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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序”
析秋听明白她的意思,只怕乱的不单是东西,价格也定然被人调整过。
成色质量分高低次,那么价格自然也分高低,宫里头也对各个档次的东西有不同的评判标准,相对应的档次成色不同价格自也不同。
藤秋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藤家送去检验的东西打乱了次序,将品质差的当好的送去检验却占着高价格,就有以次充好之嫌,可若将好的当差的验呢,价格上再动一动,那么报价上立刻就比别人差一截。
竞标,竞的主要还是价格,质量次之。
只要次序被打乱,藤家的优势就失去了。
难怪会落选!
但是奇怪的是,宫里验收核价的是人不是机器,是人就有辨识能力,藤家这么明显的失误,却没有人去提醒。
其中所隐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们的对手强大到不但能去动送去内务府的东西,而且还封住了所有知情之人的嘴,连藤家背后利益链条上的众人都没有察觉。
难怪藤家大爷会四处求人,这分明就是有人在操纵。
析秋想到了圣上,但现在却又觉得不像,圣上根本用不着这样的手段,分明就是有人知道圣上的意思,制出藤家的失误给圣上的,而圣上呢就顺手这么做了。
会是谁呢。
析秋想不到,她叹道:“竟有这样的事?会不会哪里生出了失误,内务府管理严格怎么会有这样大的错误出现呢。”说着一顿又劝道:“还请藤家舅爷多多宽心,不是三年一次吗,再等几年重新去竞价,定能一举中标。”
藤秋娘眼底露出讥诮之色来,三年,时间是无情的东西,可比时间无情的就是人了,三年的时间足够让藤家辛苦建立的关系网彻底粉碎湮灭,那么大哥这么苦心经营也算是白忙活了。
“三年后的事,只得三年后再议了,眼下的事最重要,这件事我大哥已是素手无策了,但却有人能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析秋眉梢微挑看向藤秋娘,藤秋娘便道:“那人就是四爷,妾身请求夫人,能不能求四爷帮一帮我们,都说打断骨头连着筋,说起来不管是佟府,还是萧府抑或是藤家我们都是一家人,折了哪一个都是损失,另外两个也会受到冲击的,夫人您说呢。”
析秋听着,露出认同的样子,可又满脸为难的道:“朝中的事我也不大懂,更不敢做决定,不如这样,藤姨娘说的意思,晚上等四爷回来我替你转告给四爷,如何行事还是要看四爷的意思。”
藤秋娘瞬间阴了脸,析秋却是说着一顿又道:“不过藤姨娘说的在理,几个府里都姻亲,里里外外都是一家人,能帮的自是要帮的,就怕这件事四爷也没有法子,毕竟是圣上亲自定的。”说着叹了口气。
什么告诉四爷,四爷若是肯帮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前段时间大哥不知找了多少次四爷,他怎么说,竟是让大哥弃了这两年经营起的生意,漕运上的事也放一放,全心去打理茶叶生意。
藤家不就是靠漕运和瓷器起家的,如今去做茶叶,大哥这么几年何必这样汲汲营营的谋划。
“有劳夫人了。”藤秋娘站了起来朝析秋蹲身行了礼:“这件事关系重大,还望夫人和四爷细细说说,若是藤家能度过此次困难,必定不忘夫人的大恩大德。”
析秋笑着摆手,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那妾身就不打扰夫人了。”说着往外走,又忽然回头道:“妾身听说夫人和张医女开了医馆,我娘家大嫂的外家也是做药材,在大周各处都有分铺,若是夫人需要,大嫂必定乐意为夫人尽一份心。”
“多谢多谢。”析秋笑着道:“不过现下医馆刚刚开张,生意也是一般,若是他日需要定去叨扰藤家大奶奶。”
藤秋娘目光一转:“是!”就带着门外守着的丫头出了门。
春雁随后进来收拾茶具,小声问析秋道:“夫人,藤姨娘是不是让您找四爷帮忙?”
析秋笑笑,回道:“藤家的事也不会如她说的这样简单,现在再来说这些,也太迟了些。”弹劾的折子可还留在圣上的龙案上,转眼功夫又来求萧四郎相助,朝中的事她再不懂,但也看得出藤家左右摇摆立场不坚定!
