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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送走了江氏,回房服侍萧四郎穿了衣裳,问道:“四爷今儿没去衙门,可耽误了事情?”她知道最近军营中事情很多,五军营和西山大营在城外扎营,圣上要亲自去看两军演练对阵,萧四郎作为中军督都必定事情很多。
“我去军营看看,晚点回来。”他穿了平常的道袍,转身对析秋道:“若是有事,你便让天敬去城外寻我。”
他将天敬留给析秋用。
析秋点了点头回道:“能有什么事,四爷尽管去吧,鑫哥儿那边如今也只能等,急也急不来!”
萧四郎点了点头,由析秋送到了门口。
析秋转身去了厨房,岑妈妈和紫阳以及和当初二夫人遣来的两个灶上婆子正各自脸色沉闷的坐在那里,也没有人说话,一片静默。
一见析秋进来,几个人立刻站了起来。
析秋朝几人点了点头,道:“这次太夫人罚了你们月例,你们也当吸取了教训,往后警醒一些。”
岑妈妈带头回应道:“这次是奴婢失职,不管怎么说东西是从小厨房端出去的,奴婢的责任推卸不掉,奴婢认罚!”紫阳也是一脸歉疚的道:“奴婢也有责任,请夫人责罚!”
另外两个婆子也纷纷点头应是。
“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们,只有时时算计人,哪有刻刻防着的你们只要吸取了教训,长了心眼也不算白罚了。”
几个人皆是跪了下来,磕了头应是。
析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出了门!
春柳迎了过来,小声道:“夫人,春雁托人进府,说是她和天益连夜盘点了库房,铺子里的藜芦没有多也没有少!”析秋早就料到了,便点了头。
春柳扶着她进门:“您可要休息会儿,一夜未睡,中午又没吃什么。”
“不用。”她对春柳道:“去将对牌,钥匙和账簿拿出来,随我去太夫人那边!”
春柳一怔:“夫人,您这是?”一顿:“太夫人没有怪您,您若是现在交出去,府里头还不知要怎么议论您呢。”
析秋便冷笑道:“我不交出去难道就不议论了吗?”
况且,她没事,鑫哥儿没事,那人又怎么会甘心呢
春柳垂了头没有说话,回道房里将当初李妈妈拿来的一应东西,收拾妥当和碧槐两人抱在怀里随着析秋出了门。
一路过去,路上遇见的丫头婆子悉数垂头行礼,但目光中却含着一丝探究。
是啊,药膳是从她的房里出去的,这责任怎么也撇不清的。
析秋唇角冷冷的勾了勾,抬脚跨进了太夫人的院子。
紫薇见她过来,迎过来道:“四夫人来了,可是鑫爷出了什么事?”连翘和她一同在太夫人身边当差,这一次连翘失职被罚,紫薇心里也不好受,恐怕纵使伤好了,她也不能留在府里了。
“鑫哥儿没事!”析秋问道:“娘歇了吗?”
紫薇朝房里看了看,回道:“没有呢,正在和娄老太君说话。”说着析秋点了点头:“奴婢进去禀报!”
析秋点头应道:“谢谢。”
紫薇回房时,太夫人和娄老太君正在说着:“此次是我对不住你,累着你跟着遭了这样的罪!”太夫人满脸的歉疚。
“你也太见外了。我这么大年纪活一天算一日的,不过在等死罢了,只是多活几天少活几天的事儿。”携了太夫人的手:“你可千万别放在心里,若不然我可不依。”
太夫人拍了拍娄老太君的手,点了点头:“知道,知道!”
两人自小的交情,又都是嫁在高门从媳妇熬上来的,经历相当自是彼此明了心思。
“太夫人。”紫薇进了门:“四夫人来了。”
太夫人便是一愣,问道:“可是鑫哥儿出了事?”紫薇就是怕太夫人担心,立刻回道:“鑫爷没事,奴婢瞧着像是四夫人有话说。”
太夫人目光微闪,娄老太君就拍了拍太夫人的手:“去吧,去吧,你不要多想了。”
太夫人一怔,难道是她当局者迷?不由看向娄老太君。
娄老太君打哑谜一样,拍了拍她的手:“老妹妹,你尽管去,看看这丫头能说些什么,你当局者迷回来我分析给你听。”
太夫人没再说什么,便出了门。
析秋进门,太夫人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朝太夫人行了礼,看了眼稍间问道:“娘,老太君还好吧?”
