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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x-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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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走向门口的亮光。    
      杨晓后来说,那天晚上她也是心急火燎。明明我已经走到了门口,却又折身走开了。我的两身咳嗽让她心痒难耐。她没有理由不响应我的召唤,可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她想爬上宽阔的屠桌。屠桌那么宽,我们完全可以互相耍流氓。她想立即和我合并,就像小时侯捏的泥人,两个合成一个,分不清那个是她,哪个是我。总之,我的两声咳嗽让她心慌,让她想和我睡觉,让她想念我亲她的嘴,摸她的乳房。    
      杨晓不知道,我跑到门口却没有进去,是因为我要去厕所。沙子把我的眼睛磨得疼死了,我想用水冲一下。可是杨晓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想着我,我却除了想着她,还想着她身边的杨繁。我记不清在屠桌上看了多少回黑暗的客厅,只知道一切家具后来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而杨晓她们睡觉的房间里漏过门缝的一小片白光,引起我无尽的遐想。我的身边空无一人,那个房间里的两个人睡了没有。那里面摆放着几件家具。她们是我心向往之的伙伴。如果能和她们同睡,不盖被子我也心甘情愿。    
      后来,杨晓只穿一条内裤爬上我的桌子,全身发抖,皮肤也粗了。桌子上很冷,我催她回去。但是她说,你跟我进去睡吧,我妈睡着了。等会我先进去,你轻一点,别把她吵醒了。说完她亲我,堵住了我的嘴。我没办法和她说话,只好保持那个姿势抱着。她的头发垂到我的腰上,乳房冰凉,像桌子的一个角。    
      她到了门口,朝我打招呼,招呼我快去。杨繁真的睡着了吗?我犹豫了很久,总是不放心,也不肯死心。杨晓第三次到门口招呼我,她的身影在逆光中像一个宝物。    
      杨繁面朝门口,睡靥恬静。我踮脚进门,关灯,钻进满床的体温,像小厮偷闯进皇室的浴池。被窝是那么热。虽然冬夜寂寂,身边却有她们的呼吸。我睡在杨晓的左侧,对着她右边的耳朵,背了两句我记得的诗,佼人撩兮……劳心悄兮。杨晓抓住了我那里,厉声轻呼,快睡,等会把我妈吵醒了,把你赶出去。我下面刷地直立,纠合卷毛,简直张牙舞爪,我不让杨晓安宁,一会捏她的乳头,一会将手伸进她的内裤。我想跟杨晓干那种事,在杨繁身边。这个念头对我又抓又挠,可是我一动,杨晓就用指甲掐我的家伙。月亮很美,被窝温暖,我真不想就这样睡去。    
      杨晓睡熟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我悄悄越过她,躺到了她和杨繁之间的空隙里。杨繁的肩胛骨因为侧身的缘故微微外凸,我时不时地碰到了上面。我感觉到来自杨繁背部的肌肤的光滑,不止一次有想强奸她的冲动。我的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我想把手放到她微微起伏的肩膀上。可是我还是不敢放,害怕把她惊醒。最后我闭上眼睛,沉入冥想之乡,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梦境一般的快乐,轻飘飘的颤动将我沉重呼吸的身体提升地面摇晃着漫无目的地飘荡,一片叶子落入闪着波光的大湖。我双手摊开,掌心朝上。    
      如果我强奸了她,她还会让我睡在她身边吗?我不想冒这个风险,我不想用一次性侵犯换来永远不能再和杨繁睡觉的结果。我想象着,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我想象未来,有一天,杨繁老了,让我睡在她身边,并且要求我的双手一动不动,我照着她的要求去做了……不知道几点的时候,我睡着了。    
      早上醒来,已经不早了,杨晓在穿衣服,杨繁已经不在房里了。我记起夜里的事,问杨晓几点了。杨晓说,我怎么跑到这边来睡了。她告诉我,杨繁早上起来,打算穿衣服,扭头看见呼呼大睡的我,吓了一跳,马上抓起衣服跳出去了。    
    


