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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可来了?”钱夫人小声和析秋说话,析秋听着摇了摇头回道:“她身子一直不好,也不敢四处走动。”
钱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又小声道:“佟大太太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节哀顺变。”析秋抿唇点了点头,回道:“谢谢!”
正厅中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一会儿大家便去一起去上了香,又移到一个广厅里去喝茶,任大奶奶和任二奶奶在一边招呼,析秋注意到,沈家没有人来心里想着,就瞧见娄夫人走了过来,她笑着去打招呼:“您来了,太君她老人家身子还好吧?”
“挺好的。”娄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瞧着您丰腴了些,哥儿还好吧?”析秋听着点了点头:“闹腾的很。”说着一顿,想到娄夫人前几日家里的二儿媳滑胎的事儿,便携了娄夫人的手:“您别往心里去,他们还年轻总还会有的。”他们两家走的近,析秋和她说话也不如和旁人那样顾忌。
娄夫人叹了口气,回道:“两个儿子都不省心,老大整日里浑浑噩噩的,老二倒还好,却是儿媳身子一直不大好,这好不容易得了孩子,却又”娄家大爷和任隽属于同一类人,不过比起任隽无法无天来,娄家大爷有娄老太君和娄伯爷管着倒也还好,二爷倒是样样不错,但独独娶了位夫人身子一直不大爽利,好不容易怀上了身子却又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难怪每次见到娄夫人总是闷闷不乐心结难除的样子。
两个人正说着,门口就瞧见江氏来了,析秋和娄夫人打了招呼迎了过去:“大嫂。”江氏过来看了眼里面没瞧见佟析言,问道:“可见到三姑奶奶了?”她娘家在这里,怎么着也要出来打个招呼才是。
析秋朝她笑了笑,并不介意:“我们进去吧。”两人便进了正厅里,和里头坐着的几位夫人各见了礼,姑嫂两人想了想还是起身去佟析言的院子里,她们总归佟析言的娘家人,她不来她们总不能不去。
院子析秋来过一次,到也不陌生,门口有两个小丫头守着,见析秋和江氏走来,小丫头笑着迎过来行礼:“亲家舅奶奶,四夫人好。”说着将两人迎进院子里:“三奶奶也是刚从前头回来,这会儿应该是在换衣裳,舅奶奶和四夫人稍坐会儿。”
江氏点了头,和析秋两人过了穿堂进了院子,正厅里摆着椅子,两人相邻坐了下来,果然未见佟析言的身影,析秋打量着厅里头,和几年前并无多大的区别,处处收拾的也很整洁
江氏朝析秋看来问道:“你来了,炙哥儿交给太夫人照顾着的?”
“嗯,我这里打了招呼就回去,也不敢久待。”析秋轻叹了口气问道:“家里都还好吧?”佟慎之要回保定的事已经定了,这两天就会启程了,析秋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大老爷在京城,江氏是不可能随着佟慎之一起回去的。
江氏点了点头,目光隐隐含有无奈:“我和你大哥一起来的,他这会儿在外院呢。”说着一顿又压低了声音:“说是任隽在路上得了伤寒”
“伤害?”析秋听着一愣,这么热的天却得了伤寒看来任隽的身子真的是掏空了:“现在人停在哪里,可请医问药了?”她对任隽没什么好印象,可也不希望他就这样死了。
“说是才到山东境,这两天天气又热,也走不快。”江氏说着拧了眉头又道:“你大哥虽对三姑奶奶有气,可毕竟是一家人,能好的话他自然想要帮一把,所以想来找任家大爷商量商量,递了奏请的折子,希望圣上能宽限几日,将他病治愈了再启程。”
