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呜……”懊悔不已的泣声低低地传进她耳里。
啊,对了,是他,她忘了还有他在……
十九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转过头看向缩在一旁的水铜镜。
他在哭……
怎么了?他也被打伤了吗?
“你受、受伤了吗……”她挣扎着想用手撑起身躯,却怎么样也做不到,眼角余光瞥见自己的手以一种诡异的方向弯曲着。
她的手肯定被母妃打断了。
水铜镜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跪坐到她身边,不断摇头。
“你的手……”他不敢去碰她的手,怕会弄痛她。
因为她的保护,他几乎没有受伤,可她却伤得很严重。
“你……不要哭……”十九用没事的那只手,拍拍他的脸,安慰他。
哭不适合他,只有他的笑是她唯一的救赎。
“唔……对不起……”
他明明没有错,为何要道歉呢?
十九猜想颈子可能也被踹了几脚,想摇头也办不到,只好努力扬起笑容要他别责怪自己。
让他受到惊吓,她才感到愧疚。
水铜镜只能一直摇头。
不!她不懂!其实到最后他好害怕蜜妃,蜜妃脸上骇人的神情寻找不到一丝丝怜悯,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看着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他被吓到了。
好久好久,他都只能动也不动地看她被打却不能帮她,连喊人求救都没能发出声音,就连蜜妃走了他都无法马上做出反应。
“我……好累……”她的眼前是混杂一片分辨不出的画面,眼皮沉重的想立刻合上。
今天她没力气去寻找一个母妃找不到的地方躲藏,只想就这样睡去。
水铜镜瞅着她渐渐盖上的眼皮,心下一惊。
他对生死的概念还很模糊,但此刻却有一种如果十九闭上了眼,就再也不会睁开的想法不断在心头扩大。
“我替你叫御医来,你等等……”水铜镜正想起身,却被十九给拉住衣袖。
“不用了。”她轻声拒绝。
如果惊动其它人,母妃会很生气的。
水铜镜看出她的顾虑,忙道:“不然找我家的大夫来替你诊治!”
“让我睡一下就好了……”就像往常一样,只要睡一场长长的觉,醒来以后就会好多了。
“不行!”水铜镜想也不想地拒绝。
不看大夫的话,她的手要怎么办?
可是十九已经闭上眼,再也没力气说任何一句话。
她没声音了。
“十九……”水铜镜脸色一僵,好半晌才伸出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梢,确定她还有呼吸才松了口气。
他必须把十九带离开才行,娘在别的嫔妃的寝宫和她们聊天,就算出声也不会有人来帮忙,何况蜜妃如果又回来的话……
不管说什么都得把她带离开这里!
于是,从没拿过比杯子还重的东西的水铜镜使尽吃奶的力气,想尽办法把十九背了起来。
“唔……”感觉到震动,十九发出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的呻吟。
“放心,我会把你带出去的。”水铜镜吃力地背着她,脸上的神情非常坚定。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最惨、最糟的情况就是如此了。
他看见她最想隐瞒的一面,最不想让他看到的一面,最自卑的一面,看见了所谓的地狱。
保护她。
从这时候起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成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今日要决定的是嫁裳的布疋。
虽然接到招书的那一日,十九已经上艳城看过布记了,但是当时因为水铜镜突然冒出来并没有决定好,如今再不决定就会赶不上婚宴。
是以艳七别院一早就传出争辩声,大量的布疋被一一送进去,又运了出来。
“这块布的料子不错。”
“可惜颜色不对,不适合用来做嫁裳。”
“这块呢?”
“花样不对。”
“要不……这块?”
“嗯……”
“七当家究竟那里不满意?”在重复了一日大同小异的对话,朝焕景失了耐性。
不过是决定一块做嫁裳用的布记,竟然花了一天的时间还没决定,而且当事人连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有个像母鸡一般以守护者自居的人不停挑剔。
水铜镜掐着下颚沉吟,“这个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还会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这些料子都是五当家交代过特别留下来给公主做嫁裳的,我认为要找到更好的是不可能了。”朝焕景忍着给主子白眼的冲动解释。
“嗯……”水铜镜却没有妥协的意思,“绣图可以让我看看吗?”