第三集隆重的时刻 (1)

      第六章    
      一    
      阴历1998年的冬天,我告别杨繁杨晓,独自回到边东街,清理东西回家。我当然舍不得杨晓她们,不过快过年了,我该回去度过这隆重的时刻。    
      我坐车,万千风景。一步步临近,树木和房屋。记忆爬向大脑。听到了猪被杀瞬间的凄厉叫声,在村边,还没有走过桥。河水只有一条细线,冬天总是这样,桥显得比摆设还没有用。而我家栏里已经有新抓了一头小猪,北海他妈夸赞着它的毛色、架子、腰杆、四蹄、嘴巴。我妈在给猪调食,正把手伸在烂粥里试着是烫了还是已温。她看见我回来了,还把手搅在猪食里。    
      她的声音是苍老的。她的相貌也很苍老了。好像我家的房子,用土墙垒起来,东一块,西一块,合在一起,就是房子。    
      夏天,房子里很凉快。风吹进来,风还漏进来。可是下雨,就十分不好办。雨水流湿了墙壁,把黄泥污水流到房子正中间,踩上去在鞋子上沾满了泥巴,在狗爪子鸡爪子上沾满了泥巴。    
      冬天,又下雨,又刮风,房子里没法住宿。那也没办法,住还是要住,妈妈对爸爸说,如此如此,爸爸就那样那样,补好破瓦的洞,挡住了雨水。    
      老鼠又把瓦滑下来了。猫又把瓦踢开了,破洞还是露在天光下面。那怎么办。猫在房子顶上爬,妈妈又不敢喊它,怕它一急,瓦片掉到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盏遭殃。    
      风一吹,房子像一棵树,摇啊摇的。其实它并不曾摇。遮盖窗户的塑料纸哗啦啦地响着。好像树的叶子飒飒地抖动。    
      房子里,破东西,东一件,西一件,到处乱扔着。妈妈说爸爸喂了猪,食盆又放到哪里去了,切了菜,切菜刀又乱放了,要用的时候,找也找不到。他们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一架尚未骂完,煤火灶上的水开了,猪食熟了,冒出水汽,把房子都朦胧透。对面的人的脸也看不出真面目。因为房子很小,一点水汽,就把整个房子笼罩了。    
      需要说明的是,我家没有院子,家门口是别人走的路,打开大门,往往可以看到冒热气的牛粪。旁边有一个菜园子。不大,不小。冬天,除了白菜,还有萝卜。可以人吃可以猪吃。别的都枯死了,藤蔓也不见,都填进灶塘,做柴烧了。    
     二    
      有一次,有人到我家借镰刀割什么。妈妈说,镰刀不太快,给了他一把旧的。我快快地说,我知道有一把新的,我知道有一把新的。就跑到柜子顶上,拿那把新的风快的镰刀给了借的人去。妈妈把我骂了一顿。    
      三    
      白山村住着很多人,人们的房子都有院子。但我说过,我家没有院子。所有的东西都堆在房间里,基本靠墙。东一件,西一件。拥挤在一起。    
      还有一户人的房子也没有院子。那户人有三间屋,三兄弟各占一间。一个叫绿毛,一个叫小山,一个叫哑巴。绿毛和哑巴都不是他们原来的名字。他们原来的名字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    
      绿毛是一个贼,小山又疯又傻,哑巴不会说话,他们是三兄弟。    
      绿毛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偷东西的时候不睡,不偷也不睡,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而且他沉默寡言,从来不说话,就像个哑巴,直到别人把他放了,或者把他打了,他都不说一句话。    
      在他被抓之前,有人丢了猪,丢了牛,有人丢了瓮里的面粉,都不知道是他偷的。谁也不知道,除了双水村出贼,白山村也出了个贼。    
      在北边的双水村,有一个贼是出了名的。都传说他有神奇的本事。传来传去,远远近近的人都怕他了,丢了东西,就以为是他偷的,自认倒霉了事。    
      传说说,他被剁成了八块,头一块,一身七块,分散地丢在荒草里,水沟里,山里。他家里的人把这八块捡到一起,他沾了点口水,就合回去了。又可以飞檐走壁。    
      他不吃小菜,也不吃猪肉牛肉,羊肉也不大吃,他最爱吃的是人肉。哪家有人埋了,他就扒开坟墓,把胸脯、手臂、屁股和大腿这些瘦肉多的地方割下来吃。吃不完的熏干。耳朵、手指,下酒!传说说,有一次公安局的人到他家去做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吃人肉,他做了一盘菜,说是羊肉的端上来。客人吃了就酒。吃着吃着,他吃到了一块硬的东西,一看,可不是一片指甲吗?真的是指甲。    
