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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怀疑是不是她敏感过度。最近她总有种被監视的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随时随地在注视着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隐藏着,记录她的一举一动。
那感觉很不舒服,令她全身的细胞都在戒备着。她觉得她变得有些神经质,却又对自己神经的那种敏感无法完全放心。
进入舞蹈学苑的大廈前,她在大门停了一会,回头往后望了一眼。微颦的眉,放得很远的眼神,在她清新的脸上形成一种忧郁;而那忧郁,被凝入圆形的镜头里。
轻轻一声快门的声响,黎湘南忧郁的容颜被攝入相机的暗影世界里。
乔志高静静取下相机的镜头,取出底片。
他房中面对舞蹈学苑大廈的落地窗窗帘全都拉上,只留了一个小縫供望远镜搜索;房间充溢着四五十年代的情歌“当男人爱上女人”,黑人歌手充满感情的声腔,无疑是灵魂的吶喊。
再仔细一瞧,光线幽暗的房內四壁墙上,帖满了黎湘南各式放大的黑白相片。
那些照片多半不对镜头,显示入镜的主角完全是不知情的。乔志高拉开放置电脑桌子的抽屜,将底片丟进去。
他走向铺着水蓝床单的大床,重重往上一躺,像沉入深邃的大洋。“嘟嘟”声响,桌上的行动电话响起来。
“乔先生?这里是大和汽车。你托售的賓士已经有了买主,请问你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办手续?”
“现在就可以,我马上过去。”乔志高切断电话,将脸蒙在枕头一会,才懒懒地起身。
上百万的车子,这么快就找到买主,有钱人可真多!他边穿衣服边哼着歌,眼神却很阴沉。
那个骚货,一脸的贱相。他故意撩得她心痒痒的,吊足了她的胃口,才满足她一点欲望;果然,他才上了她两次,她就乖乖献给他一辆百万的賓士。那些女人都是一个模样,裝得像高贵的名媛淑女;窝在他身子底下时,却一头头全像是叫春的猫。贱!
他眼神轻轻掠过墙上照片中对着空气在笑的黎湘南,顿时起了一丝温柔。他伸手想触摸她的笑,迟疑着,而后收回手呆呆地看着。
不!他不能用那双不知摸了多少下賤骯脏女人的身体的手,褻瀆他心中最清纯圣洁的天使。
他迅速穿好衣服,不敢再对墙上的黎湘南看望一眼,落荒地逃出房间。
火也似的“火鸟”快速地冲离停车场时,险些和侧向驶近的“青鸟”撞上。“青鸟”紧急煞车,“火鸟”在三十公尺处打个突,然后又以极高的速度驶离而去。
黎北潇坐在“青鸟”中,胡乱咒骂了一声,慢慢将车子驶向迴转道,转个弯停在路边停车位上。
他一接到萧竹筠的电话,立刻丟下公事赶到这里来。他屢次央求黎湘南跟他一道住,但她都不肯。现在她再没有拒绝的藉口。
舞蹈学苑占据大廈的最顶层。黎北潇推门进入通道时,黎湘南正从更衣室出来。看见他跑过来,她讶异地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接你。”黎北潇脸色清朗,眉眼全是笑。
“接我?”黎湘南皱着眉,与黎北潇眉眼的笑恰成对比。“不必你费事。才三个月,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怎么行!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住!”
“我不是一个人,有电视陪呢!”
“不管你怎么说,绝对不许你一个人留在那房子里。”黎北潇想了想说:“如果你坚持不到我那里,这样好了,我搬来陪你。”
“搬来陪我?你在开玩笑吧?”黎湘南黑水晶一般的眼,水汪汪,盛着不相信和怀疑。
“不!我是说真的。”
“你捨得丟下你后妻?不怕她发嗔?”黎湘南倾倾头,口气仍有怀疑。
“我只在乎你。”黎北潇说这句话时,定定地看着黎湘南。通道不停有人通过,将他们挤到边边上。
挤落造成短暂的沉默。黎北潇重新提起:
“湘南,这次你不能再找藉口拒绝了。走吧!跟我一起回去!”
“再说吧!我还得上课。”黎湘南看看窗外,口气不冷不热,态度也似非亦可,像是被说动。
“那就这么说定。”黎北潇俯身在黎湘南身边说:“中午一起吃饭,我在‘巴塞隆迹饶恪C魈炷闼湍懵枭戏苫螅偷焦纠凑椅遥颐且黄鸹丶摇!
