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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空?”
宁檬笑,来不及遮掩的激动,“我。。。。。。没有衣服穿。”为了出行方便,她只带了几件休闲的裤装。去见成功的妹妹,无论如何都要打扮得得体而又漂亮,给人家留个好的印象,这样,以后的路才会平坦。
成功凑过来,气息拂在宁檬的颈间,“我喜欢你不穿衣服。”
“去你的。”宁檬推了他一把,眼中浮出一层云翳般的东西,那是笑。刚才的抑闷一扫而光。
在酒店门口分别时,宁檬多了几份恋恋不舍。她想改口说自己可以推掉应酬来陪成功,后来想了想,作罢。今晚,她要去好好地做个SPA。
成功晚上守着电视,真的孤孤单单过了个晚上。成玮要采访一位美籍华裔的婚纱设计师,约了很久才定下时间。这位设计师已近六旬,号称“婚纱教母”,现在正与一位27岁的冰上运动员恋得火热。这份忘年恋震撼全球。“巴黎婚纱”上海新店开张,邀她来华剪彩。成玮争取到独家采访,她不能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所以她只能冷落成功了。成功理解的,他可以打个电话,约几个朋友去衡山路喝酒。
天气热得让人没有心情,他泡了个澡,躺在床上,按着遥控器,每个台看上一分钟。
东方卫视重播晚间新闻,屏幕上出现一个偌大的会场,参会的人前面都佩戴着鲜花,下方跳出一行字,什么订货会在沪召开。成功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想起了单惟一那张紧张兮兮的脸。想,也是一秒的时间。成功下床从冰箱里拿出瓶酒,倒上一杯,浅浅地抿着。
后来,就睡了。上海这座城市来太多次,多得他懒得欣赏对岸浦东的夜景。不就是几幢楼,几盏灯,一条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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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洵有情兮,而无望兮(三)
翌日,宁檬先去了“恒隆广场”。国际上的大品牌,这里都有。服装首饰即使在减价期间,价位依旧令人咋舌,因此这里永远都是平静和优雅的。宁檬咬紧牙关给自己买了条打折的裙子,像小礼服似的。为了这条裙子,她特地配了双鞋,乳白色的鞋身,金身的鞋跟。
中午时,她又去打理了下头发。一头乌丝,俨然如洗发水的广告般。
六点,她坐在镜子前。淡淡地扫一下眉,涂一点睫毛膏,抹一层粉底,用浅色的眼影,亮色的唇彩。这样的妆容,乍一看没什么,但非常耐看,越看越有味道。
站起来时,宁檬确信她是美丽的。
成功来接她,开了辆银白色保时捷,不知找谁弄来的。豪车、靓仔,有如韩剧里的经典镜头。
她朝他走去,不快,也不慢。她的唇很滋润,眼里蕴着一丝笑意,很柔很媚。她的脸也似闪着光珍珠般温润晶莹。
“哎哟!”乐极生悲,没提防前方有级台阶,宁檬脚扭了下,倒没太狼狈,就是鞋前蹭了一块皮。宁檬那个心疼,脸上立刻就不太挂得住。
“很疼么?”成功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去,体贴地替她系上安全带。
宁檬低头揉着脚踝,笑得勉强,“一会就没事了。”
“今天,很美!”成功还算有良知,没忘记赞美一下。
宁檬翘着嘴唇笑,俏皮的,幸福的。
他们去的地方在外滩,是个咖啡馆,叫“似水年华”。宁檬讶异地环视着这个充满默片时代奢华之气的咖啡馆,她以为他们会去西餐厅或某个连锁的中餐厅吃晚餐的。
成功把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在前面领路,“成玮从不吃晚餐的,我们就喝杯咖啡好了。稍晚,我带你去吃夜宵。”
宁檬暗暗叫了下苦。她忙着收拾自己,早饭、午饭加起来,就吃了块面包,这会,饿得前心贴后背。
成玮已经到了。
成玮穿了件形似布袋的宽松裙,典雅的烟灰蓝,亚麻面料,脚上一双驼色的平跟鞋,头发扎成一束,随意搭在身后,没有一点脂粉,没有一件首饰,但那从骨子里溢出来的雅致与高贵,倏地让宁檬就相形见绌。
成玮的目光轻轻巧巧落在宁檬蹭皮的鞋头上,然后朝成功投来质疑的一瞥。
宁檬立刻感到脚指头火辣辣地烫。
咖啡馆的一角,灯光明亮地泻下,照亮一八角桌,一高背椅。那里有个长发女孩在吹长笛。那旋律,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匀称落下,洒在四周,仿佛是那些让夜显得格外幽静。
“请坐。”成玮温和地朝宁檬笑笑。
温和这个词,用在长者身上,那是慈祥,如果是同年龄的人,那么就代表对方在身份、气势上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宁檬局促地绞着十指,心慌乱地砰砰直跳。她从来没有这样忐忑过。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成玮点了大吉岭红茶,白色茶杯里荡漾着好似威士忌的金红色。
成功要了蓝山。侍者问宁檬点什么,宁檬脑中像刚被洗劫过,“和他一样。”她看了看成功。
成功悠然地荡起双腿,他很享受这里的怀旧气氛,启发人想入非非。
“我是诸航的同学。”宁檬吃力地平视着成玮。她以为诸航是一张烫金的名帖,岂不知这实际上是成玮心中的一个隐痛。
成玮喔了一声,声调拖得长长的,打量宁檬的眼神越发深邃。
“你没怀孕吧!”
