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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又瞪她,停顿一会儿,嘴巴很无奈但面色却有点高兴道:
“朕准你捏,明天开始朕就真的长大了,不准再捏了。”
她咭咭发出怪笑,还真的很不客气捏他鼓鼓的双颊。
小皇帝吃痛,发怒地回报,把她美美的鹅蛋脸用力捏得往外扩张,变成一团长面饼。这还是女人吗?这样用力!当不当他是皇上啊!
她狰狞地叫道:“甥儿泥哈狠……”
“九九,明天偶还要上草……”好痛好痛,这臭舅舅还真的不留情面,把他当小孩一样捏……当小孩子一样疼……父皇,一个人的美色真的对您很重要吗?我是不是也成了您毁掉庞何的棋子?您就没有考虑过我的立场吗?
庞何再坏,也是世上天下圣儒唯一的孩子,所以您不敢背负着让天下人辱骂的名声将她许给那些太监,却要儿臣下手,您没有考虑过天下人对儿臣会有的看法吗?
如果庞何没有倾倒天下的美色,是不是一开始就能跟皇叔远走海外?对他而言,就算庞何只是貌色普通的庞何,他也还是喜欢这个在宫里唯一能跟他聊真心话的舅舅啊!
“泥先放手……”小皇帝终于忍不住,眼红了。
“皇汤先赐偶免死金牌偶才干放搜……”开玩笑,她不小心施力太重,害皇上掉眼泪了,她当然得先自保啊!她再胡来也有一定限度好不好?
“……胖何放手……”他掉眼泪了。
“……先赐棉死金牌……”她也掉眼泪了。
“……”
只有像小皇上这种九五至尊身分的人,才敢在闹鬼的宫里睡着吧?
庞何打个呵欠,回头看着那躺在榻上的黄色小身影。明明是个小人参嘛,明年就要成亲是不是太早点?
说起来,师父要是十二岁就成亲……她脑中只剩四个字……灯枯油尽啊!
她抬头看看弯月,伸了个懒腰。不是哪本书上写的,鬼出现时,万物都闪远了吗?怎么还有虫?她又击中臂上的虫子。
这肌肉……她记得师父也有的,只是比她的好看结实……但天朝女人不该有啊!她从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可是当她从太后眼里看见迟疑,就因为她前臂有小肌肉……胸部很平、腿很长……她有点受到创伤。
她摸摸鼻子,打定主意在师父面前一辈子以男装示人吧。
她准备再巡一趟宁安宫就收工。
有宫女在下弦月见到鬼,而且不止一个,宁安宫里的妃嫔也确实在殉葬名单里,今晚如果没遇上鬼证实一下,是不是这下半月,天天都要来?
还是,这是太后搞的鬼?
这念头才倏忽而过,她眼角抹过黑影,心头一跳,发现那黑影竟在逼近她。
她及时侧头而过。
不是鬼!是人!
她这么想的同时,忽地发现那黑衣人的手竟回勾而来,目标是她的……她一愣,即时以手臂挡过。当她是废物吗?她发狠起来,连连出招直逼对方,她学武可不是白学的。
那黑衣人连挡数招,目标仍是她的胸部与下裙,宫里哪来的淫魔?她背后有劲风,她一颤,长发弹至第一个黑衣人面上,旋即反身出臂挡住那躲在后头的第二人的爪痕。
嘶的一声,臂上薄皮被抓了两道。她不理,裙下右脚猛地踢中对方,心想着明明是个男人,那来的利爪……
太监?
“公公,你也敢惹我庞何?”她高声试道。
果然,对方那双眼里出现异光,眼角有皱纹,分明是待在宫里已久的老太监。是谁身边的?