黎湘南没有点头或摇头表示意见,那边第一教室爵士舞音乐已经飘散出来。她匆匆看了黎北潇一眼,转身跑开。
劲舞让人全身畅快,旋着青春的音乐让血茫ぱ@璞变焱爬柘婺锨啻旱谋秤埃旖且缏Α2还苣懿荒芄唬麤Q定爱她一万年,直到海枯直到石烂,那份爱都不会改变。
他笔直走向电梯,和一位捲发女郎擦身而过,阵阵的“白钻”香味中飘落一条粉紫丝巾,充满了神秘的东方调调。他弯身捡起丝巾。低沉的嗓音扣人心弦。他说:
“小姐,你的东西掉了。”
捲发女郎回过头,黎北潇随意一笑,将手中的粉紫丝巾朝女郎面前递送说:
“这是你的吧?”
他笑得随意。虽然他没有刻意营造诱惑,但煽动女人心的魅力却不时地流露在英挺俊美,志得意满的外形上。
“是的。谢谢!”女郎嫣然一笑,伸手接过丝巾。
“你是这里的老师?”黎北潇快速打量女郎一眼,几乎带一种评鑑的审视,但绝不是轻恍——对女人经验丰富的他,一向知道如何拿捏分寸。
女郎,一身艳丽的女人香,又是一笑,没有回答。
她不回答,黎北潇也不再追问。他还有一大堆公事等着处理,没时间玩游戏。他一向工作起来就不分天地,只有关于黎湘南的事分得了他的心神。
他向女郎微笑点头致意,迳自走向电梯。
这举动让那带着粉紫丝巾,充满神秘东方调调的女郎微微错愕。黎北潇进入电梯后,在电梯合上门那一剎那,还看见那女郎站在那里留恋似地看着他。
“舒老师!舒晴老师!”办公室助理小姐经过,出声喊着带着粉紫丝巾,呆站在通道上那个捲发艳丽的女郎。
舒睛回过神,勉强微笑。助理小姐按着又说:
“张小姐打电话过来,上午约两堂社交舞蹈课她也要请假,她的课就顺延一个礼拜。”
“唔,谢谢。”舒睛心不在焉地点头。
今天上午她就只有这两堂课,现在学生请假,她突然悠闲。以前碰到这种情況,她大都泡杯咖啡,加块小点心在办公室里和一些同事或办事小姐聊天打发时间,等着下堂课开始;但今天她完全没有这种心情,平静的心湖被风吹过,吹皱一池春水,春意荡漾,让她老是想起刚刚遇见的那个男人。
她看得出来,那个男人是企图心旺盛,侵略性很强的那一类型的人。那种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野性的气息,非常有魅力。尤其那男人,。全身上下充斥着一种领袖的气质,一望而知是习于发号施令的人,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英雄崇拜。而且她敢肯定,那个男人绝对是多金慷慨,挥洒不眨眼的领主式贵胃。
并不是每个事业成功、有钱的男人都有那样的气质。男人她是看多了,那种男人万众里选一,就像绝世天才与出尘美女,五百年才有一出。
“舒睛!怎么了?”助理小姐瞧她脸色怪怪的,问候了一声。
“没什么。我到外头走走。”舒睛朝电梯走去,又回过头说:“对了,我和一位朋友约好见面;如果他来这里找我,请你转告他,我在……嗯,‘巴塞隆迹昧耍∏肽愀嫠咚以凇腿〖{’等他。”
其实她可以直接去找高日安的,就在隔壁大廈而已。虽然高日安平常工作时,研究办公室总谢绝訪客,但她是他的未婚妻,总该有些特权的;对男人只要撒撒娇,通常就会被原谅,尤其是像她这种迷人美丽的女人;不过舒睛想想还是不去打扰高日安的好,现在她的心思完全被刚刚遇见的黎北潇占满了。
由舞蹈学苑到“巴塞隆迹蔽鞑吞木嗬氩⒉辉叮膊唤蛔叩寐幕埃辽僖脖匦牖ㄉ鲜种印
时间还早,商店都才刚开门,舒睛悠闲地沿着街道櫥窗边欣赏美丽的衣裳,边晃漾式地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从未有过这种近乎游荡,让心灵解放的经验,所以走不到多久,便觉得不自在而且不习惯。不管是逛街或工作,她总是将自己妆点得夺目高雅,而且习惯于一种身分心态的高贵,属于上层社会的尊荣感;如此类似游民的晃漾,简直是对她身分的污辱。
她很快就走到“巴塞隆迹薄O袼庵炙嫉娜讼硎艿挠葡校Ω檬亲诟呒段鞑吞蚩Х任堇铮茸趴Х龋侔阄蘖牡乜醋怕涞卮巴獾木爸虏哦裕徽庵钟蚊袼频挠位危翟谑怯惺矸帧
她点了一杯咖啡,坐在临窗的座位,无所事事地看看周遭和窗外。街景并不美,她很快就没兴趣。她打开皮包取出暗绿色包裝的YSL香烟。
