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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点头应了:“定不会和六姑奶奶客气。”说着江氏又陪着析秋去大太太房里问安,却是连门也没有进,房妈妈拦在门口脸色也不好看:“大太太这会儿睡了,六姑奶奶心意领了,改日再来吧。”
析秋笑了笑,也不勉强便退了出来。
晚上回去,大老爷亲自来送萧四郎,萧四郎倒还好,唯有大老爷走路步子踉跄显然喝了不少,但面容上却是一派喜色难掩。
回到南牌楼,将夏姨娘怀孕的事说给太夫人听,太夫人惊了惊随即满脸的喜色,笑着道:“这可真是大喜事。”又让吴妈妈找了许多的布料和药材给夏姨娘送去。
析秋笑着谢了,等她出去太夫人就问吴妈妈道:“析秋这个月的小日子来了没有?”
吴妈妈摇了摇头:“上个月是二十来的,这个月算算日子已经过了十来日了。”
太夫人就笑眯眯的靠在了迎枕上:“我这些日子身子不大舒服,等中秋节前请了太医来府里给我诊诊脉,也顺便帮她瞧瞧。”
吴妈妈听着就笑了起来:“是!”
析秋初七又回去了一趟,从医馆里拿了许多药材回去,又请了阮静柳给夏姨娘诊了脉,初八那日太后娘娘的凤辇便到了京城。
初九一早上,析秋还在梳洗中,春柳便敲门进来小声道:“夫人,宫里遣了太医来,还来了个女官,直接去二夫人的院子里了。”
析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目光却渐渐暗了下来。
☆、第二卷 庶大招锋 169 破釜
厚厚的帘子挂起来,方嬷嬷额头上滚滚的汗珠落下来。
她抹了汗热的越发的难受看着二夫人道:“郡主,您这是何苦,这大热的天您架了炉子烤,这要是热出好歹来可怎么是好。”
“我心中有数。”二夫人携了方嬷嬷在椅子上坐下,让紫鹃给方嬷嬷倒了杯冰镇的凉茶:“你喝口歇一歇。”又转头对紫鹃道:“先将炉子提出去吧。”
紫鹃应是,将房间的窗户开了一条缝,又将炉子提了出去。
方嬷嬷这才好受一些,二夫人看着她问道:“祖母身体如何?侄儿还好吧?嫂嫂怎么样?”一连串的问题,二夫人急迫的看着方嬷嬷。
方嬷嬷终于舒服了些,回道:“太后娘娘凤体安好,小主子也好的很,今儿早上太医刚刚去请了平安脉,一个奶娘的奶水都不够他吃的,郡王妃也是一切安好。”
二夫人听着松了口气,拉着方嬷嬷道:“我数月未出门,没有见到祖母更是连嫂嫂也没见上,侄儿出生我这做姑姑的却是”说着红了眼睛,又道:“祖母可有话让您带给我?”
“郡主。”方嬷嬷看着二夫人惨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心里隐隐作痛,想到往日二夫人如蝴蝶般穿梭在宫廷中,笑声清脆不知多讨喜,可这不过两三年的光景,就成了这样,瘦骨嶙峋哪里还有往日半分的雍容气度。
她叹了口气回道:“太后娘娘让我告诉您,您尽管安心养着身子,一切的事有她!”
二夫人听着先是一喜,随即又觉得方嬷嬷话中有话,问道:“嬷嬷可是有事瞒着我?”若是按以往,太后就该直接下懿旨让她进宫参见才是,这会儿不但只让方嬷嬷来看她,还带了这样一句话。
养着身子?一月是养一年也是养,哪里有底?
方嬷嬷知道承宁郡主自小聪颖,但凡有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不由小声道:“郡王这次出去得了一座盐矿”她小声和二夫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道:“所以太后娘娘让您再等一等,她自有办法让太夫人自己松口。”
二夫人听着眉头却是越拧越紧:“哥哥他真的?”方嬷嬷立刻压住了二夫人后面的话,便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又道:“太后娘娘吩咐,眼下郡王妃和皇后娘娘前后都诞下一子,郡王府如今正是烈火烹油之时,让您切记万事不可太过张扬。”
二夫人凝眉点了点头,这些道理她自然懂,但心却依旧是越提越高,想到种种可能便又看着方嬷嬷道:“那祖母打算怎么做?太夫人这次是铁了心的,自那次事之后便再没有见我一次,恐怕祖母出面这件事也不好办。”
“郡主别急。”方嬷嬷按住二夫人,自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二夫人脸色巨变脱口而道:“章?”