这两名黑衣人并未停止攻势,反而加重杀手。要杀的,不是她的人,而是要撕光她的衣裙验明正身吧——
当那老太监擦过她胸前,五爪几乎撕破她衣襟时,她火大得想杀人。两拳毕竟抵不了四手,当她穷尽所有招数,冒着裙襬被撕了一角的危险,硬要掀开那人的面布,后面那人,竟拐了她一脚,她马步向来学得不好,又踩到垂地的裙襬,重心不稳,扑向地面。
她极力要弹起来,哪知前面的蒙面人一拐子过来,侧腰部挨痛但幸亏她及时闭气。
她跌向地面的同时,瞥到后面那人竟一把握住她晶亮的耳环,显然要用力扯下。
她暗叫声糟。这耳环多重啊,把她耳垂扯下都不意外……剎那间,她只看见一个男人的手出现在她最后的视觉范围内。
男人的手,一把扣住那拉扯她耳环的手腕。
随即,她跌了个狗吃屎。
咔啦一声,有人的骨头碎了。
闷哼一声,有人在面布下痛号了。
师父,你宁愿救我耳朵也不愿扶我一把!她满面都是泥沙,再回过头,首先看见那两个老太监已倒在地上,而站在那头的是一身太监服的
“恭……”那老太监认出来了。
长孙励淡淡说道:
“哪来的刺客,竟敢谋刺皇上,皇上正在宁安宫里呢。”
那老太监一呆。
“我倒想看看你俩生得何等模样,竟有狗胆行刺皇上?”语毕,作势要掀开那老太监的面布。
“小心!”庞何叫道。
那老太监动作疾快,一把施出暗器,随即托着那碎骨的同伴,飞墙而出。
那一把暗器,全数击中长孙励。
“师父……”她呆若木鸡。
第九章
长孙励就站在那儿,任着沙砾灰尘漫天飞舞,直到灰尘略散后,他才撢了撢衣袍,将太监服上的“暗器”全撢个干净。
庞何一拐一拐走来,帮他擦掉俊脸上的尘土,才道:
“师父,你怎么不躲开?”
“我要躲了,他们怎么逃?”
她一愣。
长孙励拉下她的手,看她一眼,而后落在她胸前有些撕裂的上衣,又不动声色移开,继续说道:
“如果是刺客也就好了,但他俩是太监,明天发现陈尸在此,太后还不做文章吗?”
“可是后宫不能有男人,他认出你来……”
“我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皇上一口咬定又如何?”
她闻言,哈哈一笑:
“师父是太监,我是女人,今晚真是全都颠倒了。”
他定定看着她。
“呃……”庞何眼波转动,吞吞吐吐:“我是真女人,师父是假太监,是假的,不是真的。”
黑得有点亮的眼瞳还在看着她,却是慢慢地移过她的宫女装。
“咳咳。”庞何掩嘴轻咳着,趁机抹掉满脸沙泥,然后负手在后。
“……勤之?”那好看的嘴巴开口了。
“嗯?”她紧张兮兮。
“你……屈着腿做什么?”
顿时,她满面通红,立即站直。她怕高啊,不行吗?穿女装,总是高了点嘛!师父不是女孩,要长多高都行,哪能体会她的心境!
长孙励拉过她的手臂,庞何原以为师父要跟她比手长,心里正不甘情愿,却发现他正看着她白臂上的抓痕。
看什么都好,就是不要看她有肌肉的前臂。她又咳了一声,假装有些冷地抽回手臂,再悄悄摆到后面去,不甚在意道:
“师父放心,只是点小抓痕,我没料到宫里太监会来,我猜是太后身边的人,那眼神我看过……”上太妃那儿,偶遇太后几次,身边确实有个老太监。
“这有哪儿受伤了?”
“也没有……”了不起跌得惨烈点而已。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她有些撕裂的上衣,咭咭一笑:“师父安心,没事没事……这是……布料垫的,没碰到没碰到……”再怎么抓也抓不到她身上来,只是觉得有点丢脸而已。
“是么?”
“是是。”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师父……你在宫里常见到宫女,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异样?”
“异样?我自宫里出生,身边都是宫女,会有什么异样?”长孙励道。
“那……我跟你看惯的宫女,感觉如何?”会不会很怪?会不会很差?最重要的是,师父,你觉得我扮女装如何?
那黑黝黝的眼,竟然撇了开来。他反问道:
“勤之,你道我这个太监跟你看见的公公有何不同?”
“自然大不相同。师父你才貌出众气质皎皎温雅高贵,就算一身太监眼也是人中龙凤,任谁也看得出你根本没阉……”遭来一眼,她立时改口:“任谁也看得出你根本不是太监。”
她等了又等,等不到师父对她女装的看法,看他走上前,她撇撇嘴,慢步追上去。
“师父,你说这儿真有鬼吗……会不会是太后下的圈套?”