“嗯,精神恢复了些。”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吧。”
析秋却是没有坐,两步走到太夫人面前,毫无预兆的跪了下来:“娘,儿媳犯了错,请娘责罚!”春柳和碧槐捧着匣子也在她后面跪了下来。
紫薇站在门口,满脸的震惊。
太夫人一怔,拧了眉头道:“这是做什么,你是主子当着下人的面岂能说跪便跪,凭白让人笑话,有什么话起来说。”析秋没有起来,她抬着头满脸的坚毅的道:“儿媳没有跪别人,跪的是自己的娘!”言下之意没有让人笑话之处。
见她这样,太夫人叹了口气,便没有再强求,问道:“说吧,你这是为何?”
析秋便红了眼睛一字一句道:“老太君的生病,鑫哥儿中毒都是因为吃了儿媳房里端来的药膳才会如此,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儿媳的都有疏于犯防,教导下人不利的责任,推卸不掉!”一顿眼泪落了下来,满脸愧疚的道:“鑫哥儿是大姐舍命求来的儿子,儿媳嫁来时父亲就曾嘱托于我,对鑫哥儿一定要好生照顾,儿媳有违家父所托,娘将鑫哥儿放在儿媳房中,是对儿媳的信任,可由于儿媳的疏忽,伤了娘的心,儿媳无论作为女儿还是媳妇,都是不孝!”
析秋坚定的看着太夫人,不待她说话,又道:“鑫哥儿喊儿媳婶婶,可也是儿媳的姨侄儿,儿媳一直将他和敏哥儿一样看待,满心里的疼爱他,他也和儿媳亲家,可是他却因为儿媳的疏忽受此大难,因此儿媳心痛的无以复加,更是愧疚是无地自容,儿媳无脸和求娘原谅也无脸面对家父,儿媳请求娘责罚!”
说起鑫哥儿和她的关系,是在提醒太夫人,她不但是四婶婶还是六姨母,她和鑫哥儿有斩不断的血缘关系,她将鑫哥儿和敏哥儿一样看待,对鑫哥儿疼爱有加,又得了大老爷的托付和太夫人的信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她都不可能有别的心思去害鑫哥儿。
太夫人愣住,她没有料到析秋会说这样一番话,自从她嫁进来他们婆媳间皆是客客气气的,析秋也是言听计从对她尊敬有加,却从没有和她这样说过话,仿佛推心置腹,仿佛全盘托出
她看向析秋,只见她目光清澈,满脸的真诚。
“你这又是何必!”太夫人叹道:“事情虽是出自你的房里,可谁又能知道秋萍存了那样的心思呢。”
析秋摇着头,回道:“娘,不管怎么说,儿媳都有错。”她转身将春柳抱着的对牌和钥匙拿过来:“儿媳请娘将中馈收回去,儿媳没有能力主持中馈!”
太夫人已经不是震惊来形容了,这一次的事虽是秋萍所为,可事情总归是出自她的房里,而秋萍这两年一直很安分的守着院子,怎么她一来秋萍就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由怀疑秋萍和她之间有什么关系。
可眼下析秋将中馈交出来男人得了爵位可能是荣宠地位,而内宅的女人的权力,却是直接来源于中馈,有府中为了中馈之争暗涌不断,妯娌间争破了头,可是她将却是将此交了出来。
她心思转过,析秋已经起身让春柳和碧槐两人将一个装对牌的匣子,一个装着账簿的匣子放在了太夫人手边的桌上,她跪着道:“还请娘另请有能力之人担任,儿媳无能,只得向娘请辞。”
太夫人看着桌上的东西,长长的叹了口气:“你也是无心之失,事情都过去也别再说了,起来吧!”
析秋摇了摇头:“虽是无心之失,可儿媳还是有责任,当初儿媳就不该一时兴起煮了药膳来,若是不煮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一顿又道:“我知道娘心里对儿媳有气,所以娘若是不罚儿媳,那儿媳便自罚了去,从今日起儿媳留在房里抄经书,抄够四十九遍法华经来赎此次的罪过。”
一时兴起,是啊,她确实事先并无准备:“你这孩子。”太夫人起身亲自扶了她起来:“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拍了拍析秋的手。
析秋红了眼睛,道:“儿媳嫁进来几个月,娘对儿媳如二妹一般对待疼爱,儿媳无法报答却还实在有愧于娘。”
太夫人没有说话,让析秋在她左手边坐了下来,脸色比上午时要好看一些:“你母亲身体也不好,听大舅奶奶说的很是严重,你回头在库里挑些东西让人送回去,也当尽一份孝心。”
析秋站了起来:“谢谢娘!”
