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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阎的剑,就停在琉璃的鼻子前方。
“恐怕你是没机会看到了。”努尔哈赤一个俐落,踢飞了黑阎手中的剑,并猛朝他的胸前刺下——
“啊!”血,顿时喷溅四方,而黑阎则瞬间倒下。
一切归于宁静。只剩下错愕的琉璃。
“你——怎么会武功?”琉璃愣愣地问着。
“你的也不差嘛!尤其是那机智与胆识,还真不输我那未婚妻呢!”努尔哈赤扶起她,称许地说着。
“什么?你有未婚妻?”琉璃一时间忘了。
“没错!就是你假冒她的完颜琉璃。”
“喔!对对对……”琉璃这才发现,努尔哈赤并没有认出她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冒名顶替?”
“这——喔,是琉璃托我帮她忙的。她还说……说事成之后,要把你让给我。”琉璃忍俊着笑,偷瞄着努尔哈赤。
“岂有此理!她当我是谁,可以让来让去!”
“可是,你不也向我求过亲,难道你反悔了?”
“这……这倒也是,可是,我不能没有琉璃呀!”
他这话,教一旁的琉璃不禁感动莫名。“可是,我比她漂亮啊!”她想探探他的底线在哪里。
“不!在我眼里,琉璃的美没有人比得过她。”努尔哈赤这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那我怎么办?”琉璃还欲罢不能地捉弄他。
“不成!我那阿璃是个醋坛子,不过,我还是可以跟她说说。”
“什么?!”琉璃这一听,瞪大了眼,气得转身就走。
“喂,姑娘—别气嘛!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想嫁我,也得等我同琉璃完婚了再说。”努尔哈赤以为她气的是这桩。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金公子!可惜我绝不与人共事一夫。”琉璃这才想到,再爱她的男人也终究逃不出男人的传统——一夫多妻。
“你这么小气。”这种论调在当时而言是荒谬可笑的。
但,琉璃不是小气,只是,爱情怎么可以共有!
“琉璃,”査茵奔上前,面带惊慌。“你没受伤吧,有没有怎样?”
“査茵,你搞错了吧!她怎么会是琉璃?”努尔哈赤疑惑不解。
“她真的是琉璃啊!”査茵说得字字肯定。
“阿璃?!”努尔哈赤像儍了似地死盯着琉璃瞧。“你——会是阿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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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进入完颜大宅,对塔世克而言真是恍如梦境。
尤其是对琉璃突然从“麻子姑娘”变成“天仙美女”这事,他至今还不能适应。
不过对努尔哈赤而言,却是意外的惊喜。
“阿璃,你干嘛骗我骗得这么凄惨哪!”
“你不也一样!武功这么了得,还装成软脚虾。”
“那是你爱逞英雄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努尔哈赤这话有嘲笑的味道。
“你——”琉璃才正要发火,便让努尔哈赤捂了嘴巴,拖到了一旁的树丛里。
“干嘛?”
“嘘——”努尔哈赤指指前方,示意要她望去。
原来,是扬古与査茵。
“我过几天就要回费阿拉去了。”扬古语气沮丧不已。
“喔!”査茵只有一句。
“査茵,我知道,我伤了你。”
“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要是你不嫁给我,这辈子我都会痛苦不已。”
“呵,扬古从哪学来的肉麻话?”琉璃对努尔哈赤做着鬼脸。
“就是呀!我可没这本领。”努尔哈赤小声的回答。
“啪啪——”有人闯进了査茵与扬古的谈话天地。
是卫德!一副嘲弄的表情,拍着手缓缓走进。
“你来干什么?”扬古下意识地护着査茵。
“来看好戏呀!”卫德以不甚友善的态度打量着査茵。“想不到名节扫地的你,竟还有本事拿乔。”
