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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听着努尔哈赤说着说着……她霎时觉得,她的心正往眼前的湖里沉没……
努尔哈赤还是走了!虽然,他在依依不舍中再三坚定着他的承诺,“阿璃,这短匕是我们彼此的联系,不许再扔还给我。”努尔哈赤又把匕首交到了琉璃的手中。
“琉璃,我在费阿拉城等你。”与扬古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査茵,也泛着让琉璃羡慕的幸福,挥手道别。
琉璃只是笑着没回应,似乎有种感觉,像是她根本到不了费阿拉城与她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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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夏季很短,才刚九月,琉璃就冷得直打哆嗦。
“放心!鹰王会来接你的。”塔世克总是这样安慰着女儿。
“会吗?有了新人忘旧人,他还会记得你吗?”但,泰半的人却是这么认为着。
在这种情形下,琉璃像是成了大家最感兴趣的赌注,只是她早把自己的心全赔光了,再也没剩一丝筹码来扳个胜负。
但,爱情又怎么可以论胜负?!
琉璃的坚持一向澄澈,不论结果如何,她总想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那位喜穿红衣的叶赫那拉•;孟古。
“什么?你要上叶赫去!”塔世克让琉璃的决定吓了一记。
“我不会让他发现我去了那里。”琉璃心意已决。
“那种场面——你能受得了吗?”塔世克不觉忧心了起来。
“这正是我要找的答案。”琉璃知道,倘若一个婚礼她就崩溃了,那她往后如何再去忍受着周旋在七位女人堆里的努尔哈赤。
背起行囊、换上男装,琉璃一个人孤独地步上了未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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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赫部落。
万历十六年,当与叶赫争夺海西女真霸主地位的哈达部落,于四月间将哈达纳拉•;阿敏嫁予建州女真领袖努尔哈赤,藉此联姻获取更强大的势力之际,叶赫贝勒那林布禄 也开始动这种念头了。
他想起了妹妹孟古在两岁的时候,便正式收了努尔哈赤的聘,再怎么说,这都要比其他部落的“主动奉献”要来得名正言顺。因此,为了不让哈达部势力扩大,叶赫也想藉由努尔哈赤的军力来牵制哈达。
所以,孟古算是叶赫部的最佳筹码。
当然,这也是努雨哈赤的打算。
在这么一个纷乱的年代,婚姻与战争往往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性。几个月以前,他为了要掩明朝的耳目,故意答应亲明朝的哈达部与他联姻,顺便将触角伸向这个陌生之地;而今,连颇有实力的叶赫都向他靠近,努尔哈赤明白,这的确是他将来推翻明朝、建立女真王朝的助力。
因此,这次的联姻对他而言,是特别重要的。
但,阿璃呢?努尔哈赤一想起琉璃,心头的纷乱就无法言喻。
三十岁的他,除了那位早逝的元配佟佳氏以外,他宫里所有的妻子,全是因战争而来的,只是权谋,没有真爱。
可是琉璃不同!他与她是多少次的生死患难,他与她又多少次彻底地交心换爱;他们的情感没有半点利益交换,更没有权势富贵的标榜。
然而,这么剔透晶莹的爱,他却为了野心让它在远方痴痴等待。
婚事越近,努尔哈赤的自责就越深了。
“大哥,你又在想嫂子啦?!”扬古问着。
“总觉得心神不宁。”
“放心!嫂子好好地待在她家里,没事情的,倒是你这副样子怎么去当新郎嘛!小心人家说我们没诚意。”扬古提醒着。
“唉,烦、烦、烦透了。”努尔哈赤叹了个大气。