“太后还不敢拿鬼神之事来作怪,她只是趁这机会,让身边的公公来确认你真实性别而已。”
“来确认……哼,我瞧这两个阉人不止确认,分明是个淫魔,直想着剥我衣裙,乱摸一通……”一想到就火大,尤其那两个老板人,不是想抓前胸,就是想撕她裙子确定她有没有命根子,下招实在太狠毒了。
她偷瞄身侧的长孙励,看见自己晃动的晶亮耳环。师父,你到底是觉得我的女孩扮相太不堪入眼,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呢?
她又瞄到自己光裸的肩臂,连忙拉过长长的黑发挡在胸前。她虽知自己生得好,但扮成女儿样儿还是第一次,师父却无惊艳之感,可见她的身高真是败笔!
她眼波轻转,趁着两人并走时,手指偶有摩擦,趁机把手送进师父的手里。
看,她是高她是手长没有错,但她跟师父很合适啊,不必刻意配合身高,就能牵手,这不是很好吗?
实验完毕,她悄悄抽回手,哪知被反手一抓,被握得死死的。
暖气渡来,令她四肢百骸起了温度。她撇开脸,掩嘴吱吱笑着。
师父果然看见她裸来裸去,怕她着凉吧。
花前月下,虽是鬼影幢幢,但也不失良辰美景,她叹道:
“可惜多少女子正值妙龄,却得跟先帝绑在一块。”听说当年还有刚入宫三个月不到的贵人,就这么被迫去了。
“你不是说,叹一口气少十年命吗?你叹什么?”那声音,在夜里如清风,舒畅得令人安心。
“年纪长了,才发现,想叹气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她坦白道。“今儿个我看见皇上过来,就觉得有异。我这外甥是很可爱,个性一点也不像先帝,也不会去大改朝风,他竟然违背祖制偷偷来后宫,可见一定有问题……”一顿,她轻声问:“师父,为什么太后笃定我是女儿身呢?”她自认平常像个男孩家,京师也认为她是个任性的小国舅,为何偶才碰面的太后会这么认定?
长孙励未答话。
她又叹口气:
“是先帝说的,是不?我就觉得奇怪了,我到底是哪儿让先帝念念不忘了?”
长孙励停下脚步,看向她,温声道:
“有的男人愈是得不到的愈想得到。要让他跟你相处上两天,怕吓也吓死了。”
她瞪着他,怒声道:
“谁要跟他相处两天了?真噁心!”
“这话别当着皇上面前说。”
庞何抿抿嘴,又道:
“这真是无聊到底了。”凤眸微地红了。
太后不会无故试她,这背后一定有其它目的。是要押她入大牢呢,还是判个死罪?
难道,她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去选择自己最心爱的那人也不行吗?太后存心要掀了这个底,除非她无法无天到去谋害太后,否则她想,明年跟师父出海的愿望怕是不能成真了。
少年时,必会忧心忡忡问着师父,是否她再也当不成小师娘了?
现在,她不会问了。
小时候,总觉得,得跟爹娘一样,冠上那夫妇之名才能像爹娘那样一生不离不弃,现在却觉得,这几年庞府那面墙后的那个人是师父,已经够好了。
何况……如果哪天真的很不幸给判了死罪,她好像也不那么怕了,她愿意去相信某个国度里的人偶能传递思念,等她死后那个世界满满都是师父的思念……真的,这样一想,也不怎么怕了呢。
“你在想什么?”长孙励的声音柔滑如绸。
“我在想啊……”她笑弯了眼,眼眸里藏着盈盈秋水。“师父,我任性归任性,但在你面前,总是像见了克星一样,不敢胡来。”
“是这样吗?”他温温地望着她。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和风,拂过彼此的面容,让她黑墨如夜的长发扬了开来,那雪白的肩、雪白的臂,泛着银色月光,总是带点倔强的丽色,也难得一见沿着腮落下了清冷的月光。
他伸出手,停在她的颊侧却不碰她。
“你还在想什么?”
她动也没动,沙哑笑道:
“我还在想啊……师父平常稳重,对我如师如父,你可不可以……说一句,呃……能够让勤之回味许多年的话儿……好比,咳,我、我很爱你啊……”趁此偷偷偷渡自己的心意。
丽容泛红,眼睫却是湿答答的。
温暖的掌心抹去她颊面月光,又轻轻掬起她的耳环。长孙励温声道:
“你这耳饰,配上你,真美。”
“……”师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