太夫人点了点头。
正说着,二夫人和萧延亦一前一后进来,二夫人换了衣裳脸色看上去和寻常相必有些苍白,萧延亦则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裳,下颚上的胡渣,眼底的淤青,显得格外的憔悴!
析秋站了起来朝两人行了礼:“二哥,二嫂!”
二夫人看到析秋便是一怔,视线又落在桌面上,更是脸色变了又变。
她竟然主动将中馈交了出来?是来和太夫人请罪了?
“四弟妹这是怎么了?”二夫人脱口问道。
太夫人让紫薇扶了二夫人坐下,不待析秋说话她便道:“这傻孩子,说是鑫哥儿中毒是她疏忽之责,非要自请了责罚,还说要抄够四十九遍的法华经,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捧着茶的手便是一抖,二夫人若无其事的低头去喝茶,敛去的眼底却皆是森凉!
她果然是来请罪了,倒是精明竟然主动来和太夫人说她的罪责,而不是推脱责任,竟然将中馈也交了出来,还抄佛经!
真是好狡猾!
想到此她又是一怔,目光便落在析秋脸上,暗暗心惊,难道她已经觉察到这次的事情是她所为,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防范于她?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是她做的。
就连萧延亦和萧四郎都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二夫人心中暗暗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她误打误撞罢了,她凝了心神,看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不得了,她得再想了法子才是。
心思电转,二夫人便面露不忍的看着析秋:“四弟妹这又是何必呢,事情都是意外,谁又知道秋萍竟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一顿又道:“四弟妹不用自责,她也伏罪我们都没有人怪你的意思。”说完,看向坐在一边沉默的萧延亦:“侯爷说呢。”
萧延亦一怔,视线就落在析秋的身上,见她垂着头表情虽是平淡,可他知道在这次的事情中她受了许多的委屈,心里一痛他想也不想的点头道:“自是如此!”
二夫人目光一闪,笑着道:“四弟妹也听道了,连侯爷也说了,这件事你并没有错。”
析秋抬头看向二夫人,愧疚的回道:“这是也娘,二哥和二嫂大度,我错便是错了,纵是你们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
二夫人和太夫人一样,也叹了口气!
“二嫂,我那里还有血燕和海参,回头让人给您送去,您昨晚受了惊,可要仔细养着身子才是。”析秋一脸认真的看着二夫人,生怕她因为昨晚的事伤了身子。
二夫人一怔,心里冷笑,她可不敢吃她给的东西。
恰好紫薇端了水壶来给众人续茶,析秋便站了起来接过茶壶道:“让我来,让我来!”说着,提着茶壶便去给太夫人斟茶,太夫人点了点头,她又转身去给萧延亦斟茶,姿势优雅动作极其的缓慢
二夫人看着,就觉得她站在萧延亦前面,和他离的这样近格外的刺眼。
她不由眯了眼睛,不待她说什么,析秋又提着茶壶,端了二夫人的杯子,回头对春柳吩咐道:“二嫂怀有身孕,可喝不得这样的浓茶,快去换了蜂蜜红茶吧!”说完将杯子交给春柳。
春柳应是,端了杯子要去茶水间。
二夫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紧张的样子,反倒让太夫人和萧延亦看了她一眼,二夫人就笑着道:“我喝什么也不讲究,弟妹不用忙了,来时在房里就喝了一肚子的茶,这会儿喝不喝倒是无所谓!”
她喝茶若是不讲究,当初怎么会为了泡绿茶是用瓷杯还是珐琅杯子计较呢。
“这怎么使得。”析秋还是让春柳去了茶水间。
二夫人脸色变了变,眉头拧的越发的紧,她仔细去打量析秋,就见满脸的谦卑看不出半点旁的心思,她心里疑惑更甚。
“让她办吧。”太夫人点了点头道:“她也是心里愧疚。”又对析秋道:“你也真是。”
析秋垂了眉眼。
转眼春柳端了茶水出来奉在二夫人面前的茶几上。
“二嫂喝喝看。”析秋表情甚至有些刻意讨好的样子:“我也是听人说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