“别烦哪!我听说,叶赫那女孩长得挺标致的。”
“再怎样,也此不上我的琉璃仙子。”没办法,努尔哈赤这是害相思。
而眼前,他只想赶快结束这迎亲之事,回到赫图阿拉娶回他心目中真正的新娘。
离叶赫部落只剩两天的路程了。
努尔哈赤不想再多做耽搁,天才刚亮就催着扬古率队赶路了。
“还说装副无关紧要的模样……”歇息在溪旁,扬古一边打着水洗脸,一边嘀咕不断。
突然间,他在溪水里,发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正好巧不巧地映在眼前——
“会是她吗?”琉璃那出尘之姿,尽管是换了男装也是惊为天人。当然,扬古自然是瞧出了端倪。
可是,他猛一回头,却只剩树影摇动,并无琉璃的行踪。
“难道是我眼花了?”扬古百思不解地喃喃自语着。
“你还在磨菇什么呀?”努尔哈赤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来。
“我……我是突然想起嫂子来。”
“喂!努尔哈赤眼一瞪,手一伸,当下揪住了扬占的前襟,”虽然咱们是好兄弟,可是我老婆你想都不能想,否则我可是不客气。“
“大哥,你想到哪儿去了嘛!我只是刚刚好像有看见嫂子男扮女装地,站在后面的山丘上。”
“阿璃?”努尔哈赤愣了一下。
“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赫图阿拉离这儿这么远,一个女孩子家不太可能跑到这儿来的。”
但,努尔哈赤却不这么想,因为他的阿璃天生就多了一股与众不同的倔强。
他知道这段路途难不倒她,但问题是,她来这儿作啥?不知怎地,努尔哈赤心里头七上八下,老觉得不对劲。
琉璃跟踪他们的迎亲队伍,还是这两天的事。
由于他们的队伍阵容浩大,经过镇街时总会引起人们的围观谈论,而琉璃就刚好在一旁的客栈休息,看见努尔哈赤一身英挺地骑在马上,琉璃就身不由己了。
“好个建州王呵!咱们的叶赫小姐是不吃亏啰。”
“是呀!瞧他那俊俏的模样,跟叶赫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这下子,咱们叶赫小姐进了爱新觉罗的门,那些妻妾可就失宠了。”
“那是当然的!咱们叶赫小姐不仅是美若西施,尤其她那端庄娴淑的气度风范,天下又有几个女人比得上的。”
居民们的耳语,琉璃没漏着一丝一滴。
只是这么多的赞美话语,都变成了针,扎入了琉璃的心。
“阿金,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的新娘如此惹人怜惜,你怎么可能丝毫不动心?
而你要真不动心,对她而言又怎么公平?“可是一旦计较起公平,琉璃面对着八分之—的爱情,她又该如何自处得宜?
一路跟着努尔哈赤的她,还没找到圆满的答案。
夜深人静!
琉璃站在迎亲队伍扎营的树林外,怔仲地看着属于努尔哈赤的营帐。
她知道,明天晚上,这座绣有鹰形的大帐,就会成了努尔哈赤与叶赫小姐的洞房。
而届时的她,不知该去买醉,或是站在此处独守到天亮。
或许,她该趁今晚,趁阿金还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地、静静地,把他看个够。琉璃念头一动,便蹑手蹑脚地走进努尔哈赤的大帐中。
他,睡得好熟、好熟,那安详的脸、均匀的呼吸,教琉璃看得心悸又起。她不敢出半点声音,只是伸出手想抚着他那散落于脸上的发——
“我等你好久了。”努尔哈赤倏地一把抓住了她。
他发现了!琉璃不想让他看见她,便一个反抓,硬是解了套地想冲出帐。
“还跑!”努尔哈赤早料到她有这一招,再一个前扑,就这么将琉璃拦腰抱上。
接了来,就是一阵你来我往,弄得万籁俱寂的夜晚是鸡飞狗跳!
“大哥,什么事?有刺客——”匆忙闯入的扬古,见到琉璃正骑在努尔哈赤的肚子上。当然是努尔哈赤故意让她的。
“啪啪——”扬古情急之下击出了一掌。
“啊!”琉璃没空留意,就遭了暗算。
“住手!”努尔哈赤急忙大喝一句。“你有没有怎样?”
“放子啦!”琉璃气得甩开他。
“怎么是你!”扬古点了火把,才大吃一惊地问道:“原来,那天我见到的人真是你呀!”