方嬷嬷无声的点了点头,小声道:“只要侯爷和郡王绑在了一起,侯府里的人谁还对您不敬?”一箭双雕!
二夫人没有说话,紧紧攥住了手中的信,她忽又站了起来,在房中走了两步深思了片刻,忽然停了脚步转目看着方嬷嬷道:“侯府可不只侯爷一人,萧四郎若是一意孤行,该如何?”
“郡主不用担心。”方嬷嬷也站了起来:“打断骨头连着筋,萧四郎和侯爷可是亲兄弟,他怎么可能置侯爷和侯府的安危不顾呢!”说着她走道二夫人面前又道:“有宣宁侯,有萧四郎,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您可没瞧见,便是前几日萧四夫人一个小生辰,沈家可是送了一方半个炕几大小的麻姑献寿青玉石可见沈家对萧四郎和侯爷的重视,我们有这层关系,自是不能断了!”
二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却是抓住析秋收寿礼的事儿道:“出声低贱便就是出生低贱,小小的庶女眼皮子就是浅,没见过好东西,见到这些好东西哪里有不收的道理。”说完又想到析秋深藏不露的手段后面的话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方嬷嬷没有说话,只看着二夫人等她的答复。
二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便转头和方嬷嬷道:“劳您回去告诉祖母,就说承宁心中明白了应该怎么做。”
方嬷嬷微微点了点头,她来之前就知道,承宁郡主必定会以以大局为重:“郡主,三日后宫中还会有太医来给您请脉,此人可信。”说着顿了顿看了眼门口,声音略提高了点:“太后娘娘还让奴婢带了许多药材补品,您定要好好养着身子,改日奴婢再来看您。”
“方嬷嬷慢走!”说着声音虚弱的去唤紫鹃:“送方嬷嬷出去!”
紫鹃在外面帮方嬷嬷打了门帘,方嬷嬷朝二夫人点了点头,便出了门。
二夫人则拿着手中的信缓缓的靠在了床上,脑中不停去想方嬷嬷刚刚说过的话,眼睛也渐渐眯了起来。
紫鹃送走方嬷嬷回了房里,二夫人看着她问道:“方嬷嬷走了?”紫鹃应是,二夫人便问道:“侯爷可在府里?”
“去衙门里了。”紫鹃应道:“夫人要请侯爷?那奴婢派人了去侧门候着,等侯爷回来就来报给您?”
二夫人凝眉点了点头,挥手道:“你去办吧!”
紫鹃应是出了门。
二夫人用了午膳,直到天黑时分才有婆子来报侯爷回来了,二夫人让紫鹃去请侯爷,紫鹃三两步就去了外院,随后却一个人转了回来,她禀道:“侯爷说外院还有事要处理,二夫人若是有事就让奴婢转告便是。”
就是他没空来见她。
“没空?!”二夫人冷笑一声看向紫鹃道:“去,传了连翘来!”
紫鹃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连翘是二房的妾室,二夫人即便被禁足,可一日她没有出府就一日还是二夫人,让连翘来问安立规矩实在太正常了。
“等等。”紫鹃转身出门,二夫人又喊着她道:“去将炉子提进来,门窗关好!”说完,就躺在了床上,满脸病弱的样子。
紫鹃应是,又将炉子重新烧了起来提进房里,关了门窗才去后院唤连翘。
连翘听见便是一愣,随即想到二夫人的意思,她笑着和紫鹃道:“劳紫鹃姑娘稍等,我去换身衣裳。”
这个要求很合理,紫鹃便点了头道:“还请姨娘快些,夫人等着呢。”说着,转身先出了门!
不过是和她一样的丫头,用了手段也不知怎么迷了侯爷的眼,竟就让她爬上床了,比起当日的藤秋娘她都不如,下贱东西。紫鹃心里骂完又想到当初二夫人说要给她开脸,如今却是
她心里越发的不痛快。
连翘回房去换衣裳,对身边服侍的小丫头菱儿吩咐道:“这会儿侯爷该回来了,你在外面瞧着,我若是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出来,你就去外院找侯爷,就说我身子不适求侯爷来瞧瞧。”
菱儿见连翘郑重其事的样子,心里也慌了神立刻点头应是:“奴婢记住了。”
连翘咬了咬牙,换了衣裳就带着另外两个丫头去了二夫人房里。
紫鹃候在房门口,见连翘进来打起帘子道:“王姨娘来了,夫人在里面呢。”连翘本家姓王。
连翘提着裙子进了房里,才进门迎面便是一团热气扑了过来,她这才发现卧室的正中位置上,正架着炭炉子在烤,几扇窗户也是关的密不透风,她才站了一刻身上的汗就已经簌簌的流了出来,湿了里襟。
虽临近中秋可外面气温依旧很高,这会儿还关了门窗生了炭炉
“夫人!”她用帕子抹了汗小声走到床边上去看二夫人,就见二夫人没有反应,她又唤道:“二夫人!”
