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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吴永新推好手煞车,一只手就摸了过来。
“哎呀!等等,不是要看夜景吗?”她笑着拍开,想要转身开车门。
他动作更快,双手搂抱她的身子,磁性的嗓音低声说:“夜景不好看,你比较好看,你这个小可爱啊,我好想要你……”
“不要每次见面就想摸嘛!”她笑着避开他的唇。
“唉!我们都交往半年了,你这个也不能摸,那个也不能摸,我都以为在谈柏拉图式的恋爱了。”他双手放在脑后,靠在椅背上,莫可奈何地说。
“你爱我吗?”
“小傻瓜,这还用说?我从来不跟女人交往超过两个月以上,你是第一个。”
“你为什么爱我?”
“为什么?”吴永新很认真地看她,眉眼间似乎要溢出浓浓的情意,“你很可爱,很单纯,又乖巧,很适合娶来当老婆。”
“可是以你的身份,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名媛干金,还是什么女强人的。”
“这么没安全感?”他微笑握住她的手,“我看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单纯谈恋爱的,你不会为了我的财富地位和我交往,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很开心,别无所求,不像有的女人只想跟我要钻戒和名牌,等着当医生娘,这种别有目的的女人,我是不屑一顾的。”
杜美满仔细聆听,这番剖白稍稍安定了她的心情。
或许再怎么优秀的男人,也需要一份真心的爱情吧。
吴永新又想摸上她的胸部,“也没看过像你这么保守的,你妈妈把你教得太好了,我要向我未来的岳母抗议。”
“我觉得……不是我很爱很爱的人,我没办法……”她又拿开他的手。
“你不爱我吗?”
杜美满一时语塞,她一直以为自己爱他,但烂在浪漫的约会过后,留下的总是重重迷惘。她一再自问,她和他差异太大,两人真的要结婚过一辈子吗?
妈妈曾经告诉她:两人如果相爱,当妈妈的不能阻止你发生关系,可是你要想一想,你们已经相爱到可以交付彼此的身体吗?还是只有一时激情,事后再来后悔?
“嗯……大概还没到那种程度……”妈妈的话回绕耳际。
“别怕,我来教你。”吴永新笑得很温柔,捏捏她的圆脸,“这样好了,我们出去看一会儿夜景,我再带你去找间饭店,教你体验爱情的滋味。”
他的温柔差点让她失去自制力,但愈是踏向临界点,她愈是如履薄冰。
“我想……我们好像很少沟通,聊聊天好吗?”
“我们没有沟通吗?亲热就是最好的沟通。”他抱住她,双手不安分地摸了起来,一双眼眸含情脉脉,逐渐靠向她的唇……
“不要!不要!”她慌忙推开他。
“你今天怎么了?”吴永新老是尝不到甜头,有点恼了,放开她的身子,“我的时间宝贵,你拖拖拉拉的使性子,我会生气喔。”
“我不是使性子,我只是觉得……爱情不单单只有亲热,不是见面就要亲要摸,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欣赏夜景,分享一些感觉,像你以前在加拿大看星星,会打电话给我……”
“想追女朋友,总要罗曼蒂克一点,你们女生不是最爱讲情调?不过我学医的最明白了,人是性的动物,谈恋爱到最后,荷尔蒙分泌够了,就是上床,传宗接代。”
“可是要结婚的话,还要考虑很多因素……”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吴永新的口气变得不耐烦,“你嫁给我,有现成的房子,我也不要你家的嫁妆,你只要乖乖帮我孝顺父母,陪我那嫁不出去的老姐,有空去看爷爷奶奶,哄哄他们,我对我的老婆要求不多。”
“我要继续工作。”
“你要当职业妇女或家庭主妇,我都没意见,我又下是养不起你,只要你好好帮我管教小孩就好了。”
开始“沟通”了,杜美满有些紧张,一再告诉自己,今天不再是一味地听他侃侃而谈,而是要深入地了解彼此。
“管小孩,是夫妻两人的事……”
“你也知道我忙,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管家里的事?既然当我的老婆,家里全权让你管,我妈妈很好侍奉的,你只要假日陪她逛精品、吃馆子,跟她几个牌搭子摸两圈,保证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媳妇。”
“我们可以带你爸妈和我爸妈一起出去玩。”
“拜托!我没有时间。美满,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吴永新按住她的肩膀,似乎是很努力地压抑下某些情绪,好声好气地说:“你这么乖,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好老婆,你不能为你老公分劳解忧吗?”
