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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低头喝着茶,脸上表情虽恢复了淡淡的样子,但眼底却有着轻蔑。
析秋见大夫人没有说话,便叹了口气,接了话道:“也不知这藤家明日会不会更好些!”二夫人本喝着茶,听析秋这么一说,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看着析秋便笑道:“四弟妹这话说的真是妙极,我瞧着藤家明日自是能飞黄腾达才是。”说着掩袖而笑。
大夫人也淡淡的抿了抿唇角。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萧延亦陪着藤家大爷已经进了门,藤家大爷长的瘦瘦小小的,站在身材挺拔的萧延亦身边,尤显得瘦弱不堪,但一双眼睛里却是精光乍泄,他一进门也不看哭闹着的藤大奶奶和五夫人,首先朝太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一揖到底,满脸的愧疚和歉意:“太夫人恕罪,愚妇无知,闹的您老人家不得安生,小侄在这里给您赔礼了!”
显得文质彬彬,颇有风度的样子。
析秋在里面听着微微挑了挑眉,藤家果然还是有明白人。
太夫人看着藤家大爷,面色微霁,点头道:“也是无伤大雅的事,你把人领回去便罢了。”疼家大爷又行了礼:“尊太夫人命!”说完一转身就看向坐在地上的藤家大奶奶,眉头冷冷的蹙了起来。
藤家大奶奶早在藤家大爷给太夫人赔礼时,就忘了哭,她惊震的看着藤家大爷,不明白以如今藤家的地位,怎么还要对萧府这样低声下气,大家吵不停当她就去宫里找皇后娘娘评评理去,她谁也不怕!
“蠢妇!”藤家大爷怒喝一声道:“还不快滚过去给太夫人磕头赔罪,你若是今儿把太夫人气出好赖来,我便要了你的命!”
藤家大奶奶听着身子就是一抖,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
五夫人知道,自家大哥向来说一不二,他若是想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得到,如今藤家能有今天,全是他大哥细心钻研得来的,她心里一惊就跪在了藤大奶奶的身边,护着藤大奶奶道:“大哥,大嫂是为了我生的不平,您要罚就罚我吧,和大嫂无关。”
他不说还好,一说藤家大爷越加的怒意难消:“罚你?哼哼!”他说着一顿:“你的账我会和你细细的算,你休要以为自己能摘的干净。”
“还不去给太夫人赔罪!”藤家大爷怒道。
萧延亦立在门口,看到太夫人厌恶的拧了拧眉头,他脸色微沉上前一步,负手道:“多说无益,娘也不会和她们小辈计较,藤先生还是将她们领出府去吧。”竟是连藤家大爷的面子也不给了。
藤家大爷脸色一变,知道今日说什么已是枉然,不如立刻从这里出去,省的再惹了别人的嫌,他转身朝萧延亦叉了叉手:“今日多有得罪,还望侯爷海涵,待藤某处理了这愚钝妇人,再来给太夫人给侯爷负荆请罪!”
萧延亦没有因他的话而松开眉头。
藤家大爷袖子一挥,朝门口跟着藤家大奶奶和五夫人来的丫头婆子喝道:“还不把人给我拖出去。”门外的丫头婆子就缩手缩脚的走了进来,几人扶着五夫人,几人就扶着藤家大奶奶。
五爷跪在太夫人脚边,头也不回根本不去理会五夫人此刻的样子。
就在这时,晟哥儿从里面的碧纱橱里跑了出来,满脸震惊和鄙夷的看着自家的母亲和舅母,眼睛红红的咬着嘴唇五夫人见到晟哥儿,忽然就挣开婆子和丫头跑去抱着晟哥儿:“晟哥儿跟母亲回去,舅母带了许多好吃的给你,你和母亲回去好不好?!”
