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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安费扬古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措的神情,不禁生疑。
“没——没事——”
“哈啾!”这话才出,琉璃就因冷颤而打了个喷嚏。
“有东西!”安费扬古听见了。
“不!不是东西。”
骂我不是东西?!琉璃觉得委屈。
“可我有听到声音哪!”安费扬古觉得事有蹊跷。
“是……是猫啦!是猫在洗澡啦!”努尔哈赤是很少说谎的,所以功力很差。“我困了,咱们回房去吧!”
不待安费扬古的回答,努尔哈赤又是一跃,便拉着扬古匆匆地返回房间。
“奇怪?猫不是怕水吗?会自己洗澡?”这一晚,安费扬古睡不着,尽想着那只会洗澡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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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安费扬古发现努尔哈赤是一副睡不好的模样。
“没睡好,因为那只猫?”扬古以为努尔哈赤同他一样。
“什么?”努尔哈赤铁定忘了他说过的谎。
“赫图阿拉的猫会洗澡,真绝呀!”
“喔,猫!是呀!是呀!”努尔哈赤这才发觉自己做的好事。
“大哥!我已经准备好,可以上路了。”
“上路……喔,我改变心意,暂时不走了。”努尔哈赤若有所思地说着。
“为什么?该不会你想研究那只猫吧 ”
这话,安费扬古是说笑的。
而努尔哈赤没答腔,只是在他那冷硬的脸上,露出了深不可测的微笑,而脑海中,则全是昨晚那位仙女芙蓉出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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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在房中踩步,已踩了两个时辰了!
“这下子,我非完蛋不可了。”琉璃懊恼地嘟哝着。
“小姐,不过是见个客,照老爷的交代不就成了。”阿巴齐是府中的奶娘,而此刻,她的手上正拿着塔世克交给她的衣裳,命她一定得把这新衣穿在琉璃的身上。
“唉呀!我肚子好疼哪!能不能……”琉璃又故技重施。
“不能,这是老爷说的。”阿巴齐不明白,不过是换件新衣裳,哪有这么困难。
“反正爹的女儿那么多,就算少我一个也没什么。”
“可是,那位来访的贵客,说想要见你们所有的人。”
“他真的这样说?!”听阿巴齐这一讲,琉璃原先的猜测就更肯定了。
都怪自己失了警觉!明明知道府里有客人来访,自己就该当心,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藏了多年的秘密泄了底,还平白教人看光了全身,兼被说成是猫儿。
而今日,爹爹命令所有人全得盛装去大厅,铁定是那人想藉此查出她的身分。要是她完颜琉璃真把那新衣穿上身,再让阿巴齐梳个整齐的发髻,那从此,她这出假凤虚凰的戏还怎么唱得下去……
“小姐,老爷在等着呢。”
“那……就依你的啰!”琉璃心知躲不过了,“阿巴齐,干脆你再去替我向査茵借点胭脂水粉。”
“啥?!”阿巴齐想:铁是自己听错了。
“既然有心打扮,就彻底些嘛。”琉璃忍俊着满肚子的笑,说得正经八百。
不过,当她看到阿巴齐那感动欲泫的神情,琉璃还真有些心虚。
情非得已!更何况,那男人全把她看遍,一览无遗。一想起那人炯炯有神的眼、慌乱错愕的神情、还有他忘了带走的短匕……琉璃仍不由得心跳加剧……
“这是富瑛,排行第五;这是莫琳,我家老六;喔,这是卫德,老七……”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塔世克就同努尔哈赤端坐于大厅中,一一介绍着他完颜家的千金。
今早,当努尔哈赤说不走时,塔世克就落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而再当努尔哈赤说想见见他家女儿时,塔世克就觉得或许他要走运了,有机会跟爱新觉罗家族结姻亲了!
当然,此刻的努尔哈赤也是这么盘算着。
打从他十八岁因感恩而娶了他的第一任妻子佟佳氏以来,他就再也没有因触动心弦而娶的女人了。虽然,明朝的江山他已掌握了大半;虽然,他的身旁有着各部落进献的美女,但,他依然有着无计可施的空洞与孤寂,仿佛他的心沉得很深、很隐密,要有超乎常人的神力方能救起。
而昨日湖中的那位女子,不就正是位仙女?!否则,怎么会就这么一眼,他心底的城墙堡垒就全部塌陷。是的!努尔哈赤知道,就那么一眼,让意气风发的他已然彻底沦陷!