宁檬愕住。
“你朋友诸航不就是让绍华奉子成婚了么!这一招,女人们履试履灵。”
“成玮姐懂得这么多,怎么。。。。。。”还一个人呢?这几个字宁檬用笑声代替了。她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
“男人年复一年变大叔,小姑娘一茬接一茬长成盘中餐,老牛的草料越来越嫩,小姑娘的口味越来越重。她们宠辱不惊,一出场便睥睨万物,我这样的老女人,哪是对手。”成玮说道。
成功弯弯嘴角,拿眼角余光斜睨着宁檬。
宁檬干干笑道:“那是成玮姐的眼光太高,没有男人配得上。”
成玮双臂交插,下巴高傲地翘起。宁檬这一口一个姐的,把她给叫恼了。不就小个几岁,有必要一再炫耀么。“你的眼光很低?”她讥讽地把脸转向成功。
宁檬脸刷地红了。
“趁着青春,别委屈自己。我看我哥也确实和你不是一个碟子里的。”成玮硬邦邦地说道。
宁檬握着小匙的手轻轻抖了下,“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她怕再呆在这,她就要扛起大炮,发起攻击。
“你张牙舞爪的性子可一点也没改。”成功慢悠悠地开了口。
“谁像你虚伪,我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哥,她不是诸航。”成玮端起杯子轻轻摇荡。
“什么意思?”
成玮冷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在群里,每个人还是独立的个体。诸航和她是截然不同的,虽然我也瞧不上诸航。在诸航的眼里,我们的圈子就是一个外星球,我们引以为豪的一切,对于她来讲,什么也不是。她自有她的快乐和天地。和我们在一起,她是用迁就、包容的态度,从来都不想融入,离开也不会留恋。而她”成玮朝洗手间方向瞟了一眼,“她喜欢、迷恋这一切,她做梦都想成为我们的一分子。不要告诉我,你喜欢这样的女人!”
“如果我喜欢呢?”
“如果喜欢,你刚才怎么没出手帮忙?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你。这个晚上,她急于讨好我多于关注你。一个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是不会这样的。你于她来讲,一个阶梯而已。你饥不择食?”
成功不是不出手帮忙,他知道宁檬有口才有爪子,别人欺负不了。不过,宁檬今晚的表现让他是有点意外。
“我的事你少管,你把自己管管好。有多久没和妈联系了?”成功端出长兄的架势。
成玮翻了个白眼,“一联系就是催着我回北京,要不然就催着我结婚。烦死老太太了。哥。。。。。。绍华他好么?”
成功酸酸地咂嘴,“他有什么不好的!”
“那个诸航设计的《俪人行》在网上火爆了。我们杂志上月搞了个调查,现在百分之六十的白领爱玩游戏,在这里面,百分之八十的最爱《俪人行》。以这个游戏改编的同名时尚剧马上已经开机了。现在不知多少家公司想找她合作呢!”成玮深吸一口气,神情黯然。这样的女子,绍华怎会不喜欢呢?
