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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愣住,不过一个月未见,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江氏也是怔了一怔迎了过去携了佟析砚的手道:“四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佟析砚停了步子,看了眼江氏又看向站在门口的析秋,随即红了眼睛,哽咽道:“娘,娘她还好吧?”
“对,对,娘还在等着你,快随我进去。”江氏说着就拉着佟析砚的手进了门,佟析砚走到析秋面前,喊道:“六妹妹”眼里有泪水晕出。
“快进去看母亲吧!”析秋朝她点了点头,江氏就拉着佟析砚进了卧室里,析秋想了想还是随着两人进了卧室。
房间里丫头婆子退了出去,房妈妈伺候在床边上,床上的纱帐放了下来,胡先生正在给大太太针灸,两只手臂上皆是银针。
针灸之事对男子比较常见,女子针灸颇有顾忌并不普及,大太太便只是露了两只胳膊,胡先生依旧是满头满脸的汗,佟析砚红着眼睛走到床边,隔着帐子看着大太太,立刻低声哭着跪了下来:“娘!”
江氏走过去,扶着佟析砚小声安慰道:“这会儿胡先生正在问诊,四姑奶奶也别紧张,娘这两日常有这样的情况还是放宽些心。”佟析砚却依旧哭的很凶,析秋远远的看着她,又看了眼大太太。
房妈妈也去扶着佟析砚,主仆两人对面哭着,房妈妈还小声将佟析言说的那些难听的告诉佟析砚,佟析砚凝了眉头道:“若是娘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析秋叹气,和江氏和佟析砚打招呼:“房间里人多了空气不好,我在外面候着。”
江氏和佟析砚自是知道,如析秋和大太太之间的情分,她能在门口守着,就已经是莫大的退步,两人皆点了头。
析秋出了门,见佟慎之还站在门口,她走过去喊道:“大哥。”
佟慎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析秋就在他身边站定,两人并肩站着看着院子里,过来许久佟慎之忽然开口道:“若是母亲让你做什么事”他转头过来看着析秋:“你要仔细思量,切不可盲目听从!”
析秋要怎么说,佟慎之这个长兄,对她们姐妹从来都是一碗水端的平平的,从没有嫡庶之分,看问题也一直从她的角度出发去考虑她的得失,析秋很感动,遂点了点头道:“嗯,我知道。”
佟慎之没有再说话,析秋却是想了想又将鑫哥儿的事和佟慎之说了一遍,她相信佟慎之心里也定然是担心鑫哥儿的,果然,他听到鑫哥儿生命垂危时,脸上的表情也不由跟着变了变:“原是想过去看看,可近日衙门事情繁多”
他也去不了,他是舅舅,舅舅上门总有些责问之嫌,反倒是江氏去比较合适。
析秋点了点头,叹气道:“不过,母亲还是不放心!”佟慎之眉头皱了皱,大太太的个性和作风他自然是知道,沉吟片刻点头道:“母亲那边你不用管,等她醒了我来说。”
“母亲也是担心鑫哥儿,可是有的事我也确实无能为力。”析秋无奈的道。
佟慎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时,江氏又掀了帘子走了出来,满脸高兴的道:“娘醒了!”
大太太总算有惊无险,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佟慎之紧绷的面色也松了松。
江氏笑看着析秋道:“六姑奶奶,大太太请您进去。”
析秋一愣,难道大太太还没有放弃想要说服她吗?
她朝佟慎之看去,就见佟慎之对她点了点头道:“我陪你去!”
析秋和江氏,随着佟慎之又重新进了卧室,就见胡先生在一边和房妈妈交代平时注意事项又重新开了药方,佟析砚握着大太太的手跪在床边不停的哭着,大太太面色如蜡,半点血色也没有,看人时眼角向下压,目光浑浊且无焦距,呼吸也很虚弱
她艰难的摸着佟析砚的头顶,眼泪也簌簌的落了下来,佟析砚哽咽着道:“娘,您要快点好起来,女儿还有好多事要和您说,要让您帮着拿主意呢。”
母女两人抱头痛哭不止。
江氏担忧的上去扶住佟析砚去劝两人:“娘身子不好,四姑奶奶别再让娘伤心了。”佟析砚听着就胡乱擦了眼泪,朝大太太笑着道:“是,我怎么糊涂了”
大太太闭上了眼睛,忽然又猛地的睁开,朝析秋看了过来,目光中隐隐有着恳求,析秋走过去,轻声唤道:“母亲!”