这边藤秋娘出门,却没有立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带着秀红直奔东面的角门,秀红使了银子开了门,五夫人已早早的侯在门外,见到藤秋娘急切的问道:“怎么样,她怎么说,可答应了。”
藤秋娘不愤的道:“大哥也真是,竟是让我去求她。”说着满脸委屈的对五夫人道:“她说晚上回来和四爷说说,我瞧着那样子分明就是敷衍。”
五夫人一看藤秋娘的样子,就知道她面子上下不去求析秋,就拧了眉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忌自己的面子,她再不济也是萧四郎的夫人,萧四郎对她言听计从,只要你求她答应了,萧四郎必定不会坐视不理的。”说着一顿又道:“你有没有仔细去求她?”
哭的情真意切,若是可以跪下去求也无妨。
这是五夫人临行前交代的。
藤秋娘眉头一拧,挥了帕子道:“我去求求二夫人,若不行我去求侯爷,怎么样都行!”
“你平日里做事都聪明的很,可每每到关键时候便这样顾忌那也不行,我不管你去求二嫂还是求侯爷,甚至去求了太夫人也行,家里的事一定要尽心去办。”若非太夫人明令禁止她进府,她也不会让藤秋娘去办这件事。
“我还约了钱夫人,现在要去趟东昌伯府。”五夫人说完,便转了身上了身后的马车,出了巷子。
秀云便跟在藤秋娘后面问道:“姨娘,侯爷还没有回来,我们要不要去二门口等着?”
藤秋娘想到萧延亦看他的眼神,拧了眉头想了想道:“我们先去见夫人!”
有藤秋娘的事,析秋便让岑妈妈送了礼回去给大老爷,又在库房找了庞家送来的年节礼里的苦茶,说是广西特产,她也没尝过,但听萧延筝说苦的舌头都麻了,她便记在心里想到大老爷爱喝,就攒了送回府里去。
后院棚子里的三七发了牙,析秋带着几个粗使婆子,蹲在棚子按照阮静柳交代的翻出施肥,又掀了棚顶让它们晒太阳,若是这些三七成活了,她便想着等到六月就让两个庄子里开始种上三七,再选一些常用好种植的药先种上。
忙了半日,累的一身汗,回到房里换了衣衫,便歪在次间的软榻上翻《四时攥要》,不一刻竟是睡着了。
敏哥儿从学馆回来,春雁便拦在门口小声道:“敏爷,夫人累了这会儿正睡着了。”敏哥儿听着一愣,就往次间里探了探头,看到换了薄纱帐子的次间里,隐隐露出析秋的身影。
敏哥儿收回目光,问道:“这会儿歇午觉,母亲可是病了?”
“没有。”春雁笑着指了指侯爷:“下午在后院里忙棚子里的事,这会儿累了就睡着了,敏爷不用担心!”
敏哥儿乖巧的点点头,背着小书包带着二铨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铺了纸在桌子上,回头问二铨道:“二铨,你说母亲很想让那些三七成活?”
二铨憨憨的,似懂非懂道:“说不好,不过我娘说过,夫人两个庄子收成都不好,连庄子里佃户都养不活,夫人今年开年免了那些人的租子,可有的人还是饿着没饭吃,夫人一定是想尽快在庄子里种收成好的东西,让那些佃户能吃饱饭。”
原来是这样。
敏哥儿一顿,忽然将手里的毛笔放下,对二铨道:“你不是要去医馆帮忙吗,那快去吧,这两天听说天益在馆子建了新柜面,你早些去也能帮上忙。”
二铨正想去,听敏哥儿这么一说,立刻点头道:“那行,我先出府了,明儿一早过来。”
“去吧!”敏哥儿催着二铨离开。
他自己则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见春雁守在门口,便笑着过去道:“我想吃你做的药膳粥。”春雁一愣,敏哥儿很少对她们提要求,不由一喜笑着点头道:“是上次做给夫人吃的那种吗?”