成功没有接话。这些在他眼中,算不了什么,那只猪吸引人的地方,太多太多。心突然烦了,很想抽烟。他走向走廊。
走廊的窗户对着一个酒吧,他看见有两个男人在拼啤酒,其中一个连气都没喘,一口喝完一瓶啤酒,围观的人鼓掌叫好。
读大学的时候,他也这么玩过。几个朋友在暑假里约在一起,有时也会叫上绍华。绍华那时在军校里,不常碰到。剪着个平头,衣服穿得齐齐整整,举止也是一板一眼。可是同去的女生,个个都会喜欢他。从家世和外表、学历上比,他绝不比绍华差。但是绍华给人一种安全感,是他没有的。女人不管表现如何强大,内心总是柔弱。可是诸航不是一般的女人呀!
手机响了,成功摁灭烟头,笑了。“绍华,找我有事?”
那边沉默了下,卓绍华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最近来我家是不是太勤了?”
“我想我的儿子呀。。。。。。哈哈,是干儿子,让他来接电话。”
卓绍华轻声叹息,“成功,没想到你对我羡慕到这种份上。”
“我羡慕你什么?”成功眉头拧了起来。
“我有儿子!”
“我又。。。。。。不是生不出来,有什么好羡慕的。”
“没有妻子也生得出来么?”卓绍华很是怀疑。
“陈坤也没妻子,人家儿子不是好几岁了。”
“陈坤是谁?”
成功讥笑道:“问猪去。”
“诸航,不要贪凉,把衣服穿上。你的头发也没擦。”
成功嘴巴微张着,皱着眉头,不敢想像电话那端的画面。
“你知道陈坤么?”
诸航回道:“我不仅知道陈坤,我还知道杨坤呢!咋了,你也好奇他孩子的妈是谁?”
“不,是成功想知道。”
“不是吧,成流氓也是陈坤的脑残粉?”
“卓绍华,你诬蔑我。”成功叫了起来。
“嗯,我该去看帆帆了,回来带你儿子来我家玩。”
“你以为我做不到。。。。。。最多,学你,也找只蠢猪代孕。。。。。。”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卓绍华挂了电话。成功气得牙痒痒的,恨恨地回头,吓了一跳。宁檬不声不响地站在后面。
“谁的电话?”宁檬盯着他。
成功半倾嘴角:“我们名份定了,我就向你汇报。”
“你真想要个名份?”
“想呀,这样我们就不会辜负这不夜城的良宵了。”成功一脸情意绵绵。
宁檬无精打采地笑了笑,“你送我回酒店,我有点累。”
“我什么都听你的。”成功去拉宁檬的手臂。宁檬轻轻挣脱了。
成玮也没挽留,分别时,笑笑说,巴黎春天、大洋百货最近的活动多,机会难得,多去逛逛,买几件打折的衣服。
一路上,宁檬不时扭头看成功,仿佛有许多话问,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早点休息。”成功正正经经地替她打开车门。
“我。。。。。。明天的火车回北京。”宁檬站在台阶上折着包带,心底抑制不住的无力。
“路上注意安全,我回去后再联系。”
“那。。。。。。再见!”宁檬挥挥手,慢慢转过身去。
矜持了这么久,或者说伪装了这么久,成功于她,无疑是颗流星,划过她的夜空,只留下一缕自嘲的回忆。
幸好他们并没有戳破,此刻,才没那么难堪。因为诸航,他们有可能还会遇到。那时,彼此还能装没事人似的招呼。宁檬自我安慰道。
成功微笑地闭了下眼睛,看着宁檬进了酒店的大堂,才上车离开。
他没有回头。也许宁檬还在旋转门里看着他,也许没有。这些都不重要了。和宁檬这么久以来,戏来戏去,他们始终不肯跨前一步,看来他们都明白,他们是没可能的。
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心灵震颤的感觉。当成玮羞辱她时,他只想看戏,毫无怜惜。
爱一个人会这样吗?
她对他呢,欲擒故纵而已。
成功失笑。
夜,戴着面具,看不清它真实的面貌。车一直往有开着,好像还有一部分思维在脑中绕转着,成功想理清楚。
夜间音乐台正播放着一首猫王的老歌:今晚你寂寞吗?
成功忽然感到无边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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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四)
又近黄昏。
这个时节的夕阳像个多情的少妇,丰满而又圆润。到了傍晚,更是风情万种。宁檬随着人流走出车站,手中的包有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