这到不是难事,也不是减免罪责,只是宽限些时日,应该问题不大,但让析秋感觉到奇怪的是,这件事要是商量也该是任家大爷找佟慎之商量才是,怎么反而倒过来了。
江氏还要说什么,这时佟析言从里头走了出来,见到析秋和江氏在这边,也不显得惊讶,很冷傲的看了两人一眼,便在对面坐了下来,也不说客气话,就这么坐着。
析秋了解她,也早就预见她会这样,只是见她双眼红肿,面色惨白的样子,心中暗暗惊讶了一番,不知道她是心疼任隽还是对武进伯的离世伤心。
有大太太的事在,江氏和佟析言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如今大家也不过是在面子做一做罢了,不让外人看笑话。
“三姑奶奶节哀顺变。”江氏淡淡的说道。
佟析言看了江氏一眼,目含嘲讽轻蔑道:“多谢二位送的礼,我今儿很忙一会儿就不陪了,二位还请自便。”
江氏脸色有些尴尬,析秋淡淡笑了笑:“三姐姐自去忙,我和大嫂也不是第一次来,认识来回的路。”说完也不再说话。
三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一时间无语。
析秋就站了起来,笑着和江氏道:“我家中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江氏也站了起来:“那我送送你。”她是娘家人不好这么早走。
析秋朝佟析言点了点头,便和江氏出了门,没有再多说一句,仿若陌路一般。
佟析言这样,俨然一副想和佟家彻底断绝来往的意思,江氏什么都没说,以她和佟析言的关系,就更加没必要多说,两人便相携出了门,又去前头和任大奶奶和任二奶奶打了招呼。
任大奶奶一脸无奈的道:“怎么不多坐会儿。”自己妯娌什么脾气,这几年她也摸清楚了,四夫人这么早走,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孩子还小,娘身子又不好,我心里挂念着也坐不住。”析秋笑着说着,又道:“大奶奶快去忙吧,寻个丫头带我出去就行。”
任大奶奶看着析秋欲言又止,又点了头道:“怠慢了!”说着要亲自送析秋出去,析秋婉言谢了辞了江氏又和几位夫人打了招呼,便带着丫头出了门,一路到了二门,她刚要上马车,后面忽然有人喊道:“四夫人。”
析秋闻言一愣回头看去,就见周夫人含笑站在她身后。
她眉头微挑,不知道周夫人什么意思,笑着行了礼:“周夫人!”周夫人还了礼,笑着走过来:“听说太夫人病了?身子可好些了?”
“一直不大有精神。”析秋笑着回道:“其它的到也还好。”周夫人听着点了点头,又左右看了看,笑着道:“来的时候坐的钱夫人的车,这会儿回去能否搭了您的便车?”
析秋心中一愣,点头道:“自是可以,夫人请。”周夫人年长便笑着塌了脚蹬上了萧府的马车,析秋便交代了春柳几句,也上了车。
“夫人是要回府还是要去哪里?”析秋亲自从暗格里拿了茶壶出来,给周夫人倒了杯茶递过去。
周夫人接过谢了:“送我去东昌伯府吧,我的车停在那边。”析秋点头应是,吩咐了赶车的婆子,马车便行了起来,转眼出了任府的大门。
“与四夫人还是四五年前见的。”周夫人笑着道:“一晃眼都过去这么久了。”语气颇有些感叹的样子。
析秋笑着道:“时间最是留不住的,转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她笑着捧了茶杯低头啜了一口,心里却是想着,周夫人与她并不熟悉,中间又有佟析砚和周公子的婚事在,两家更是没有多少的来往,想必她今天突然来找她,不单单只是为了搭车这么简单吧。
至于她要说什么,析秋却是猜不到,只能慢慢等着她开口。
周夫人又说到炙哥儿:“满月了吧,听说长的极是可爱水灵洗三礼的时候我恰好去了通州也没有赶回来,真是失礼了。”
析秋笑着摆手,周夫人又道:“满月酒想着去的,可是又”叹了口气,看向析秋:“你也是个能干的孩子。”
“您谬赞了。”析秋轻笑着回了,心中愈加的迷惑周夫人到底想要说什么,顿了顿,果然周夫人开了口,问道:“四小姐还好吧?”