“卫德,我跟你是姐妹,不是仇敌,为何你要三番两次地羞辱我?!”査茵气忿难平。
“因为只要有你在这里,永远没有我卫德出头的日子。”
“那你该自我反省,而不是用这么卑鄙的方式!”扬古附和着。
“我卑鄙?那也没有査茵勾引额图浑那么卑鄙。”卫德计较的就是这件事情。
“我没有勾引任何人,额图浑要喜欢我,那也是他的事情。”或许是经历了些磨难,此时的査茵有捍卫自己的勇气。
“是你自己没本事,别怪我们査茵。”扬古再补上一句。
“哼!那你这男人就有本事吗?未婚妻让人占了便宜,你还在死缠活缠地,乱没骨气——”
“住口!我爱査茵是永远不变的事实,所以,不论她发生什么事,只要她的心里还有我,我安费扬古这一辈子都会陪在她身旁。”
“扬古。”这番话,令査茵红了眼眶。
“査茵,原谅我,我当初之所以会表现得这么失常,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你——我害怕你心里爱的不是我——”扬古终于吐露了内心的感情。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嘛!”査茵哭得不知所措。
“那——现在说还来得及吗?”扬古心疼地握住査茵的手。
“我又还没嫁人,怎会来不及?”査茵破涕为笑,与扬古手牵着手转身离去。
“喂,安费扬古,你娶她不怕让人笑话吗?至少,我比她合适。”卫德追了上去。
“你这泼妇,真欠扁——”扬古真想一拳下去。
“不要。”査茵拦住了他的拳头。
“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卫德怨毒地瞪着。
“啪啪——”两个清脆的耳刮子。
是査茵下的手。
“你——”卫德还未从震惊中醒过来。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贱女人——”说罢,査茵展着笑容,拉着发儍的扬古快乐地走出这片树林中。
“哇,原来扬古娶的是一头母睡狮啊 ”琉璃为査茵的勇敢拍手叫好。
“阿璃,她那一句贱女人是不是你教的。”
“哪有?”琉璃有点心虚。
“这种粗话,还真难听,不过,挺适合卫德的!”
八月的温度已逐渐转凉。
但,完颜府中却是热呼呼地,酝酿着两对佳偶的情爱。
塔世克想,这一回,他真要大发特发了!
第六章
一切都那样的平静无波。
但,琉璃还是在努尔哈赤温柔的背后,看见了淡淡的隐忧。究竟是什么?努尔哈赤总避而不说。
直到这一天,费阿拉城来了一封五百里加急的奏褶,顿时解了琉璃的疑惑,也碎了她的梦——
“启禀鹰王!迎亲事宜已全部备齐妥当,就等您率队迎娶。”
“何必这么麻烦!就在我这儿成亲不就戍了。”塔世克觉得是多此一举。
“这——”努尔哈赤面有难色。
“莫非——鹰王是嫌我这儿太过寒伧,办您的大事不够格?”塔世克有些不满。
“爹,啥事不够格呀?”琉璃这会儿听说费阿拉城有急件来,好奇地跟过来瞧一瞧。
“人家嫌咱们完颜府太小,不愿在这儿办喜事。”
“阿金?!”琉璃不认为努尔哈赤会这样计较。
“不是……这事是另一桩。”由于太过突然,以致努尔哈赤不知该怎么讲。
“另一桩?不就是你娶琉璃这事吗?”塔世克问着。
“不是……”安费扬古开口了,“是叶赫那拉氏的那一桩。建州王老早就订了这门亲,而婚期就定在九月份。”
“那……那……不就是过几天吗?!”
塔世克的震惊,令琉璃觉得太小题大作。
“是的!所以,恐怕我和阿璃的婚事得延一延,等我迎亲完毕,自然会再来接阿璃。”努尔哈赤有些吞吐。
“奇怪?努尔哈赤娶亲,干嘛你也得去凑热闹?”琉璃原先是心不在焉地说着,直
到她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对劲,才生起疑问。
“怎么?大哥,你还没跟嫂子说啊?!”扬古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说什么?”不知怎地,一股冷劲猛然窜上琉璃的心头。
“嫂子,你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你知道你要嫁的人是谁吗?”扬古还稍稍卖个关子。“是当今叱咤风云、席卷辽东的英雄——建州王努尔哈赤!”