“绣图向来是由四当家过目的。”朝焕景才不想多生事。
何况他不认为给水铜镜看了会有结果。
“总之,就是不让我看就对了。”水铜镜撇撇嘴,不悦道。
“请七当家自行去问四当家。”朝焕景才不理会主子的心情。
“嗯……”水铜镜仍犹豫着。
“如果连料子都不满意的话,就只好请七当家走一趟湘绣城了。”朝焕景不管了。
“你要我自己去跟五姐夫说?”一想到樊皇雅,水铜镜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在他心里最好相处的是四姐夫和三姐夫,二姐夫和六姐夫极少出现在长安京,也没仔细相处过不清楚,但是五姐夫几乎每年过年和中秋前后都会陪五姐回来,相处的机会可多了。
应付女人对他来说不难,但是应付樊皇雅可是一大棘手难事。
“只有这个办法了,毕竟樊家的布是最顶级的。”五当家特别吩咐要留下来的,他还嫌。
“去,五姐的眼光真是令人不敢恭维。”水铜镜不甘心地念了一句。
水蔻丹的眼光令人不敢恭维?朝焕景挑起眉,没将心里的怀疑说出口。
依他看,根本就是水铜镜过于吹毛求疵造成的。
“公主认为呢?”朝焕景问向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十九。
十九捧着一开始被塞进手里的布料,神情显得呆愣。
“十九?”最后是水铜镜的呼唤声进了她的耳里,直到她眨了眼,他才又问:“怎么了吗?”
“啊?不……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这些话十九没有告诉他,反而含糊带过。
那段记忆在他们之间就像禁忌的话题一般,没人再提起过,就连那时水铜镜和余美人把她带回艳城治疗,余美人怎么问水铜镜都坚持不说。
不是想让担心他们的人更加担心,他是为了她着想,怕说出来后她的下场会更惨才不说。
那时候他们都还只是孩子,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闭口不说。
虽然很愚蠢,虽然造成了之后不可抹灭的伤口,却是他们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如果你累了,明天再决定好了。”水铜镜误会她的沉默是因为疲劳。
“七当家,再不决定要用哪块布的话,就要请你亲手替公主缝制一套嫁裳了。”朝焕景不给他们拖时间的机会。
再等下去什么事也办不了,他当然要逼他们做出决定才行。
“我觉得……”十九在朝焕景的注视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最初的那块料子很好看……”
虽然她的话尾仍是显得虚弱,但是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吧,就那块。”水铜镜一反犹豫,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
朝焕景差点抓起手中的布疋狠狠朝水铜镜头上打下去。
既然可以这么快决定,他们到底为了什么耗费一天的时间?
越想越愚蠢,朝焕景马上要人将布记都收好撤下,最后才告退。
“朝师傅似乎不太高兴。”
“别理他,身为下属为主子工作是应该的。”水铜镜一点也不在意,反正那些师傅对他摆脸色也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我觉得哪块布都无所谓。”她是真的认为毋须如此在意。
反正都是一样的,对她而言,哪块布都差不多。
“怎么会无所谓?”水铜镜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我答应过会让你变成最漂亮的新娘,绝对会做到的。”
看出他的认真,十九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那些布都很漂亮。”
“是吗?我倒觉得还有更适合你的颜色,只是还没找到而已……”他从刚才就一直在想最适合十九的颜色是什么,可是一直想不出来。
“不打紧的,都可以。”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一心想要帮她的水铜镜,但是她一直都提不起劲。
对于即将成为她终身依靠的新郎倌没有丝毫探知的欲望,对于眼前紧锣密鼓筹备的婚事提不起精神,在心底的阴暗深处她甚至想要……破坏这一切仿佛美好的假象。
好累,好想休息。
每天面对兴奋不已筹备婚事的水铜镜,她好多次都想告诉他,不嫁了,她不想嫁了,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是这样的话要她如何能说出口呢?