原来是要问佟析砚?析秋点头笑着道:“她还好,在外头开了两间绣庄,没成想生意到是不错,蒸蒸日上,她也整日里两头忙着,不得闲。”周夫人闻言赞叹的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又有些歉意的道:“当年的事,说起来还是我们不对,若非博涵不懂事,也不会闹成如今的地步。”
“事情都过去了,您也别放在心上。”析秋回道:“这也是他们的缘分,也怨不得谁。”当年大太太做的也很过分,她并不想长谈这个话题。
周夫人叹息的摇了摇头:“您说的对,也是他们的缘分未到。”说着一顿,显得很无奈的样子,析秋前头就听阮夫人说过,周家大奶奶失踪了,至今都没有下落,不知是死是活,周夫人心中无奈她也能理解,若是死了倒也好说,可就这样不光彩的走了,说出去也是丢面子的事儿。
当初周家也是施恩,若是因此成就一番好姻缘倒也罢了,没有想到却演变成如今的局面。
“不说了,不说了。”周夫人摆着手,看向析秋:“四夫人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突然来找您吧。”析秋看向她也没有说话,等着她后话,只听周夫人道:“事情其实是这样,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通州,不知您知道不知道,锦乡侯上一辈,共有兄弟七个,正房那一枝想必您也知道,便是阮夫人和钱夫人那一房,我家这一房早就搬出了侯府在郊外单独过了两辈人了,又因为改了姓和侯府来往并不多”析秋静静听着,周夫人便又道:“说这些您可能不明白,但是那老七那一房您该最是熟悉的了。”
析秋一愣:“夫人何意?”她不认识锦乡侯七房。
周夫人便笑着道:“四夫人别急,听我说。”说着顿了顿又道:“那七房原是府中最小的嫡子,后来考了功名捐了个闲差就举家搬去了通州,七房子嗣单薄统共也只有两个儿女,老大是男早已经成家立业守着祖业,另外一个便是夫人熟悉的阮静柳。”
析秋心中一怔,真的是阮静柳!
她早就觉得阮静柳和阮夫人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没有想到她真的是锦乡侯的旁枝,她从未听阮静柳提起过。
周夫人又道:“说起来她也是我小姑子,我和她是平辈之人。”说着一顿,见析秋面上露出疑惑之色,周夫人便又道:“您可能不知道我这位小姑子的过往,她自小便聪明,在通州说起她无不人人称颂,原因无它,皆因她三岁能书七岁能诗七叔从她小时便疼爱她,柳妹妹也乖巧听话,便是连侯爷也亲自召她来京城住过些日子,疼爱的不得了,直说她生错了女儿身。”
析秋眉梢高高扬起,认真的听着周夫人说话:“可她自小虽乖巧聪明,许多事都能无师自通,尤其是医术,八九岁的年纪就能给府中的下人看病治病,但性子却是乖张的很”说着脸色变了变了,顿了许久才道:“家里头死了什么畜生,她竟是如男子一般,拿了小刀剖了肚子,一个人在房间将里头东西掏出来,一看便是一天一夜也不知在看什么,旁边的人却是渗的慌。”
“七叔瞧见她这样,生怕传出去她将来不好嫁人,就将她关在家里哪里也不准去,还托了侯爷给她寻门好亲事后来渐渐大了,也不知她怎么迷了心窍,突然听说张家的公子要娶亲,她竟是私下里就托了媒人上门提亲去了。”
析秋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有想到阮静柳的婚事,竟然是她自己托了媒人去提亲的,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后来呢,七老爷必是不会同意吧?”
周夫人说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岂止是不同意,七房虽说搬出去了,可毕竟也是侯府出去的,怎么也不可能将嫡女嫁去普通人家,虽说张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可毕竟没有功名在身,七叔匆忙间就要将她送来京城,谁知道她半路上竟是私自跑了,去了张府说是要嫁张家为儿媳张神医性孤僻人人皆知,也不知怎么就和她说的上话,竟正式请了官媒上门提亲去了。”
周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说一段戏文,而非是一个女子的经历:“一来二去通州城里人人得知了这件事,大家笑也好讽也好,可名声总是传出去了,将来她也不好再许人家,七叔一怒之下便将她赶了出去,说她丢了阮家的门楣,随她自生自灭,我那小姑子也是奇人,竟是花钱雇了”父母“,就这样孑然一身的嫁去了张府。”
后面的事析秋也听说了,张公子没两年便去了,阮静柳就拜了张神医为师,潜心修行医术。
她心中忽然一动,当初阮静柳执意要嫁去张府,不顾世俗门楣,甚至连娘家也不要的原因,是因为仰慕张家传世的医术吧?!
“七叔身子一直不好,这眼见着也不行了,便想见一见她,可是寻了许久,前面还知道她在京城开了医馆又常常在都督府出入,这会儿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人,无奈之下我便厚着脸皮来求您了,若是您知道她在哪里,让她无论如何要回去一趟,父女之间哪有隔天的仇,俗话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