晟哥儿一挥袖子,就皱着眉头,眼泪唰唰的落了下来,满脸的羞辱之色:“泼妇!”说完,一转身头也不会的跑出了暖阁,奶娘就跟在后面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五夫人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羞辱,能比得上自己儿子对自己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蔑视。
她泪如雨下。
藤家大爷狠狠的皱了皱眉头,对婆子和丫头使了眼色,丫头和婆子就上去将五夫人扶起来,并着藤家大奶奶半扶半拖的出了门。
太夫人的院子门口,远远的树干后,一女子怯怯的伸出头来看着两人,不停的抹着眼泪。
房里藤家大爷朝太夫人和萧延亦行礼:“得罪得罪!”说完,他也没脸多待,立刻垂着头脸快步的出了门。
婆子将藤大奶奶塞进了马车之时,她便疯了一样扑倒藤家大爷身上,又打又踢瞪着眼睛道:“您是疯了么,在外人面前不帮着我,竟还落我的面子!”当年藤家做生意的第一笔本金,可是她娘家送来的,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藤家大爷毫不留情的推开她,伸手便紧紧捏住藤大奶奶的脖子,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蠢女人,你以为皇后娘娘赏你了几匹布给你,你就是一品夫人?我警告你,你明天若不过去给太夫人赔礼道歉,回通州我便休了你!”
藤大奶奶脸憋的通红,她看出藤家大爷真的动了杀意,身子便害怕的抖了起来,她扒着藤家大爷的手,支支吾吾道:“是,是!妾身明日就来赔罪。”
藤家大爷松了手,转头对车外跟着的侍卫道:“送信去给二爷,让他明日便进京来。”车外有人应是,藤家大爷又补充道:“去鸿雁楼定了雅间,明日下帖子给侯爷和大都督!”
这个罪不请不行。
藤大奶奶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不死心的问道:“爷,您便是要休妾身,妾身也要把话说了,妹妹在萧家这般给人欺负,妾身过去也不过去给她讨个公道,哪里就做错了嘛,您当初不也来侯府”闹过。
她依旧觉得自己今日毫无错处。
藤家大爷便拧了眉头,厌恶的看着她:“你懂什么,前后的事情能一样吗,当初妹妹确实受了委屈,我来护着自己的妹妹无可厚非,太夫人向来处事公道,她此后也真的对妹妹照顾有加,可是你今日来,去侯府里质疑太夫人分家不公?你当你是谁,你凭什么质疑太夫人的所作所为,便是皇后娘娘,萧家的家务事她也无权过问!”他说着一顿,又道:“府里如今在火上烤,油里烹,你不知道去讨好太夫人,还得罪了他们,你可知道,将来若是真有狡兔死,走狗烹之时,你以为谁能救你?难道是赏了你几匹布的皇后娘娘,还是你娘家的几位土财主?我告诉你除了宣宁侯府,没有旁人!”
藤大奶奶愣在那里,拉着藤家大爷的袖子道:“圣上不是对您照拂有加么,就连您私走了福建海上生意,他也没有责怪,圣上是念着当初我们出钱给他做军资,他顾念旧情,我们有圣上在何需怕一个宣宁侯府!”
“愚不可及!”藤家大爷直觉的和她无话可说:“算了,明日你不用再去侯府了,你给我回通州去,少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说完一喝马车,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头也不回的下了车,摆手道:“送夫人回通州!”竟是要直接将人送回去,一刻都不停留。
马车也不管藤大奶奶在里面如何哭闹,就嘚嘚的朝城门驶去。
五夫人缩在车里,掀了车帘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哥哥,藤大爷就失望的看着她,袖子一挥就折了弯走了。
五夫人顿时瘫坐在地上,如今连大哥也不帮她了,五爷也恼了他,就连晟哥儿也不理她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太夫人房里的暖阁里,析秋随着大夫人,二夫人走了出来。
二夫人到太夫人身边,安慰她道:“娘,您也消消气,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凭白气坏了身子。”
“没事。”太夫人脸色已经恢复如初,叹了口气朝萧延亦道:“去和老四说,以后和这个藤家离的远些,但凡他们有事来求,一概不预理会。”
萧延亦面色微沉,点头应道:“府里与藤家的来往早在上个月便已逐渐断了,娘放心吧。”
太夫人就放心的点点头,目光又落在依旧跪在地上的萧延庭身上,拧了眉头道:“老五啊,自小我便知道你耳根子软,可你也该明白,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能听,竟是任由她这样胡闹。”
萧延庭惭愧的无地自容。
太夫人已不想多说,便摆手道:“你也回去吧,该说的我已和你说了,往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