大太太眨了眨眼睛,这时房妈妈走了过来,对析秋道:“六姑奶奶,大太太的意思是想让您再想一想,将来鑫爷长大了,也会知道六姨母的好,记住您的恩情,在侯府里您也能多个依靠不是。”
析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佟慎之走了过来,声音淡淡的对大太太道:“娘,您好生歇着,侯府的事我会去处理,你不要管了。”
大太太一愣,房妈妈也是一怔,两人双双朝析秋看去。
显然是觉得析秋是和佟慎之告状的结果。
析秋无奈,只得开口道:“二嫂如今病着,这段时间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娘还是好好养病吧。”
“二夫人病了?”房妈妈这才想起来去问二夫人的情况,析秋就点了点头回道:“昨晚二嫂流产了,这会儿还在发高烧。”
房妈妈就长长的松了口气:“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保佑!”
一屋子的人跟着皱了皱眉,江氏也不由自主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让大太太多休息。”胡先生走过来道:“切不可伤神,不可动怒,否则便是神仙也难施医手了。”说着,朝佟慎之抱了抱拳,由婆子引着出门而去。
佟慎之就发话道:“让娘歇着吧!”
佟析砚趴在大太太床边,小声道:“娘,您好好休息,女儿一会儿再来陪您说话。”
大太太眨了眨眼睛,又看向析秋,析秋便点头道:“我陪四姐姐说会儿话,一会儿再来看您。”
大太太仿佛如了意,没有再表示什么,便闭上了眼睛。
留了房妈妈在房里几个人就退了出来,江氏拉着析秋和佟析砚道:“去我房里坐坐吧,六姑奶奶还没吃午饭,不如就在我那边将就一下。”
析秋点了点头,道:“打扰大嫂了。”佟析砚也随着点头道:“我吃了来的,就陪六妹妹坐会儿吧。”
几个人说好又去看佟慎之,佟慎之便道:“我还要赶去衙门,你们吃吧。”
江氏就将佟慎之送去了二门,派了人去给大老爷报信,析秋就和佟析砚一起去了江氏房里。
三个人围着拔步床坐下,佟析砚端了茶喝了一口,叹道:“还是家里的茶喝了舒服!”
江氏就笑着道:“这是猴魁,四姑奶奶喝着喜欢,等你回去的时候给你包一些。”佟析砚立刻摆手道:“带回去,也泡不出这个味儿来。”
江氏明白佟析砚的意思,便垂了眼睑没有说话。
佟析砚看着析秋道:“你回来了,鑫哥儿怎么样了?这几天我夜夜着急的睡不好,原是想去侯府瞧瞧的,可相公说你肯定忙的很,我去了还给你添麻烦,我想想也对,就忍了心思一直等着消息,还好还好鑫哥儿有惊无险,可把我吓了一跳。”
“已经没事儿了。”析秋笑着回道:“昨儿还吵着要吃糯米鸡,太夫人哪敢给他吃,就哄着她说等身体好了再做!”
佟析砚笑着点头,满脸感叹:“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又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氏瞧着她们姐妹许是有体己话要说,便就站了起来,道:“跑了一上午,这会儿有些累,四姑奶奶和六姑奶奶坐着说说话,我去里面躺躺。”
“大嫂没事吧?”析秋和佟析砚都站了起来。
江氏就摆着手:“没事,没事,就觉得有些累罢了,歇会儿就好。”说着,由身边的丫头扶着进了卧室。
房间里就剩下析秋和佟析砚。
佟析砚挤到析秋身边坐了下来,半搂着析秋的胳膊,将头搁在析秋的肩膀上,声音暗哑的道:“六妹妹,你说我当时执意做的事,是不是错了。”
“怎么了,可是蒋姐夫欺负你了?”析秋一愣,佟析砚怎么说出这样悲观的话来。
佟析砚就闭着眼睛也不抬头,闷在析秋的肩上,析秋能感觉到肩头上薄薄的夏衫湿了,她顺着佟析砚的后背,也不去问原因只陪着她坐着。
过了许久,佟析砚才抬头擦了眼泪,缓缓道:“相公他又纳了妾室。”
什么叫又?她没有问过蒋士林房里的情况,听佟析砚这么说,难不成房里头已经又好几个妾室了?