招书已下,他不爱她,所以才选择出嫁的是她自己啊!
那么又为何如此矛盾痛苦呢?
“你很好,我说过了。”水铜镜蹙起眉,对她没有自信的一面只能不断给予鼓励。
那时候的“喜欢”可不是在安慰她,是他打从心里这么想。
他总是这么的温柔啊!
温柔得令她心痛,又无法拒绝。
所以,她只能笑。
“谢谢。”
第6章(1)
入夜。
近来总是留到最后才离开的水青丝在经过艳七别院时,发现么弟的别院里灯还亮着,水灵灵的媚眼转了一圈,原本要离开的步伐转了个方向,改而往艳七别院走去。水铜镜独自一人坐在案前,盯着眼前的白纸,用双手抵着额头,一脸烦恼的模样。“唉……”
“要吃点东西吗?”在水铜镜叹了不知第几声的气后,水青丝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水铜镜猛地抬头,惊讶的问:“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难道不能来探望在这个时辰还出现在别院里的弟弟?”水青丝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他从未到这个时间还在别院里没回家,虽然现在也不是在处理公事就对了。
“是三姐夫做的吗?”一听,水铜镜的脸马上发亮。“想得美。”有也早被她吃完了。“咦……”水铜镜拉下脸不怎么开心地撇嘴。
“不要拉倒。”水青丝脚跟一旋,作势退出门外。
“要啦、要啦!好三姐,是我错了。”水铜镜立刻求饶。
水青丝也没有找碴的意思,于是又折了回来,将托盘放上桌子,立刻就捏了一块甜糕来吃。
“虽然不是夫君做的,但是艳城的厨子也是我花大把银子请来的,记得怀着感恩的心情吃啊!”
“可是在三姐心目中,最棒的还是三姐夫做的料理不是吗?”水铜镜也捏了一块甜糕,边吃边反驳。
“这是当然!因为是爱嘛!夫君做的料理里包含着对我的爱呀。”水青丝理所当然的回答。
“呃?”听见三姐的话,水铜镜猛然一顿。
“怎么了?”
“不是我在说……”水铜镜突然无比认真地看着她,显示出并不是在打趣,“以前只要三姐你们提起有关类似的话,就会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恶心?这个弟弟还真敢说,要是今天这话他是对着水绮罗说的话,肯定会招来一阵恶毒的嘲讽。
“‘以前’的意思是?”察觉到么弟似乎有所改变,水青丝就不跟他计较了。
“就在刚才,三姐你说的时候,我一点也没有反胃恶心的感觉。”不只没有恶心的感觉,甚至还觉得有点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喔,这个笨弟弟终于开窍了。
“怎么,你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吗?”水青丝没有打草惊蛇,反而选择绕远路的方式循序渐进地问。
“不是的……”水铜镜看向一旁,虚弱地辩驳着。
“不然呢?”如果不是因为爱上某人,或是对某人有了感情,这个笨弟弟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就是……”水铜镜想了一下,却又理不出个头绪,烦躁的搔搔头,终于对上水青丝仿佛能洞悉事情本质的双眼。
“总有一天,十九会爱上别的男人吧?”他问。
水青丝微微挑起眉。
总有一天?应该说是早就爱上了吧!
“所以呢?”不过她向来不是多嘴的人,因此才能掌握那么多人的秘密。
只要十九没有说不成亲,他们就会负起责任让十九有个美好的婚宴,所以若是告诉么弟十九喜欢他,而让这场婚宴有意外的话,就不好了。
“她会爱上万天城的城主吗?”他又把目光别开。
很难。
依十九死心眼的程度,要利用嫁人来忘了她这小杀弟弟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你希望吗?”不过水青丝还是这么问。
“我希望……”不,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突然想到十九有一天也会用这样骄傲的语气谈论着某个他不认识的男人所给的爱时,那似乎代表着十九会爱上某个人吧?
不,不对,十九应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