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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快步迎过去,接住他:“这两天你要乖乖的,不能乱动乱跑知道吗。”鑫哥儿笑嘻嘻的点着头,又回头指着二铨道:“二铨在捏泥人,捏的可好看了。”
析秋听着不由朝二铨看去,二铨朝析秋行了礼,将自己黑乎乎的手藏在了身后,笑的很憨厚:“夫夫人,我乱捏的。”
“快去洗洗手进去暖和暖和。”说着牵了鑫哥儿:“这会儿天气冷,等天气暖和了你们再捏泥人。”
鑫哥儿立刻点头应是,对二铨道:“洗手去吧,别冻着了。”
二铨应是,飞跑去院子后头洗手。
析秋一手牵着鑫哥儿一手牵着敏哥儿进了屋里,又拐进了敏哥儿的书房,昨日鑫哥儿搬过来,析秋让人将敏哥儿院子里的次间收拾出来给鑫哥儿住,两个人住在一处也有个伴,书房里书桌上摆着未写完的描红,还有几张歪歪扭扭的字帖,析秋在椅子上坐下来,看着鑫哥儿就将刚刚和敏哥儿说的事儿又和他说了一遍:“你觉得好不好?”
鑫哥儿脸上有一瞬的黯然,小脸即刻垂了下来,束手站在一边声音闷闷的问道:“四婶婶,祖母是不是生病了?”说着一顿抬起头来眼睛已经红了:“我保证,我回去一定不吵着祖母养病!”
“不是,不是!”析秋摇着头将鑫哥儿拉到自己身边,摸着他的头道:“祖母和你父亲出门办事去了,走的比较急,也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可能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并非和你想的这样,祖母身体也好的很,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鑫哥儿将信将疑,析秋便又道:“四婶婶可从来没有骗过你!”
鑫哥儿想了想,便点了头道:“好吧。那我乖乖的等祖母回来。”说着一顿又道:“您真的将宋先生接过来?”
析秋保证似得的点了点头。
鑫哥儿朝敏哥儿看去,两个孩子立刻就忘了刚刚的伤心,挤眉弄眼的笑了起来。
析秋又陪着两人坐了一会儿,刚回了正房里岑妈妈回来了,析秋见了便问道:“人走了?说了什么?”
“走了!”岑妈妈回道:“任夫人倒还好,就是任三奶奶脸色不大好看,当着奴婢的面就说”说着一顿看了眼析秋,析秋笑着道:“说吧!”
岑妈妈想了想回道:“任三奶奶说的话阴阳怪气的,说是夫人自小就是娇气的,这会儿怀了身子自是更加的精贵,前几日还见了旁的人,今儿她们来了就是身子不适了”
含义不言而喻。
析秋听着也只是摇头,佟析言向来如此,她原以为她说的比这话还要难听才是,今儿说的到算是嘴下留德了。
任隽的事她真的是无能为力,连任夫人都没有法子,她又能想到什么好的途径去解决不成,如今任隽的生死包括武进伯府的存亡都捏在圣上手中,哪里有什么办法!
“奴婢看任夫人和任三奶奶出了府朝城北去了。”武进伯府在城南。
析秋点了头,道:“知道了,我这条路不通,她们应该还会想别的法子才是。”不到最后,想必她们也不会放弃,自是要将能动用的关系都用起来才是。
果然,下午江氏就来了,一见析秋的面就叹了口气,析秋看见她心事重重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哪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是三姑奶奶!”江氏一脸的无奈:“让我来求求你我本也想来看看你,四爷不在你一个在府里我也不放心,索性就跑一趟!”说着看向析秋道:“任家的事我们也管不了,我就当来看看你,旁的事咱们也不说了。”
析秋却是拧了眉头,佟析言果然回了佟府,看来是去求大老爷和大哥帮忙了,这边又来给江氏做工作,自己不见她却不能不见江氏。
她果真是想的周全。
“圣上如今也没说如何处置任姐夫,任夫人和三姐姐可是为了别的事?”析秋问道。
江氏听着就点了点头,道:“说是有风声放出来,圣上只怕要薅了武进伯府的爵位了。”
析秋听着一惊,竟然这么严重?
“所以任家这会儿可算是炸开锅了,能找的人能托的关系差不多都用上了。”江氏连连摇头,析秋却是问道:“那父亲和大哥怎么说?”