析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毕竟萧四郎房里没有人,她说什么都似乎不对。
就只能陪着佟析砚坐着,听她说话。
“可是这个和前面的那个丫头不一样,那丫头不过是个通房抬上来的,还是婆婆抬的,可是这个呢,是他的师妹,他们自小青梅竹马,虽不曾言及婚嫁可早在彼此心中有一席之地”说着又抹了眼泪:“相公他没有反对!”
析秋就觉得心里突然凉了下来,当初的海誓山盟,却抵不过青梅竹马的半分情意,不反对?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难怪佟析砚这样伤心。
“又是蒋老夫人做主抬进门的?”析秋拿了帕子给佟析砚擦眼泪,轻声问道。
佟析砚点了点头,回道:“婆婆说我身体不好,又是半年没有子嗣,相公如今官途正顺怎么能没有子嗣,所以就”
析秋气的没了话,这个蒋老夫人还真是够可以,听说她可是五十好几的人,怎么还这样管着媳妇房里的事,佟析砚成亲也不过一年的时间,怎么这会儿就这样着急了,常有人成亲两三年才有身孕,可也没见旁的人家一房一房的纳妾室。
“四姐姐。”析秋拉着佟析砚问道:“您打算怎么做?”
这一次换佟析砚一愣,问道:“怎么做?我虽做不到亲手送他们入洞房,可也还要操持他们的婚事,我也知道男人纳妾实属平常,可我心里就是不好受,所以才想和你诉诉苦!”
析秋恍然明白,是她多想了,这样的事情女人根本没有选择,正如当初胡素青的事情一样,她可以守护自己的家,可以护着自己的男人不让别的女人觊觎,可却没有办法去阻止男人主动纳妾,不是行动上不可以,而是自尊上不允许。
她也知道,为什么佟析砚忽然瘦了这么多,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会伤心。
析秋握着佟析砚的手,两人并肩坐着,长长的没了话。
中午吃了饭,析秋和佟析砚回到佟析砚以前住的院子,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两人歪在拔步床上说话,门外喜儿和碧槐碧梧叽叽喳喳说着话,司榴也闻声赶了过来仿佛回到了在家时的时光。
佟析砚终于开了一丝笑脸。
析秋看着司榴手里一边牵着的一个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的,胖胖的一模一样的小脸,越看越像司榴。
“小姐,您也赶快生一个吧,奴婢常常想,要是小姐生的小主子,不管男女都一定长的很好看。”析秋想着,想着这已经是一上午第二个人和她说起生育的事儿,他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笑道:“这事儿可是讲缘分的,哪里能强求。”说着又赞孩子道:“这两个孩子可真可爱。”
佟析砚看着也喜欢的人,一人赏了一个银元宝。
两个孩子性子自小的淘,这么陪着几个人坐了一会儿就已经坐不住,司榴就让身边的小丫头带着两个人出去玩,一边叮嘱道:“仔细点,别去河边,不准乱跑,见了人要知道行礼。”
两个小家伙点头不迭,转身跑没了影。
司榴看着直叹气:“太淘气了”佟析砚坐在一边陪着,羡慕的看着两个孩子,析秋怕她难过,就将话题转道别的事情上:“听说福贵要升了做掌柜了?”
福贵年前调去铺子里帮忙,他人聪明又很稳重,才半年时间就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司榴脸一红,但脸上却漾出浓浓的幸福来,回道:“他不过糊口养家罢了,掌柜不掌柜的,就是做了也不见得能做得好。”
析秋笑看着司榴,总算有件事是好事,司榴能过的好,她也很高兴。
几个人正说着,外间又婆子道:“四姑奶奶,四姑爷来了!”
析秋听着朝佟析砚看去,就见佟析砚腾的一下站起来,又忽然沉了脸坐了回去,对外面道:“领他去书房吧!”
“等等!”析秋拉着佟析砚:“蒋姐夫来,你便是再有气也不能在娘家不给他脸,再说,他定是下衙听说母亲病了你回来的事就着急赶过来的,论他这样,你无论如何也该去迎迎才是。”
佟析砚嘟了嘴道:“他根本就是心虚内疚。”析秋笑着道:“是,是,你看他心虚内疚就来哄你,可见比许多人好多了,有多少男子纳妾回去,正妻办的不周到他还抱怨不断,责骂不断呢!”说着一顿又道:“所以我说,看问题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