敏哥儿不知道哪种,胡乱点头:“是!”春雁满脸的笑容,回道:“那敏爷稍等我现在就去做。”说着往另一边的耳房去,敏哥儿一愣道:“厨房在那边。”
“我去喊春柳过来换奴婢,夫人在休息,不能吵着她了。”
“没事,我进去守着吧。”敏哥儿点着头道,春雁有些不放心还想说什么,可一见敏哥儿已经负着小手跨进了房里,她顿了顿又想到食材都是现成的,她不过一会儿就能回来,笑了笑便转身去了厨房。
敏哥儿看到春雁去了厨房,院子里守着的婆子和丫头没人注意到他,他便轻了手脚朝次间里探了探头,随即转身进了析秋的卧室,又跑去了净室。
析秋躺在,迷迷糊糊间就听到啪嗒啪嗒有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来,就看到敏哥儿小小的身体,正抱着一个有他半人高的木桶进来,走的很不稳跌跌撞撞的,一边走里面的水便顺着桶口溅了满地的水花。
他自己也是,满身的水。
析秋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眯着眼睛去看他想做什么。
就见敏哥儿端了木桶放在软榻边上,然后擦了脑门上的水,又拿了桌脚上春雁用来抹桌子的抹布擦了擦自己衣服上的水渍,跑回来蹲在析秋的面前的,小心翼翼的去搬她的脚。
一边观察她的神色,一边轻轻的去脱析秋穿的鞋。
脱了鞋又去脱袜子,发现析秋还没有醒过来,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等两只脚上的鞋袜都脱了,他又将木桶朝里面推了推试了试水温,才将析秋的脚放进去。
原来是给她泡脚。
学着析秋给萧四郎洗脚的手法,在她的脚上捏了一通,但因为力道和手法不对,析秋终是忍不住痒睁开了眼睛。
敏哥儿见析秋醒来便是一愣,父亲不是每次都睡的极香,怎么母亲反而醒了?
他尴尬的朝后推了推,喊了声:“母亲!”
“敏哥儿在做什么?”析秋满脸上的笑容,轻柔的去问敏哥儿:“在给母亲泡脚吗?”
敏哥儿看了看析秋的脚,又看看满地的水,点了点头道:“嗯。”
“来!”析秋伸出手将敏哥儿拉过来:“敏哥儿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母亲泡脚呢?”她将敏哥儿抱坐在自己身边,侧目笑问道。
敏哥儿想了想回道:“她们说你您累了。”
父亲每次累了母亲就会给他泡脚。
他就惦记着,按照母亲的做法来给她泡脚。
析秋心里暖暖的,重重的在敏哥儿脸上亲了一口,笑着道:“敏哥儿真乖,竟然会帮母亲泡脚了。”
敏哥儿被夸红了脸。
析秋就弯腰去给敏哥儿脱鞋,敏哥儿一愣,小脚朝里面缩了缩,析秋就三两下将他鞋袜脱了,露出肉呼呼的小脚,又一把将他抱站在水里:“那敏哥儿和母亲一起洗脚吧。”
敏哥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赤脚站在水里了。
析秋咯咯的笑着,拿脚趾去挠敏哥儿的小腿,敏哥儿痒的四处去躲,在盆子跳了起来:“好痒,母亲,母亲”析秋不依,敏哥儿就学着析秋的样子去挠她的脚,两个人围着脚盆,不一会儿就弄了一地的水渍,两个人也是满身满脸的水。
敏哥儿哈哈笑着,趴在析秋膝盖上,一直紧绷的小脸也如鑫哥儿般露出幼童的懵懂天真,析秋看着他越发欢喜,亲了敏哥儿的脸又觉得不够,两只手指捏着敏哥儿的小脸,笑着道:“敏哥儿真乖,真贴心!”
敏哥儿满脸的笑容,也顾不得脸上滴着的是洗脚水,垫了脚就在析秋脸上也亲了一口,偎在析秋怀里,笑个不停:“以后敏哥儿天天给母亲泡脚。”
析秋就捏着他的鼻子,问道:“那父亲呢,敏哥儿不给父亲泡脚吗?”
敏哥儿点头不迭:“嗯,父亲,还有祖母!”
析秋也笑了起来,房间里满是清脆的笑声,院子里的婆子和丫头纷纷朝正房里看,好奇夫人和敏爷在做什么,笑的这样开心。
萧四郎大步进房,就听到母子两人的笑声,他眉头一挑站在门口,首先入眼里的便是满地的水,再看到满身滴着水的敏哥儿和笑歪在软榻上的析秋,她笑的眉眼弯弯,看着出来她真的很高兴。
萧四郎也不禁弯了嘴角,隔着帘子就这样看着两人在房间里玩闹。
春雁端了药膳进来,就看到萧四郎负手而立于次间门口,她一惊想要出声去喊,却看到萧四郎转身过来,小声道:“去给她们添些热水。”
春雁一愣,萧四郎已经转身进了卧室。
她表情古怪的进去,析秋则停下来看着她,问道:“是不是四爷回来了?”
“嗯。”春雁看到敏哥儿一身的水,立刻拿了干净帕子去给他擦头脸的水:“四爷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进卧室了。”
析秋点了点头,接了春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