“你宁可自己去打高尔夫球或者去参加什么餐会?”
“我打高尔夫也是为了拓展人脉,在这社会上不单要靠实力,也要靠关系,唉!你太单纯,可能不懂这个道理。”
“我懂,可是我们可以不去管那些……”
“美满,要听老公的话,算命的说我今年结婚,事业钱财必定大发,我们就准备年底前结婚,你爸爸要开多少聘金都没问题。”
自己的婚姻他说了算?杜美满隐隐觉得不安。他这么自信霸气,就算要嫁给他,有些事情也要说明白。
“我爸爸不会要聘金,永新,你知道我家还没买房子,我每个月和我姐姐各拿出两万块存起来,做为购屋基金,以后我还是要拿出来……”
“不行,你结婚后就不能拿钱回家了。”
吴永新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之外,一时之间只能迸出:“为什么?”
“你嫁到我们吴家,就是吴家的人,我不是在乎你那一点点钱,而是传出去不好听,我爸爸很有父权观念,他一定不许你这样做。”
“你在乎你爸爸,我也在乎我爸爸啊。”杜美满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也不是拿钱回家,我妈妈早就不肯拿我们的薪水了,我只是和姐姐一起存钱,我姐夫也没意见,他说老婆的爸爸就是他的爸爸。”
“那叫你姐姐存就好了,你自己的薪水留下来买几套像样的衣服,以后有宴客聚会场合,我也好带你出场,你现在实在太小家子气了。”吴永新像是聊着不相干的事,笑着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以后我妈妈会好好教你。”
“永新!”杜美满生气了,“我不一定要嫁给你。”
“你说什么?你一向很乖,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吴永新的声音也提高了。
“我觉得你不是很重视我家的人,你太自我。”
“我要请你爸妈去吃法国菜,是他们自己不要,能怪我吗?”
“你没诚意,讲话总是带刺,我不会找一个让我爸爸生气的老公。”
“我从小讲话就是这样,他们以后就习惯了;而且美满,你自己要想想,你要顾着你老爸的想法?还是要追求自己一生的幸福?”
“何以见得我嫁给你一定会幸福?”
吴永新脸色一沉,不悦地说:“美满,我没跟你说吧,我妈妈对你的背景很有意见,还好见过你以后,觉得你满乖巧的,也就勉强接受;我对你的用心,你还不能体会吗?”
“可是你看轻我的亲朋好友,我不懂你是重视自己的地位,还是重视我的感受?上次遇见世豪,他念他的研究所,又没惹你,你也批评得一文不值。”
“哼,就是你那个好哥儿们?你们该不会是分手的男女朋友吧?我就不相信男生女生会有什么见鬼的纯友谊。”他撇下不屑的讽笑。
“你又扯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要你认同我的生活、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就如同我认同你的一切,如果这一点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夫妻之间还能谈什么?”杜美满激动地说。
“你想跟我谈什么?结婚以后男主外,女主内,我在外面忙工作,给你最好的生活;相对的,我也希望回家时能舒舒服服休息,不要有婆媳问题还是琐碎的家务事来烦我,不然我娶老婆做什么?”
“我如果工作有什么不如意,你不能陪我聊聊吗?”
“我听病人诉苦还不够啊!”吴永新真的烦了,带着火气说:“你要是工作不如意,就不要工作啊,在家享福当家庭主妇不是更好?美满,你今天闹脾气闹得太过分了,你扪心自问,你到哪里去找对你这么好的男人?”