      他的名声越传越远,没有人不怕他,丢了东西,只希望下次不要被他看上了。    
      当然,有些人会去拜他为师,学习他的本事。但是谁拜成了?没听说过。    
      一年夏天,有一户人丢猪了。他们埋伏好,抓住了偷猪贼。这不是绿毛吗?原来猪是绿毛偷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怎么偷到我头上来了?可恨!可是绿毛一声不吭,又是村里的人,又不好打他,就把猪要回来,把人放了。    
      有一阵子太平了。秋天在深荒草丛里,一片片芦苇开花了,晚上叫着虫子,树上叫着猫头鹰。村里的大路上,两边的土墙房子安安静静的,月亮不会说话。平常的秋天。    
      绿毛又出现了。他换上一身寿衣寿帽、寿鞋,死人穿的。他脸上用面粉扑得白白的。他打扮成鬼的样子,在村子里夜夜地走路。    
      一连有好多人说撞见了鬼了。他们见到的鬼都是一样的。    
      见了鬼,魂就吓丢了,病也来了,慢慢地就变瘦。请来师公驱鬼。摆上一升米,或是一升麦子,一块肉,插三支香。师公脚下动来动去,嘴巴里咿呀咿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在说些什么?有机会问了他才知道。    
      师公说完了话,打一个卦。阴卦阳卦圣卦宝卦,不准不准,再打。终于打准了,他画了一张符,贴在大门上。撞到鬼的人都来请师公做法式。    
      见到鬼的人少了。因为大家听说有鬼,都不敢出门了。但是大家都说是师公很灵,法式好,以后沾到了邪,还要请他的。    
      过了一阵,鬼不但在路上,还跑到家里来了。鬼翻他们的柜子,碰碰碰地响。躺在床上,他们以为是家里死掉的老人回来找吃的来了,找穿的来了。不得了,先人怪我们了。他们议论。就在桥头烧一大堆纸钱。还许诺来年七月半,一定烧多点钱纸,烧多点衣纸,正月十五放更大的河灯。    
      过了几天,又有人烧纸钱了。一连几天,都有人烧。河滩边上纸钱的灰,一堆一堆,吹到了河里的白石头上,白石头黑了。吹到了荒草里,被荒草挡住了。雨一淋,灰都湿了。    
      难道所有老人都一起回家了吗?不会是这么回事。于是每个人都知道是谁在装鬼啦。各家各户睡觉前都把门和窗子关得严严的。风都吹不进。白天的时候,他们也不去干活,聚集起来,说世上哪里有鬼,鬼都是人装的。他们似乎忘了一些东西。    
    


第三集隆重的时刻 (2)

    但是师公的名声已经播远,以后小孩丢了魂,什么人中了邪,还是要找他。师公是鬼画符。    
      小孩吓跑魂的机会,总是有的。小山是一个疯子,有时还犯了癫痫病,他那个样子,要是突然出现,不吓死人才怪。    
      夜里,天一黑,路上就黑。鸟也不叫。把树上的乌鸦吓醒,它飞出去,可是你也看不见它飞。    
      有月亮就会亮一点,可是就算月亮把路照得和白天一样亮,你还是知道这是夜里,还是会怕见到鬼。夜就是鬼。    
      我走在桥上,小山突然从路边的石头后面跳出来。我来不及看清他,身子一闪,就“啪”一声掉进旁边的河里。    
      我爬上岸,鞋、衣服、裤子都湿了。    
      河里还有一点水,我也就没有摔死。    
      我一直哭着回去,我妈说我被吓走了魂,要找个师公帮我把魂索回来。那个师公驱鬼是出了名的,不知收魂怎么样?请他吧。他名声在外。    
      我爸先从我下水的地方开始喊,声调比唱戏的还长,这样喊:“毛——毛——嗷——,回来了吗——”我就回答:“嗷——回来啦——”整个村子都被这叫声惊动。    
      妇女听说我出了事,就叮嘱他们的孩子,不要和小山玩。不要和小山玩。小心他会把你的魂吓跑。    
      可是轻度的惊吓我们是不怕的。我们仍然要和小山玩,仍然要用棍子去捅他的屁股。当他突然凶恶了,我们只需要用手不停地拍着胸脯,嘴里连连说“呸呸呸”,再吐点口水,就算把惊吓赶跑了。    
      小山原来并不是疯子。他和我一样,是个前高中生。他高中的时候,把女生带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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