她优雅地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轻轻地吐出。洁白长梗的烟夹在涂着艳紫寇丹的修长手指上,显得既高雅又不低俗。女人就是要抽这种味淡,烟身修长的高级烟才显得出品味。她一向懂得营造自己,连抽烟这种事也不例外。有品味的女人最忌讳手中夹着那种充满低级俗气的粗糙烟根,更忌讳把烟抽得只剩一截尾巴。通常她都只剩两三口,然后夹在手上让烟燃去三分之一就熄了丟掉。
这是她营造高雅魅力的方法之一。她知道男人就喜欢那一套,虽然他们口中说不喜欢。
但是高日安却例外。高日安讨厌烟味,尤其讨厌女人抽烟;但他从不恶意批评,只是皱着眉,冷淡地扫视。
不过,尽管如此,高日安还是跟她订婚了。舒睛不自觉地笑起来。她伸出白嫩的手,看着无名指上那颗镶着红宝石的戒指,那是她最大的胜利——不!等红宝石戒指换上了光灿的钻石,才是她最大的胜利。
“很漂亮的红宝石!”舒睛正想得出神忘我,突然耳畔响起突兀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有魅力,带着笑意。
舒晴缩回手,收起嘴角不自觉的笑意,冷淡地抬起头;映现在面前的那张面孔,却让她不自觉地呆了一呆,并微微张着涂红的唇口。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黎北潇诱人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魅力四射。
舒睛微微一笑,没有说“请”或“对不起”;黎北潇自动坐下来。这种无言的默许,聪明、手腕高的女人才懂得运用。
“一个人?”黎北潇问,手一挥,招来侍者。
舒睛又是微笑不说话。侍者趋近,黎北潇也不看菜单,对侍者说:
“给我一杯苏格兰威士忌,给小姐一杯白兰地——”他看着舒晴问:“不介意喝点酒吧?”
他先独断作主,再询问舒睛的意见,倒民主式的作风将他独裁式领袖气质表露无遗。而且他的态度并不是殷勤讨好,甚至“发乎情止乎礼”的紳士风度也谈不上,完全是一种侵略性的霸主气息。
“不!我喝咖啡就好。”舒睛笑得很甜,很优雅,她并不领情。
她知道怎么应付这种男人,稍微的反抗、不顺服,通常会有出乎人意料的效果。这种男人习惯了女人的软柔顺服;但一味的柔顺,反而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黎北潇玻Я瞬'眼,转头对侍者说:
“那就给我一杯威士忌,小姐的白兰地等她想喝时再送。”
说完转头打量舒晴,毫不掩饰眼光里那种侵略性的味道。舒晴也在打量黎北潇。她果然没料错,黎北潇正是那种“五百年一出”的男人,自信、有魅力,企图心侵略性强,全身充斥着领袖的气质。
然后她注意到他中指上一枚式样简单的白金戒指。
“你结婚了?”舒睛扬扬眉。
黎北潇点头不否认。
随着黎北潇这点头,舒睛原本被某种情绪占满的心,霎时平抑下来,停止了翻搅。她面无表情说:
“我从不跟有妇之夫有任何瓜葛牵扯,这是我的原则。”
“哦?那么,打扰了。”黎北潇带着笑,起身退到另一张桌檯。
他这举动又让舒睛错愕好一会;他竟干脆得那么绝情,一点都没有留恋或不捨的情绪她原以为他还会磨蹭一会;没想到他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就走。她就那么不值吗?不值得他多加殷勤讨好尝试?
不!她看得出来,他就是那样的人,摆明了他不为女人浪费时间伤脑筋,因为多的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舒睛突然觉得一股冲动由心底急速窜上来,有种很强的欲望想掳获这男人。她看他意态悠闲地喝着威士忌,旁若无人地点于、抽烟,心里奔窜的欲望成渴望,非常强烈的,使她起身走向黎北潇。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舒睛含着甜笑。
黎北潇扬扬眉,伸出戴着戒指的手晃了晃,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