萧延庭跪在地上痛苦的抱着头,他恨不得此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五弟!”萧延亦淡淡的开了口:“你回去吧,有什么话改日再说。”他一出口,萧延庭便是想再留,也只能喃喃的爬了起来,朝屋里的人各行了礼,垂着头丧气的出了门。
析秋看着萧延庭的背影,也是满脸的无奈,正如太夫人所说,萧延庭最大的问题便是他耳根子太软,五夫人的枕头风一吹,明日他这些内疚说不定又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太夫人见萧延庭出去,便看着紫薇道:“去看看晟哥儿。”晟哥儿虽小可也懂事了,母亲这样心里定是伤心的很。
紫薇正带着小丫鬟在房里收拾茶具,听到太夫人的吩咐,便点头应是出了门。
大夫人坐到太夫人身边,忽然抬头看着析秋,便道:“四弟妹,你刚刚不是着人吩咐去收拾炭炉么,这会儿该是好了吧?!”她说完,析秋便笑着回道:“都好了,在外面候着呢,就等娘入席了。”
太夫人终于笑了起来,拍了大夫人的手,笑看着析秋道:“还好有你们贴心的。”几个儿媳围着太夫人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太夫人显得兴致很高,吩咐道:“去,把二小姐也请过来,让她多穿些衣服,路上担心些。”有小丫鬟领了差事退了出去,太夫人又转头对析秋道:“不着急,去厨房让人做了贡丸和鱼丸,老四和老二爱吃。”
析秋应是,二夫人用帕子捂着嘴角,看着芝兰玉树一般的萧延亦笑了起来,眉眼中情意绵绵。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萧四郎回来了,析秋看着他面色沉沉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他的目光朝析秋看来,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太夫人看着一边帮着摆碗筷的三个儿媳,笑着道:“别忙了,都给我坐下。”
析秋看着大夫人没有推辞,她和二夫人一起,就各自坐了下来。
晟哥儿,鑫哥儿和敏哥儿在旁边开了一桌。
大家说说笑笑吃了火锅,又移到暖阁里喝了茶,
这期间没有再提起过五爷和五夫人,只有当晟哥儿和敏哥儿,鑫哥儿打闹时太夫人脸上才有一瞬的黯然。
无论是不是庶出,五爷如此太夫人也很伤心吧!
待到近戍时萧延亦才站了起来,大家也随着他向太夫人告辞,大夫人留下来陪着太夫人,各人便回了院子了。
走在路上,下午的雪不知何时又开始断断续续下了起来,析秋虽走在抄手游廊里,可依旧有雪花飞进来,春柳给析秋撑着伞走在萧四郎后面,萧四郎负着手慢慢的走着,时不时放慢了脚步
忽然,他转过身来接过春柳手里撑着的伞,另外一只手牵了析秋的手,析秋看着一愣,目光落在他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她的手指动了动,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看着萧四郎道:“四爷刚刚可吃饱了?房里头还温着点心。”
“不用。”萧四郎牵着析秋,只觉得触手冰凉,他眉头略皱了皱,将她的手握着的更紧,析秋道:“四爷今天在哪里吃的酒?”
萧四郎脚步一顿,语气有些迟疑,析秋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便以为他不方便回答,就迅速转了话题道:“这雪真大,许是过几天各处的灾情都要传到京城了吧,往年这时候府里都设粥棚吗,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
萧四郎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后回道:“韩承新抬了一房妾室,请了我和沈季还有钱忠去吃酒。”
析秋听着一愣,才明白他刚刚的迟疑来自何处,昨儿在马车上,她一时有感说出的话他还记着,所以今儿说起韩承纳妾的事,就格外的犹豫。
是怕她介意吧。
析秋笑了起来,语气轻快的回道:“那真是要恭喜韩大人了。”萧四郎听着眉头却是蹙了蹙没有再说话。
待回到房里,析秋进去换衣裳,萧四郎便在外间的炕上坐着喝茶,目光就落在析秋刚刚收工的鞋子上,他目光一亮将鞋拿在手里,左右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接着一弯腰将鞋穿在了脚上,又起身满房里走了一圈,大小松紧刚刚合适。
萧四郎挑着眉头,脸上多了一丝愉悦。
待析秋从里面出来,看见萧四郎坐在炕上,便对他道:“四爷,您也去洗洗吧!”萧四郎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端着茶盅悠悠的押了一口,脸上有一丝惬意的神色。
析秋看着一愣,挑着眉头看着萧四郎,觉得他此刻的表情颇为的诧异,问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没有!”萧四郎淡淡的回道。
析秋越发的纳闷,也不再去问而是想到下午藤家的事情来,去问萧四郎:“藤家大爷倒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