“你来这儿做什么?”努尔哈赤表情挺来严肃。
“放心,我不是来找你的。”琉璃心头酸酸的,这新娘都还没娶,他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嫂子,想不到你醋劲挺大的呀!不辞千里——”扬古玩笑地说道。
“胡说,我……我是来找你商量事情的。”琉璃直想也气一气努尔哈赤。
“找我?”扬古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是呀!我改变主意了,决定嫁给你。”
“什么?!”努尔哈赤和扬古同时跳了起来。
“至少,你也才两个老婆,而其中一个还是査茵,算来算去,三分之一要比八分之一要来得划算一点。”
“啊!不,不——嫂子,我为我方才的一掌向你道歉赔礼,你就不要这么陷害我行下行。”扬古早被努尔哈赤的鹰眼给盯得满身疮来。
“我哪是害你,难道,你不认为我很美丽?”琉璃还故意把身子微微地朝扬古的肩膀倾去。
“不,你真的美得教人屏息。”扬古有点忘形了。
“你再不出去,信不信我马上叫你一辈子都用不着呼吸!”努尔哈赤脸色极为难看。
当然,扬古是立刻消失在帐里。他才新婚呢,可不想为了一淌浑水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这么说,是存心要气我是不是?”努尔哈赤逼近着她。
“不敢!你是人人敬畏的建州王,我怎么敢造次呢?”琉璃没看他,怕四目相对,什么话就都说不出来了。
“你——吃醋了。”努尔哈赤的鼻子快碰上她了。
“鬼才吃醋。”琉璃还强自镇定。
“吃醋归吃醋,不许拿别的男人来惹我生气。”
“这么霸道啊!你们都可以三妻四妾,我们说说就不可以。”
“不可以!除非你想他被我大卸八块。”
“那许不许我将你新娘毒打一顿。”琉璃这只是情绪话而已。
“乱来!”努尔哈赤出乎意料的喝斥,令琉璃颇为难堪。“叶赫小姐对我很重要。”他的意思其实是针对他的统一大业而言。
但,听在琉璃的耳里,却又是另一番苦涩翻腾。
“重要?!那——我算什么东西?”琉璃一阵冷颤打上了心,神情恍惚地就朝帐外走去。
“阿璃,你去哪里?”努尔哈赤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裙。
“不要碰我!”琉璃像沾上啥似地,急速地跳离。
“这么晚了,留在这里不要走。”
“这喜帐不是为我而搭的。”扔下这句极端落寞的话,琉璃奔出帐外,消失在暗夜的凄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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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的队伍终于进入了叶赫。
举目望去,全是灯花红字,一片喜洋洋。
“大哥,高兴点。”扬古知道努尔哈赤还在记挂着琉璃的安危。
“新娘出来啰、新娘出来啰!”大家欢呼着。
努尔哈赤转头一瞧,一个身穿红纱的女子缓缓地自厅门内出来。看她步伐轻盈含蓄,柳腰款款摆动,俨然是甚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而那盖在头上的红巾,偶尔随风飘了上去,隐隐约约可见到她的朱润唇形与浅浅的笑意。
努尔哈赤没心思去猜想她究竟美不美丽,只是联想到“新人笑、旧人哭”的一景。
他知道,此刻的琉璃一定正躲在某处哭泣。
浑浑噩噩地随众人的安排,将新娘迎进轿里,努尔哈赤已是不耐烦地骑上马,迳自朝营区走去。
“真麻烦!要是每个老婆像这种娶法,我宁可打光棍。”由于情势特殊,再加上叶赤有意借此同哈达部争个风光,所以才用孟古是努尔哈赤唯一正式聘定的女子为了由,要努尔哈赤亲自来迎娶。
当然,这也是为替孟古奠定了在后宫的地位所致。
天空突然开始飘下雨来!
当地的人们总传说,孟古足海龙王的女儿来转世的。因为在孟古出生的那一刻,久旱不雨的叶赫竟然下起大雨来,而人们在欢欣之余,还发现了天空隐隐出现了龙的影像。
所以,这会儿下起雨来,无非又是告诉人们,是海龙王高兴女儿出嫁的象征。
雨越下越大,街旁的鞭炮也越炸越响。而琉璃淋着雨,就站在角落的屋檐下,神情憔悴地看着这一幕幕的锥心刺骨。
他领着花轿,英姿焕发地骑在马上。嘴角露着笑,微微颔着首,向一旁的百姓展着他的心花怒放。琉璃一双眼始终没离开过他,只是他的一举一动……教她情何以堪……努尔哈赤不经意地转过头,说巧不巧地,就瞥见了琉璃那绝望哀怨的眼光。
“阿璃!”努尔哈赤揪起了心,直想不顾一切飞奔过去。
可是,他不行!他早已丧失了为儿女私情抛却责任的权利。
他只能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