“完颜都统,这位是?”打从一开始,安费扬古就注意到角落中那位穿桃红丝绒的年轻女子。
“是我完颜家最漂亮的宝贝——査茵!”塔世克一向对査茵深具信心,而此刻,他的脸上正流露着一位骄傲父亲的神情。
“査茵。”努尔哈赤让塔世克的话吸引了注意,遂缓缓地走到了査茵的面前,并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
“金公子,査茵的性子温驯,温柔娴淑,每年总有好几户人家来提亲呢!只不过我心疼她,想挑个最好的人家来配她。”塔世克是越说越得意。
“有点像,可是又不是。”努尔哈赤没听进塔世克的话,只是迳自喃喃自语,把査茵全身上下瞧了又瞧。
“什么像不像?”塔世克问着。
“你……还有吗?”努尔哈赤有些许的失望。
“啊?”塔世克愣呆了半晌,才尴尬呐呐说道:“是还有一位女儿,不过……”不过你连査茵都看不上,更何况是琉璃嘛!塔世克在心里嘟嚷着。
“老爷,琉璃小姐来了!”阿巴齐在门口喊着。
“琉璃!她叫琉璃——”一听到这名,努尔哈赤又燃起了希望。他迫不及待的往厅门处看骈,而一颗心,全悬在眼前拥位用衣袖掩着脸、飘着白纱衣裙的女子身影……
“阿璃,见见这位金公子。”塔世克是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这女儿还是顾着他,没穿个破袄子来丢他的脸。
“我不敢哪!爹。”琉璃还是掩着脸,摇着头说着。
“你女儿是害臊了。”她这一忸怩,努尔哈赤是更有把握了。
“琉璃。”塔世克催促着。
“那好吧,这可是你老人家命我的喔。”说罢,琉璃便缓缓地放下了手袖,再轻轻
抬起了她的精心杰作——死白的脸、似猴屁股般的腮红、还有刻意加厚加大的唇片……尤其那没推匀的粉块,
还不时随着琉璃脸上的表情,一片、一坨地掉个不停……
唉呀!努尔哈赤当场倒吸了口气。
“这……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塔世克的结巴,泰半是因为过度惊吓。
“爹不是说盛装吗?我还特地画上了胭脂呢!”看着众人错愕的模样,琉璃仍镇定地使着天真的表情说着。
“琉璃,你真糟蹋了这些胭脂水粉哪!哈哈哈……”—旁的姐妹们都笑得失了端庄。除了査茵例外。
“金公子,失礼了。”塔世克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金公子,失礼了。”塔世克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琉璃”……她那长相,叫媒婆才适宜嘛!“努尔哈赤是失望顶。
“琉璃,我们走!”因心疼琉璃而生起愤怒的査茵,顾不得众人的错愕,迅速地拉起了琉璃的手,快步地走出了众人的讪笑声。
媒婆?!本来自鸣得意的琉璃,在听到这句“恭维”后,顿时心底升起一丝浅浅淡淡的失落……就如同,就如同,她总是送掉了的华服,明知不能拥有却又百般不舍。
唉!为了女人的尊严,琉璃头一回觉得,她牺牲了好多好多……
脚步声阵阵传来!除了急促外,还有明显的怒潮澎湃。
“姐,爹来了说我不在。”刚闯了祸的琉璃,自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什么?”査茵没反应过来。
“小姐,你要溜,也得给我洗掉这花脸才溜嘛!”塔世克眼明手快于一把揪住了琉璃的衣领,说得一副咬牙切齿。
“嫌丢脸丢得还不够,还要去外头宣扬宣扬哪!”
“是你要我打扮的嘛!”琉璃硬拗着。“对吧,査茵。”
“是呀,爹,早叫你别让琉璃穿金戴玉的,分明是整她嘛!”査茵觉得琉璃率性的打扮其实也有她的味道!