连唤了几声,二夫人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向连翘又重新合上了眼睛,漫不经心的道:“嗯。你来了,坐吧!”连翘看着她就有些胆战心惊的,以往她在太夫人房里,没少和二夫人打交道,二夫人早先对她们还算照顾,她还得了几次赏,这会儿她的身份变了,再看到二夫人不由有些心虚。
可又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和所受的屈辱,背脊又挺了挺屈膝应了,在二夫人床头的杌子上坐了下来,小声谢道:“谢夫人。”顿了顿想说什么,可二夫人不开口她又不敢去问。
里衣湿透了,连翘只觉得连头发都贴在了脸上。
二夫人闭着眼睛轻浅呼吸着,脸上却不见汗出来,连翘不由想到府里的人都在传二夫人得了寒症,最是怕冷的,便是最热的夏天也会冷的无法出门。
她坐在床头胡思乱想,热的有些坐不住。
想了想她忍不住喊道:“夫人,您可要喝点水?”
“嗯。”二夫人应了一声,眼睛依旧没有睁开,连翘越发的不知道她唤自己来干什么,只得站起来去桌子上倒茶,抓了两个茶壶中的一个便倒了茶捧在手里拿给二夫人:“夫人,您喝茶!”
二夫人撑着手坐起来,连翘将茶递给她,二夫人接了喝了一口,猛的脸色一变,想也没有想就将手里的杯子朝连翘身上砸了过去:“你长没长脑子,是不是想要我赶快死,这样凉的东西我能吃吗?”
连翘被突然而来的变故吓的一愣,便直接跪在了床前:“夫人息怒,奴婢不知道夫人不能喝奴婢见桌上两个茶壶”
“住口!”二夫人打断她的话,气怒的道:“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你也知道两壶茶,却偏偏倒了冷的给我!”说着眯了眼睛,就见道连翘吓的不由自主的朝后缩了缩肩膀,她眼底露出满意来。
二夫人拢了被子在身上,指着连翘道:“去将炉子给我提到床边来。”
连翘见她不再提茶水的事,立刻如蒙大赦走过去将炉子提过来放在床边,二夫人却又看着她道:“温度不够,你将炉子提高一些!”
连翘额头上的汗顺着眼睑一直流下来,她几乎热的睁不开眼睛,可不得不依言提着炉子,提的高高的站在床前,二夫人满意的看着她又重新躺了下来,竟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要放手,就这样提着!”
“是!”连翘提着热腾腾的炉子,站在那里,身上被烤的热烘烘的,她就觉得自己快被烤透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眼前就开始热的一阵阵的发黑,步子也开始不稳,手臂更是抖个不停。
她在想,若是脱了身上的衣裳拧干,便是连半桶水也能拧的出来。
不一会儿,她站着的地方,地上都被印汗水湿了一块复又被炭火烤干,如此周而复始
连翘怯怯的去看看二夫人,见她仿佛睡着了一样,复又转头去看门口,期待菱儿能将萧延亦请来。
嘴唇干裂,她舔了舔嘴唇,试着喊道:“夫人!”想要将炉子放下来。
二夫人却忽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炬。
连翘一怔,将要放下的路子又重新提了起来。
摇摇晃晃中,连翘眼前黑影不断重叠,猛然一个趔趄她提着炉子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二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地上躺着的连翘,撒开的热炼似得红彤彤的碳散在一边,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正在这时门帘子被人掀开萧延亦大步走了进来,他甫一进门便是眉头一拧,视线就落在了昏迷过去的连翘身上。
三两步走过去,见连翘脸色发白气息微弱显然已经热晕过去了,他拿了桌上的茶壶,试了水温就给连翘嘴里灌了几口水,又回头对外面吩咐道:“来人,将王姨娘抬出去!”
有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抬了昏迷不醒的连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