江氏便叹道:“父亲没有答应,倒是我听你大哥的意思,像是这件事只怕在圣上那头已经定了,只差一道圣旨了我听着就劝三姑奶奶,让她分府出去单过,到时候宫里来人该查的查该搬的搬,这会若是分出去还能多分些!”
大老爷作为一家之主,不可能建议佟析言在这个时候只顾自己搬出去,而江氏却不同,她是站在女人的角度,若圣上真的已有此决定,现在做什么恐怕都无法挽回了,还不如让佟析言分出去,反正任府的爵位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任隽头上。
况且,任隽能不能从大理寺活着出来还是未知数。
私心上,她虽然不喜欢佟析言,她过的好不好她也不关心,可若是让她一个人带着一屋子的庶子庶女独自讨生活,这样的境遇实在是太难了,她还没有恨她到如此地步,只是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任隽好好的人出来,难道他又能为他们的家做些什么不成。
不过,她和江氏的意思一样,若不能同舟共济,那不如分出来,好歹自己的生活自己能做主!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姑奶奶在我面前哭。”江氏又叹了口气:“那样倔强好强的一个人!”
析秋也没了话,和江氏两人并肩坐在炕上,一时间各人都没了话!
“不说这件事了。”过了一刻,江氏看向析秋道:“说起来,我来还有件要和六姑奶奶说。”析秋笑看着她,江氏便道:“你这都七个月了,稳婆可找好了?这会儿人就该接到府里来住着,还有奶娘也该备好了,你若是没有空,那我托了人帮你打听打听吧。”
“稳婆的事儿,前几日岑妈妈也提过,不过一时也真是寻不上好的,若是大嫂有相熟的,倒真的要找您帮忙了。”说着一顿又道:“至于奶娘我前些日子已经递了牌子去奶子府,过些日子就该有回应了。”
江氏听着点了点头,回道:“那行,我回去就托了人去打听,姨娘也快生了我也要给她备好了,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
“谢谢大嫂。”析秋满脸的笑容,又想到什么便唤来碧槐:“去将我前些日子给坤哥儿做的两件春衫拿过来。”碧槐应是,析秋又看向江氏道:“我闲的无聊,便给坤哥儿做了两件小衣,你来了正好一并带回去,还有姨娘那边几件!”
“你也要生了,不用老是给他做东西。”江氏心里头感动,面上笑的越发的高兴,析秋能对娘家贴心,她这个做嫂子的自然是高兴,再说前几日佟慎之又连连受圣上召见,便是官职一时动不了,可也总算是大喜的事情,想到此她不由握了析秋的手:“你好好养胎,四爷不在你若是有事就让人去府里告诉我一声,只要我力所能及的,定能给你办的周全了。”
析秋看着江氏直笑,点头道:“我有这样一位能干的嫂子,怎么也不能让她闲了才是。”说着,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碧槐拿了小衣裳进来,分了两个包袱,一个靛蓝的给江氏,一个玫红的给夏姨娘,江氏笑着接了就站了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坤哥儿离了我一会儿就哭!”
“那我就不留您了,快回去吧。”说着,让春柳和碧槐松江氏出门,析秋站在门口道别,想了想还是问道:“表哥那边,大哥可去看过了?”
“去了,昏迷了好几日也没醒过来。”说着江氏满脸的无奈:“张医女说什么意思像是他自己意愿不想醒的样子。”
析秋没再说什么,山东那边估摸着今明两天也该有消息回来了,恐怕徐大人过几日也要押解回京了吧,析秋一直不知道徐大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帮萧延诚和荣郡王!若是迫不得已也就罢了,徐大人一人获罪好歹能免了徐氏的罪责,若是徐大人自愿只怕徐天青也会受到牵连。
“你进去吧,外面起风了,别受了凉。”江氏说着要走,一转身就看见穿堂里有个穿着正红撒花褙子的年轻妇人疾步走了进来,个子高高瘦瘦的走路带风,眼眸和萧四郎相似,细细长长透着一股拒人千里,还不待她回头和析秋说,那年轻妇人已经红着眼睛哽咽喊道:“四嫂!”
“二妹!”析秋闻言一怔朝萧延筝看去,萧延筝已经由婆子丫头簇拥着上了台阶,才看到江氏也在,和江氏两人互相见了礼,江氏笑着道:“亲家二姑奶奶坐会儿,我就先告辞了,家里孩子离不开!”