“该是她故意整我的吧!哼,坏了我的大事。”
“没那么严重啦!不这是见个客而已。”査茵觉得老爹太言过其实了。
“见客?”突然,琉璃那向来精准无比的第六感,又倏地冲上心坎。“爹,你——你想把査茵许配给那位金公子?!”
“爹——”査茵睁大了眼,满是惊慌。
“没……没的事……”
“琉璃的直觉不会错的!”査茵自小就知晓琉璃这与生俱来的天赋,虽然有时是来的零零落落、片段支离,但,事后应验都准确无比。
“就算是吧,人家金公子的条件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不!不会!”琉璃脑海中有些许模糊的画面出现了。“査茵要嫁的人不是他。”
“当然不能是他!他长得又凶、又骄慢。”査茵对努尔哈赤的感觉就是“害怕”二字而已。
“我看也不会是他了!人家早被琉璃那花脸给吓出大门外去了。”这一提,塔世克又是一阵沮丧。
“怎么,他走了?”不知怎地,琉璃有一丝的怅然失落涌起。
“是呀!人家宁愿冒着让黑冢堡洗劫的危险,在外投宿客栈,也不想在此让你那花脸虐待眼睛。”
“洗劫?”琉璃的眼皮顿时跳了一下。
一整天下来,她都为此而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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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赫图阿拉,暑气渐消。
但是,琉璃还是睡不着,在回廊外的花园内发着呆。
“这么晚不睡觉?”査茵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的身后。
“呼!是你呀!吓我一跳。”
“怎么?该不会是内疚吧?”
“我有什么好内疚的?”琉璃有些心虚,以为査茵看穿了她的心思。
“坏了我的婚事呀!”査茵是闹着她玩的。
“那是善事一桩哪!”琉璃暗自吁了一口气。
“嗯,这倒也是,活该那位姓金的,早晚让黑冢堡的人给绑了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査茵这一说,正巧就扎了琉璃的心窝一记。
“毕竟——人家是老爹的客人哦,要真这样,也交代不过去喔。”琉璃吞吐地自言自语。
“要不,咱们这就去探一探,也好放心哪——”査茵其实早有此意。
“这也好!说走就走。”琉璃倏地跳了起来,并拿出了置于房中的长剑,拉起了査茵就往门外跑。
但,才到门口,琉璃这才想起什么似地停下了脚,面带疑惑地盯着査茵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管闲事?”琉璃心知有异,因为以往,“管闲事”是査茵最常用来数落她的话语。“该不会——你真想嫁给那姓金的?”
“呸呸呸,那姓金的有啥好?还不如他身旁的那位侍卫呢!”一个情急,査茵露了口风。
“喔,原来是侍卫呀!”
“完颜琉璃,你好讨厌哪!”
羞红了脸的査茵索性追打着琉璃,而在这片笑闹奔跑中,琉璃察觉了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还要多远呀?”査茵是完全没功夫底子,这一路上跑来,对她是挺吃力的。
“就在前面了。”
琉璃因为自小就喜欢同塔世克学功夫,所以,自然练就了一身耐力、敏锐。就如此刻,她放慢了脚步,并仔细观察着周遭的一举一动。
“谁?”琉璃发现前方有个黑影扛着一袋东西掠过。
“看!这是什么?”査茵拾起了那黑影不小心掉落的牌子。
“一只老鹰?”琉璃霎时觉得眼熟,“是他?!”琉璃想到了那夜,努尔哈赤遗落的短匕上还刻有鹰的图案。
“谁?”査茵不解。
琉璃没心思回答,只当下决定要跟过去看看。“査茵,前面不远有我们的岗哨,你速速跑去,要他们向爹通报说金公子出事了。”
“那你呢?”査茵慌了手脚。
“我先赶过去。”不待语毕,琉璃就使着她擅长的轻功,“呼——”地一下就失了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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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尔哈赤觉得眼前的黑暗就快要将他吞没……
这是怎么回事?他只记得他才刚要和衣就寝,就突然一阵晕眩——然后就失了知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且瘫痪地,让人扔在地底下一处被荒烟蔓草遮盖住的洞穴里,除了仰头见得着的皎洁明月外,就只剩四周的堆堆白骨了。
“是谁存心要置我于死地?”努尔哈赤的直觉便是如此。“知道我身分与行踪的只有扬古