣称呼呢,还是法定意义上的称呼?”苏阳推了推眼睛,心里分析着肯定是前一个了,就像是时下年轻人情侣之间的亲密称呼。
却听秦昊用一种陈述的语,淡而清晰道:“后者,法定意义上的老婆。”
这下,苏阳瞠目结舌了。
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你逗我玩吧。”
“我有这个必要吗?要给你看我们的结婚证吗?”
苏阳显出了巨大的兴趣:“看看也好。”
车上,你自己去看。
丢了车钥匙给苏阳,苏阳那样沉稳的人,现在眼睛发光,呼吸急促,兴奋的就像是个老小孩。
他拽着要是出去的时间,安好换好了,换秦昊。
秦昊进去,安好坐在走廊上原来的位置,身上是一身很普通的断袖牛仔,鞋子是一双款式有点儿幼稚的卡通帆布鞋,都是没有牌子的普通衣服,可是愣叫安好传出了一种奢侈品的的味道。
苏阳拽着两个红本本兴奋的回来的时候,外面椅子上已经换了人。
可这丝毫不影响苏阳楚楚衣冠之下那刻爆发的八卦之心。
“弟妹,刚才你怎么不自我介绍呢,我和秦昊是很好的朋友,我叫苏阳,秦昊没和你说过吗?”
这个弟妹,让安好恶寒。
及至看到苏阳手里的结婚证,她就明白了这个称呼的来源了。
想撇清,可是这个时候十张嘴未必也说的清楚,何况她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所以,面对一脸客气和兴奋的苏阳,她只能尴尬的勾了勾嘴角。
“都没听秦昊说过,隐婚啊,瞒得够紧的,弟妹你们还玩这一套。”
“其实,我们已经”
离婚了?
终于忍不住想说,可是下半句话,却被开门出来的秦昊截了过去——“决定不隐婚了。”
安好震惊的看着他。
苏阳却浑然不查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一个劲感慨:“真是没想到,苏眉也不知道是吗?”
“恩。”
“你们两,都可以去做地下工作者了,这保密工作做的,打算什么时候公开婚讯?”
“近几天吧。”
秦昊淡淡道。
安好却蹙了眉:“秦昊。”
秦昊微微一笑看着她:“走吧,苏阳,你车子借我,我那车太脏了,这个,还给我。”
秦昊伸手,苏阳把结婚证送到了他手里。
秦昊接过,放到休闲外套的口袋里。
一手拉过安好,往门口去。
安好挣脱,秦昊改抱住她的腰,安好有挣脱。
苏阳看着两人的背影,低念一句:“这是吵架了吗?小两口还闹别扭,呵呵,小两口吵架也正常,何况是秦昊那脾气。”
*
苏眉叼着吸管喝着她的减肥蔬菜汁,手中捏着一个陶瓷碗,苏阳的电话进来。
苏眉看了一眼,吃力的用下巴按了接听键,顺便开了免提。
“喂,哥。”
“苏眉,你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妈很想你。”
“你少说了半句话,妈不是很想我,她是很想我回去相亲,你告诉妈,她要是再逼我,我就出嫁当尼姑。”
“呵呵,孩子气,对了,你认识婗安好吧?”
“恩?”苏眉一下没反应过来,大约是没想到婗安好这三个字会从苏阳口中说出,不过很快道,“恩,怎么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
“画家呗,电视网络上不都是她的新闻。”
“那她和秦昊的关系你知道吗?”
“关系?拍拖?”
“深一点。”
“订婚?”
“再深一点。”
“哥,你确定比订婚还要深一点?”
“猜猜。”
“不会是——结婚了吧?”
“猜对。”
苏眉手里的陶瓷碗,捯饬了半个下午总算出来个满意的坯子,然后就因为苏阳这两个字,陶瓷碗又变成了一团泥巴。
不过,比起苏阳带来的这个劲爆的消息,这一点都不可惜。
她甚至不顾满手泥巴,抓住手机放在耳朵边上,不敢置信道:“哥,你逗我玩吧。”
电话那头,苏阳用亲身的经历,向苏眉证实了这一切的真实性,苏眉及至挂电话,眼珠都是瞪着的,脸上写满了一个硕大的字母以及一堆惊叹号——WHAT!
惊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劲爆的消息,更是因为,那天在苏廊,那场女主角是安好,男主角却不是秦昊的求婚。
“什么情况这是。”
拿起电话要给秦昊拨过去,又想到苏阳说秦昊现在和安好在一起,她又放下了电话。
不过心里头还是没有办法把这件事前因后果串联起来。
苏阳说,结婚证上的日期是六年前的7月23日。
这不科学啊。
六年前的5月初,秦昊还因为柳浅的离开意志消沉,萎靡不振的,怎么过了两个月不到就结婚了。
凭苏眉和秦昊不算浅的交情,对安好也是今年也才知道的,那还是因为秦昊自己送了一组安好的照片让她做成瓷器。
苏眉脑子有点儿乱,不得不抓了一张纸,一支笔,画了个表格一点点理。
安好的采访她看过,六年前5月份安好说她出了一场车祸,而那个时间——
“秦昊和我说过,他把人给撞了,难道,就是安好。”
苏眉把安好的采访,柳浅的出国深造和回国发展,还有秦昊的婚姻联系在一起,结果,更晕了。
时间上是不晕,秦昊娶了安好,在柳浅离开后的两个月,而柳浅回来后的两个月,安好就去了美国,在美国三年,直到近期在回国开画展。
所以从时间上来看,安好因柳浅的离开进入秦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