一切沉默得教人几乎窒息!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琉璃才从青天霹雳中苏醒。
“他说的是真的?”琉璃摒住呼吸问着。
努尔哈赤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光。
“你当真就是统一建州女真,在费阿拉城自居称王的努尔哈赤?”琉璃的语气灰蒙。
他,依旧不语,仅点头回应。
“你当真就是今年四月,才迎娶哈达贝勒孙女阿敏的努尔哈赤?”这件大事,还曾引起琉璃和姐妹们的热烈讨论。
“阿璃,你听我说——”努尔哈赤欲辩解着。
“不!该是你听我说——”此刻的琉璃脸色已成苍白。“伟大的建州王努尔哈赤,既然你已拥有了六位妻子,再加上九月份即将娶回的第七位,我想,你不需要再多我一位来陪衬你的风光。”琉璃硬撑着即将溃堤的泪,把努尔哈赤后来送给她的订情短匕塞 进他的怀中,再以绝望的眼光看了他之后,转身奔向正下着倾盆大雨的天空。
“阿璃——”努尔哈赤追了出去。
“她是不是脑筋有问题啊?!”扬古不明白,为何众多女子盼都盼不到的恩宠,而她完颜琉璃却不屑一顾
“不!有问题的是这个时代,”査茵喃喃地说:“琉璃像天上下凡的仙子,适应不了红尘多变的残酷。”
是的,残酷!
琉璃一想到自己此后将与七位,不,甚至更多的女子,共同分着努尔哈赤的温存,那种椎心刺骨的痛,顿时教她在这滂沱的雨中,迷失了自我。
“为什么、为什么?!”她仰天呐喊,任由着冰冷的雨水鞭笞着她的脸庞。
“阿璃!阿璃——”尾随而来的努尔哈赤,一把紧抱住了琉璃的疯狂。“阿璃,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他,流下了泪,心疼地陪她淋着雨水。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说?!为什么你要让我已无路回头时,才这么残忍地告诉我。”琉璃早已泣不成声。
“我不说,是因为知道你最忌讳这个;我不说,是因为怕你真会离开我——”
“难道现在我就不会走了吗?”琉璃用沙哑的声音说着。
“不!我不许你走——”努尔哈赤激动地再将她紧紧地贴在怀中。“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唯一不是为了战争因素而爱的女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雨声虽大,但仍掩不过努尔哈赤的真情告白。
“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啊!”琉璃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再次痛哭流涕着。
“不会的、不会的!我努尔哈赤的心,永远只属于你完颜琉璃一人所有。”努尔哈赤气势磅礴的许着承诺,并低下了头,用尽他所有的感动,吻着琉璃脸上的雨水、她心上的泪、还有他们俩早已不可分刦的谴绻……
在雨中,他们生死相约。
在雨中,琉璃知道,她早已归他掌握。或许,大雨过后,他会忘了他的承诺;也或许,在几年后的大雨中,他又会跟另一位女子重复着这份感动。
或许、或许……纵然这么多的或许,都会有成真一日;她,完颜琉璃,还是会说:爱上他,是她永不后悔的选择。
即使,他给她的爱,只能那么多!
死心塌地之俊,琉璃的爱开始浮现了一层忧郁的薄雾。任谁都看得出来。
对努尔哈赤,她更义无反顾地抛掷着自己所有的情感,仿佛是时日不多,要爱就趁现在般的勇敢。
她,从来不问有关他那些妻女的事,而他也绝口不谈。在这样的遗世独力的恩爱中,他以为琉璃已然释怀,只要不提,就一切安然;殊下知,这正是琉璃日渐恍惚的伤怀,她不是不想问出来,而是,话才一上喉咙,她就像鱼刺梗在里头,连心都被牵扯得痛苦难挨。
直到努尔哈赤即将离去的这一夜,她,还是问了。尽管问得心头滴血——
“告诉我,你将要娶的新娘是怎样的女子?”琉璃倚在他的怀里,而眼睛却看向映有月亮的湖里,语气中透着努尔哈赤察觉不到的淡淡哀愁。
“她叫叶赫那拉•;孟古,是早年我从李成梁兵营中逃出时,在叶赫订下的亲事,那时的她,还是个年仅两岁的幼儿而已,是他的父亲替她许下这门亲的。”
“她漂亮吗?”
“不知道。”努尔哈赤回答的很干脆。“自从十几年前订下亲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只知道她很喜欢穿红色衣服,在叶赫部落里的风评不错。”
琉璃听着努尔哈赤说着说着……她霎时觉得,她的心正往眼前的湖里沉没……
努尔哈赤还是走了!虽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