杜美满握紧拳头,既难过又失望,想不到沟通的结果竟是加此令人心碎;但理性战胜感情,她是彻彻底底了解吴永新这个人了。
“我不会跟你结婚。”她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
“我今年一定要结婚。”吴永新寒着脸。
“我要下车。”
“下车做什么?外面冷得要命,台北夜景有什么好看?你没看过香港还是纽约的夜景吧,看了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夜景。”
“我想吹吹风。”
“我今天本来想带你去Pub放松一下,被你拉到山上看夜景就算了,还听你莫名其妙发脾气,美满,你实在太令我失望。”吴永新愈说愈暴怒,平日的温文尔雅消失无踪,语气冰冷地说:“两条路给你选择,一是你自己到外面吹风反省反省,二是跟我去Pub喝酒,忘掉刚才的事,我不会介意你闹小孩脾气。”
反正都是他的大道理,杜美满全身寒到底,推开车门出去。
才啪一声关起车门,跑车的引擎立刻轰隆隆响起,随即一个快速倒车,竟是朝着下山山路急驰而去,轰隆隆声响愈跑愈远,终至无声。
他把她丢在山上?!
杜美满心头空空的,茫然望向遥远的万家灯火,一闪一闪地好像跟她眨眼睛,呼唤她赶快回去温暖的家。
好冷!她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春寒料峭”。
她的爱情,在春天,死了。
晚间十一点四十分,简世豪在研究室跑完几笔统计资料,熄灯离去。
发动摩托车,他犹豫一下,还是驶往福气面店。
明明知道她已经心有所属,但他还是想见她;在她约会次数还没那么频繁时,他几乎每次去都可以见到她,看那张圆圆的笑脸和他打招呼,听她说上班烦心的事,他也顺便说个笑话让她开心,几句聊下来,他一天的疲惫也就消失了。
他暗自苦笑,他要什么时候才会死心?她结婚的那天?
在人行道停好摩托车,福气面店坐满了吃消夜的客人,他打个招呼,“杜伯伯,需要帮忙吗?”
“啊,世豪,这两碗面麻烦端给五桌。”杜福气忙得额头冒汗,丢下一个面团,又忙着切卤味,一张圆脸的五官皱在一起,好像很不开心。
简世豪送面给客人,正诧异见不到杜妈妈,这时曾美丽从楼梯走下来,脸色也很凝重,完全不见平日的开朗笑脸。
“杜妈妈,你身体不舒服吗?”他上前问候。
“我没有不舒服。”曾美丽摇摇头,轻叹一声,“满满在哭,吴永新把她丢在山上,她拦了别人的便车才回来的。”
“什么?!”竟然有这种烂男人!
“满满说她准备哭一个钟头,叫我们别管她,哭完她就没事了。”曾美丽不放心地望向楼梯间,眼眶微湿,“她哭十分钟了,哭得那么伤心,怎么会没事?可是店里还忙著,我刚刚打电话叫她姐姐过来了。”
“我……”简世豪也望向楼上,心急如焚。
“你上去安慰她吧。”曾美丽看出他的心思。
简世豪三步并成两步跑了上去,才上到二楼,就听到房间传来嚎啕哭声,顿时像是千把细针插到他心脏,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满满?满满?”他转着她房门的喇叭锁,应声而开。
杜美满蜷缩在床上,扯住被子大哭,也许是哭得过度激动,她身子抽搐得很厉害,愈是颤动,她愈是把自己缩成一团。
“满满。”简世豪的心也缩成一团了。
“呜呜……”她哭得昏天黑地,什么也没听到,继续痛哭。
“满满。”他轻轻坐到床沿,伸手按住她的背部,轻声说:“是我,有什么委屈,告诉我好吗?”
“世豪?”她抬起满是泪痕的圆脸,又是哇地一声哭出来,转身埋到枕头里,呜咽地说:“不要管我,你让我哭,我要哭……”
“别埋在枕头哭,闷住气了。”他极其小心地翻过她的身子,又拍拍她的肩,“把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我当你的垃圾桶,别把委屈闷在心里。”
“呜……”她只是拚命流泪,又用手背拚命擦,把眼泪鼻泪都糊了上去。
“唉!”望着她又红又肿的双眼,还有哭得扁扁的小嘴,他的心好疼。
抽出桌上的面纸,他抓过她的手,轻柔地为她擦拭,擦完左手,再擦右手,又抽了面纸,仔细地拭去她一脸的涕泪。
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她。
“来,把鼻涕擤出来。”他用面纸捏住她的鼻头,帮她擤着。
“呜呜……呼噜噜……”她用力喷着鼻涕眼泪,姿势不顺,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