“大嫂慢走。”萧延筝点了点头,想笑却是笑不出来。
江氏知道她们姑嫂有话说,便带着人出了门上了院子门口停的轿子去了外院。
析秋看着萧延筝:“不是说身子不好吗,怎么不好好在家里养着身子?”萧延筝前两日旧病犯了,还是阮静柳和她说的,庞大人一直瞒着她侯府里的事,可纸总包不住火也不知她怎么知道了,急的当即就犯了病。
“我哪里有心思在家里待着。”萧延筝语气很急,也不说进去站在门口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听相公说的也是模棱两可的,四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说。”一顿又道:“我刚刚回去过了,大嫂回娘家了,家里头一个人的都没有,娘和二哥去哪里了?”
原来,萧延筝至此还是不甚清楚,析秋拉着她往房间里走:“你别着急,我们进去慢慢说。”说着由春柳打了帘子,析秋和萧延筝进了暖阁的门。
一坐下,萧延筝就急不可待的看着析秋。
析秋心中叹气,想了想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了一遍,萧延筝是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最后竟是惨白了脸,声音颤抖满是不敢置信的道:“你是说,三哥帮荣郡王谋反绑了娘和二哥?”不敢相信的盯着析秋,等着她的答复,仿佛希望她刚刚说的不过是个玩笑。
“嗯,娘和二哥现在下落不明,你四哥正在派人找。”
萧延筝身子晃了晃,忍了许久的眼泪落了下来,喃喃自语的道:“怎么会这样三哥,三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完,拿帕子捂住了脸趴在炕桌上就大哭了起来。
析秋也没什么话能劝她,事情已经发生了,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若非圣上信任萧四郎和萧延亦,只怕侯府此刻已然不存在了,如今萧四郎又领兵出征讨伐苗疆,也是变相的证明了侯府的清白,若不然光是御史的口水都能将侯府淹没了。
哪里还有他们姑嫂坐在这里安静说话的份儿。
萧延筝哭了一会儿,许是哭的累了便擦着红肿的眼睛坐了起来,哽咽着道:“那四哥可有信回来?娘和二哥还是没有消息吗。”
析秋点了点头,又递了干净的帕子给她,将茶水送给她:“你身子不好,别哭了!”
萧延筝失魂落魄的端了茶盅去喝,又放在唇边顿住紧紧蹙了眉头,她沉吟了半晌才转头过来问道:“四嫂,您说三哥不会是将娘和二哥要不然四哥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呢。”
“不会的。”析秋生怕说出什么话来,萧延筝又会犯了旧病,立刻宽她的心:“三爷再浑,可母亲总归对他有养育之恩,是亲生的骨肉,他怎么也不可能伤了娘才是,还有二哥,二哥对他那样好,他总不会下得了手吧!”
萧延筝听着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对!您说的对,三哥不可能浑成这样,连娘和二哥也下得了手。”
析秋不想和她一直说这个话题,便转了话锋问她:“怎么你一个人来了,庞姑爷呢。”
“他去朝中了,这两日忙的很。”说着面上露出黯然的样子,析秋看着一惊问道:“怎么了?”
萧延筝就放了手中的茶盅,拧了眉头道:“还是公爹的事儿”萧延筝满脸的委屈,又要哭出来的样子:“公爹看中了我身边的一个丫头这样的事我哪里能应,婆婆怎么劝都不听,便是连相公也劝了,公爹仿佛着了魔一样,整天在我院子外转悠。”说着朝析秋看了过来:“您说,他是公爹便是相公也不会对我身边的丫头多看一眼这让我的脸往哪里放,我一气之下就将哪个丫头发卖了出去,也省的留在房里看着心烦。”
析秋惊诧不已,想到庞家大老爷的样子,不苟言笑满脸严肃负着手跺着步,比佟慎之还要严谨几分,没想到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看中儿媳身边的丫头传出去还不知旁的人如何说道,萧延筝自是受不了。
“公爹就对我生了气,又摊上这两天的事儿,我卧病在床,今儿好不容易身子好些起来给婆婆请安,公爹就将我家里的事儿说给我听,我知道他的意思,还不是觉得我虽贵为宣宁侯府的嫡女,身份高贵,可如今宣宁侯府出了这样的大事,他想借此羞辱我一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